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忍无可忍的空军少校霍然起身,离开未婚妻的身体,下了床。
门外偷窥着、叫骂着的狼川看见对方就这么朝赤身裸体地朝自己走来,感到背脊倏地一下发了凉,脑袋也嗡嗡直响。他停下不断骂骂咧咧的嘴巴,只微微仰着脸望着对方。
那双金绿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看来暗昧懵懂,还隐隐带点伤心,但随着男人越靠越近又透出了喜悦的光芒。
胯间的性[]器无遮无拦,上下抖动,那个男人就这么走到自己身前,年轻人忽感自己的胸腔震动地厉害,好像有什么即将迸裂而出。他眼巴巴地等待他开口,等待他往冰冷的眼睛里掺加些情感,就像往烈酒里羼入蜜汁——结果对方却由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只是“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声很响,似有回声萦绕于这方空间,也在替主人诉说不满。
关上门后霍兰奚就回到了靳娅的身边,重新俯身亲吻她的脸颊与身体。
门外的狼川终于不再骂骂咧咧,沿门滑下了身体,坐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他歪着脑袋,将脸贴向了卧室的房门,听见里面很快就传来一种激烈的喘息与呻[]吟声。年轻人撅起了嘴,他看见过一个卫队青年和一个医院护士这样搞在了块儿,可还不能完全明白他们是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没来由地让他很不快乐,就像他刚才没来由地就想咬他。
蜷缩着身体,蜷缩成佝偻一团,他就这么一个人在屋子外头坐着。待屋子里头的性[]爱声音渐渐平息,待那对温存过后的情侣甜蜜入梦,他还是一个人坐在屋子外头。除了窗外沙沙喃语的风声,整个天地便再无声响与他作伴。仿佛回到从前。
“你想……”久被黑暗围拢的年轻人突然张了张嘴,模仿着刚才女人说话的语调,“想要我吗?”
15、15、十四万四千人之一(3)
霍兰奚早上开门出屋时,发现狼川就睡在自己的房门前,紧紧挨着房门,蜷缩在地上。
风很戾,涨潮时的海水敲打着岩石,铿然作响。海边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即使不是身居破旧的板棚,也冻得他够呛。衣着单薄的年轻人把手脚团在一块儿,手掌小心地捂在胳肢窝里,似乎是在用自己的体温给自己取暖。
他额头冒着冷汗,眉头蹙得很紧,听见声响就睁开了眼睛。
狼川循声仰起了脸,朝开门出屋的空军少校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十分灿烂。可他马上就失望地发现,对方一点同等热度的回馈也没有,只匆促地下移目光瞥了他一眼,就抬腿跨过了他的身体。
望着霍兰奚头也不回的背影,狼川不太明白,自己不过诚实表达了对这家伙的好感,哪里值得他勃然动怒。
等海风勒紧了海潮的缰绳,太阳就出来了。摆置在餐桌上的早餐挺丰盛,一种名叫“披罗纪”的风味馅饼、色泽明丽的红莓塔、加了糙米糕的红豆甜汤,还有松茸奶酪意面。这些可口又漂亮的食物全部出自靳娅之手,元首的女儿本可以也像她的弟弟那样,让忠实可靠的家政型机器人打点一切,可靳娅偏以照顾这个家庭为乐,从来不愿意假手他人。
四个人同桌用餐,靳娅习惯性地没把刀叉递给狼川,狼川也不在意,直接用手抓起食物就塞进嘴里。他胃口很好也恢复得很快,几天不见又胖了些,虽然身材还是算得上瘦削,但绝不至于骇人了。
年轻人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手上、脸上都沾满了油腻腻的食物残渣,他一边吧嗒吧嗒地吮吸指头,一边无赖地从费里芒的手里夺过自己想吃的东西。靳娅和费里芒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独特的进餐方式,唯独霍兰奚没见过。
显然,年轻人的粗俗举止冒犯了空军少校。霍兰奚放下手中的馅饼,抬起眼睛侧过脸,冷冰冰地注视起自己左手位置的狼川。
狼川当然感受到了来自霍兰奚的注视。像是要刻意博得对方关注似的,他用手指捻起一根意面,滋溜一声吸进自己的嘴里,唇形嘬得圆润可爱,挑勾着眼角的神态让这张脸孔显得异常妩媚。
将自己眼前的餐盘推远,才寥寥动了几口的空军少校已经完全失去了进餐的兴致,他掉头看向自己的未婚妻,吩咐说,“给他餐具。”
靳娅听从吩咐把刀叉递给了狼川,可对方根本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地用手去抓食物。看着年轻人的样子,靳娅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冲未婚夫摇头说,“他喜欢用手就随他去罢,让他尽快恢复健康才更重要,不是吗?”
“给他餐具。”霍兰奚盯视着狼川,目光冷硬得就像匕首,“否则就离开这张餐桌。”
狼川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不还嘴,只是像个犯错了的孩子般埋下了头。
“你会不会对他太过苛责了?”靳娅觉得年轻人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实在有些可怜,就对自己的未婚夫说,“他毕竟目前还不能认同自己是个人类。”
就连被美食塞了满嘴的费里芒也看不过眼太过较真的空军少校,含含糊糊地冲他嚷:“你干嘛那么在意他用什么进餐,只要吃饱不就行了吗?他不会用餐具,而且也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和牲畜同桌用餐,”霍兰奚面无表情地重复道,“给他餐具。”
靳娅只得再次把刀叉递给了狼川,还用一种温和的、询问似的目光来恳请对方同意。
谁知那个年轻人怎么也不肯从女主人手中接过餐具,反倒一掀自己眼前的瓷碗,将里面的红豆甜汤全都向对方泼去。
胸前溅上了一片红渍,连漂亮脸蛋也不能幸免。靳娅狼狈至极,惊得说不出话,而那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却咧开白牙,笑得一脸神气活现。
霍兰奚站起了身,一把就拽过了狼川的手腕。还不等他推搡挣扎,就将他摔在地上。靳娅以为未婚夫要向对方动粗,连忙出声阻止:“我没事的,去洗洗就好!我想他不是有意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