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一把抱着地上崽,“疼不疼?”他问完了崽才委屈,想起来自己摔了,便瘪了瘪嘴,还没来及掉眼泪珠珠,岑越先一把说:“那肯定不疼的,圆圆可棒了是不是?”
“四!”小圆月点着脑袋很乖说,忘了哭了,还说:“比爹乖~还香香~”
岑越揉了把崽脑袋,这还拉踩上了。他把圆月交给小菊,跟崽说:“跟小菊姐姐一块玩,爹爹喝醉了,我收拾一下。”
“洗香香~”
“对,洗香香。”
那就不是凑爹了。圆月点点头,“不熏圆圆了。”
“洗香香了就不熏人了。”
齐少扉抬起了头,可能弯的久了,这会头晕,就抱着自己头委屈巴巴喊:“越越,越越,大崽头好沉哦~”
语气也成了圆月了。
“圆月是不是跟你告状我了~”
“不凑的。”
圆月在旁说:“凑!”
岑越:……小学生和幼儿园小朋友掐架现场。
“越越,他说我!”齐少扉告状。
岑越去搓阿扉脸,哄着说:“你先乖乖洗一洗,换了衣裳。”确实是臭,裁判不能偏颇的。
齐少扉哼哼唧唧说好,到了家见到越越,脑子也没那么清明了。
等岑越给阿扉擦洗完,灌了醒酒茶,没有一刻,阿扉吐过,一股的味,岑越开了门窗通风散气,齐少扉今日宴会没吃什么,光喝酒了,吐的都是水。
又是漱口,喂了半盏醒酒茶,齐少扉此时便好了许多。
“睡吧。”岑越道。
齐少扉嗯了声,便呼呼大睡。岑越让灶屋留一些白粥,还有包一些馄饨,“估摸一会睡醒夜里要饿,得吃宵夜。”
刘妈妈在旁应声,担忧说:“我还没见过三少爷喝的这般醉。”
“今日琼楼宴,估摸是大家一起喝酒开心的。”岑越知道刘妈妈担心什么,不过这里面事情复杂,谁都不好透露的。
刘妈妈点了点头,略是放松了些,回头赶紧去灶屋包馄饨了。
齐少扉睡了一觉,其实也就两个多时辰,醒来肚子咕咕叫,岑越没怎么睡,“有粥和馄饨,吃什么?”
“馄饨吧,我嘴里没什么味。”齐少扉挣扎着起来,动作还有些笨拙,轻声说:“越越你是不是没睡?”
“没啊,你睡着后,我哄了圆月,也睡了一会。”岑越笑了下,说:“醒来是等你一起吃宵夜,刘妈妈包的三鲜虾仁馄饨,粥是皮蛋瘦肉粥,本来是煮清粥的,我那会哄完圆月睡,无聊了便去灶屋,给那清粥混了皮蛋和瘦肉丝,还有糯米鸡,你出门时,青丝上街买的,给你留了两个。”
齐少扉听得就差流口水了,当即是穿衣服,偷摸做贼似得说:“走吧。”
圆月还在睡,俩爹就偷摸背着孩子去偷吃宵夜。
青丝小菊起来收拾了,岑越说:“吃宵夜也不必太多,给我俩下一大碗馄饨,一碗粥,一只糯米鸡,我们分着吃。”
尤其是糯米鸡,吃多了一会别想着睡了。
宵夜做好了,摆上了桌,岑越让小菊和青丝都回屋睡吧,明早收拾不急的,二人下去后,厅里就剩他们夫夫二人了。
“他们意思,应该是不必我告状,我想着春日,再不济夏日能回乡里。”齐少扉推测的。
岑越挖了一勺子粥,炖的软烂还有皮蛋的香味,好吃,说:“这事传也得传一两个月,大盛读书人都知道,再发酵,有人煽风点火,怕是不会这么早吧?”
“我留这里不好。”齐少扉摇头,“对方若是反应过来,弃车保帅,跟我对簿公堂,到时候真相如何不重要,看后面人博弈,季广恩能成奸臣,也能成被居心不良的人污蔑的好官好大儒。”
“此事……现如今便是众人说得多了,信什么,那什么便是真的。”
“早早回去安心,我们不必掺和。”
齐少扉决定早早回乡,等事态差不多时,他一走,留下个伤心欲绝被迫害只能返乡的形象来,众人只会信,而且对他多是同情。
“好。”岑越也想早早回去。
就算之后摄政王一党败了,朝廷要抓阿扉,他们也在乡里过了些太平安宁好日子,不必在这儿日日提心吊胆担忧。
今日温大人也是这么提醒的。
夫夫二人便不说这个了,吃过了宵夜,漱了漱口。重新躺到床上时,圆月在小床上嘤咛,岑越本是起来,阿扉便先一步起来了,给圆月换了尿布,一番折腾,再次上床。
“越越,你想什么呢?快睡吧,今日肯定辛苦累坏你了。”
黑暗中,岑越在被窝里摸着阿扉的手,握着,过了好一会,他听到自己的声,“若是……朝廷要拿你下狱。”
若是摄政王败了。
“我们跑吧,去无人的地方,去深山,或是去海外——”岑越顿了下,“去海外吧,找个无人的地方,我有东西的,有粮食有果子,我们一家……”
齐少扉握着越越的手,轻声说:“你舍得二苗吗?还有大哥一”
“嗯。”
齐少扉侧躺看着越越,若是以往吃醋,那这答案是他赢了,可此时脸上没有笑,只有满腔的真挚,亲了亲越越的唇,说:“不会的,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棋子。”
就因为是小棋子,所以生死是上位者的一句话。
“我们若是走了,大哥大嫂孩子,二苗寇长峰,还有邹大夫两位姨娘称心……”许多许多人,会受他们牵连的。
岑越便说:“那就都走。”他知道这话不切实际。
“没事的,没事的。”齐少扉亲了亲越越,“真的信我。”若真到了那天,他便自戕请罪。
岑越听出来了,蹙着眉,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齐少扉也知道,抱着越越入怀,轻轻拍了拍,还没到那一步的,他会好好活着的。
之后这些日子,民间先是压着声传开了,不敢沸沸扬扬乱传,都怕被牵连,只是说的人多了,原先不信的这会也起疑了。
“等年后,圣上上朝,探花郎有没有官,一切就知道了。”
季广恩听闻民间一二流言,只是声不大,再者圣上年后亲政,想了想,还是定了心神,只是让夫人十五那日进宫拜太后时,提几句,看看太后那边什么意思。
季夫人有诰命在身,进宫拜见了太后皇后,当今圣上娶的是表妹做皇后,皇后与太后是姑侄女关系,都是第五氏族的女郎。
“今日人多,我同太后请了安,说了吉祥话,只能略略提了一句,此事不好讲,说的笼统了些,不过我听太后意思像是知道,说无碍的。”
季广恩一听,当即是宽了心。
而摄政王府中。
摄政王一直未娶,王妃位置空悬,如今坐在厅里的是盛江大公主,大公主是摄政王的姑奶,都是华氏一族的。
当年太祖打天下,与华氏女结合,自然是图的华氏一族兵马地方钱财粮草,是许诺众多,包括封华氏女为皇后,华氏女生的儿子为太子,平分天下等等。
华皇后确实后来给太祖生了一子,只是可惜夭折了,自此不能生了,华皇后抱了族中女,封了大公主,在之后,现如今皇后位就成了第五一族女郎了。
大公主今年都七十了,发丝发白,抿的一丝不苟,虽是年迈,双眼浑浊却透着几分精亮,不似寻常老妇。
“季广恩的夫人自是不敢在我跟前提这些。”大公主说。
摄政王亲手给姑奶奉茶,说:“里头是龙眼壳泡的水,败火气的,您别太生气了,为这个坏了身体。”
大公主不爱饮茶,喜甜食,最喜欢吃龙眼了,不过这个吃多了上火,此时大公主一听,就说:“你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吃龙眼了?”
“还用旁人说?我一猜就知,冬日里甜果子没多少,就龙眼甜,姑奶您每年冬日都要上火,小心牙疼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你该娶个媳妇儿,少管这些婆妈事。”大公主说。
摄政王一笑,说:“我身子不好,就不耽误人了。”
大公主听了,眼底就闪过几分毒辣来,说:“这个毒妇,他给小皇帝下药,连累了你——”
“安儿,找太医瞧瞧。”
安儿是摄政王的乳名,现如今也就大公主能叫了。摄政王不在意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把刀我要用,不能反过头扎我自己身上。”
“姑奶,咱们是华氏一族的,族中孩子众多。”
大公主眉眼一动,点了点头,也不勉强安儿了,本是想说把自己小孙儿送过来,小孙儿聪明灵动,年岁又小,过到安儿名下,只是话到口边便吞了下去,此时说这个话显得太心急了,还早。
“太后自然不着急,她巴不得皇帝和你继续对着干,好让她周旋,第五一族能再出个有出息的太子。”
“可惜了,自作孽。”
大公主冷笑一声,只看安儿,“你放心吧,宫里我有老人,都给你铺好了,咱们华氏一族还没死绝,当年太子死的蹊跷,母后又凑巧伤了身子不能怀孕了……”她一直怀疑,是太祖做的手脚,还有第五皇贵妃也脱不了干系。
这仇自是一报还一报,她的弟弟死了,皇贵妃的亲儿子也死了,连着那个聪慧悉心抚养的孙子也死了……
只留下了个宫女所生,脚有问题,还天生学东西缓慢。这便是当今圣上了。那时候圣上虽然愚笨点,但不至于是傻子地步,功能也齐全,不至于到如今一个孩子生不出来。
摄政王送姑奶去歇着,回头坐在桌前想以前的事。
太祖母不是吃素的,当年失了太子,身体被查出生不了,华皇后就知道有鬼,有人害她的,自是有仇加倍奉还。
盛太祖的血脉,现如今就一个,还是被当今太后亲自下的药,这就是今上了。今上小时候不受宠,宫中太监宫婢都欺负,他娘是宫女,意外受到临幸便有了孕,生下孩子后,圣上只封了个最末等的答应,孩子就随便塞给一个不受宠宫殿偏的妃嫔抚养。
后来三岁便搬到了皇子苑,一路挨着欺负。有一日,他前头的哥哥都死绝了,父皇也死了,皇位就落在了他头上。
所以这小皇帝瘦弱、自卑、脚跛、愚笨,跟着太后不亲,对着第五一族也不亲,被架到皇位上,他好像知道没旁人就只有他,因此脾气也骄纵,面上怕太后,看着言听计从,其实根本养不熟。
太后一见,便有了主意,想让皇帝早早生了孩子,到时候扶持重孙,做第五一族的傀儡皇帝。因此皇帝十三岁时,太后就给皇帝选了皇后,第五一族的女孩。
之后两年,皇后肚子没动静,其他妃嫔也没动静,太后问过太医,才知道皇帝那会还没来出精,那会摄政王一党势大,连翻打压第五一族,太后心急便动了些手段。
皇帝来了初精,只是稀薄可怜。
按理该补,可惜太后心急下药猛了,其中……其中自然有大公主手段,后来皇帝身体更坏了,太医说大补太盛亏损了阳气,这是糊涂账,太后如今想明白了,也不好追查,因为是她下的决定给皇帝‘补’的。
小皇帝的‘补药’,摄政王当日只饮了半杯,其实无碍,他说的严重,目的自是想要姑奶对他倾囊相助——
虽然都是华氏一族,但摄政王更信利益。
他没子嗣这个‘把柄’是主动递给大公主的,大公主自是希望以后天下是华氏的,要是是她的一脉那更好了,她有子有孙还有重孙。
这也就是为何,齐少扉当日参加殿试,圣上说话声中气不足,且虚着,还不如旁边的祥宝太监了。
太后不想皇帝亲政,皇帝现在都跟她不亲,对着第五一族也不亲,若是亲政以后,翅膀硬了,还怎么受她把控?
自然是希望皇帝和摄政王斗的两败俱伤,水搅浑了,皇帝身子实在不行,那边想其他办法……
若是皇帝被摄政王害死后,皇后有了身孕呢?这便是圣上血脉了,还能扳倒摄政王,养一个真正第五一族的皇帝出来。
是以,今日季夫人询问时,太后是让季太傅安心。
季广恩便真的安心了,觉得此事已定。
过年期间,齐少扉是有宴就赴,自从琼楼宴后,请他吃饭喝酒的都是本届进士,做官的没有,因为他无缘官途,自是没用,所以做官的也不必去请个小进士吃饭喝酒。
还去了太医院几位太医府邸。
年过完,十七开朝。十六的时候,江护院拿了封帖子急忙进来,说:“郎君三少爷,这帖子给落下了,今日我才发现。”
他怕耽误了三少爷正事。
齐少扉接过,打开一目数行,见江护院忐忑,先说:“没什么大事,没事的。”
江护院才松了口气。
岑越偏头去看,咦了声,齐少扉说:“我刚看了也惊讶,不过还好,没定日子,说得闲了我再去。”
“咱们到盛都这么久,也没去给秦家上帖子,没想到秦钰大哥先给咱们下了帖子。”
“我回个帖子约个时间——”齐少扉想到明日就要开朝,当即说:“天色还早,我今天去吧。”
岑越:“是不是失礼了些?”又想着帖子内容,秦钰大哥应该也是人不错,当即说:“我收拾几样礼物。”
“好。”
齐少扉便带了几样薄礼,当日就去了秦府。盛都的秦府不如北雁郡城的秦府阔气,很是低调,三进的院子带着花园。齐少扉交了拜帖,报了身份,在门外等了没一会,里头来人请他进。
到了秦家会客院子。
秦钰的大哥秦珏,今年二十七八,仪表堂堂很是英俊,在家穿着常服,齐少扉见了后先拱手作揖,称学生,秦珏便说不敢当的。
“你我同辈份,我虽是进翰林做了个官,但都是承蒙家中庇护。”秦珏爽朗一笑说:“咱们以字称呼吧?”
齐少扉当即说好,痛快报了字,他很喜欢自己的字。
二人寒暄一二坐下。
“我二弟性子顽皮,在信中提及你们一二,只是以前我没当回事。”秦珏先不好意思笑,“他给我带了许多皂,让我送给妹妹——惠妃娘娘用。”
齐少扉说:“这都是我夫郎琢磨出来的,他很厉害的。”
“……确实,惠妃娘娘用了也说好。”秦珏差点没接住话。
齐少扉是见话接话,只是说了一会,好像就是闲聊,也没旁的事情,最后秦珏热情挽留吃饭,齐少扉想了下便留下来了,几杯酒下肚,秦珏才说:“清越,盛都的水深,你们一家快快离开吧。”
“名章兄,多谢。”齐少扉也不兜圈子,此人不管什么目的,这话确实是好话。
秦珏笑笑,借着酒意说:“你一身才华,殿试所做文章我都读过,好文章。”
“说句实话,我是羡慕你的。”
不像他,是靠着妹妹进了翰林,可宫里日子不好过啊,他还要肩负秦家一族,妹妹整日提心吊胆,母亲常说让妹妹早日怀上龙嗣,殊不知……
圣上不行。
秦珏过年听到季太傅女婿杀人谋害探花郎这些传闻,便知道,京里水何止浑,再结合圣上龙体的事情,猜想年后要掀起巨浪来,变天了。
“今日多谢,来日若是有缘,我请名章兄喝酒。”齐少扉认真道。
秦珏道好,只是说完,眉宇散不开的愁。
他的妹妹是娘娘,秦家自是跟着圣上的——
“我家越越做买卖,常说大事抓了,小事放过,水至清则无鱼,过好自己日子就是。”
秦珏听了眉头一动,觉得齐清越知道他愁什么,但好似又说的不是一回事。
也没多问,此事问不了的。
十七日,开朝。
同日,小院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岑越托人将钥匙送到了牙行,六辆车马,顶着风,回乡。
“王爷,齐少扉一家收拾行李今日回去。”下属来报,询问:“是否要拦着些?”
摄政王沉吟了下,说:“不了,今日早朝结束,便散布消息,齐少扉无官可做,心灰意冷落魄回乡种田。”
“是。”
此子胆子太小了。摄政王心想,不过也不碍事,“那个李举人接到了吗?”
“王爷已经接到了,按脚程,再过五日便可到盛都。”
摄政王点点头,“先关着此人,不急,再放放消息,多热闹热闹。”
“是。”
李举人便是当年跟杨淙在假山洞的举人,他本来家贫,学问一般般,不然也不会捧杨淙臭脚,临考前几个月又撞见了杀人案,吓得肝胆俱裂,差点能病死,自是没发挥好,落榜了。
之后杨淙送人离开,给包了一百两银子。
再之后杨淙做了季太傅的女婿,还给此人写过信,送过银子——
杨淙那会也胆小,怕李举人告发,因此写的书信都透漏了些,还有银子,自然银子李举人早花完了,不过‘认证物证’摄政王都能给备齐。
还有一点,杨淙做官几年后,胆子大了,便懊恼以前给李举人去的信,留了把柄,便又写了信,光看信内容就是一位好心人,想拉拔昔日同窗举人,邀李举人上京,给安排个小官。
这是想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再敲打敲打,彻底栓到一条绳上。
可惜,现如今是杨淙胆大包天,盛都的官想安排便安排的证据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68:回乡了回乡了,要做齐草莓了,开心呀!
还未出一月,天还是寒的,早上赶路时顶着寒风。
圆月下个月才满打满算两岁,这么小的孩子,刘妈妈听郎君说这日早上回,是怔愣错愕了好久,半晌找不出话来。
岑越以为刘妈妈会问的时候,只看刘妈妈点了点头,说:“那得给车厢里头加厚一些粗布,小少爷年纪小,这会赶路回去天冷,怕吹着寒风。”
“是,那劳烦刘妈妈了。”岑越点了头。
此次提早回去,临时决定的,因此很是仓促。十六日阿扉去秦府的时候,刚一走,岑越便交代家里收拾行囊,在小院住了小半年,东西自然添了不少,主要是家里有孩子,他们能凑合勉强,可孩子不行。
“宝宝椅和床就不带了,看看附近有人要吗?”岑越说。
刘妈妈忙说:“巷子里有一家,她孙子比小少爷大半岁,应当是用得着,我去问问。”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来说:“我明日再说吧。”
小院关起门来收拾行李。
幸好是过年,五个车夫都没跑活,收到郎君要回消息,当即是收拾铺盖卷衣服被褥,连带着搬家拌行囊,人多,收拾起来很快。
晌午饭吃的简单。
青丝有些心不在焉,到午饭结束,便去找郎君,“郎君,要回了,我能不能去一趟徐家?”
“去吧。”岑越一想就知,他家在这儿住着,后来买牛乳就是青丝天天去,跟着徐庆妹子认识,是交心几分,算是朋友了,这会走的匆忙,青丝想去道别也是正常。
“让车夫送你。”
青丝应了声,先是收拾完灶屋,她要走,小菊也想去,青丝便带着小菊一道去了徐庆家,车上,青丝跟小菊说:“一会到了,咱们要走的事别说。”
“不说吗?”小菊问完,若有所思也点了点头,“青丝姐我知道了。”
郎君走的匆忙,街边上都传了些话,她们买菜时听见了,刘妈妈只是不想去深想,也不爱往那传闻上琢磨——三少爷真做不了官了?
青丝小菊虽是丫头,只浅浅学了几个字,也不懂什么党派之争,可此时也察觉到几分不对了,她们做仆从的,跟主子一条心,嘴要严。
因此青丝到了徐庆家后,还是照旧买牛乳,买了一壶,跟着徐庆妹妹慧娘说了会话,临别时,青丝笑说:“你啊,别发愁老想着过去了,往前看,日子都是过出来的。”
“我们走了,别送了,天冷快进屋吧。”
徐慧就拉着侄儿手进院子。青丝笑了笑,跟着小菊上了马车。
十七日时,小院就腾了个干净,该送的送,该处理的处理,不过半个时辰,一家人上了车,关了院门,走的干净。
巷子里才惊觉一般,探花郎一家搬走了。
六辆车出了盛都,没走多远,盛都就流出传闻来——探花郎怕有危险,连夜拖家带口离开返乡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这人说的斩钉截铁,“我听人说,早上进城的时候,探花郎一家出城,被拦下盘问了下,探花郎的样貌风采,打马游街才过去几天?都看见了。”
“今日圣上才开朝,怎么就今日走了?”
有人就压低了声,说:“探花郎儿子才一岁多,这么小的娃娃,天气寒冷,探花郎家在北方,赶车都要一个月,你说说要不是迫于无奈,咋走的这么急?”
“你是说,怕人害他儿子和夫郎?”
“现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探花郎先前不低头,可保不齐有人捏了他软处,这爹娘爷爷都死了,痴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病好了,得了个儿子,二十六七年岁,是你,你说害不害怕。”
“也是,他……敢在殿试上,皇帝面前威胁探花郎,要是年后事情闹出来了,可不得拿着探花郎家里人开刀。”
“听你们这么说,那探花郎命可真苦。”
“可不是嘛,实打实的苦水泡出来的,你说说那般聪慧的人,结果咋就命是这样的……”
“我说还是欺人太甚了,害死书童就算了,还毁了人家前程,这会还想害人孩子夫郎。”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成想季家是这样的豺狼虎豹之家,黑心窝的。”
“要我说探花郎还是傻了些,当时该低头的,就是书童死了,回头做了官,在报仇。”
“你懂个屁,我听闻啊,季广恩女婿大逆不道说了些混账话,被那时候十三岁的探花郎撞破了,季广恩女婿是想杀探花郎的,书童和探花郎都掉下去了,一个死一个傻,后来大家想必都知道了,探花郎爹娘爷爷全死了……”
“这话可不敢说!”
“我也是听来的……不敢说不敢说。”这人说完便面色害怕,不说了。
可架不住其他人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人压低了声问:“季广恩女婿说什么了?”
“我想也是,要是真眼红神童,咋就杀人了。”
“对对对,这么一说,那就对了,肯定是说了什么被听了去才杀人灭口。”
“不然一个举人老爷,大好前程不要,杀人?”
众人顺着这思路,是越想越觉得对啊,就算是眼红谁,可季广恩女婿那会也是举人,再不济也比他们平头老百姓强,可在盛都杀人,还是杀的同为举人的探花郎书童。这不不对劲。
“肯定说了不敢让人知晓的。”
“大逆不道的话……你们说是什么?”
“季广恩女婿敢说,背后有圣上撑腰,咱们有什么?还敢问敢说,你不要命了?”
众人一时被吓得不敢再说,只是各自肚子里想,什么五花八门稀奇的都有,且全都是往皇家那边编排的——要是季广恩女婿说寻常话,就是说他老子爷爷娶小妾,这也不必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