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下仔细瞧了瞧。
这龙飞凤舞的——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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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裴长缨今夜宿在魏山阙房里,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倒觉得,这二人关系不一般,这裴长缨对魏山阙依赖的很。在第一楼里,他生气的样子和女子吃味没什么区别。”
“院里伺候的人不是说魏山阙原本要给人送回去的,但他揪着衣服不放,魏山阙才把人又抱回去的?”
“那可是魏山阙,他这么宠顺一个小孩,你觉得正常?”
在场的几个人脸上都露出暧昧的神色。
“反正他们找不到头绪,如果总是在死人,又查不到东西,最后别说灰头土脸的走了,搞不好陛下要怪罪的。”
“如此,甚好。”
第57章 爹
第二日,裴长缨道:“既然找不到线索,那我们不妨去庙里拜拜,昨日听闻雍城的山间寺很是灵验,说不定菩萨会透露一些呢!”
太守闻言,呵呵一笑,道:“小公子当真是天真烂漫,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求神拜佛若是能知道答案,那这世间便再无难破的案子了。”
不知为何,太守分明是笑着说的,但裴长缨就是觉得他似乎在嘲讽自己。
“不管,我要去。”裴长缨拿眼睛瞅着魏山阙,大有他不同意,就撒泼的架势。
魏山阙对邵楠道:“你带人和太守一同去走访下几个遇害者家附近的人,看看能不能有点线索。”
太守问:“大人,那您……”
“去山间寺。”魏山阙道。
裴长缨冲着太守咧嘴一笑,挥挥手,走好了您嘞!
太守无奈,只能领着邵楠一同走了。
自从出了鬼怪害人这一说法,去山间寺上香的人越发多了。
大多是去祈祷自己或自己家人平安的。
山间寺位于城外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藏于密林之间。
用青石板修出来的台阶蜿蜒而上,不宽的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裴长缨“哇”了一声,感叹道:“难怪人家都说这里香火盛。”
走在前面的一个大娘回头看见样貌俊俏的裴长缨,热情地问:“这位公子口音听着不像是本地人,是特地赶来求姻缘的吗?”
“不不不,不是,我就是来看一看。”裴长缨连忙摇头否认。
心想,难道有人特地从外地来求姻缘?那是不是说明这山间寺求姻缘很灵验?
裴长缨心动了。
大娘十分热情:“哦,小公子家住哪里,可曾婚配?”
裴长缨急中生智地抱住魏山阙的胳膊道:“我爹已经帮我定下亲事了!”
魏山阙眉头微挑,颇有兴味地看着裴长缨。
少年拼命地眨眼:江湖救急!爹!
“嗯,对。”
大娘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父子!”
裴长缨连连点头:“是啊,人家都说我爹驻颜有术。”
为了防止裴长缨越说越离谱,魏山阙冲那个大娘略一点头,加快脚步上山。
灵枭跟在后面,憋笑憋的差点背过气去。
人呐,就不能太幸灾乐祸。
那个大娘又一把抓住灵枭:“小伙子,你生的也俊俏,家住何方,可婚配了?”
剑北目不斜视地绕过两个人,看似闲庭信步,但那爬山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刚刚她是不是问你们可曾婚配了?”一个走在前面的香客道。
裴长缨点头。
那香客叹气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女儿被男人骗了,失了清白,一时想不开上吊了。”
大娘大哭一场后,便失忆了,忘了自己女儿的事情,只记得家中有个待嫁的女儿,逢人便问可曾婚配。
裴长缨唏嘘不已:“那,骗了大娘女儿的那个负心汉呢?我听闻雍城出了个专吃负心汉心的妖怪。”
香客摇头道:“这世上哪里有妖怪呢?那负心汉过的逍遥着呢。”
想起什么似的,香客试探地问:“你们是父子?”
裴长缨肯定地点头:“是啊!我跟我爹长的难道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香客被他这笃定的态度给忽悠到了,松了口气道:“听闻京城来人查案,有些事情,可不能乱说。”
第58章 许愿
同那香客一路闲聊到寺庙门口,香客进入大殿里祈福。
山间寺很大,魏山阙一行人便随意逛了起来。
寺庙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松树。
裴长缨直接一屁股坐在落满松针的石凳上,他指着旁边的石凳道:“爹!坐下歇会。”
终于摆脱了大娘追上来的灵枭呛了一声,眼睁睁看着魏山阙随意扫落松针,掀起衣摆坐下。
督主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个只小自己七岁的人一口一个“爹”的叫唤?
裴长缨侧身一靠,直接靠在魏山阙的身上。
灵枭默默移开眼睛,他现在越看这两个人越像是父子了。
发了会呆,裴长缨道:“爹,咱们也去许个愿吧。”
魏山阙拂去落在裴长缨头发上的松针道:“让灵枭陪你去,我不信这个,去了你许愿就不灵验了。”
灵枭道:“我也不信啊!”
裴长缨拿斜眼瞅他:“刚刚是谁在山脚下请香的时候,特地问了哪种香烧了许愿最灵验来着?”
灵枭默默闭嘴,他原本打算自己偷偷去许个愿的。
裴长缨拖着灵枭到大殿里许愿。
许愿的人很多,就三个蒲团,两个人便乖乖排起队来。
他们前面是一对年轻男女。
女子小声嘱咐道:“一会一定要诚心许愿,切不可分心。”
男子不住地点头:“你放心,我定会让菩萨感受到我的诚意!”
女子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待许完愿,你再陪我去欢喜堂请一道符纸。”
男子道:“都依你。”
裴长缨没忍住,他小声问:“请问欢喜堂是什么地方?也在这庙中吗?”
女子见他生的好看,掩唇笑道:“欢喜堂在东头的山上,心意相通之人去请了符,便可恩恩爱爱,白首到老,一辈子不分离。”
裴长缨心生向往,跃跃欲试地问:“真的这么灵验吗?”
女子笑道:“这位公子是有心上人了吗?你可以让她去请符纸。”
裴长缨不解地问:“我去不行吗?”
男子插话道:“欢喜堂只接待女客,不接待男客。”
“啊——这样哦。”裴长缨有些失望。
看来不能先请了,拿回去压箱底了。
灵枭用胳膊捣捣裴长缨,冲着他挤挤眼:你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长缨眨了下眼:忽悠她呢。
终于轮到裴长缨,他郑重其事地跪下,心中默念:小子有两愿,一愿踏平西境、护得一方安宁,二愿能与魏山阙相知、相爱、白首到老。
许完愿,裴长缨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他爬起来时灵枭还在许愿。
……刚刚不是还嘴硬说不信吗?这事许了多长的一串愿望啊。
灵枭还在默念:升官发财、不升官发财也行,再来一个知冷暖的媳妇儿,回头生个大胖小子……
裴长缨等的不耐烦了,他对着菩萨的雕像在心里念道:“灵枭要是提的要求太多,就别理他了,做人不能太贪心,先帮我实现愿望吧。”
魏山阙将山间寺逛了一遍,裴长缨才和灵枭慢悠悠走过来。
遇害之人,大约有一半都来过山间寺。
今日来本着碰碰运气的想法,但也算是收获颇丰。
就一同上山的那个香客反应来说,太守果然还是有所隐瞒的。
这个太守,问题不小啊。
第59章 欢喜堂
打开房门,魏山阙敏锐的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有异。
有人进来过。
他嘱咐过番子,任何人不得进来的。
呵。
终于按耐不住了?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山脚下。
山脚下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除了驾车的车夫,从车上下来的大多是女子。
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女子身着粉衣,娇俏可爱。
女子巧笑道:“听说这里的符纸很灵验的,一会你可要诚信些求。”
守山人这些话听的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又是从外面慕名而来。
那人道:“这位姑娘,欢喜堂只接待女宾,这位公子只能在山脚下等您。”
“啊,我还想他背我上去呢。”女子娇嗔的看了男子一眼:“今日便放过你了。”
男子虽面冷,但对女子却是十分有耐心,他道:“等你下来,我背你回去。”
守山人恭维道:“二位真是伉俪情深,这符就是锦上添花。”
“真会说话。”女子拿了个银裸子丢给守山人。
守山人接了银子,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女子莲步轻移,提着衣裙拾阶而上。
男子转身去马车上等了。
守山人又迎来了几个结伴而来的女子,他低着头与这几人聊了几句,又目送她们上山。
先前给他赏银的女子还能看见背影。
和后面的几个女子相比,她身量倒是高挑。
也是,刚刚那个男人那般身高,两人站一块着实般配。
欢喜堂位于山顶,地方不大,正堂里站了许多莺莺燕燕。
大多拿着帕子扇风。
“好累啊。”
“是啊,幸好天气不热。”
“一想到还要下山,我就腿软。”
粉衣女子借助裙子为遮掩,双膝微微弯曲,让自己的个头看上去不那么出挑。
每个求符的人,都往钱箱里放了香火钱,从几钱到十几两不等。
到了粉衣女子,她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了进去。
引起一阵微微的骚动。
“一百两!”
“好大手笔啊。”
“看着面生,许是外地慕名而来的富家小姐。”
欢喜堂的人见了,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
待女子取得符纸准备离开时,有人小声叫住了她:“这位小姐,我们堂主有请。”
粉衣女子被引到后面的一处房间里,屋内端坐着一个身着灰色道袍,面容慈祥的女人。
这女人便是欢喜堂堂主。
“这位小姐想必是远道而来,如此诚心,想必心里有一个十分爱慕之人。”
粉衣女子点点头,娇羞道:“我希望他能一辈子只我一人。”
堂主面露慈悲,缓缓道:“小姐远道而来,便是有缘,我这有道符纸,你带回去烧成灰倒入水中,让你那心上人饮下。”
粉衣女子拿出刚刚求的符:“和这个是一样的吗?”
堂主摇头,她神秘一笑:“我这个符只赠有缘人,有了它,你的心上人这一辈子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你切记,不得让旁人得知,包括你的心上人。”
她说这话时,屋内的香炉里缓缓升起甜腻的香味。
堂主的每一个字都有一种异样的力量,旁人忍不住信服。
粉衣女子恍惚了一瞬,笑着接过符纸,她在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多谢堂主,这是小女子的心意,还望堂主莫要推辞。”
堂主假意推辞,粉衣女子只好收回银票:“堂主真是高风亮节,我回去告诉别的姐妹,让她们也来!”
粉衣女子离开后,堂主脸上的笑容散去,啐了一口道:“真是个傻的,看不出来我不过是客气的推辞一二吗!”
说着,她拿了杯茶水,浇在香炉里,甜腻的香味散去,一股怪异的臭味散了出来,香炉里点的不是香,而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
第60章 店小二
“都说东厂多厉害,魏山阙就是个黑面阎罗,我看也不过如此。”
“是啊,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今天干脆没有出门了。”
“估计是想着怎么给皇上写信,想要回去了吧!”
也有人担忧道:“会不会他们暗中掌握了什么?”
“掌握什么?他们屋里什么都没有搜到。”
那人道:“也对,如果发现了什么,怎么说也该有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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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枭这从哪儿弄的东西。”裴长缨对着镜子拿打湿的帕子擦了半天。
那腮红被他擦的脸上到处都是,从娇俏可人的小姐变成红脸关公。
唇上的口脂也被蹭到脸颊上,拖了一长条。
实在没眼看。
魏山阙重新拿了个帕子打湿,挖出一坨面脂细细涂抹在裴长缨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上。
然后再用湿帕子擦干净。
一张白净的脸露了出来。
“谢谢师父!”裴长缨把粉色衣裙脱了,只留下白色里衣。
魏山阙揭下易容面具。
将衣裙和面具堆做一团,放在角落里。
刚做完这一切,门外灵枭道:“督主,太守大人求见。”
魏山阙示意裴长缨先回避下,裴长缨抱着那团衣服去了屏风后面。
太守进来时,恰好看见裴长缨身形一闪躲到屏风后面。
屏风下,还能看见穿着白色裘裤的腿。
他垂下眼,心中了然又不屑。
他们果然是这种关系,再看魏山阙端坐如常,太守想,裴将军的儿子竟然委身一个阉人。
这个消息他要传回京城。
上头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下官听闻今日大人不曾出门,特来询问是否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