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彩排你可以不去,但是要把稿子读熟啊。”齐莹再次强调,还开了特行许可证。
“好,我知道了。”陈亦舟把稿子折叠好放进衣兜里,“那老师我先回去了。”
推开门后外面的寒气与室内的温度相撞,让程执礼突然之间承受不住。
他一直生活在临召市,临召市的冬天可没这么冷。
作为明天元旦汇演最后压轴出场诵读获奖感言的优质学生,程执礼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算是有了些可以支撑他高傲的依靠。
可这依靠抵不过裴洛漾的。
“程执礼,去哪啊?”
裴洛漾在他回班的拐角出现。
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那是一笑倾城可以让半个学校的女生都为之倾倒的人,此刻他笑的越是温柔,程执礼越是感觉到寒冷。
“你……你怎么来了?”少年故作镇定,双手在衣兜里已经紧紧的攥着棉服的衣料。
明天就是他荣耀得以众人见证的时候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允许这个让他肮脏不堪的人出现,不允许他过来玷污他的一切。
裴洛漾只是轻轻的笑道:“知道你得奖了,过来庆祝你一下。”
程执礼才不会相信他过来只是为了说这样的一句话,那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
“我不需要。”程执礼强硬的拒绝。
看到他拒绝,裴洛漾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说的话在我面前能有用吗?”
程执礼瞪着他,瞬间就厌恶红了眼:“那你跟我说那些有什么用!”
“我只是,”裴洛漾微微俯身靠近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拉拉扯扯的,对你来说这样并不好吧。”
反正他是一个被学校勒令退学的人,现在无人管教,而他程执礼还是一名在校学生,要是裴洛漾那疯子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做些什么,丢尽的是他的脸面。
“你想干什么?”程执礼只能把那些不满和硬气给吞下。
“有个礼物送你,跟我走。”裴洛漾轻描淡写道,“我可不想让别人来请你,他们可对你太不温柔了。”
程执礼的高傲在裴洛漾面前不值一提。
在这里,裴洛漾才是最高傲的人。
他受他牵制,只能选择顺从。
程执礼没想到裴洛漾会把他带到学校里的一栋废弃楼。
听同桌说学校废弃楼相当于一个仓库,大多数都是图书和坏掉的桌椅。
年久不适住人的楼迟早要被淘汰。
裴洛漾却领着他到了三楼的某个教室门口。
程执礼站在原地,不肯进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可裴洛漾却再也不似在校园里那样对他客客气气的保持距离,直接一把推他进了那间教室。
教室里光亮,但那都不是窗外透出来的。
窗户被堆积成山的废弃桌椅遮挡,只透露出零零散散的光,而那大片的光,是架在四个角的强光手电筒。
他被裴洛漾推进教室的那一刻,就被教室里的两个人一拥而上的牵制住。
“裴洛漾!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程执礼奋力反抗着。
教室的门被他关上,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程执礼面前。
“我要你永远的……”
“臣服于我。”
小花园是挨在废弃教学楼旁边的。
陈亦舟跟许烨两个人组队一起打游戏,突然陈亦舟在游戏里停着不动了。
“卧槽啊陈亦舟!你在干什么!赶紧救救我啊!要死了!”许烨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旁边的陈亦舟。
陈亦舟却皱了皱眉扒拉扒拉了一下许烨:“嗳,你们两个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许烨现在一心只想着他马上就要死了,专注于游戏无法自拔:“没有啊。”
坐在一旁的贺澄却睁开了眼睛。
是有点声音的。
“有人在打架。”贺澄道。
不过听着声音,应该是单方面被压倒性的虐待了,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声音。
陈亦舟呆呆的看着贺澄,有些犹豫:“那,要不要去帮忙叫声老王来了?”
许烨却一巴掌呼到陈亦舟脑袋上:“都怨你!死了!你还想多管闲事打小报告?”
“什么啊,我说叫一声老王来了,没有说去老王哪里打小报告啊!”
陈亦舟的话刚落,就看到方宇轩跟他经常一起玩的那个朋友从废弃楼那边走过来,还特别怂包的跟在一个男生后面。
“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方宇轩捂着肩膀低声下气的哄着走在前面的那个男生。
陈亦舟认得。
那是方宇轩认的高三的大哥。
“啧啧啧,平时怪牛逼的,原来是个怂包啊。”
许烨啧啧了两声。
早知道方宇轩是个装逼货儿,没想到还是个软怂包。
他要是下次再嘴贱他可就不客气了。
元旦汇演在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如期举行。
许烨带着班主任齐莹给他买的假发,穿着妖娆的小裙子跟在贺澄身边蹦跶。
“嗳,贺澄,你看我这假发一带是不是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许烨扭扭捏捏的摆弄着假发,各种作样的冲着贺澄挤眉弄眼的。
陈亦舟在一旁吃着零食都吃不下去。
“许大爷,您能不能别这样,恶心死了,一会我昨天的饭都能吐出来。”
面对陈亦舟无力的吐槽许烨权当是空气不予理会。
毕竟这家伙可是有一个“小作精”的名号。
贺澄不想搭理他,虽然感觉挺丢人的,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作精自有人收。
“许烨,该你过来化妆了!”班里的女生坐在前面几排冲许烨招手。
许烨坐在贺澄旁边,一听“化妆”整个人都懵住了。
化妆?谁说的还要化妆?
没人跟他说他这个凑数的也要化妆啊!
许烨又向贺澄投来求救的目光。
贺澄不理会,只是冲他向前排女生那边努了努下巴,示意他赶紧过去。
“澄子!”
“许烨!是咱老班说让你也化妆的!”前排女生开始催促,“快点,一会就该去集合了!”
“快去吧!”陈亦舟憋着笑。
让他嘚瑟,这次看他还嘚瑟的起来不?
在后排说话偷偷在桌兜里打游戏的男生们也开始起哄:“快去吧!咱班女生都等着呢!”
其中有个人更过分:“许大爷快去吧!一会过来让爷亲一个!”
许烨受不了他们的起哄,骂骂咧咧的:“滚滚滚!你们就是羡慕我!”
说罢,气哄哄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女生堆里走去。
看着许烨临走时那副怨气模样,贺澄撇嘴笑了笑。
“一会别说我认识你啊!”
许烨一听就急了:“别啊,你别抛弃我啊!”
“赶紧吧,一会集合了!”陈亦舟看不下去狠狠地推他往前走了一把。
阳光明媚的日子,陈亦舟这回成了给贺澄许烨拍照的摄影师了。
许烨长得清秀,这次男扮女还挺漂亮的。
只要不把他那粗狂的声音和凸起的喉结显露出来,绝对是个大高个子的漂亮姐姐。
“陈亦舟!”许烨追过去抢陈亦舟手机,“你给我删掉!耻辱!简直就是耻辱!”
陈亦舟把手机揣在口袋里跑开:“我又不发出去,留个纪念,我发给你跟贺澄还不行嘛!”
“不行!”
这照片要是留下来,以后老了再看就是耻辱!
“集合了!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齐莹一把揪着追陈亦舟的许烨,“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都没有点女生该有的样子。”
许烨欲哭无泪:“老师,我本来就不是女学生啊。”
“快去站好,一会进学生礼堂了。”
许烨只好默默的站到女生堆里,陈亦舟看着许烨不敢动弹才缓缓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陈亦舟,”贺澄站在最后一排小声叫他,“一会发给我。”
他想留着。
留着这份唯一被照片记录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回忆。
他们班是开场舞后的第一个节目,只要合唱过后,他们就可以散场去坐到观众席了。
那天除了许烨是全校的焦点之外,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成为了天泽高中最严重的不良记录。
那是程执礼在边城最荣耀的时刻。
他在万众瞩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满身承载着荣光。
他作为居业市第二十六届英语竞赛的第一名,被天泽校方邀请在元旦汇演的最后做获奖感言,被天泽奉誉为学习榜样。
这次天泽高中这两年来除了贺荣第二个被学校认可的三好学生。
可就在程执礼的稿子读到一半时,他身后显示屏上的背景画面恍然一变,成了一段香.艳的视频。
是程执礼的。
视频中是在学校废弃的教学楼里,程执礼被人堵住嘴巴按在桌子上,后面对他进行侵犯的男人只露出来了一半胸膛,看不到脸,只能看得到程执礼满脸通红,眼角挂着倔强的泪水。
“卧槽!这什么情况!”
学生礼堂瞬间炸开了锅,程执礼回过头,看着显示屏上那不堪的画面,瞬间愣怔住。
此刻的天都塌了,他的荣誉碎成了玻璃渣,一个个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鲜血直流,让他痛不欲生。
“什么情况!快去关掉!”最前排坐着的老师主任们慌了神,有人维持秩序有人跑到后台去查看原因。
没人去管站在台上无地自容的程执礼。
“快快快!去扒电闸!把所有电脑的插座拔了!”许烨愣了片刻马上反应过来。
陈亦舟还在震惊之中,贺澄跟许烨两个人就分别一下跨步从最前面一排没人坐的座椅上飞出去快步的从过道跑向后台。
“喔!”
“怎么黑了!”
整个学生礼堂突然一黑,程执礼被人用外套遮住了头,让他一下跌进了温热的怀里。
条件反射的让程执礼反抗起来,可下一秒程执礼瞬间安分了下来。
他在黑暗之中泪流满面。
熟悉的淡淡清香味。
只有他的烨哥儿身上才会有的清香味。
是他曾经过分迷恋的味道。
“先走。”仅有的两个字,让程执礼心安了下来。
贺澄看着整个学生礼堂黑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打灯把所有的电脑插座拔了下来。
再次确认跟电脑连着的插座都拔下来之后,贺澄才重新拉开了电闸。
整个学生礼堂亮如白昼,只是台上那位被羞辱的少年不见了。
许烨一路用外套捂着程执礼的头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带着他逃出了学生礼堂。
可能别人不会在意程执礼面对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因为他们只是看热闹看笑话的人。
可许烨知道。
同样是来自临召市这样的大城市,他知道程执礼这样高傲的人对他的荣耀看的比命重要。
这是耻辱。
是能够毁了他这一辈子的耻辱。
“烨哥儿,别管我了。”
程执礼已经抬不起头做人了。
他恨死裴洛漾了。
恨死那个把他扼杀在十七岁那年的裴洛漾了。
那是把程执礼拽进黑暗的某个傍晚。
“嘿,哥们!”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站在书店橱窗前的程执礼缓缓的回过头。
来者是三个少年,有两个长相还算眉清目秀,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位,颜值过分的出挑,像是某家经纪公司的冷峻艺人。
这样一副令人看了一眼就印象深刻的脸,程执礼记得格外的清楚。
是他交到警方手里视频中的其中一个少年。
是那个坐在院子里木椅子上仍是可以居高临下的藐视着一切的少年。
程执礼一只手攀上自己背着的双肩包的背带,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三个人。
干冷的寒气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年眼中泛着的光融为一体,形成一把寒冰利刃,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穿破他的整个心脏。
明明此刻刚六点天黑了下来,街上行人匆忙,还是比较热闹的时候,程执礼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是在叫我吗?”程执礼保持着警惕,现如今只能装疯卖傻。
要是说躲不过这个麻烦,最多也是被打一顿,要不了命,毕竟他们现在都还是学生,现在又出了校园暴力这件事,多少会选择收敛点。
可是程执礼终究不了解裴洛漾。
不了解这个魔鬼般的少年,会让他生不如死,永远永远的见不到光。
“是程执礼同学吧。”一个少年脸上挂着虚伪的笑,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程执礼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心里一颤,随后就感觉到腰窝有个坚硬的东西硌着了。
棉服有些厚,感受不到此刻抵着他腰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正在逐渐的放大,直觉告诉他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程执礼稍微动了动身体:“同学?我们不认识吧。”
半搂着他的少年比他还高了一点,他一动,腰间抵着他东西就随着他的动作一紧:“多说说话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少年轻笑,在他耳边轻言轻语:“现在你身后有把军刀,你要是敢乱动乱叫,我就用力捅进去,裴哥家里有的是办法让他什么都不用承担,你给我老实点!”
裴洛漾看着程执礼一副故作镇定却眼中泛着紧张的模样,冷峻的脸上这才挂了一丝满意的笑。
“程执礼,我就是有些事要跟你确认一下,你乖乖跟我走,我也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程执礼抬头看着他。
微暖的街灯下看不太清楚他的容颜,裴洛漾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他微微抬起头才只能看清楚他嘴角的笑意。
程执礼并不怕这些,毕竟都是学生。
可终究是程执礼想的太单纯了。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骗子。
程执礼被两个少年威胁着,只好跟随裴洛漾走。
刚出了这条有书店的小道,通往四面八方的大路旁停了一辆普通的奔驰车。
程执礼不懂车,但这车明显是新的,买的起奔驰,家庭条件也不会太差。
“请吧。”裴洛漾微微侧身看向他,嘴角噙着一丝看似礼貌的笑意。
程执礼知道,那只是讽刺。
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年眼中满是戏谑,不屑,他现如今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只蝼蚁。
裴洛漾还很绅士的为他打开了后座车门,两个少年胁迫着随他一起坐在了后座。
裴洛漾很满意程执礼这般的听话,不反抗,不乱叫,也不乱动。
待他坐进副驾驶后,整个五人座小奔驰的空间瞬间更加逼仄了起来。
“小少爷去哪?”中年司机恭恭敬敬的询问那位少年。
“城东的那个小公寓。”裴洛漾受得住一个比他年长的人这般敬畏的对待他,“张叔,我这几天就不回家了,让他们别来烦我。”
“是的,小少爷。”
车子缓缓驶入机动车道,车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在这样的环境下会使人放松警惕。
坐在程执礼左右两边的少年都已经放松了戒备,那把威胁他的刀被一个少年随便的拿在手上当个幌子,威胁的作用已经减少了百分之七十,可在这种车子正在快速行驶且左右两边都坐了人的情况下,程执礼逃离的机率为零。
他不知道要被这三个人带去哪里,对边城这个地方他还陌生的很,看着四周陌生的建筑和道路,程执礼终究还是慌了。
裴洛漾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程执礼的一举一动。
戴着金丝眼镜的少年一身的书香之气,乖乖学生的标准模样,白净,还比较瘦弱。
病态白的皮肤在温暖的环境下脸蛋泛着红,圆领毛衣隐隐透露出微微凸出的锁骨,白色的毛衣一尘不染,黑色的棉服衬得他更白净了。
裴洛漾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双眼盯着透视镜中看向窗外默默记着路的程执礼,饶有兴趣的笑了笑。
这么白净的一个男孩子,可真是好看。
像是他小时候的那个布偶一样。
是他父亲的好兄弟送给他的。
白皙的娃娃脸蛋上有淡淡的粉,乖乖的短发上戴了一顶贝雷帽,身穿黑色大衣,虽然胖乎乎的,但是看起来的确是很帅气很乖巧。
后来这个布偶被他亲手给扯了个稀巴烂。
他当着父亲和母亲的面,哭的歇斯底里,却仍是双手狠狠的把他最喜欢的布偶撕的四分五裂。
因为那只布偶不该要。
原本只想着把这个让他被父亲而训斥的少年带到那个属于他的公寓里好好的侮辱收拾一顿。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看看,这样的程执礼他能不能要的了。
想知道程执礼是不是那个不该要的布偶,想知道程执礼是不是神明送给他的礼物。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玩偶。
车子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程执礼只是感觉一阵燥热,虽然额前没有汗水,双脸滚烫,他的后背已经发汗了。
“小少爷,到了。”
车子缓缓的停在一片安静的小区内。
小区内有多么的整洁光亮,就有多么不为人知的黑暗。
那是属于程执礼的黑暗。
那是程执礼第二次见到裴洛漾。
他不知道那天他录下来那段施暴视频是不是对的,也不知道他毫无顾忌的把那段视频发给警方是不是对的。
许烨看着程执礼眼中倔强的泪水,突然感觉到有些恍惚。
好像恍然间回到了他俩之前在临召市一初中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程执礼背负着可笑的凌辱。
程执礼当初他只是觉得被凌辱的原因太可笑,没必要告状,也没必要让家里人知道。
后来程执礼在那个人对他变本加厉的欺凌中才知道,他这是懦弱。
因为他把荣耀看的太重要了。
尤其是把家里的荣耀看的太重要了。
他可以默默承受着那些打骂,却也不愿意让父亲百忙之中抽空处理他的这破事,也不愿让母亲在各位好友太太中丢了脸面,说他的闲话让母亲脸上挂不住笑意。
拼了命的提升学习成绩,为整个家获得在他们这届小辈之中的赞誉。
没有什么天分过人,只不过是天道酬勤罢了。
“是谁欺负你的?”许烨虽然平日里讨厌他,但此刻他实在是没有那么狠的心放下程执礼不管。
怎么说也是初中同学,之前也有一段时间关系好,就算是后来他直视不了他那些偏执的想法和行为而处处躲着他,但此刻能安抚程执礼的只有他了。
程执礼不会告诉许烨的。
他已经因为林雪晴被校园暴力的事情逞英雄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裴洛漾那样疯魔变.态的人什么恶心人的事都能干出来。
他不想让许烨牵扯进来,不想让许烨走了他那条万劫不复的路,变得狼狈不堪,肮脏,卑微。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样说。
许烨不信,他紧紧的抓着程执礼的肩膀,他讨厌程执礼此刻的懦弱:“程执礼!你难道还想像之前那样默不作声的让他们那些人渣变本加厉的欺负你吗!”
“这次的性质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你硬气一点好不好!”
程执礼望着他,只是不说话的轻笑了一声。
他何尝没有硬气过啊,硬气的拒绝裴洛漾的接近,硬气的推开裴洛漾的次次接近和侵犯。
可他等来了什么呢?
等来的就是裴洛漾在他辉煌的时刻放出来那些不堪的画面,把他的声誉毁于一旦。
裴洛漾要他永远的臣服于他。
“许烨。”程执礼难得这么认真的唤他名字。
他眼中的泪水倔强的不肯掉落,他满身疲惫和无助,他那么的痛苦。
“这是我的事,你别管了行吗?”
若是当年许烨没有为他抱不平的话,他是不是对于许烨也只是远远观望的暗恋,就不会萌生想要独自占有他的想法。
就不会有这一切的事情。
可是程执礼他现在怨过去,怨裴洛漾,怨许烨,怨自己都有什么用呢。
他现在只是不愿意许烨牵扯进来了。
就让他腐烂在深渊的谷底就好了,就让他从现在开始远远的观望着许烨就好了。
现在的程执礼跟以前的程执礼不一样了。
许烨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气,只有万念俱灰的绝望。
他讨厌程执礼,更讨厌这样的程执礼。
“程执礼。”许烨认真的看着他,“这是你的人生,不是我的。”
“你自己都放弃他了还有谁能帮你?”
“你这样的无所谓,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许烨从他面前走开。
他走的干净利落,落在程执礼肩头的外套是对他最后的温柔。
这几天冬天本是明媚的,可程执礼心里却冷若冰霜的下了场雪。
看着许烨走远了的背影,程执礼咬着嘴唇把这所有的屈辱都吞下去了。
“可真是情深呢。”裴洛漾从楼梯口拐弯处出来,嘴角挂着笑意,他的掌声突兀,像是突然打在程执礼脸上的耳光一样。
“是你干的好事。”
肯定句。
裴洛漾倒是坦坦荡荡的认下:“我说过我要你永远的臣服我。”
“可谁让你不听话的非要反抗我。”他漫不经心的走到程执礼面前,“你很不听话,我只好教训你一下。”
他伸手想要去捏住程执礼的脸蛋,却被他一手狠狠的打开。
“滚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程执礼干脆放肆起来了。
反正裴洛漾已经把他的所有都给毁掉了,他也没必要再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裴洛漾看着他那副厌恶自己的模样心里越是痛快,反而嘲笑起他不自量力:“怎么?想要跟我挣个鱼死网破?”
“林雪晴那事我都可以全身而退,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夕阳的光透过学生礼堂的彩色玻璃折射出斑斓的光又落在了裴洛漾姣好的脸颊上。
他再次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颠倒黑白的神明。
“你喜欢的那个男的是刚才那个叫许烨的吧。”裴洛漾眯着眼睛笑的温柔似剑。
看着程执礼故作硬气的眸子下藏着恐惧,裴洛漾就笑的更灿烂了。
“不是他。”程执礼违心的否认。
许烨是他唯一的光了,谁都不可以伤害他,谁都不可以玷污他。
斑斓的光在裴洛漾的脸庞作祟,显得他再次清明起来,高高在上的神,仿佛这个少年所说的一切都不可拒绝。
可这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一颗令人琢磨不透的心。
“你说,”裴洛漾再次伸手去捏死程执礼时没有受到他的反抗,“我要是把许烨绑过来送到你面前,让他感受一下你感受过的那些,这场游戏会不会就更好玩了些?”
程执礼忍了许久的眼泪在那一刻一发不可收拾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