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冷,严景倾可不敢冻着朝言,两人坦诚相待却是在厚厚的被窝里头。
朝言呼吸略微重了,试图在黑夜中在仔细看看面前之人的容颜,直到严景倾脸上有了热热的汗珠。因为捂在一身厚被子里,此时此刻还都在运动着,当然汗流侠背了。
其实到最后朝言忍的很难受,他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否则会惊动了外面的人。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就算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捅破篓子,但守夜的人可是看见他进了太子营帐,干什么事还用人说么?
也就是聪明人才不点破,早就憋在心里了。
今日的胡闹朝言任由他去了,不过严景倾因为太久没有与他这样子过,足足带对方巫山相会了三回。直到最后他忍得亦或者是兴奋导致眼角都蕴着泪意,最后才只得放开对方。
等他睡觉的时候,严景倾吻了吻对方的眼角:“阿言,孤会好好带你回去。”
但这句话恐怕朝言早就听不见了,困的昏睡在一旁,长发有些凌乱。严景倾倒是神清气爽了,最后自己给他穿上里衣,干脆直接就在此相拥而眠。
一觉睡到了天亮,严景倾醒的比较早,他干脆也没再掩饰,直接等着朝言醒来再次进城。这会儿时间还早,但军中将士许多人都习惯早起,江枕父子也一样。
他干脆出了营帐,去了看管太子与皇后之处。
外头江恕正在练习自己的枪术,见太子来了立刻收起银枪,毕恭毕敬的听候吩咐。严景倾瞅着他倒是年少而身手不凡,态度也算是忠诚不二,的确是个人才。他也没看里头的人如何,而是让他过来正好与江枕一起商量事情。
此地虽是梁城,与京城有很远的距离,但这里是燕妃的故乡。因而覃深许多至交好友亦或者是母妃的娘家亲戚,都算是他的旧部党羽。严景倾不可能放任这些人质不去管,所以要清扫梁城的余孽也需要些时间。
估计城破后就会有许多人马往后面逃亡,但严景倾当时已经让人去追,也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
江枕递过来一份名单:“末将搜查到的与覃深有关系的这些人,昨天晚上也抓到了两三个,但也有不少往后方逃了。”
严景倾将名单拿了过来,随意在上面扫了几眼,随后收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己方的这些营寨,立刻下令:“众将士待会就全部进城,待搜查完毕再继续前往下一处地点,至于这些余孽……一步一步清扫。”
几人正在说话,但朝言很快从严景倾那边的营帐出来,一旁的江家父子眼神有些许诧异。严景倾朝对方摆了摆手,让他重新回去。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他才对江家父子坦白:“待将来姜国成功打下,一切也就有了归宿。老将军不是曾经好奇过我那两个孩子是如何来的么,喏……”
他的目光就是对方离去的身影,严景倾淡淡道:“孤在外流浪的这些年,就是与他成了家。这一切也许是巧合,但现在就是天意之为。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造成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人,最终还能走到一起。”
天意……不可逆。
江枕和江恕对视一眼,认同道:“无妨,太子殿下能有此奇缘也是命中注定。这位九殿下是个能取舍的人,一定会与殿下同仇敌忾并肩作战的。”
倒也不用你们说,严景倾在心里想着。
见朝言清醒了,严景倾马上召集了所有兵马,收营寨直接进入梁城。这里所有的百姓全都闭门不出,每家每户也都盘查过了一遍,他现在是需要会会与覃深交情好的那几个。
梁城的牢狱之中,有好几个阶下囚。严景倾这回不是自己去看,而是带着覃越和李皇后一同前往。
至于他的意思,一开始覃越和李皇后也不太明白。
直到几人进到牢狱里,覃越才明白这几个人到底是谁。有几个甚至有不少作奸犯科的记录,皆为覃陟的狐朋狗友。
江恕去打听了这几人曾犯下的罪行,在一旁一板一眼的陈述道:“张尚敏,和覃陟一样喜好玩乐,曾经还强抢民女当街打人。你父亲是朝廷命官,有你这样的儿子在外给他丢脸,他曾经将你逐出家门过。”
“你人未被除名,却投奔到了任家。”江恕细细说了一些罪行,其中不免帮覃陟做的那些坏事。
一旁的覃越听了这些,双耳只觉污秽。他一生都没有杀过什么东西,自己的弟弟却做出了如此恐怖且罪恶的事情。
覃越闭上了眼睛,叹道:“姜国是真的不能落入他兄弟二人手中……”
眼看罪名快说完了,严景倾都快睡着了,忽然在一串消息里听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此人曾谋害一位学识有成的学子,将自己的作品与他调包,还将那人诬陷而死,直到去年才漏了陷。但功名已经被他顶替,造成了一桩不能挽回的冤案。”江恕将这些案底全部说了一遍。
严景倾刚才没有怎么听清,这会儿人都精神了,慌忙拿过江恕手上的卷宗。他扫了一眼,这位含冤而死的人果真是自己养父的儿子!
原来如此……原来他儿子是全部考生中最厉害的一位,但因覃陟想要这个人与自己一同上朝廷官场,无论是谁第一都会被当做那个垫脚石。
而刚好受害者便是那个可怜且无辜的人。
他养父辛苦一辈子,供儿子读书成才,一两句就被人所害,这个皇室迂腐黑暗到如此地步,简直是不可理喻!
严景倾怒不可遏,双眼有些阴冷,望着这人的贼眉鼠眼,一字一句道:“你叫黄显是吧?”
那人的表情有些许忌惮,还没到最后一刻仍没有真的放弃:“是又怎样?你就算杀了我,覃深也未必会输。”
“杀你?”严景倾笑了起来,“杀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他站起身,背对着这群犯人说道:“将除了黄显以外的人全部斩首,这个人要随我们一同前去京城,我要在覃深的面前,将你凌迟!”
眼看到了这一步,那些人知道自己反抗不得,也就只能过过嘴瘾,疯狂的开始辱骂起面前的这些人。
本就是覃深一党,所以看着太子皇后当然没有好眼色,覃越自然而然被他们骂来骂去。
严景倾被这些嘈杂的声音弄得心浮气躁,原本只是想斩首,这会儿更是怒火上来了:“慢着,将他们舌头全部割了,随后再斩首!”
他倒是想看看,没了舌头,死后也扰乱不了谁。几人走出大牢,朝言看着心情不佳,严景倾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便询问道:“阿言怎么了?”
朝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这会儿…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情。大概是看这些场景多了,现在就开始想念自己的孩子。”
第41章 坦白
他和朝言的孩子都在母后那里。
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出来的时候严景倾就做好了有可能回不去的准备。
严景倾给了他保证:“不用担心,孩子在我母后那里照顾着,那是他们的小皇孙, 定然不会苛待。”
小皇孙一词让朝言犹豫了一瞬, 他怔怔的想着, 难不成自己会被他带去丘国?
但那个时候,又是以何等身份。
朝言没有继续往下想,他全然相信景倾哥, 也知道他不会作出一些不好的举动。
将这些人全部斩首以后,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梁城。严景倾每占据一座城池, 都会安排不少兵马驻扎在内守着。
随后几日,不费吹灰之力分别拿下了金州,丘国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
军队直冲京城而去,这回要杀的地方便是覃深所在的地方。
但这回京城并不算没有防守,前方探路的人回报,说是京城外防守非常严密, 士兵穿着也有些不同。
那应当是皇宫里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受了覃深的指令, 身着深黑色铁衣盔甲,看起来也比普通的作战盔甲坚固许多。
大部队在山脚下扎起了营寨, 五百米开外才是去往京城的大门。
两队人马其实相隔距离并不算遥远, 但还是那句话,敌不动我不动。里头的人不敢贸然袭击, 而严景倾自然也不会再莽撞的去攻击。
他们各自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江枕与众将士交流以后回来跟他说明情况,对面只见有人防备, 但并不知道覃深的位置。他有些犹豫, 便询问太子的意见:“殿下, 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再行动?”
“必须得探清楚对面的情况才行。”严景倾不敢轻举妄动,他兵力强的确是事实,但并不代表来自京城最后一支队伍也能被打败。这一路打过来已经折损了不少部将,和父皇赶过来的援军会合后才弥补了所有元气。
于是接下来这几天,严景倾和覃深那边陷入了一个僵持之地。
随着粮草的逐渐减少,严景倾和江枕都意识到了对方的措施。大约是什么人给覃深出了一个这样的计谋,毕竟这里的地盘都是覃深的地界,他们几乎不用搬运粮食就能自给自足。
而严景倾是带着外来部队偷袭到此地,粮食这种东西自然越用越少。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思忖半天脑海里也出现了一个计策。
又是一日的安静,久到江枕有些心浮气躁,许多时候都拉着他儿子在那里练习技术。严景倾观望了一眼,还是唤江恕过来。
他开始盘问覃陟的下落:“那日你说覃陟从京西逃走,没有任何口风,那你有没有多留一个心眼,猜测他会在何地?”
“据说覃陟的狐朋狗友一半是我们攻打后的梁城,但他也有几个之前被发配到了更靠北的位置。”江恕仔细想了一番那个路线,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说道,“若覃陟反应过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可能还是会与他哥会合。但我们在这个地方,若是堵住他来的那条路线,也许能将覃陟给截下来!”
这样一来,也许挡住一个外援,能给众人多出一个机会。
严景倾觉得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因他断定这段时间就算是头猪也该反应过来当初那封信是有诈了。覃陟虽不如他哥那般心狠手辣加上决绝的手段,但好歹也算兄弟一场,这点帮忙都不愿的话他哥可真是白养了。
于是对面覃深的部将眼睁睁看着严景倾这边有条不紊,甚至还有不少士兵出去摘野草野蘑菇加上打猎而充饥,以减少粮食的压力。这些变故让对面的人心神不宁,想阻挡却也没什么机会。
又是一次晚夜,严景倾亲自授予的打猎技巧成功用在了这些士兵身上。他派出的两百人马都是赶去不同地方打猎的,虽人数众多但收获好歹是丰富了许多。
本次两百人马带回来的有两大车可食用的野菜蘑菇之类自然生长的东西,打猎的人带回来一些山鸡与野兔,更有甚者捕到了一只野猪。河里的东西略微打捞了些,总之收获颇丰。
这些食材可让那几个伙夫笑开了花,这些野菜只需要加入一点点的米,就可以做成大锅的菜粥,能省下一整日的米粮!虽说天天挖消失的速度肯定也快,但又不是真跟对面耗上十天半个月,估计要不了多久严景倾就准备开战了,所以有这些菜粮食绝对是充足的。
里头的人在处理大批大批的野菜,这些打猎来的东西就留给外面的人收拾。严景倾看数量反正都挺多,便以一个队列划等分,每一支队伍都能领到一小部分的食材。这些东西就交给自个去处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严景倾无心去吃那只野猪肉,觉得这东西有些腥臊,便赐给了江枕,让他去找人瓜分。他自己则是领了只野鸡和野兔还有一条鱼,带着朝言去找覃越的那间营帐。
从带他出来到如今行走加上打仗快两个月余,覃越的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如今正常行走已无大碍,但仍有些不稳当。
思及此,严景倾还是给了他一个休息疗伤的机会。
覃越和朝言就在一旁给他帮忙,严景倾自己去摆弄那个架子,一旁的覃越对他亲自上阵有些惊讶到了:“这种事情也需要亲自动手么……”
他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不知道也正常。
自己打了这么久的猎物,严景倾对这些东西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别人做的却也不是那个味道。
“当然得自己来,打猎之术都是我指导他们的,那如何享用猎物我又怎会不知?”严景倾意味深长。
朝言点了点头:“嗯,想来我也许久没吃过了。”
这样一说,一旁覃越倒是不明所以。严景倾没打算瞒这位未来即将登位的姜国太子,直接挑明道:“想必你当初在皇宫里就该知道覃言失踪了许久吧,说来也巧,我在未回丘国前,与他在同一处地方。”
“后面的事想必不说你也该知道了,要不然……他又怎能搬得动丘国的人力兵马。”严景倾话语淡淡的,手上漫不经心在翻烤着架子上的兔肉。
覃越感觉心上沉了沉,但很快也懂了严景倾的意思。
严景倾立刻补上了一句话:“只等覃深兵败,孤将助你登上那个位置。不过嘛……代价不需我多言,你自己能明白就好。”
晚风吹起了河岸边的这些人,他们烤肉花费的时间的确需要一会儿,但菜粥已经熬好端了上来。今晚这一餐吃的的确是惬意,有肉吃又有辅食粥放在那里,尽是欢声笑语。
将自己烤好的东西派人送去了李蕙的营帐,严景倾才坐下来好好享用。他是吃舒坦了,可没把旁边的覃越给急死。
他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一旁的覃越就算有话也未敢多言。
犹豫了半响,严景倾还是听他说道:“我观太子殿下爱民如子,的确比常人更加会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