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使摸摸鼻子, 哈哈一笑:“好吧好吧。”
仙使下凡的目的无非是找到破坏规则的人, 然后加以惩处,至于谁来惩处,自然是带回仙界,由坐镇该方位的那位神去处置。
时宴自诩亦有交友,和谁都有几分薄面, 于是问道:“坐镇此方的为哪位上神啊?”
提个果篮去道道歉, 靠爱感化, 然后再去无极洞领几遭天谴想来也就无妨了。
小仙使看着他, 语气微妙:“怕是这位上神不会给您面子了。”
时宴好奇:“哦?何人?”
“财神。”
“……”
“您用法力的时候,可能没悠住,天上震荡,此地轮到财神巡值,正巧,你不仅炸了财神,还把财神的仙府轰一下……全炸了。”
“……”
“哦对,之前您不是把财神的金丝彩羽流光衫不小心撕烂了吗,有个好消息!财神重新做了一件,很漂亮,他很开心!”
时宴松了口气:“好好好,开心了好!”
“但不幸的是,那件衣衫正是在财神被炸的时候穿出来的。”
时宴心感不妙,“……然后呢?”
“啊?没然后了啊,就跟着财神一起被炸没了,羽毛化灰,金丝全断。”
“……”时宴捂脸哀声,“财神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
“您预判得真准!”
时宴无力。
“财神大人准备冲下凡间和你大打一场,势必要将你擒回天界领罪,好在,天帝出面,说你难得下凡,首次历练,建议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已经四肢无力的时宴突然有了希望,睁大眼,老泪纵横。
关键时候还是天帝给力啊。
爆哭。时宴赶忙道:“怎样才算将功赎罪呢。”
“天帝说:珠有避尘,世有蒙心,万物皆以归善,愿你引人向善汲取功德。”
前面的话,没听懂,后面的话,大概懂了。
这两字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功德难得,要人真心敬服,更是难上加难。
但好歹有条路子了,总比自己这么提心吊胆地要好。
小仙使传完话,准备离开了,时宴赶忙抓住小仙使,低声:“你能看见我身边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吗?”
他眼神微微飘到006所处的位置,006啪叽一下拍到他脑袋上,【不是一个物种,他看不见我的!】
小仙使摇了摇头,时宴会意。
小仙使道:“对了,还是提醒您一句,趁如今有钱的时候,多赚点钱,您得罪了财神,在人间可是一分钱都别想赚得到了,您今后与财怕是无缘。”
时宴揉了揉太阳穴,头痛,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
另一边。
路川辞是被路家人请回路家的。
时宴一开始无意一起去,但路川辞张口就是,你是不是打算又要抛弃我了?
一句话,刺激得时宴赶忙说去去去,另外……白叔叔如今也不在A市,他回家,一个人也没意思。
路家在时宴看来是龙潭虎穴,绝非善地,这里也是路川辞势必要复仇的地方,与其担心路川辞在路家会不会被欺负,不如关心下路川辞复仇的力度会不会太过火。
时宴回去后,满心都是等之后回天界了会不会被财神打死的悲惨画面。
路川辞正坐在桌前,面前摆了一摞摞文件,都需要签字,里面不乏路家人设计的圈套。
时宴回去了,路川辞问:“你觉得我该不该签字?”
路二叔不屑道:“小路你问他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们路家人……”
话音未落,时宴心不在焉顺势道:“签吧。”
路川辞一笑:“好。”大笔一挥,留下漂亮的字迹。
路二叔愣住了。
路川辞看着那张银行卡,又问:“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他们密码?”
时宴看着面前的一碗米饭,长长叹息,压根没听清问什么,随口就道:“告诉吧。”
路二叔呆呆地转头看向路川辞,见路川辞弯唇一笑,在本子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淡淡道:“密码。”
路二叔震惊了。
准确来说,整个客厅的路家人、管家佣人保姆保镖,都震惊了。
他们将目光投向时宴,那个正盯着一个破碗目不转睛的少年,不可置信,什么人啊?!
之前对时宴多有不屑,如今再看时宴……路二叔率先赔笑,“时宴同学是吧?快快快,别坐地毯上啊,来,坐这里,吃饭了吗?管家!快,准备饭菜,时宴同学喜欢吃什么呀?”
发现时宴不理他,只是六神无主的盯着一个碗,旋即又笑:“喜欢这种碗啊,老赵,去,去外面淘几种古董碗回来!”老赵是他的司机,一听这话,瞠目结舌,忙点头:“哎好好!”
路家上下的气氛瞬间变了。
时宴仿佛成了一个香饽饽,可这个香饽饽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在众人散开后,纳闷地问:“你二叔怎么了?”
时宴想到什么了,吸口气,指了指脑袋。
路川辞对他点了点头。
时宴赶忙道:“你下手轻点啊,这才相处多久啊,你把你二叔就刺激到脑袋有问题了。”
路川辞笑了下,不言语。
路家人,尚且还能让他们潇洒些日子。
糖衣炮弹,也该以糖衣开始,毕竟只有尝到甜头了,才会欲罢难休。
吃完饭,时宴道:“我明天打算去C市一趟。”
路川辞眸色一暗,面不改色,“嗯。”
时宴轻轻抱住他,“别多想。都快高考了,白叔叔叫我过去谈一谈。”
路川辞问:“你们有决定的学校吗?”
时宴一笑:“我这边大概率看白叔叔怎么安排。”
路川辞点头。
次日一早,时宴就出发去了C市,最早的航班,下飞机后,顺着导航准备去医院,刚要坐车,就看见了远处朝他招手的白叔叔。
时宴惊喜,“这里!”
他没想到白叔叔这么早就在这边等着了,笑问:“我也没给您说航班号,万一我是晚上的那一趟呢,您不得白等一天吗。”
白叔叔笑道:“等一等也不要紧。”
时宴心一暖。
原本以为因为白洛的关系,见了面都会尴尬,可还好,白叔叔对他一如往常。
两人没去医院,找了个酒店,吃了顿饭。
白叔叔肉眼可见的憔悴,像是很久都没休息好了,他见时宴盯着自己,苦笑一声:“之后也不用去医院了,小洛不在。”
时宴抬头。
“出车祸后,这孩子就性情大变,见谁都没好脾气……天天和我吵架,前些日子,之前撞了他的人来看望,顺便承担了医药费,我们聊了几句,原来那个人当时开车是要送他手下的明星去医院就诊,那个明星地震的时候脸上受伤,毁容了,国内外大医院都去过了,没用。”
听着话音,时宴渐渐明白了什么。
白洛不逊色于任何人。
从小长得乖巧甜美,长大了也是一派俊秀,往那里一站,明媚阳光,少年风范。
时宴喝了口果汁,“那个人看上小洛了?”
白叔叔苦笑:“娱乐圈,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待的地方吗?”
“白洛什么态度?”时宴靠在椅背上,忽的笑了,“他该不会已经跟着人走了吧?”
见白叔叔不接话。
时宴长吐一口气。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白叔叔。
白叔叔担心白洛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吃亏。可这点时宴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和路川辞一样,他们这种人,只有坑别人的份儿,哪会被别人害。
之前没看清真正的白洛时,他也觉得白洛又单纯又真挚,觉得对方什么都不懂,生怕白洛被人欺负了。
如今了解了白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担心的点就变了,他会担心白洛的性格在娱乐圈这种极端的地方会更极端,甚至渐渐失去自我,变得不人不鬼。
白叔叔叹气:“如今我都联系不上他了,白洛自己说要退学,可他连大学都还没上呢,他就算要去当明星,是不是也要有个起码的学历?万一明星当不了了,以后还有条退路。”
时宴微微抬颚,再次呼出一口气。
他大概听懂了。
于是道:“行了,他既然不和您联系,那就我去联系他。”
白叔叔眼睛一亮,但又摇头,态度坚决:“小晏,我和你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想过让你去跟着解决。我只是一个人实在压得没地方说了。白洛这小子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们也不用见面。来C市了,我带你好好玩一圈,然后再去外地看看各个大学就行了,其余的你不用操心。”
时宴一笑。
他当然知道白叔叔是为了他好,也知道对方既然选在这种地方跟他说这些,就是没打算让他插手,否则白叔叔完全可以把白洛强制留下,让他去劝劝白洛,那样更方便。
时宴坐直身子:“不管怎样,白洛名义上也还是我弟弟,我尽我的义务,起码做到让他不辍学,至于其他,乐知天命。”
和白叔叔游玩了一星期,白叔叔说要去工作了,时宴点头,说自己忙完就回A市。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和白洛联系下。
拨通电话,半晌,没人接,但他有把握白洛会接,果不其然,当电话接通时,是偏嘶哑的声音,时宴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淡淡道:“地址。”
“你们不用管我……”
“白洛,地址。”
“我在这边挺好的……”
时宴沉眸,语气降了几个调,冰冰地说:“你现在告诉我地址,和我自己找到地址后找到你,完全不同。最后一遍,地址。”
阴天,下雨了,乌云将整个城市都遮盖住了,雾蒙蒙灰土土的,如今转秋季,时宴穿了一件长款风衣,高挑的身姿在雨路中格外吸睛。
圣地静安是练习生们的集训地,来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天资秀丽容貌不凡的,可当他们看见雨中渐行渐近的时宴后,还是不约而同惊羡了。
按照白洛提供的地址,时宴推开门,到了那间练习室,见到了正瘸着腿,和其他练习生一起练舞的白洛。
白洛没想到时宴这么快就来了,还未开口,就被时宴直接按住后颈,毫不客气地朝外带,白洛还欲反抗,旁边的指导老师和练习生们也跟声:“你是谁……”
声音未落,白洛就已经被时宴按了出去,头也不回地一脚将门踢关,哐当一声,震了三番。
一把将白洛推进休息室,时宴将人按在墙上,眸色冰冷:“你是不打算要你的腿了还是自己作死为了折腾我们?”
白洛咬牙,怒声:“你放开我!我愿意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时宴笑了,“是没什么关系,但我完全可以让你从这个地方滚蛋。”
他目光扫视到白洛的腿上,“另外,你如果真的不想要你这条腿了,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时宴一脚踹了上去,白洛哗一下倒在了地上,疼的瑟瑟发抖,冷汗直冒,嘴唇都变紫了,可饶是如此,也没换得时宴的一点同情。对方俯视地看着,忽然,他腿一疼,疼的连呼吸都难了,只见时宴脚踩在了他的腿上,问:“现在能安静地听我说话了吗?”
时宴半跪下来,挑起白洛的下巴,静静凝视那双眼,沉声:“两条路。要么高考结束,挂学籍后再来这边,要么滚回去上学。自己选。”
白洛别开头,恶狠狠地,说出以为分量最重最伤人的话,“你是谁?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我想做什么是我的权力。我们既无血缘关系,也没有利益上的往来,你说这些话合适吗?”
“是,是不合适。”时宴好笑地点点头,重新捏住白洛的下巴,对方挣扎不得,只能愤愤地盯着他,时宴一字一句地说:“你这张脸是很漂亮,谁看了都心动,但,这世界上从来不缺漂亮的人,再不济,丑八怪做了整形也能风靡一时。”
白洛手颤了下,心底隐隐发慌。
他很清楚,时宴说的事实,而且是自打他到了这边来以后,亲眼见到的现实。
这里有数不清的优秀少年,容貌是底线,能来到这里的都不差,最后拼的就是硬实力,要么你有钱,没出道就有人捧你,要么你有能力,唱跳一流。
而这两样他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带病都要提前开始学,因为比起其他人,他已经落后太多了。
白洛眼眶逐渐变红,这会儿,他有无数种想法。
他想扑进时宴怀里大哭一场,说自己错了,委屈地哭诉自己在外面的遭遇,重新变成时宴的弟弟。
他也想和时宴大吵一架,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他从来没看过一次自己,就因为路川辞?那又能怎样,路川辞腿受伤了,可自己也出车祸了啊。
他还想就那么继续冷战下去,谁也别理谁,等到自己混出点名声了,再重新到哥哥面前。
带着种种矛盾的想法,白洛没控制住眼泪,扭过头去。
时宴沉静地看着他,良久,指腹轻轻抹过白洛的眼泪,又等了很久,但还是将想说的话生生压了下去,在白洛近乎乞求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手插口袋,静静道:“白洛,你已经要成年了,你即将是一个成年人了。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
白洛吃痛地抱着自己的腿,靠在墙上,一声不吭。
“去C大,你的成绩能考上。”时宴将C大的招生宣传册扔到白洛怀里,白洛嫌恶地看了眼,满不在乎地低下头,片刻,问:“你呢,哪所大学?”
时宴挑眉,没想到这时候了他的好弟弟还能关注他的学校,于是不冷不热地说:“A大。”
白洛冷笑一声:“那路川辞也是去A大?”
时宴吸口气,火气瞬间上来了,“你一天天老关注路川辞干什么?!你喜欢他吗你?怎么每天说个话,没了路川辞三个字你活不了是吗?”
白洛气急败坏:“狗才喜欢他!!”再然后,看了眼时宴,更恼怒了,“我没说你是狗啊……”
时宴气笑了。
临了,和白洛的交谈都没多愉快,夹枪带棒,总有几丝火星弥漫。
但至少,他的威胁是管用的,白叔叔心软,他不心软,白洛自己心里有较量,要是他执意不回学校来这里当练习生,按照时宴的性情,二话不说,直接将人腿打断带走,根本没反抗的余地。
时宴准备出门的时候,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扔了几张银行卡和一叠钞票,“里面的钱够你用了。别人怎么用,你就怎么用。明白?”
白洛哦一声。
时宴一脚踹上去,“哦什么哦?我问你明不明白?”
“嘶……明、明白!”
“一会儿记着给白叔叔回个电话。”
“哦……啊啊啊,你别踹我了!”
交代完一切,时宴开了门,外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纷纷猜测时宴是什么来头,时宴纳闷,自己刚才除了把白洛往外带的时候有几分嚣张,剩下时间,在外人面前也没那么风光吧,这些人都什么眼神?一种……羡慕、惊讶、期待、想打招呼的眼神?
等到了外面,那边树梢下,看见了一辆黑色豪车,明白了。
而他,也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上了那辆豪车。上去后,无奈道:“能不能不要这么声势浩大。”
路川辞缓缓将车窗升起,语气轻轻:“你不是不放心白洛吗,这下没人敢招惹他了。”
是啊是啊,一辆顶级豪车出现的意义正在于告诉那些仗势欺人的星二代们,白洛也是有身份的,不是能随便被你们欺负的。
威力大不大不知道,反正路川辞在被白洛坑害这么多次,还能愿意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力大度了。
时宴好奇:“在你知道了白洛做的那些事,甚至险些害你丧命后,你不恨吗?”
路川辞:“谈不上恨,因为是我自己蠢。”他莞尔一笑,实话实说:“但厌恶是有的。如今我做的这些,不为他,只因为你,至于白洛他自己,如果在你已经帮了他的情况下他还混不出名堂,一败涂地、一片狼藉,那样的喜悦我才更喜欢。”
时宴:“……”你们的思维我不懂。
时间飞快,看似忙碌一年,实则转瞬即逝,回忆起来好似一眨眼。
高考结束的那天,时宴倒是挺有把握,稳稳的A大了,学校老师建议他选择更好的学校,时宴摇头,不了不了,A大吧。
文史类专业,更适合时宴这种不喜欢数字的人。
经济类专业是路川辞更倾向的,路川辞一开始想和时宴选在一所大学里,奈何时宴不同意,别了别了,人还是给自己留点独立空间吧,况且A大是个专业文科大学,你来A大学理科,这不是典型的找事儿吗。
在时宴的坚持下,路川辞选择了离A大不远的滨河大学。
滨河大学虽然不及A大优异,但已经是路川辞的成绩能考上的最好的学校了。
是的,不夸张也不贬低,路川辞之前因为心态问题基本就没怎么学习过,还是重新遇到时宴后,在最后一年猛地冲刺,日日苦修,才把成绩拔高了一大截,勉强够上了滨河大学的理科分数线。
大学生活丰富多彩,人际交往频繁,但这一切都和时宴没关系。
别人的大学:社交社交!社团社团!学习考证!实习实习!玩玩玩!
时宴的大学:三下乡、再下乡、继续下乡!支援贫困山区,支援老弱孤寡,支援留守儿童。
别的不说,时宴最后也拿到了不少证书,什么优秀品德证书啊,什么支援乡村证书啊,那真是一抓一大把。
旁人以为他是剑走偏锋,时宴一笑了之。
这么上进,非他本意。
而是赎罪,将功补过。
天帝说了,要让他戴罪立功,赚点功德回来。
逼得咸鱼时宴不得不去奋斗。
一个乡村在他的拼搏下发展起来了,那功德蹭蹭的飙升。如果可以,时宴愿意将祖国所有的贫困之地走一遍,但求凑够功德,早日赎罪。
这样积极向上的行为,在临近大学毕业的那年,受到了学校党支部书记的欣赏,觉得此子异常优秀,是个可塑之才,一封推荐信将时宴推荐到了区级团委的临时部门进行实习工作。
时宴一寻思。
这怎么干着干着,当官儿了?
果然果然,他果然是吉相,来了人间都是当官儿的料。
可惜这个官儿不太受人待见。
是专门搞振兴旅游的,若是振兴的地方是什么可造之地,也罢了,那人人都抢着来干了,重点他要建设的地方,属于:贫瘠、鸟不拉屎、荒无人烟、工农业废区、一片狼藉、好几栋烂尾楼、各种官司缠身、是人都不在那种地方呆的破落山区。
整个山区,人数清点下来,低于四十岁的人,不超过十个,剩下的全是老年人。
饶是时宴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也一时困顿了。
他问:“我这边建设的话,给拨款多少?这个数?”他伸了个手指。
和他搭档的小刘怯怯地伸出手指,时宴顿时睁大了眼:“!?”
小刘又道:“拨款还要走流程,没个一年半载下不来。”
时宴更丧气了。
那就是说,首先,拨款的钱是远远不够建设的。其次,拨的款一时半刻也下不来。最后,一想起他打的保证,说势必建设新家园,他就很想打死自己。
人,还是别那么有自信了。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对了,他又想起来了,因为他得罪了财神,就那拨的款估计中途也会有各种幺蛾子发不下来。
时宴一阵头痛。
小刘一笑:“嗐,没事,你不是还没毕业呢么,这都是未来的工作了,未来再说,你先回学校吧。”
时宴表示,这只是慢刀子磨人,更难受。
这天,和路川辞约好了一起散心玩玩。
平日里时宴为了干净利落,穿的都是一身工装,鞋子也是胶鞋,手上再带个粗布手套,脑袋上还时不时地顶个头盔。
这种形象,着实不太适合走进高端场所,恐怕没进去呢,就被服务员招呼着往隔壁走以为是维修工呢。
故而,时宴好歹把自己拾掇了一下,穿了一件十分洋气的驼色大衣,然而,还没走进大门呢,就被一个建筑工人拉住了手,激动地说:“大哥!我记得你!你就是之前来我们牛头村的包工头!”
时宴:“……”
好好说话,什么包工头,谁是包工头,他不是。他是学校派下乡的高端人士。
时宴着急赴约,忙收手,哈哈笑:“我这会儿有事,下次聊哈!”
那人长相憨厚,为人也老实,一把抓住他,感动到哭,一口方言:“大哥!我哥哥可想你嘞!!他找你好久嘞!要不是你,我哥哥估计都莫得命嘞!他说了,他一定要当面谢谢你!他就在那边不远的工地上!”
时宴满头大汗。
但正在这时,他感觉到蹭蹭飞涨的功德……
嘶要不过去看看?
功德哎!
见一面就有功德,也不是不行。
刚准备挪一步,就听见了背后如春风拂面的声音:“你又要爽约了吗?”
众人目光同时朝里看去,一个十分高挑纤瘦的青年走了出来,上身黑色高领毛衣,下身黑色的休闲裤,穿着一双黑色皮靴,十分漂亮吸睛。
对方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丝丝笑意,将那抹深沉冲散了不少,薄唇轻启,姿态悠闲,总之,一看就是普通人认识不到的人物。
时宴和路川辞如今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在大太阳的土地下弯腰干活时,路川辞坐在高端写字楼和人争权夺利。
他还在因为土豆究竟按照几毛售价时,路川辞大笔一挥就能签出千万级的订单。
反正,谁都把这么两个人联系不到一起。
时宴笑呵呵地靠了过去,心想,放鸽子这么多次,要是这次再放鸽子,会不会系统提示黑化值升高,尽管,如今黑化值趋于平稳,虽然没怎么降低,但至少也没升高。
006探头:【提醒啊,任务是要求拯救对方,那就是黑化值为零,不升高不降低也属于任务失败啊。】
时宴:你不要说话。
时宴笑道:“哪有,这不来了么。大哥啊,我真有事儿,下次和你们见面哈。”
那人挠了挠头,笑了下:“成!”
和路川辞朝里面走,看着富丽堂皇的装修,时宴心里想的是,这里的一块瓷砖估计都得不少钱吧。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苦思冥想得不到的拨款,可能就是路川辞手里的一点毛毛雨。
这家酒店就是路川辞名下的产业。
自打路川辞成年接手后,发展得格外好,几乎是A市所有达官贵人都会来聚一聚的地方。
最出名的便是顶层的露天阳台,高雅轻奢,一进去,轻缓的乐曲、暖调的灯光、散落的木质桌椅,轻声交谈的人们,和底下的世界简直两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