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清瞬时火冒三丈,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他不愿与一群年少轻狂的晚辈们置气,只想快一点让他们远离这危机重重的地方。蔚清多年习武,本领高强,连落花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即便隔着厚厚的城墙,他也能听到,妖人们似在议论“半日期限已到,准备强攻王都”,妖人们士气高涨,城里城外都充满了兴高采烈的欢笑声。
一武将还在试图劝说蔚清一同入座宴席,他满脸谄笑道:
武将:“蔚清大人,安心啦……”
他的话尚未说完,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爆炸的热浪席卷而来,炽热的暖风吹醒了醉意,将他们本就微醺绯红的面颊,瞬间烤炙得通红,厚重的城墙铁门被赤黑色的火焰炸开了!
第128章 王都顷刻间沦陷
一个落拓潇洒的身影脚踩火焰,缓缓走来,一双酒红色的眼眸泛着荧惑的光,似乎在渴求着鲜血,司徒煜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众人,礼貌地问候道:
司徒煜:“宴席真是热闹呢,不邀请我一同加入吗?”
刹那间,所有人都傻了眼,有脑子转得快的立即哭天喊地道:
武将:“是白眼狼!是北方妖王焕新帝来了,大家快跑!”
蔚清亦青筋涨起,不怒自威地喝道:
蔚清:“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阿煜你好大的胆子!”
在座之人无不神色惊恐地拔腿就跑,平民百姓在跑,英勇善战的武将也在跑,而且武将他们跑得比百姓们更快,只因来者是司徒煜。
他们可都领教过司徒煜的“悉心教导”,真是个怪物般的男人,想当初司徒煜未动妖力,他们便被司徒煜打得落花流水,现在的司徒煜妖力全放,杀死他们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众人皆晓得,现在可不是逞强的时候,而是保命的时候。
司徒煜微微侧头,目光略过蔚清,无视了旧友,落在落荒而逃的众人身上,他笑叹道:
司徒煜:“不必挣扎,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这句不重不轻的话语,他们腿发软,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只见司徒煜拍了拍手掌,一瞬间,成堆的妖人接收到指令,争先恐后地涌起了王都。
凶神恶煞的丑陋妖人们数不数胜,他们皆是一副贪婪兴奋的神情,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块从未踏足过的圣域。
妖人们窜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便挡在了人们的面前,一武将险些撞在妖人身上,他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泪水空流,涣散的瞳孔里装满了难以置信,绝望地喃喃道:
武将:“这怎么可能……”
蔚清:“没有王室的许可,或持有圣殿六执政的令牌,根本无法突破结界,进入王都的啊!”
司徒煜能进入王都,是蔚清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蔚清想不明白,怎么所有妖人都能进入王都了呢?!
这次,连最为稳重、见多识广的蔚清都愣在了原地。
蔚清并不知道为首的白发面具男人是五殿下,这些妖人,也全是得到五殿下的许可,才冲入了王都。
浓烟散去的城门前,又缓缓踏足了一个宛若清辉皓月的身影,五殿下惬意地舒展着身体,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畅叹道:
姽婳娘娘的亲信:“愚昧无知的人们总是抱有侥幸心理,长久的安定让你们缺少了居安思危的警觉,一旦仰仗信赖的防线被突破了,没有防备的你们只有被主宰的命运。不要感到悲伤,你们要相信,这绝非是坏事,因为绝境会使人在绝望中成长。”
五殿下心中嗤笑着,突破结界、进入王都多么容易啊,获得王室的许可不就行了吗?王室的许可,不就是他五殿下的许可吗?真是一帮愚蠢至极的人们,想来也是,他们若是不蠢,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起哄,要杀死他的乐乐呢?
姽婳娘娘的亲信:“哼,是时候让这帮愚民长点教训了。”
……
一时间,绝望的哀嚎声响彻整个王都上空,王都内的所有人都陷入前所有为的恐慌之中,他们茫然无措,逃又逃到哪里去呢?
仿佛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命运的降临。
朝臣们亦是吓得屁滚尿流,他们回想起,被死亡支配的恐惧。前不久他们还理直气壮地挑衅妖王,认为他们绝对进不来有结界庇护的王都,便得寸进尺地借由妖人沈常乐,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哪知道,人家妖王大人根本不认识什么花美人的,反而顺势而为,将掠夺的目标定为王都。
家门都被敌人给破了,这下可要遭殃了。他们这群曾经趾高气扬的朝臣,岂不是会成为妖王率先抹杀掉的对象?
真的是要死了、要死了。
这种生死危亡的时刻,他们才意识到四殿下、六殿下的重要性,圣殿内塞满了人。朝臣们也不敢借用各种圣人古训威逼两位殿下了,只在如泣如诉地央求两位殿下莫计前嫌,能够竭力保住信花国,保住大家的性命,平安度过眼前的危机。
六殿下故意强调道:
六殿下·皇未央:“本王府上的花美人绝非妖人。”
朝臣们连忙点头,异口同声道:
臣子:“是是是,六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千万妖人挤进了王都,妖人们以压倒性的体能优势占领了王都的大街小巷。再加上四殿下与六殿下的“特意避让”,二人没有精心谋略与指挥,王都兵卫的实力根本没发挥出平日里的一半,一切都显得慌乱而仓促,兵败如山倒。
二殿下得到“妖人攻入王都”的消息,还未来得及从宫中走出来,王都便在他匆忙的步伐中,顷刻间沦陷了。
除了早有预料的四殿下与六殿下,王都内的其他人皆陷入深深的恐惧不安之中。他们亲眼见证了白发面具男人与北方妖王焕新帝两位妖王级别的实力,一个能召唤雷电,一个能召唤出无限不灭的火焰,一座城楼会在一瞬间倒塌,一池深潭会在一瞬间蒸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绝非是他们微不足道的力量能反抗了了的。
此时的王都上空乌云密布,随着蔚清、肖晓、二殿下、四殿下、六殿下、朝臣们的先后被擒,天日被彻彻底底地遮盖住。明明是正午时分,天色灰暗的仿若午夜,黑暗降临,王都内的城民都做着一场不敢想象的噩梦,他们发自内心地祈祷着噩梦惊醒的时刻。
所有人都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五殿下揽着怀中硕硕的战果,翘着腿坐在高高的城墙上面,俯瞰着整个王都。偌大的王都,百万的人口,只需一天一夜便沦陷了。街道上洒落着新鲜而又芬芳的血液,是极力反抗的人们留下的证明,他们咬牙切齿的模样仿若龇牙咧嘴的妖人,身负着不重不轻的伤,这是留在他们身上象征“英勇”的勋章。
按照司徒煜的旨意,妖人们没有杀死任何人,他们只是给所有的城民都带上了奴隶性质的锁链,让他们于每时整点都要在家门口前跪上几分钟,寒风如刀片般凌冽,掠过下跪的每一个人,风干他们的眼泪,将屈辱与绝望的心境烙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第129章 是为了不忘记一个人
绝望与黑暗笼罩的王都被五殿下尽收眼里,有人隐约听到动听悦耳的歌声从高处飘落,五殿下轻晃着腿,慵懒地唱起曲调宛转的戏剧。人们不经怀疑,黎明前的黑暗最为黑暗,在这彻骨的绝境之中,黎明真的会到来吗?
所有城民的眼底都被泪水打湿了,皇宫内的大殿下依旧没有动静,他们只能寄托希望于不知何处的“年少大将军”五殿下。
祈祷着五殿下会化身成明神前来拯救他们。
五殿下高昂着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有些沉郁的神情一转明朗,露出了心满意足地微笑。他整个人悠然自得地在风浪中摇曳着,似乎随时都会幻化成一只莹白色的蝴蝶,随风流浪。
五殿下心想着:
姽婳娘娘的亲信:“已经足够了,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
同为殿下的贴身护卫,肖晓知道自己不比蔚清、杜啼、故渊他们性情沉稳,相较而言,反而像是个暴脾气。咳……准确来说,像个热血少年。但是,多数情况下他也是沉稳冷静的可靠存在,就比如现在,被绑着的肖晓惊异地发现——
肖晓:“何叶这小子去哪里了?”
五殿下的贴身护卫何叶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但他每逢关键时刻,总会做出一鸣惊人的举动。按理来说,这种危难的关头,他早该一鸣惊人了啊,可肖晓搜罗了脑海中的记忆,猛然间发现完全没有何叶的踪影。
肖晓:“这小子……去哪里了?莫不是临阵脱逃了?”
就事实而言,肖晓可真的冤枉何叶了。何叶不光没有怯弱逃跑,反而奋勇当先地进行了抗争。于是,何叶作为第一批被擒获的将领,被五个身高马壮的妖人一同举起,抬到了白发面具男人的面前。
何叶本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原则,一见敌方首领,自知实力败下阵来,但气势不能败。他便绞尽脑汁,穷尽毕生口才,逮着白发面具男人往死里骂,什么难听、恶心人的词汇全用上了。
何叶自认为——
何叶:“我一定能将这个臭白毛损得想钻回娘胎里重塑的心都有了。”
何叶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堪比市井泼妇中的泼妇,竟颇有些得意。
正当何叶骂得过瘾,嘴皮子颤抖得飞快时,滔滔不绝的他似乎连大脑都有些缺氧了。忽然间,何叶似乎听到了一个日思夜想的熟悉声音。
说话人的语气明显不悦:
姽婳娘娘的亲信:“何叶,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想死就直说,我成全你。”
何叶愕然:
何叶:“这语气、这话语,真的好像一个人啊。”
随着五殿下抬手缓缓地摘掉了面具,何叶石化在原地——
何叶:“面具下的这张面容,我太熟悉不过了,这不正是我想念至极的五殿下吗?!我亲爱的主儿……”
何叶颤颤巍巍道:
何叶:“主儿……”
五殿下“嗯”了一声,而后饶有兴致地说道:
姽婳娘娘的亲信:“继续骂啊,方才不是骂得很欢吗?”
何叶:“呜呜呜,主儿我错了,何叶罪该万死……”
五殿下目光“和善”地注视着何叶,面带不知冷暖的微笑。何叶的心底拔凉拔凉的,只觉得——
何叶:“五殿下跟司徒煜学坏了,自己的小命肯定难保。唉……不过,能死在五殿下手里,我此生足矣。”
五殿下肆意地躺下,将雪白的长发一扬,语气无奈地笑道:
姽婳娘娘的亲信:“别哭了,先过来给我染发,账日后再算。”
何叶瞬间破涕为笑,以他的经验,五殿下每次说“日后再算”的意思,都等同于“此事作罢”的句意。他的脸上堆满了灿烂的媚笑,感激涕零地扑向五殿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哽咽道:
何叶:“主儿,您最好了,我想死您了……”
五殿下嫌弃地推开他,漠然开口道:
姽婳娘娘的亲信:“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何叶死皮赖脸地往五殿下的身上贴,满脸幸福地说道:
何叶:“哼哼哼,主儿才舍不得杀我呢,主儿还等我给染发呢。何叶晓得,我染的发最合您的心意,不然您就不会特意将我捆来这里啦。”
何叶美滋滋地傻笑着,措不及防的,他忽然觉着脊背有些发凉,有股毛骨悚然的冷意攀附了全身,原是五殿下的长剑出鞘了。
……
后来,何叶乖巧地拉上了嘴巴上的拉链,默不作声地将白发染成了灰发。
似是不适应何叶这么安静,换好装束的五殿下开口问道:
五殿下·皇无愧:“你不问我些什么吗?”
何叶沮丧地摇了摇脑袋,目光里满是垂惜,小声嘟囔道:
何叶:“五殿下的难处,何叶都懂,臣只觉得心疼。”
何叶记得有次给五殿下梳发洗发时,他问五殿下染发甚是麻烦,五殿下是个惜时如金的人,为何还要坚持每天花费数时将白发染作灰发呢?
五殿下是这样回他的:白发的原因是为了不忘记一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何叶不动脑子也能想出来,定是五殿下时常挂在嘴边的“乐乐”——沈常乐。
何叶不必多问也能猜出,现在的五殿下之所以与妖人为伍,定也是为了沈常乐。
何叶:“毕竟,我家主子实在太无欲无求了,在意的人或物,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
何叶所认识的五殿下一直是个随性洒脱而又专注长情的人。他认准的事情、爱上的人,绝对不会丝毫的动摇与彷徨。
五殿下为人处世的座右铭便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何叶知道,五殿下为沈常乐付出的所有事情,都是不求回报的。他爱得伟大,他没有私心,但何叶有,何叶只期望,沈常乐的心里能有五殿下,莫要辜负了美好韶光与少年纯粹而炽热的心。
沉默良久,五殿下又开口问道:
五殿下·皇无愧:“何叶,我已堕入妖道,变成了你最为厌恶的妖人,你有选择的权利。”
何叶不解道:
何叶:“主儿您这是何意?”
五殿下·皇无愧:“我的意思是,你——还愿意继续追随我吗?”
何叶:“臣愿意!”
何叶不暇思索道:
何叶:“何叶本是穷乡僻壤的街头乞食者,是主儿发现了我,救走了我,并亲自教我习武与学识。在何叶心中,主儿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必当生生世世追随着您。您若因堕妖一事心生芥蒂,大不了何叶陪您一起堕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