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余沂楠。”她的语气愈发冷淡了,“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怎么,连我是谁都认不出了?”
余沂楠像是预料到这对夫妻会有什么反应一样,赶在他们不管不顾大骂出口之前,一簇火焰自她掌心燃起,火光映照她的侧脸,“避难所内不能杀人,但也只是不能杀人,且是避难所之内。”
“走吧。”她转身离开。那三人面色变幻,余耀祖母亲气得脸色通红,还想低骂些什么,不过被父亲拉住手腕提醒,到底是憋了下来。只看了一眼宝贝儿子,仿佛在询问该怎么办。
但余耀祖此刻脑子也乱成一团,他没想到这就是他的姐姐。余沂楠在旁边听了多久?听了多少?她会怎么想?该死的!余耀祖有些恼怒:为什么父母没认出来?!近在咫尺!
但余沂楠就在前方,他只得把这些羞赧全都咽下,硬着头皮拉上父母一并跟上。
[就、就真的不看了?不跟上吗?]零一看着郑艺居然真的不留下,整个统都不太好了。郑艺怎么可以就这么么回屋?
这明明是她促成的“见面”,她就不好奇结果如何吗?余沂楠会跟他们谈什么、聊什么?是控诉还是发泄,又或是被那家人假意哄着改了心意?就算这些都不重要,但是、但是……余沂楠对她是真心的啊!
真心实意地相信她、信任她,认为她们真的是好朋友,在郑艺一声声“姐姐”下真的把郑艺当作妹妹一样的存在。相信郑艺是圣母,为她提供圣母值。极寒期那么冷,在整个极寒期余沂楠都特别照顾郑艺,生怕郑艺冻到了。
零一回想着一桩桩一件件,直想痛呼“郑艺你没有心”,但它不敢。
‘她说她能解决。’郑艺轻哼着不知名小调,慢悠悠地朝租房位置走去,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余沂楠,也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或愧疚情绪。‘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呀~’
[……]但这事本可以不必发生!是你挑起来的!不然那帮早就抛弃余沂楠的“家人”根本不会知道余沂楠的存在,他们甚至不记得余沂楠的模样,更何况余沂楠改了名字!那个废物弟弟甚至连“沂”字都不会读,他还以为那个字念“祈”!
凭什么?就凭余沂楠原本叫余祈男吗?
零一有些难过,它发现自己一个系统的情绪波动都比郑艺要剧烈。也许郑艺更适合来当系统,它零一比较适合当圣母……不,余沂楠应该也适合做圣母。
当然,如果余沂楠能亲手斩断过去,与那帮寄生虫样的家人断绝来往,将那些不必要的牵挂与亲情斩断……或许对余沂楠是有好处的。起码她不会再被困在曾经。但是!零一觉得余沂楠那表面冰冷内心柔软的性子,总觉得她是那种别人给一点糖就会满足的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她真的被劝住了,要回去,要与你分开,你就真的……让她回去?]零一试图挣扎,[那一家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末世前就不是了。他们迫不及待想吸她的血,根本不顾她的死活。]
[而且,而且余沂楠她给你提供了那么多圣母值,还那么在意你、相信你。]零一说着这些时,郑艺脚步不停,一步步走上楼去。当零一话音结束,郑艺已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十分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凝聚水流给自己洗了洗手,而后直接脱下外衣躺上床。
零一原以为,郑艺伪装出来的温柔也好、可爱包容也罢,总有几分真心或真情在的。它以为余沂楠对郑艺是有价值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一点,但不多。
[那一家人那么坏……]
“零一呀,别人没选择我,我也不会去把她全家都杀了啊。我又不是什么恶魔。”郑艺缩进被子内,玩笑道,“人是自由的,她能做出她的选择。当然,身边少了个月常任务,可能会点儿不习惯吧~”但她一个人时,也不必时刻伪装了。单独行动遇到什么煞笔,她也不用虚与委蛇。
零一盯着郑艺,看着这女人竟然真的闭上眼睛要休息!它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奈。郑艺说她不是什么恶魔,这话零一也是一点都不信的。
郑艺要是出生在余沂楠那个家庭,被放在余沂楠那个角色……恐怕那一家人根本活不到末世吧。
余沂楠……
像一条总被抛弃的小狗,看似充满戒备,看似不相信任何人、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和示好,但只要得到一点点爱,总会不自觉地摇起尾巴,再一次朝人露出被伤害过的肚皮。
[余沂楠说不定会发现不对劲。只要问一下那家人,纸条的存在就会暴露。而她在避难所内谁都不认识,也没任何人知道她与那一家人的关系。只有你知道她的过去。]零一稍微平复下情绪,冷静分析道,[她会怀疑你。]
“那就崩人设呗~在离开前刷回来不就好了。”郑艺眼睛都没睁开,漫不经心道,“我不希望姐姐一直陷在痛苦中,既然在末世后遇到了姐姐的家人,这一定是某种预示吧?”
“无论姐姐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永远支持姐姐,相信姐姐的。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也不敢奢求姐姐的原谅,但我希望姐姐能够幸福快乐。只要姐姐能幸福快乐,不要再哭泣就好了。”
几乎没有语调的起伏,郑艺好似都没有怎么思考,一长段话直接就说了出来。“到时候再流点泪,多分她一些物资,你觉得她还会追究下去?”
这也太不圣母了!这跟圣母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一块儿!零一只敢在心里疯狂吐槽,可稍一分析,它不得不绝望地发现:以余沂楠的性格,还真就吃这套。
[我真的有点好奇,您曾经是做什么的。]零一叹了口气。郑艺曾经难道也没有家人朋友或其他在意的人吗?任何感情、任意的感情,郑艺都没拥有过吗?难道郑艺就没有任何一个在意的人?
虽然那可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事,就算有,到了这个世界注定成为悲剧。但是,哪怕是伤感的情绪也好啊。
“嗯~谁知道呢?”
应完这句话,零一再怎么说话郑艺都没再搭理它。
“以前是爸爸妈妈不好,你离家以后爸爸妈妈就后悔了。爸爸妈妈也试图去找过你,但根本找不到,你那个班主任,她说什么也不肯把你的信息告诉我们,举报她也不说,怎么闹她也不管,爸爸妈妈也是没办法啊。”但其实,他们也没有特别在意地去找过。余沂楠走后,他们的重心就全在余耀祖身上了,毕竟余耀祖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啊。
他们确实也不舍得放那时候的余沂楠走,在他们看来,女儿养到这个年龄还读什么书啊?直接可以嫁人了,余沂楠长得漂亮,还能换不少彩礼钱呢。要是能找个有房有车的,不管多大年纪都不要紧,还能帮衬着些家里,毕竟耀祖未来也要娶媳妇嘛。
但班主任的态度太坚决了,他们也想闹,但余耀祖嫌丢人,说别人都笑话他姐姐跑了,笑话他们家不肯供姐姐上学,要把姐姐拿去卖钱之类的话。虽然是事实,但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确实会令人感到尴尬与丢脸。
毕竟余耀祖读了点书,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直气壮地说出“你家姐姐/妹妹嫁人不要钱的?”就好像在说“你家不卖姐姐/妹妹/女儿?”一样。
不管当时是怎样想的,但现在,当余沂楠以一种与他们记忆印象完全不同的形象出现时,这些过去的事当然都不重要了。
如今是末世,余沂楠是能力者,女性能力者。求得她的原谅,让她加入这个家,自愿为这个家奉献才是最重要的。
女性能力者啊!这要是嫁出去,得到的可不仅仅是物资或彩礼,还有另一位男性能力者的庇佑啊。这在避难所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祈男啊,妈一直都很想你啊。妈这身体也不好,每天想你想得心疼……”母亲将手按在心脏上,眼泪说流就流,哭诉起来。
“我叫余沂楠。”这迟来的道歉也好,认错也罢,他们将一切源头栽给她的班主任,又一面打着感情牌卖惨。可奇怪的是,余沂楠不仅没有被触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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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看不清,什么认不清的呢?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拽了下胳膊。
“听孩子的,孩子改名了好。余沂楠这名字听起来也好,爸妈都是没文化的人,以前不会取名。你现在名字挺好的。”父亲笑着说道,好似对余沂楠有无限的宽容与宠溺,而这是她在童年时梦寐以求而求不得的。
童年时,无论母亲如何责骂、打骂她、让她负担多重的家务活,父亲都是存在而默不作声的。偶尔甚至说出“你是做姐姐的,这样哪有半点姐姐的样子?”之类的话。哪怕她生病也要上学,回家也要做饭,也要洗衣服也要打扫卫生收拾一切。弟弟甚至连盛饭都不用自己去。无论她作业做没做完,课业负担有多重、成绩有多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辅导弟弟做作业。她成绩提高了不重要,弟弟成绩提高才重要。
真是的,她为什么要去回忆过去?为什么还要心软?为什么还要有莫名其妙的期待?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见时,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虚伪的连伪装都不能坚持伪装下去的面孔,这样敷衍的诱哄是以为她还是那个连属于自己的糖都不配拥有的小孩子吗?
余沂楠看向余耀祖,她这亲爱的弟弟,这在父母万千偏爱下宠出来的好弟弟。
余耀祖蓦地倒退一步,他脸色有些难看,“你看我做什么?”
余祈男,余耀祖。从出生起,他们就是一个在地里,一个在天上。
“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从我离开那天起,我就已经没有爸妈了。”余沂楠语气平静,她看着母亲瞬间暴怒的脸与父亲皱起眉头的样子,听着母亲大喊着“你这个白眼狼”“我养了你那么多年”“我生你有个什么用”之类的话,她忽的笑出声来,而后是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余沂楠一边笑着一边擦去眼角泪渍,“你们知道,现在是末世吧?末世杀人可不犯法。”
“避难所内不能杀人,但你们的宝贝儿子可是要出外勤任务的啊。”余沂楠稍微收敛笑意,嘴角弧度却依旧扬起,她轻声说着,“你们是租房吧?打听到你们房间号也很简单,这温度是一天天升高的,未来某天,房屋自燃也很正常吧?”
“我小时候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自己心里有数。你们不会那样对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儿子不是佣人,但我是。你们的儿子有价值,但我没有。你们爱他,但不爱我。”余沂楠语气愈发生硬冷漠,她微微扬起头来,嗤笑道,“我以为,你们根本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才对。”
“我要真那么好拿捏,你们以为我是怎么一个人在外活下来的?”
“怎么、你怎么说话的……”母亲的气势在提起儿子时便弱了下去,她虽然想要反驳什么,但什么都反驳不了。甚至在余沂楠眼神看过来时,不自觉躲过去,不敢与她对视。
现在是末世了,赡养父母?没人能束缚得了她。就连避难所内都没有这样的规定。
“不要逼我。”余沂楠微笑着,她看向曾经在她心中威严高大、不敢反抗的父亲,却发现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罢了。而她那位弟弟?同为能力者,在她的威势下,他甚至不能反抗。
“……是爸爸妈妈错了,爸爸妈妈也不奢求你能原谅……”那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用词还是开了口。不过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余沂楠就抬起了手,摆了摆。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信息的?”余沂楠看向他们,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连我样子都不知道,就来找我,不可能。”
“……我们收到了一张纸条。”余耀祖在犹豫过后,还是坦白了。他是真的害怕余沂楠此时的状态,那火焰中蕴含的能量很强,他没想到他这个姐姐竟然这么厉害。而她的威胁……他也是真的害怕。
他将那张纸条交出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给的。”
宛若印刷的字体,上面甚至没有任何指纹或其他痕迹。
余沂楠接过那纸条看了一眼,便将它塞入兜里。她微微点了下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让我想起那些生气的事,不然哪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呵。”
“你们只有一个儿子,记住了。”
说完这些,余沂楠转身离去。
一直等到她走远了,连背影也看不见了。那家人才缓过神来。
“造孽啊,造孽啊!养出这么个东西,她刚刚是在威胁我们吧?她是想杀了我们吗!?她敢!”当余沂楠走远之后,那母亲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她往地上一坐,便拍着大腿哭诉。
“起来,你真以为她不敢吗!”父亲一把将母亲提起,他不怒自威,声音也沉了下来,几乎是吼出来,“让你以前对她好点,你非要那么偏心!”
什么赔钱货,什么迟早泼出去的水,什么……更多的形容词。
“那怪我吗?那怪我吗?那你做什么去了你怪我?你居然怪我?”
“我不是一天天忙着赚钱养家吗?你怎么教得孩子?”
眼看父母就要吵起来,甚至要动起手来,余耀祖终于忍不住呵道:“够了!”
“我没有姐姐,你们也没有女儿。如果你们不想我真的哪天被她烧死的话……按她说的做。”余耀祖咬了咬牙,“她很强。”他不是对手。
最后三个字,换来三个人最后的沉默。
余沂楠快步离开那边后,望着不算空旷的避难所街道,一时竟有些茫然。天空仍是灰蒙蒙的,寒风吹过,身为火系能力者她并不会感觉到寒冷,但莫名的,余沂楠觉得心有点凉。
但不是因为与那一家人断绝了关系。
在她旁观地看着他们纠缠工作人员时的嘴脸时,余沂楠便彻底心死。她想,她实在不能用其他人的错误把自己束缚一辈子。她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苦海,她那位班主任默默帮助她那么多,甚至还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压力,得到帮助的她,不该回首过去,不该对那一家子再抱有任何期望。
如果他们真的不死心要来纠缠……或许她对父母确实下不去杀手,但对付她亲爱的弟弟,她可不会有任何的愧疚。那可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啊!
余沂楠从口袋拿出那张纸条,印刷体的字简单写明了信息。
【你们的女儿余沂楠,是火系能力者,在避难所内。】
余沂楠闭了闭眼,深深地叹息。不是她想怀疑郑艺,但……谁又能如此清楚地知道她的信息呢?初一?可初一根本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知道她与这家人的关系。只有郑艺,只有郑艺……
甚至,郑艺还知道那家人是什么性子,在点明“能力者”与就在这个避难所内两条关键信息后,这家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绝对会主动想办法找到她的。毕竟,在他们印象中,她还是那个可以生来便是供他们驱使的女儿吧。
可,那是郑艺啊。
为什么……
余沂楠垂眸下去,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一团团散开。难道,郑艺这样做也只是想要帮助她吗?见她那么难过,那样陷在情绪里,就用这种方法令她狠下心来做出决定,让她看清那家人的面目吗?可,可当时任务中心遇到那家人时,郑艺脸上的茫然无措不似作假。
余沂楠鼻子有点酸涩,她拢了拢衣服,将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捏着纸条插进兜里,闷头朝租房走去。
去问郑艺吧。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去问郑艺。无论郑艺给出怎样的答案,她都、她都……
都会接受。都会相信。
那可是郑艺啊,是每天甜甜地对她笑,叫她姐姐的郑艺。是会把巧克力和糖果悄悄塞给她的郑艺,是所有食物都分她一半的郑艺。余沂楠甚至还能回忆起极寒期大雪时,她与郑艺报团取暖时的样子,只是回想,她手上仿佛还残留着郑艺的体温与气息。
她不相信,郑艺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小圣母……”轻声的慨叹淹没在呼出的白雾中,余沂楠走进楼栋,迈进楼梯,一层一层。
她站在门口,犹豫许久后才轻缓地将钥匙插入门锁,几乎没有任何声息地打开门,默默走进来。说实话,余沂楠其实有想过进来后会看到郑艺是什么反应,也许是叫着姐姐扑过来,又或是紧张地询问自己怎么样了,那帮人有没有伤害她各种各样的情形,她都有设想,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屋子,令余沂楠从心底升起一种难以抑制地心慌。她如梦初醒般快步进屋,转头发现未关的卧室门里,床上被子一团鼓起,那心慌的感觉才略微散去。
但那瞬间,余沂楠甚至觉得嘴巴和手都有些发麻。她沉默地走进去,安静地走到郑艺床边,注视着郑艺熟睡的脸。
……她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吗?
是太累了?还是以为她不会再回来?那以前呢,以前难道都是假的,都是装的吗?
余沂楠只觉得脑子乱得很,但看到郑艺熟睡的样子,她可耻地松了口气。
沉默着,她施展能力令屋内温度升高,而后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并将卧室门轻轻掩上。
坐在木椅子上,余沂楠摊开那张纸条,指腹摩擦着上面规整的印刷字。昏暗阴沉的天照不亮室内,只令她陷入更深一层的阴霾。
她固执地不知道坐了多久,几乎要成为一尊雕像了。
火光亮起,火焰将纸条吞噬,余沂楠微微阖眼,叹息一般,将痕迹清理。
零一自然是注意到余沂楠的出现与离开的。
它以为会收到人设崩坏的警告,甚至因为郑艺已经彻底摆烂睡着,警告过后立马会化为扣除的圣母值。但它忐忑的等待了很久很久。
明明看余沂楠那样子,是发觉了不对的,显然也猜到是郑艺送出的纸条啊。可即使这样,她都没有对郑艺改观。郑艺欺骗了她、擅自越过她、不经过她同意就这样自作主张地做出了这样的事,即使这样,余沂楠也觉得郑艺是圣母吗?
判定系统是不是该去维护了?它是出故障了吧?对吧?
总不能郑艺做出这种事情,余沂楠还能原谅她,甚至看到郑艺像没事人一样熟睡也不生气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余沂楠得是一个多么心软,又是一个多么坚定固执的人啊。她就那么相信郑艺吗?
零一脑子也乱了起来,尽管系统可能没有“脑子”一说。
好想脱离郑艺的视角去看余沂楠在客厅干嘛……零一看着仍在熟睡的郑艺,却不得不按捺下好奇心。它倒是想一喇叭把郑艺吼起来,但它不太确定郑艺被吵醒后会是什么反应。
明明郑艺是宿主,它才是系统。
‘什么情况?’
郑艺语气平缓,冷不丁忽然出声,零一差点以为幻听了。
[什么?噢!]零一反应过来,[没有人设崩坏,圣母值也没扣除。余沂楠她……她回来了,但看你在熟睡,没吵醒你,只去客厅坐着了。]
[……很安静,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我觉得……她应该知道是你做的,她那时候情绪很复杂。]零一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它对余沂楠的反应很不解。作为系统,它虽然看不透郑艺,但看一个余沂楠应该没什么拿不准的才对,可是,它完全不知道余沂楠想了什么。
“是吗?”郑艺缓缓睁开眼睛,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坐起,看向手边的羽绒服。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她大概睡了几个小时?
而后,她面无表情地掠过衣服,甚至没穿上鞋,赤脚踩着冰冷的地面,快步推门而出。
余沂楠坐在窗前,靠在木质座椅上,漆黑的客厅有窗外幽幽月光照进,渲染得她独自一人愈发孤寂。余沂楠抬起头来,看向郑艺。
难得的,郑艺没有开口喊姐姐。她只是怔怔地注视着余沂楠,微仰着头,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呼出白蒙蒙的雾气。
在这冷天里,她的鼻头很快被冻红,但红的不止是鼻尖。她眼眸流转,怔怔地看着余沂楠,眼眶水雾就那么一点点蓄起,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滚落。也就是这时,她低头闪躲,以手背狼狈且潦草地将眼泪胡乱擦去。
“……哭什么啊。”终于,还是余沂楠先开了口。她到底是没忍下去,快步拉住郑艺的手,热量源源不断度过去。“穿衣服,穿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这么冒冒失失的干什么。”
但郑艺只是摇了摇头,她咬着唇不想让泪落下,可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更令人心疼。
“……”余沂楠垂眸下去,她无声地叹息,她连纸条都烧了,还在这里僵持什么呢?她想得到郑艺一个怎样的答案?道歉?不是的,她只是……只是……她抬手轻轻擦去郑艺眼角的泪。只是……难道这泪水也全都是假的吗?“好了,好了。没事了。”
她轻声哄着,将郑艺揽进怀里,轻拍着郑艺的背,“为什么要哭呢?难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谁欺负你了吗?”
郑艺还是没说话。她埋进余沂楠怀里,倒是完全没想到余沂楠会说出这样的话,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又生出几分兴趣来,但声音却愈发委屈,甚至带着哭音,略颤抖地说了句“冷”。
余沂楠将她抱住,怀中人的触感与温度是那样的真实。她略有恍惚地失神刹那,郑艺的手臂却勾上她脖子,将她环抱住。在那瞬间,在那温热气息贴近的瞬息,余沂楠只感觉自己浑身不自觉地发热起来,她胸腔内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好似要突破血肉的束缚飞出来、飞到某个人眼前一般。
她感到干渴。
“姐姐……”
“嗯。”余沂楠定了定神,她将郑艺横抱起,迈步朝卧室走去,将她安然放在床上。而后拿起一旁的羽绒服为她披上,“下次,别这样冒失了。”
“感冒就不好了。”虽然余沂楠也不知道能力者会不会感冒。“不要赤脚下地。”
说完这些,她便让郑艺自己整理,转身回到客厅。她看着角落里郑艺放下的那箱矿泉水,抬手拿出一瓶,拧开瓶盖大口灌了下去。
冷水,难解她心中干渴,难灭她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