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已经有妻子了。”不为这样狂热的告白所动,霍兰奚平静地说,“我想请你替我向他转交一样东西。”
他示意对方向自己靠近,似乎想附耳交代一些悄悄话。
女兵遵从对方的意愿凑过了头,没想到这个男人却吻住了自己的嘴唇。
柔软湿热的舌头得隙钻进了女人的口腔,在齿列间反复摩挲,更深深纠缠着她的舌头不放。女兵被这出人意料的举动惊得失措,完全忘记了斥责空军少校的轻侮与荒唐,反倒配合地闭起眼睛,迎接起对方狂热的吮吻。
俩人的舌头温柔湿黏地缠在一块儿,霍兰奚闭着双眼,黑漆漆的视线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双金绿色的眼睛。他似乎重回了二九六五年三月十二日的那个上午,他第一次看见这双眼睛。
每一个相识的细节都值得一个将死的男人反复嚼味,他想起他总是乖巧地舐他的肩膀转眼又张口就咬,他恍惚地看见他张开双臂,追着那些银色机体跑了起来。骄阳似火,树枝上栖息着乌鸫、白鹡鸰还有一些别的什么鸟,受了惊吓后也都纷纷飞入空中。但他跑得比飞翔的鸟类更快。
空军少校狠狠吻着这个陌生女兵的嘴唇,如果不是双手被镣铐锁在身后,他会紧紧抱住她,如同拥抱那个与自己灵魂相接的爱人。
直到卫队士兵上前将俩人拉开。
“他叫狼川。你们应该见过。”望着早已满面愕然的女兵,霍兰奚依然毫无情绪地说,“替我把这个吻带给他。”
“我会的……”明明被冒犯了的女人在这一瞬间热泪盈眶,她始终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是梅隆星人的奸细,却无法违抗长官的命令。她站正身体,朝对方敬了一个军礼,“能与您并肩飞行,我感到十分荣幸……”
就在霍兰奚被卫队士兵推上“俾斯”歼机的时候,突然,整个军用停机坪上回荡起了防空警报的声音。
二九六七年一月二十五日,罗帝斯特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动乱。几乎全数出动的戈多党人带着一群面貌丑陋、身形怪异的人攻进了帝国中心,卫队士兵拔枪朝扑向自己的怪人们扫射,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怪人速度奇快,无论躲闪子弹还是自愈伤口的能力都令人惊奇。每个怪人的胸前都有四个数字的黑青色刺青,他们毫无畏惧地迎着炮火行进,即使肠穿肚烂也不会退缩停止。
卫队士兵们看见一个年轻人骑跨在一只身形超过四米的丑陋怪物的脖子上,指挥着愤怒的怪人们袭击所有阻挡他们前进的人。
“想想莫莉!想想她如何惨死在这些人的手里!”年轻人抬手一指芬布尔监狱的方向,旋即挥舞着手臂大喊,“复仇吧!向残酷的统治者们宣泄你的怒火吧!”
愤怒的情绪被撩至顶点,所有基因变异人都听他的。发了狂的“野兽”扑向了卫队士兵,一挥拳就打烂了一个阻拦者的脑壳。火力凶猛的激光武器阻止不了这个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怪物,也分毫伤不了骑在他脖子上的狼川。
数以万计因霍兰奚一案涌入罗帝斯特的别区居民还来不及疏散,为了避免在交火过程中伤及平民,国防卫队的还击显然无法有效展开。街道上一片狼藉,狡猾的戈多党人在酋长的带领下,以平民作为肉盾、以怪物们的攻击作为掩护,冲进了一些政要及富人的家中肆意破坏。事态愈演愈烈,束手无策的空军总司令高丛夫及时连线了靳宾,询求他的意见。
防空警报声扰得总指挥官心烦意乱,不希望霍兰奚的死刑节外生枝,他几乎不假思索地下令:“让陆军司令派出帝国陆军防暴部队,那些废物打不了仗,清扫垃圾总还可以。”
“您……您的意思是?”高丛夫的声音听来明显犹豫了一下,“可街上还有平民和我们的士兵,他们都会死……”
“是的,你听懂了我的命令。”在高丛夫再次提出质疑前,靳宾果断收了线。不再顾及平民的生命,帝国陆军防暴部队将以彻底清除为目的,对这次暴[]乱进行血腥镇压。
与总指挥官同时间、同地点听见防空警报声的还有童原、顾林与费里芒,听从了科学家那不着边际的建议,这三个异想天开的家伙竟想着从行刑的地方将霍兰奚带走。然而他们刚从藏身的地方探出头来,动作幅度太大的科学家马上就暴露了自己。
意识到有人闯入劫囚,靳宾对着押守霍兰奚的卫队士兵大喊:“别管那两架歼机了!枪毙他,现在!马上!”
“霍兰奚,快跑!”尽管跌得面孔朝下,满嘴泥灰,费里芒爬起身便挥拳大喊,全然不顾自己正置于卫队士兵的枪口下:“拿出你小时候在雪山里的那股劲儿,快跑!”
78、78、暴乱(2)
突破了卫队士兵拔枪乱射的第一重封锁,狼川与酋长来到了芬布尔监狱。留守监狱的蜂党士兵并不太多,因为听到了防空警报,大多数人都支援去了外头。蜂拥而至的戈多党人很快就夺下了监狱的控制权,他们缴去士兵们的枪械,将他们一个个打翻在地。
这鬼地方酋长这辈子都不想再涉足第二次,他催促着狼川,找到霍兰奚后就赶紧离开。
可两个男人找遍了监狱里的所有区域,都没发现空军少校的踪影。最后还是一个吃不了拳头的卫队士兵坦白招供,霍兰奚被带去了V1中队的基地,将在那里执行他的死刑。
狼川掉头就走,可还没踏出那由无数格阴暗囚室组成的长廊,他又折了回来。
他看见了囚室里一双双望向自己的眼睛,那些黑暗中的眼睛化成了拴住他的缰绳。与赶去拯救情人一样刻不容缓的是,他想将这些犯人带离自己也曾深陷的困境。他将这些卫队士兵中官阶最高的那个人从地上揪起来,强迫他打开了一扇囚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