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再看看您可好。”
岑乐天进了花轿,颤抖着手,拾起新娘的盖头——
盖头下,凤冠灿朗。
师尊她细长的眉微微凝着,带着几分愁,美目纤长,眼神中似乎含着浓重的情意。
岑乐天此生没有见过师尊露出如此含情脉脉的神色,因为师父她可是修无情道的啊,天下谁人目光都可以含情,但是她不可以!
可能是被这身艳丽的嫁衣迷了眼,所以自己眼花了吧。
岑乐天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以后,迅速行了一礼,逃也似的就要带着弟子们离开。
这时,轿中人用扶栾一模一样的声线说:“为师动不了,快带我走。”
岑乐天:“是!”
他不知道的是,半柱香前,童司晴一行人已经将真正的扶栾仙师带出去了。
此刻,轿中人收起了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目光冰冷,不似活物。
她还以为,是谁来了呢。
她满心欢喜,却没有等到,只能亲自去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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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想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后续,又是我最爱的修罗场大乱炖。一个都跑不了!一锅炖!
今天来晚了,中午的加更挪晚上这章节了,因为不太好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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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午门之内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青临面色异常地回来禀告魔尊,她刚刚看到午门之内起了剧烈的罡风,数不尽的白骨坠入狱火再也没有出来。
——魇境的力量还在但是其中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弟子们做什么了?”师知华凌厉回眸,挥袖去除扶栾的盖头“幻影镜呢?”
“不知他们并未随我进入魇境。”扶栾被绑着靠在墙面,神情恹恹“幻影镜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盖头被魔尊放出的魔气扯掉的时候她凤冠的流苏都在跟着恍恍荡荡,空中圆月硕/大,暗色下,她身后灰影幢幢。
“当时他们说郁锡烧毁了幻影镜,本座就天真地信以为真现在想来,那可是仙器,怎么可能被普普通通一场大火就烧毁了呢。定是那郁锡悄无声息地抢走仙器然后叛逃了。”师知华说“你这次来赤霄界,也是听到了幻影镜的消息吧。”
扶栾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若不是幻影镜便不会有这么玄妙的魇境。”童司晴说“这个魇境的范围太大了一般人做不出来我父尊也办不到所以只能是仙器所为。”
“仙器是死物所以必须有人操控。”师知华和童司晴一唱一和“而你当时是兴临国的主导者,就算有仙器流入皇宫,也是落到你手里才对,说不定当时仙器就对你认了主,帮你飞升,之后你再找借口来寻回它。”
扶栾一脸难以置信:“尊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童司晴换了个说法问她:“那扶栾仙师有没有捡到过丑丑的或者碎掉的镜子?”
扶栾:“……”
她倒是拾过一个破碎到只有一半的碎镜子,当时那镜子是被一个摆摊 的瞎眼老婆婆带到兴临的,她路过摊位时,婆婆正在被其他摊主为难,大家嫌弃婆婆眼盲,又觉得那破镜子不配被摆上来膈应人。
当时自己一心软,就买下了婆婆的镜子。
那几日,身为长公主的她正在给小皇帝抄佛经祈福,正写到……残破之物,也值得平等对待,就遇到了这种事情,便顺其自然地收了那镜子,回去叫工匠为其镶嵌珠宝美玉和金饰,巧妙地将残破大半的镜子掩饰成了华美的模样。
她确实将镜子摆在了卧房,与床榻相对之处,整日借其梳妆。
谁知道,那居然就是天下人争相抢夺的幻影镜呢。
“是,它是我的镜子。”扶栾心一沉,脸色有些苍白,“后来飞升以后,我便没有管过它了,赤霄界的魇境若是真的由此物而起,那……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愿意听从魔尊的指示,帮忙解除这里的魇梦。”
“这个交易不错。”
师知华很满意。
镜子给自己,自己帮忙解除魇境。
童司晴:“那既然确定了就是幻影镜,那么这件死物肯定是不会移动的,我们再进午门一次,看看怎么破除这里的魇境吧。”
大家纷纷表示可以。
半柱香后,他们在午门附近偶遇了仙宁的那帮弟子们。
岑乐天一见师知华等人,就像野兽见到了血肉,那穷凶极恶的气质,简直比魔界的人还像恶徒。
一众弟子是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拔/剑相向,上来就使出了浑身本事,势必要和魔尊等人一决死战。
师知华:???
这帮人指定有什么毛病吧?
“魔尊,你还敢来!”岑乐天杀红了眼,剑意中全是杀气,一点后手也不留,“快把我师父交出来!”
师知华躲开他的剑气,轻轻“呵”了一声:“原来是离不开家长的毛头小子生气了啊。”
岑乐天怒极:“拿命来!”
师知华甩袖:“就凭你?”
岑乐天气到不行,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骂她:“无耻,无耻,简直无耻!”
青临和素容也被其他弟子围住,卷入了争斗中。
和魔尊一样,她俩也不敢伤到这些弟子,毕竟等一会儿扶栾还要帮忙去找幻影镜呢,可不能得罪了这些人。
师知华身法鬼魅,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闪,一边给岑乐天浇凉水:“仙宁的弟子都是这般草包吗,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保护你师父?你师父,本座先带走了,我们要去忙正事,你这小辈莫要插手。”
岑乐天一听果然是师知华主动抢人,瞬间更恼火了:“是你!你个……”
他不知道说什么污言秽语,憋得青筋直冒。
童司晴被两方人夹在中间,无暇去管别的什么,只能连忙上前拉架,防止仙宁的人没个轻重伤到了放不开手脚的青临和素容。
场面瞬间失控,所有人乱做一团。
师知华很喜欢见仙宁这些人气急败坏又骂不出口的样子,因此各种刺激对方,吊着他费力打了许久,才转身定住了岑乐天。
师知华活动一番,心情很好。
但是岑乐天就不一样,他今天要么被吓死,要么就被气死了。
先前一番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找到了师尊的轿子,谁想到刚一把师尊带出午门,就察觉到轿子一轻,再掀开帘子的时候,她的师尊就不见了。
岑乐天怎么能接受这个结果,当场就红了眼睛。
他在这里一直等啊等,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大摇大摆前来午门的魔尊等人。
而魔尊身后——正是自家师尊。
果然,他们把师尊抢走了!
是他们的阴谋!
岑乐天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恨不得扑上来撕碎魔尊等人。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师知华觉得莫名其妙,“那魇境显然是冲着扶栾来的,若你们师尊一直留在魇境内才会生出祸患吧,是本座先接到了人,带人出来的,明明是你慢了一步。”
“你扯谎!”岑乐天几乎是吼着说话的,“是我们先接到了师父!结果被你抢走的。”
师知华被他吵得头疼:“再说一遍,是本座接走的花轿,直到方才以前,一直也没有见到你们仙宁的人。”
岑乐天:“就算你是魔界歹人,也不能这般睁眼说瞎话吧,明明是我们亲自接的轿子!然后刚一出午门,就被你魔尊师知华抢走了。”
师知华都震惊了,她问童司晴:“司晴,你们仙宁的人不是一般都讲求言语真诚吗,怎么有弟子这么爱扯谎?”
岑乐天啐了一声,骂道:“我亲自接的花轿,却被你说成是你的功劳,还污蔑我没有及时接到师尊,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童司晴一边在不远处劝架,一边大声回应:“尊上放心,我们仙宁弟子一般——都——不骗人——”
师知华对着岑乐天一摊手:“这可不一定,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骗子?”
岑乐天苦于无法证明清白,便说道:“你敢不敢将我师尊叫来当面对质!看看谁说的有理。”
师知华惊了:“你扯谎以后,还敢叫你师尊来听?当真也是勇敢。”
“有何不敢。”岑乐天冷笑,“是尊上你不敢吧。”
师知华:“这有何不敢,本座这就叫扶栾过来瞧瞧他的好徒弟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胡说八道的。”
岑乐天翻了个白眼:“那还请尊上不要做奸耍滑。”
师知华摆摆手叫身后的扶栾上前来,她说:“本座不屑在此事儿上做手脚。”
岑乐天重重地“哼”了一声。
哼完以后,他问魔尊——我师父呢?
师知华方才没把人叫过来,顿时失了耐心,她腹诽这扶栾也是个没眼色的,要是早站出来说不定早没这档子事儿了,结果这般磨磨蹭蹭,还得自己亲自去……
扶栾人呢?
师知华一回头,目光环视在场所有人,并没有找到扶栾你的人影。
“青临,方才扶栾是被人照看着的?”
“尊上,属下也不知。”
“明明扶栾仙师方才一直在那里啊!”
仙宁的弟子们也收起佩剑,一个个茫然地摇头:
“我们也没有看到,还以为是你们藏起来了……”
“师兄不要相信她们的花言巧语,定是她们故意藏起人,然后骗我们的。”
“魔头,快快交出我们的扶栾仙师。”
“一群废物。”师知华冷声道,“魇境主要的图谋谁的,你们不知道吗,本座若是不想把人给你们,还用得着这样?”
对啊,以魔尊的修为和实力根本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再不济……直接把仙宁的弟子们全杀了,也比撒谎来得快。
岑乐天顿住了:“魔尊难道不是方才在我们出午门的时候,劫走了扶栾仙师?”
师知华都不知道说啥是好了:“本座说过,我们是在午门之内劫走花轿的。”
仙宁的弟子们齐声回答:“我们也是。”
众人:“……”
所有人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其中有一个扶栾仙师,是假的!
师知华看向岑乐天,讥讽道:“口口声声说尊敬师长,关心扶栾,结果蠢到接了个假人出来。”
岑乐天哪儿能接受这盆脏水,连忙反驳:“我的师尊再没有人能比我熟悉了!”
就算是要伪装化形成另外一人,也要对对方的皮囊万分熟悉才是,否则化成以后,也会显得十分怪异,身形样貌,形影动作,说话的语气停顿,小习惯等等,都得根据熟悉程度来。
“我足够了解师尊,没有妖魔能糊弄我的。”岑乐天十分肯定,“怎么可能有人比我更熟悉师尊呢!”
“不。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如自己了解自己。”师知华站在原地,颇有些无奈,“你们忘记这次仙器是什么名字了吗。”
幻影镜。
镜中人,某种程度上,也算另一个扶栾。
岑乐天:“可是那毕竟是一个死物,怎么抢走我们师尊?”
师知华毫不客气:“因为有废物蛋抬着花轿把它搬出来了。”
岑乐天还在嘴硬:“搬出来就能跑吗?”
“废话。”师知华说,“不然呢?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其他人进午门魇境,而不是自己出来,蠢货,这是因为它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啊。”
岑乐天:“……”
他就说为什么当时师尊不愿意亲自走路,而是让弟子们抬着轿子了。
啊啊啊,他抬出了一个什么鬼怪啊!
“我们要去何处?”扶栾察觉耳边突然清净了许多,她问,“为何又将我的盖头覆上?”
无人回答她。
“司晴,尊上……”
她声音清越,像是仙宁宗那杳然的清泉,又似玉佩泠泠作响,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清冷端方,不肯折了仙人傲骨。
她问了几声,察觉有人靠近自己。
来人牵起她一双手,触感冰凉软和,虽然没有温度,但出奇地合适,指节刚好嵌入她虎口。
掌心大小,指节长度,与她的宛若天作之合。
这距离太近了,应该是和自己熟络一些,且还是个身量差不多的女子。
扶栾轻声一笑:“司晴,你手怎么这般冰凉,等下多穿些衣物罢。”
牵着她的那双手听到这话突然收紧,由温柔的“牵引”变成了“钳制”。
扶栾“嘶”了一声,嗔怪道:“疼。”
对方没说话,良久,两人仿佛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门扉阖上,屋内飘起似有似无的皇家龙涎香来。
“疼,你也知道自己会疼。”那人说,“云游四海的扶栾仙师,有着一颗普世怜悯心,挡在俗世人面前,叫她们不受迫害,但是刀子扎在自己身上 的时候却不晓得……自己也会疼的吗?”
这个声音……
扶栾神魂巨震,一阵心悸——这个声音,为何同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猛地就要扯下红盖头,却被人一把握住手腕,制止住了。
扶栾自然是不会让她控制的,她使力挣扎不行,便意欲施法去推开对方。
自己怎么说也是仙宁宗的一届仙师,怎么会被随便来的妖魔就……
扶栾突然愣住了。
那一瞬间,她运转周身的仙气灵力,想要挣脱的同时,却被一股完全一致的力量给克制住了。
修为如她,就连所修仙法都是完全一致的。
怎会如此。
扶栾卸了力气,颓然地站在原地。
屋内是她最喜欢的皇室龙涎香,轻轻袅袅地绕在她鼻尖,有种岁月静好的滋味。
但是扶栾心乱如麻,并不能欣赏了,尤其是前方那人身上也有一种经年不化的龙涎香,一看也是常年浸在龙涎香之中。
但是怎么可能呢,飞升之后,扶栾也不是没有去寻过这种香,但是兴临没多久就亡国了,因为是天命,她便也没有插手。
所以后来,她自然也没有找到自己国家的皇室龙涎香。
在凡俗世间,因为前朝国亡,便再无人敢用此类香。
可那人身上分明就是……
来人不轻不重地压住她心口上方约摸一寸的地方,用指节一下一下地探上去:“是这里,还有这里,当时的创击再偏一点,你就要没命了,知不知道。”
扶栾声音发颤,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呀……”那人温柔地掀开她盖头,吻上去的同时,接上了后半句话,“……因为我就是仙师您啊。”
扶栾后退半步,又被对方满含恨意地箍住腰身。
对方身上绕着淡淡的龙涎香,靠过来的那一瞬间,真是要命。
呼吸不畅良久,扶栾愤愤地偏头,好不容易躲开了对方。
她这才看清了对方——这人一身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嫁衣,身样,面容,也是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妖魔?
扶栾瞳孔一缩,没能说出话来。
那人摘下她凤冠,抬手一抚,叫她万千乌发皆成霜白:“仙师还记得自己飞升时忘记带什么了吗。”
扶栾:“……”
对了,她好像没有及时销毁凡身,紧接着某个妖魔便占有了自己在凡世间的身/体。
扶栾语气重了许多:“你这妖魔,侵占我的身/体作何?”
“我不是妖,亦不是魔。”这人迷恋地嗅着扶栾的霜发,用力十分,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我和仙师一样,你是仙,那么我便也是。”
扶栾都气笑了,她想说现在什么年头了,都有妖怪敢自称仙人了吗。
“就是这双眼眸。”对方颤抖着手,一点一点地去摸她眼周,“我日日都见,你看我的每一眼,我都记得。”
扶栾怪道:“我向来不看妖魔。”
“那日大婚,你戴了凤冠,抿了口脂,靠近我……叫我心神飘荡。”那人说,“那是你大婚的日子,但是你眼里却全是神一样的悲悯,不只是悲悯,还有冷傲和孤寂。多好看,多么纤美一双眼,像是在看我,又像是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扶栾:!!!
她猛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位,不是妖也不是魔,竟然就是传闻中的仙器,被自己摆在寝殿的幻影镜!
简直太荒谬了。
“仙师,你再看看我罢。”幻影镜夺了她旧日的身子,用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逼你的那位已经被我杀了,以后不会有人再逼你了。”
扶栾拼命将自己抽/离怀抱,惊愕地想要离开。
幻影镜缱绻万分地拉住她白色衣袖:“不可以再走了,我等了你千百万个时日,你怎么这般狠心。”
疯了,都疯了。
扶栾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她仓皇地就要出门去,没走三步路,就又再次被拖了回去。
“放肆!”
这一声没多少愤怒,更多的是惊异。
“我没有人身,也不想借他人的身/子。”幻影镜抱着她撒娇,“没想到仙师飞升以后,还为我留了如此大礼,叫我好生欢喜。”
欢喜个什么?
扶栾绝望地看着她,就是看着同样的自己。
像是在望着一面镜子,景象万分怪异,叫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我喜欢你,仙师一个眼神,便能叫我生出灵智,一眼荡魂。”幻影镜亲昵地靠在她肩头,“仙师可以再看看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半身加急图出来了!我试了试,没有被夹,就直接丢上去了,“仅粉.丝可见”,五月份应该还有个全身图,到时候会改一下童童的发型,这一次的头发有点小问题,不方便修改了。
昨天的正确答案是:
“镜子X扶栾~扶栾X魏栾~自攻自受组”
都是正确的!第一个猜出来的是“叶小花”小天使,晋江币已发放,注意查收~
这章还有些没交代完的,但是已经到了加更时间了,我就不拖了,晚上再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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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栾匆匆拉开她躲远了一些。
她心口因为过于震惊和不断起/伏,末了,她意识到自己挣扎不过便设下一计说道:“可以看看你,看我不习惯看这张脸你给我瞧瞧本/体。”
“当然可以。”
幻影镜很大方地在房间内变出那镜子。
扶栾回头看去这里是自己房间,那枚镜子还在原地。
既然出现镜身本体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扶栾手心收紧想到了一个脱身的方法,只要她去碎了镜身,那么就能离开了。
碎了镜身,不会影响到幻影镜什么,毕竟是仙器就算碎成几块,只要把碎片凑在一起,就能破镜重圆。
但是碎的那一瞬间这幻影镜一定会削减力量,她也就能抽空去叫魔尊她们来收服仙器了。
扶栾下定决心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幻影镜很好骗望着自己眼眸的时候几乎丝毫都不分心。
面前人和自己完全一致五官、样貌、笑起来的弧度……
被“自己”瞧着那个“自己”的眼里还全是偏执的爱意这种情景直叫扶栾头皮发麻后退的时候忍不住发抖。
这可比一些不成人样的妖魔骇人多了。
扶栾感觉自己魂魄都在发着抖。
她且退,那幻影镜且追,步步逼近,毫不留情。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也不打算和她多聊几句,手脚很不规矩。
对了,那双手也是用的自己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扶栾终于被对方逼着退到了镜身附近。
“仙师。”幻影镜拉起她一只手,亲昵地低头吻了吻,末了,对方还撩起眼眸笑着瞧她,“或者我也可以叫您主人,毕竟是您当初捡到了我。”
扶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这个了。
她凝眉,很是心痛地转过头。
不想说话。
“那么长的岁月,我日日夜夜都在等您,见您每夜更衣梳妆,绣榻浅眠。”幻影镜满眼长情,手指去捏了她一缕霜发,“您的白发也是这般美丽,叫我啊,好生痴迷。”
扶栾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因为不想接触,所以她不想去推开对方,只能任由对方不规矩。
幻影镜口中衔起那缕头发,似乎想要品尝对方的味道。
扶栾忍无可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镜子。
就在这时,她趁着对方低头,倏地拿手砸向镜面。
怕对方发现后学会,所以她没有使用术法,徒手去砸。
哪怕砸个鲜血淋漓,她也无所畏惧……
扶栾:!!!
想象中被碎镜子扎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砸了个空!
扶栾用尽全力的手突然摸空,镜面居然可以穿过去!
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重心瞬间不稳,上半身猛地朝着镜面倒了下去。
梳妆台硌了一下她,好歹拦住了半截身子。
犹如腹/部受到了一阵重击,扶栾呼吸一紧,好歹没把整个人都带进镜子之中去。
但是……
她上半身好像也困在镜中出不来了。
扶栾:“……”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磕到哪里了。”幻影镜上前她,手顺着腰/际摸过来,心疼地说,“疼吗。”
扶栾沉声,眉头皱起:“滚开。”
幻影镜被她一骂,手瞬间不敢乱动了。
扶栾艰难地转了个身,恨恨地瞧着她:“你还委屈上了?”
那双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眸里写满了无所适从。
扶栾又是心悸又是愤怒。
“若你说我对你有恩,便不可恩将仇报。”扶栾试着和她讲道理,“放我走,我便既往不咎。”
幻影镜静静地看着她:“可是你方才明明想的是——回去叫其他人来抓我。”
扶栾:???
不是吧?这仙器也太犯规了,怎么还能窥探别人的内心想法呢?
扶栾无话可说,静默地垂下头,有些认命了:“那你要我如何?”
幻影镜原话奉还给她:“那你要我如何?”
扶栾也不知道。
她说:“但是你想要什么,我应当是给不了你的。”
幻影镜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希望,纤长的美目里仿佛闪着流光溢彩:“也就是说,若是能给,仙师是会满足我的对吧。”
扶栾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