“你是唯一一个见过我三个面目的人,也是我真正能敞开心胸毫不隐瞒的人,明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留住你,我还是动心了,玄卿,你好大魅力。”虽是笑,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所以,我注定将会是你永远的遗憾,希望老天能应验那句话,‘得不到的是最好的’,让你一直忘不了我。”执起我的手,递给我一个完美的笑容,震撼心魄。
风池柳,点烟秋,一盏愁绪一觞酒。
思悠悠,醉幽幽,望尽天涯,何处执手,留,留,留?
春如旧,影成空,碎梦浮生忆旧游。
花随舟,苔满楼,妄断肝肠,阴阳别后,休,休,休!
银白的发丝缠绕上我的手指,一圈圈,我抬起手腕,怕疼了他,小心的解着。
“不用了!”他抓住我的手,轻轻一拽,我的手中,多了几缕银亮,顺着风,扑上我的脸,残留着他温暖的气息。
我突然在身上翻找着,急忙的出声,“给我一个荷包,我留下,永远带在身上。”
他摇头,握上我的手,摊平,我望着银丝在风中打个转,脱离我的指尖,飘飘的随风远去,直至消失踪迹。
“傻瓜,这个身体你也用不了多久,放在身上你以后也拿不到,难道你还想用个盒子装了,挖个坑埋了,以后再刨出来?”一个栗子敲上我的头,他假愠的脸挂着腻宠。
讪讪的笑出声,我不想说,我只是想留下一些,关于他曾经在我身边存在过的记忆,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睹物思人。
我,不想忘记他。
我,害怕忘记他。
“记得便记得,不记得便不记得,若是我忘记你了,你还老是念着我,我会内疚的。”他扬声一笑,“陪我出宫走走?权当两个人的约会了?”
“好!”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身侧的他,高大英俊,身姿若行云流水,行走间,我忍不住的偷看,在偷看。
“如果不是这么丑的身体,我一定把你吃了。”内心恨恨的想着,不受控制的最却漏了风声。
“好啊!”直到身边无所谓的声音传来,我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丢人的事,恨不能刨个坑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
“喂,快来啊~”远处的他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对我一招手。
“哦!”几步赶上,将手臂插进他的臂弯间,我们那个时代亲密的动作,只有我和他。
与那日和绯夜之间的诚惶诚恐不同,这一次的我,压下心头的一点点伤感,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点点甜蜜,只是,当太阳落山,我这灰姑娘,就必须离开自己的王子,回归各自的生活。
“说实话,来这里这么久了,我没有好好的压过一次马路,看过一次风景。”他的笑,平静完美的不似真实。
“是啊,你都睡掉了!”我挤挤眼,促狭的取消他。
“生命在于静止,没听说过吗?”他一脸我不懂得享受的表情。
“那是王八!”我小声的嘟囔,脑袋顶上又挨了一记暴栗。
“人家又没说错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揉揉脑袋,我龇着大龅牙,手却紧紧的抱着他的一条胳膊,也顾不上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多么惊世骇俗,努力的寻找着我们共同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就你?什么香什么玉?”他低下头,凑在我的耳边,“你看看,多少人对我行注目礼,那眼中,可全是怜悯与同情,我的命好苦哇。”
我一昂头,“我只知道看我的眼睛,全是羡慕和妒忌。”得意的甩着头,象只骄傲的小母鸡。
“你看那……”他手指一指街头,“我们在那扮过乞讨的夫妻,你个小气的家伙,讨了那么多个铜板也没分我一个。”
“记得!”我笑着出声,“你还狠毒的掐我,身上掐紫了一片。”
“是你先掐我的!”
两个人互相翻着白眼,随后傻兮兮的对视大笑。
“现在我这个样子,随时都能在地上坐着讨饭。”我贼贼的出声,眼睛一扫他,“可惜你这个样子,玉树临风的,讨饭是不行了,插个草标我把你卖了,说不定还有一大笔银子呢。”
“不干,你得了银子不分我!”
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相互调笑打闹。
“哎呀!”我的身子被人一撞,歪进他的怀抱,顺便吃了把嫩豆腐,“啥热闹啊,这么急着看?”
人群中,最古老的戏码在上演着,正是我和玄卿适才笑闹中的‘卖身’。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头上插着草标赫然写着,‘卖身葬母’,小小的身子跪在青石路面上,单薄的衣衫在春寒中露出数个窟窿。
“小春给各位大婶大娘磕头了,只求给几两银子葬了家母,小春一辈子为奴为仆,绝无半句怨言,大家行行好吧。”伴随着少女的嗓音,咚咚的磕头声引来无数人的纷纷议论。
“可惜是个女娃啊,若是个男娃娃,带回去做个童养夫倒是不错哦。”
“是啊,这么瘦得身子,事也做不了什么,要是死了,不是白花银子了。”
“就是就是,说不定养大了,跑了,可说不准呢。”
……
…………
一声声传进我的耳内,本来只是看热闹的我,突然心中一动,拽拽冷玄卿的衣服,我挤进人堆里。
“小姑娘,我若是买了你,可愿意一辈子伺候着?”
她抬起眼,茫然的看看我,猛的扑倒我脚边,用力的磕头:“只要您葬了家母,小春一辈子就是您家的人,您就是当条狗养着,小春也绝没一句怨言。”
许是跪的太久无人问津,我的出现似乎让她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只要五两,不,三两,三两银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