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言说,“还没好,但下周就得复岗了,你估计要看到我翘着腿来上班了。最近在家里待的也没劲,一下子空下来了都不知道做什么。以前也没觉得四肢健全多重要,一下子少了条腿,真的做什么都不方便,上个厕所我都要摔。”
柏言苦兮兮地抱怨,说他半夜尿急都只能憋着,不然挪下去就是一身汗,再回床上就很难睡着了。
谢时玉对他自作自受的同情分很低,只是他说到腿坏了不方便,让他想到韩珉手因为他受了伤,也是很不方便,只是人家从来不抱怨,很习惯一个人克服所有困难。从小一个人自立惯了,就学不会怎么开口了。
他想等到什么时候,韩珉会对他开口求助了,他应该就是把这段感情经营成功了。
柏言还在说,谢时玉很不客气地打断他,“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容易,我晚上过来,要给你带点吃的来吗?”
柏言一下精神了,“好啊,这段时间养伤,庄木头天天给我煮粥,要么就是素菜牛肉,也不让我点外卖,我都快丧失味觉了。我现在就想吃烧烤,不过你到了偷偷给我发个消息,别敲门,我给你开门。被他发现了,我就吃不成了。”
谢时玉没想到,“他现在照顾你?”
“嗯是啊。”
“住你那儿吗?”
“没有,我让他住的,他说上班不方便,晚上都回去,下班才来。”
“那他每天来回还挺折腾的,距离这么远。”
“我跟他说了不用,他不肯。”
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但谢时玉没说什么,“我要开车了,晚上再说吧。辰栩也在的话,我就不带吃的了,你克制一下,他肯定有他的讲究,到时候吃得上火,不知道要养伤养到什么时候。”
没等听完那头的抗议,谢时玉就收了线。
第45章 视而不见(略副CP)
谢时玉到医院后,换上白大褂,在走廊里碰到值班的小护士,小护士给他递了个小蛋糕,说是自己做的,谢谢他那天帮助引开了凶徒的注意。小护士那时候躲在问诊台下,吓得都哭了,觉得谢医生出声的时候特别帅。
谢时玉接过蛋糕,冲她说了谢谢。
小护士却指着他的脖子,眼睛眨了下,然后暧昧地说,“王姐还说要给您介绍对象呢,我看是瞎操心了,是昨天那个人吗?他长得好好看啊,帮您挡刀的也是他吧?”
谢时玉看她目光盯着的位置,才反应过来捂住了脖子,“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天天在盯什么?别自己猜了,是蚊子咬的。”
“这才几月呀,您家是住哪儿的,怎么都有蚊子了?”
谢时玉没办法,转身想走。
小护士跟在后头追问,“谢医生,你们要是真没关系的话,那我能要一下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有个妹妹,长得可好看了,被星探搭讪过的那种,估计和那个人挺适合的。”
谢时玉脚步一顿,转过身说,“他有对象了。”
小护士倒不挫败,眯着眼笑说,“我想也是。他对象是什么样的?是谢医生这样的吗?”
谢时玉有些无奈,“你别套我话,现在不适合说。”
小护士努努嘴,“可我觉得你们两很配啊,如果不在一起怪可惜的。”
谢时玉顿了下,心里有些高兴和不好意思,没再说什么就进办公室了。
晚上下班,谢时玉按照柏言的要求拿了书去他家,进门时按了门铃,是庄辰栩出来开门的。他们大学固定课时上完了以后,时间相对自由,不要求坐班,很多工作都可以在家完成。
谢时玉把书递过去,“我给他拿考试的书过来。”
庄辰栩围着围裙,看着是在做菜,侧身给他拿了拖鞋让人换上,“小言跟我说了,你进来坐坐。”
谢时玉换了鞋进来,柏言住的是独栋别墅,本来是有阿姨收拾照顾的,但家里停了他的银行卡后,靠医院工资压根撑不起柏言日常消费,就没钱请固定阿姨了。谢时玉来过两次,偌大空间被柏言弄得乱七八糟,各种上万的手办、赛车模型、游戏机丢的到处都是,还有外卖包装盒等等,柏言一周请人来打扫一次卫生。
没想到这次来,客厅竟然收拾的很干净。谢时玉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庄辰栩帮人打扫了卫生。
二楼楼梯响起轮椅滚过的声音,柏言扒着栏杆往下看,冲他招呼,“时玉,你来了!”
谢时玉仰头,挑高的房顶让整个空间格外宽敞,柏言穿着睡衣睡裤,脚还裹着厚厚纱布,坐在轮椅上高抬着腿。看他想往楼下跑,谢时玉连忙制止,“腿都伤成这样了,你别下来了,在上面待着吧。”
“没事,你别担心。”楼梯旁放着拐杖,柏言熟练地扶着栏杆从轮椅上站起来,单脚支撑着,然后两只手换过拐杖歪歪扭扭地立正,开始一节节地从楼梯上往下跳。每一步都摇摇晃晃,看得人心惊胆战。
谢时玉被他吓得额头冒了冷汗,连忙跑到楼梯上扶住人,“你别蹦了,我背你下来。你要再摔一次再休一个月,你们主任就得忙得住医院了。”
“没事的,木头不在的时候,这段楼梯我上上下下好多次了,你别杞人忧天。”说是这样说,但谢时玉主动提议要背他了,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柏言还是扔了拐杖,趴上谢时玉的背,显然是被人背惯了的。
谢时玉吃力地把人从二楼驮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安顿好,这下是真累出一身汗。正碰上庄辰栩端了汤出来,看到两人的样子,不赞同地睨柏言一眼,“你怎么又从楼上跑下来了?”
“时玉难得来看我,大家一起吃顿饭嘛。”柏言拿了筷子夹了虾到谢时玉碗里,“时玉你尝尝,木头的油爆大虾烧得超好吃,尽得我真传。”
谢时玉端起杯冷茶喝了口,“你算了吧,你连煮饭放多少水都不知道,哪来的真传。”
“我是不会烧,可我会吃啊,我这条舌头可是黄金舌头,不管什么菜,尝一下就能知道材料和做法。木头这道菜经过我无数次的指点改良,能有这么好的手艺,我居功至伟。”
“会吃不会做,就知道指指点点,你这是富贵病,一言以概之:讨人嫌。”谢时玉摇头。
“你吃不到,你嫉妒。”
柏言夹了只虾到自己碗里,刚想剥虾就被庄辰栩拦住,“虾太燥,对你伤口复原不好,你不能吃。”
柏言一脸震愕,“我不能吃你还做?”
庄辰栩把他碗里的虾夹回自己碗里,“你不能吃,我能,时玉也能。”
“你故意的啊,打击报复,让我光看着不能下嘴!就是在折磨我!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庄辰栩开始用手剥虾壳,“你不是还想吃烧烤吗?等你好了就什么都能吃了。”
柏言扭头看谢时玉,“你背后打小报告?”
谢时玉把虾肉放进嘴里,无辜地看他,“我看你这么想吃,就问问辰栩你有什么能吃得吗,想给你带来。我是好心,结果他说都不行。”
柏言痛心疾首,“谢时玉你糊涂啊,枉寡人这么信任你!”
庄辰栩给他盛了饭,“行了,快吃饭吧,晚上不是还要复习吗?拖太晚了,过了点你又睡不着。”
一顿饭吵吵闹闹就吃过去了。谢时玉觉得,有这两人在,气氛总是很好,从小一块儿长大,默契就少不了,相处的时候就算拌嘴,也和谐又温情。
吃完饭,谢时玉在玄关处换鞋准备走,柏言恋恋不舍地看他,“时玉你要不留下来陪我睡吧,等会木头也走了,家里又只有我一个了,我怕黑。”
“多大了还怕黑?”
柏言苦兮兮地说,“这房子太大了,我觉得它闹鬼,晚上我真的不敢起夜。”
“21世纪哪来的鬼,那你让辰栩留下来陪你。”
“他不肯,我说好几次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柏言叹一口气,“太无聊了,从早到晚这里就我一个人,他下午才会来。”
谢时玉穿好鞋,在玄关处站住,他抬头看了会柏言,然后轻声说,“可能是为了避嫌吧,毕竟辰栩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留在你这过夜,难免会让人多想。”
柏言愣了一下,呆呆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有些事你装着看不见,也不意味着它就不存在了。”
柏言仍是睁大了眼,好像卡了壳,半晌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时玉,你怎么会想到这方面去的?我和木头都这么多年了,不是这种关系,我也没这么想过。”
谢时玉耸了耸肩,“你自己想得明白就好。行了,我先走了,你还有什么需要就打我电话。”
“哦。”柏言这次不再劝了,一下收了笑,他甚至显得有些严肃。
房门合拢,谢时玉走了,他仍拄着拐杖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不知不觉,原先受伤的脚甚至落了地,他也没有察觉。
直到庄辰栩从厨房探头出来问,“时玉走了?”
柏言才受惊般猛地回神,转过身时,两只脚直立站的稳稳当当,“什么?”
庄辰栩走出来,眼睛奇怪地落在柏言的脚上,“你怎么又站起来了?”
柏言低头一看,才慌了神似的抬起脚,胳膊挎着拐杖,“哎哟,疼死了。都怪时玉,走就走了,门还不关好,要我去帮他关门。”
庄辰栩收回视线,神色不变,扶他到椅子上坐好,“你先坐一会儿,我收拾好再送你回房里去。”
“噢。”柏言收了拐杖,乖乖巧巧坐好,突然又从那边喊,“对了,木头,我三天没洗澡了,身上都快馊了。”
声音隔着厨房的玻璃门传出来,“我等会打水给你擦一下。”
“好。”柏言应了声,悄悄地动了动藏在桌子底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脚趾。
大半天了,一动不能动,他脚僵的都发麻了,比崴了的时候还难受。
第46章 想这么做
谢时玉从柏言家离开,路过夜市时,看见烟火鼎沸,停了车,去买了碗小馄饨打包。
提着馄饨到家,屋里灯亮着,韩珉正在打电话,见他回来了,用眼神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去了阳台。
谢时玉换好鞋,把馄饨放到桌上,为了保持口感,汤是另放的,他把汤包倒进碗里,葱花蛋皮紫菜浮在面上,小馄饨个头浑圆,看着很有食欲,
又想到去给小龟喂食,结果发现已经喂过了。
厨房里还传来阵阵香气,进去发现里头煮着奶锅,是韩珉在煮奶茶。
“用的大红袍,我看你柜子里有就拿出来了。”韩珉在他背后说,“不知道你晚上喝不喝,我姐姐喜欢。”
谢时玉一个人生活久了,本来以为日子过得也不错,现在发现柏言说的无聊不假,多一个人的确能多许多生活气。就好像看到馄饨可以买一碗回来给人吃、养乌龟也能跟人分享它今天是不是食欲不佳,偶尔还能得到惊喜,尝到没时间煮的奶茶。
把奶茶倒入白瓷杯,谢时玉说,“我买了小馄饨,你尝尝,这家店以前开在我小学门口,我经常吃,后来搬家了吃的少了。今天路过一闻到味道我就记起来了。”
一碗馄饨一人分了一半,一壶奶茶各喝了一杯,还剩了一点,放冷了以后进了冰箱。
谢时玉洗过澡换了睡衣捧着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周末去看看小洁吧,她肯定很想你了。”
“今天刚跟她打过电话,上次答应她的迪士尼还没去成,她闹着要去,说我们骗她。”韩珉洗了碗碟擦手出来,看见谢时玉坐在沙发上,头发没擦干有些湿,两只手捧着白瓷杯子,因为太烫,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奶茶,热气浮上来,睫毛一扇一扇的,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白皙薄瘦的锁骨。
他停顿一下,然后走上前。
“时玉。”
谢时玉茫然地抬起头,刚仰头嘴唇就被人吻住了。
“你喝得好香,给我尝一尝。”韩珉弯下腰向他靠近,一条腿压上沙发垫,身体前倾,白瓷杯夹在两人中间,抵住胸膛。
谢时玉猝然被吻住,不得不后仰,圆睁着眼,手没有端稳,奶茶危险地一晃,差点洒出来,被韩珉一只手托住。
舌头撬开齿关,谢时玉的唇薄而柔软,韩珉有时候觉得吻他的时候就像含了一块玉在嘴里,清清凉凉的,会一点点被焐热,变软,融化在嘴里,花一点时间就会变得热情。
深入口腔,能尝到醇厚浓郁的奶茶香气,香的浓烈,像从肌肤深处渗出来的。
谢时玉被吻得呻吟出声,等韩珉松开他,还有些晕眩着难以回神,垂着眼睑,呼吸着发愣。
过了一会儿呼吸理顺了,谢时玉先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生怕摔碎弄洒了,他看了韩珉几眼,张了张嘴又垂下头。
韩珉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谢时玉才慢吞吞地说,“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韩珉皱起眉,“太快了?”
谢时玉迟疑,“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我只是说我们才刚刚交往,还没有约会过几次,一般人的进度应该不是这样的。”
韩珉退后一步,犹豫一会儿才说,“是我突然亲你,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没有,”谢时玉摇头,“我喜欢,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这样说。”
韩珉眉头皱得更紧了,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时玉,我充分尊重你的意愿,你想要什么样的进度我们就是什么样的。但我得先弄明白你觉得哪里不对。”
谢时玉攥住手指,那股子担忧在蔓延,韩珉越跟他亲密他越慌张,一开始他们也很亲密,他们是先认识身体再认识这个人的。但有时候身体挨得越近,也意味着新鲜感在剥离,某些事情开始倒计时,自己太容易习惯沉溺这种生活了,如果骤然失去会怎么样?
韩珉看他沉默,心就往下坠,但还是勉强维持冷静,“我的伤养的差不多了,也应该住回去,不能打扰你太久,我明天搬。”
谢时玉却猛地抬头,“我没有赶你走!”
“不是你赶我走,是我本来就应该走的,并没有打算常住。”韩珉心平气和。
谢时玉紧盯着他不放,“你会因此跟我分手吗?”
韩珉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这跟分手有什么关系?”
谢时玉低头,把下唇咬的雪白,“我一点不想你走,这不是我这样说的本意,我只是想和之前一样。”
韩珉看着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
谢时玉看了他一会儿就移开眼睛。
韩珉用拇指抹过他的下唇,让他松开自己折磨自己的牙齿,轻声说,“你不是在害怕亲密关系吧?我认识的谢医生,天不怕地不怕,好像没什么能让他胆怯的,你明明比我要勇敢,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子,倒是很新鲜。”
谢时玉被他说的短促笑了一下,但转瞬又变得痛苦起来,“韩珉,我们慢慢来好不好?这样我会觉得这段关系能维持得更久一些,我受不了投入一段感情后又很快剥离出来,”他艰难停顿一下,“我处理得没那么好,改变习惯很痛苦。”
韩珉专注地看着他,随后环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只要你不要觉得在忍受,我怎么样都可以。”
谢时玉原先紧绷的身躯在他怀抱里柔软下来,长吐出一口气,谢时玉平静了。
第二日韩珉就像说的一样,搬回原来的地方。
手还是不方便开车,谢时玉请了假送他回去。
在小区楼下,韩珉下车时,谢时玉突然攥住他的衣角,韩珉转过身,看到谢时玉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听到他说,“我后悔了,你不要走,我不想让你回去。”
尾音飘忽,抓着自己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韩珉有一瞬的不忍心,他目光深沉,最后还是覆盖上谢时玉攥着自己的手,用力按住,“时玉,我们没有分手,我还是你男朋友。”他凑过去在他嘴角上亲了一下,“我还是很喜欢你,我搬回来只是因为我住在这里,跟其他事情没有关系。”
谢时玉的唇很凉,几乎没有温度,手松动了一下,身体颓然,他低声喃喃,“我觉得我好情绪化,幼稚,软弱,不像个成年人。”
韩珉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了捏,人前倾了一些,“没有,这只是因为你重视这段感情,重视我。”
谢时玉松开手,韩珉推开车门下车,“一起来吃个饭吧,小洁肯定也很想你了。”
谢时玉停好车,两人一起去见韩宁母女。
小洁正在玩玩具,听到开门声后就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谢时玉跟韩珉,立刻像炮弹一样扑到了韩珉腿上,“舅舅回来了!”随后又探出半张脸看到谢时玉,笑得像一朵花,“漂亮哥哥也来了!”
韩宁从厨房走出来,“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谢时玉乖乖叫了声姐,然后把带的东西递过去。
小洁看到妈妈,就扯着嗓子喊,“舅舅坏!之前肯定是跟哥哥一起藏起来了,他只知道和哥哥玩,不喜欢跟小洁玩了!”
韩宁看了他们一眼,随后轻轻拍了小洁一下,“别乱说。”
在韩珉家吃了顿晚饭,又陪韩洁玩了会积木,拖到小姑娘睡觉的时间了,小洁一边揉眼睛一边还是吵着闹着不肯睡,最后被韩宁带回了卧室。
也就不能再留,谢时玉才起身告辞。韩珉送他下楼,还是一样的一段楼梯,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韩珉牵着他走下来。楼梯窄而陡,声控灯又不灵敏,倒数两段的时候一片漆黑。
声控灯暗的时候,谢时玉停下脚步,他抓紧韩珉的手叫了一声,“韩珉。”
“嗯?”
声音空置一会儿才响起,“你那时候为什么亲我?真的只是为了逼走李恒吗?”
韩珉笑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
黑暗里,谢时玉却没有笑,只是低下头看着眼前的一片混沌,“你是不是为了让李恒死心,做过很多类似的事?”
韩珉蹙了下眉,“有一部分吧。但更多的还是另一个原因,”他面朝着谢时玉,楼道外射进来的月光照亮了他一半的侧颜,半明半暗,模糊了边缘,“是我想要这么做。”
“那时候在楼道里牵着你走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将韩珉送回家后,两人分开了快一周,双方工作都有条不紊上了正轨。
尤其是韩珉那边,所有设计稿都敲定开始打板,然后沟通秀场布置和参展人员等事宜,交际这块,陈修比他更拿手些,韩珉有伤,不适合出去喝酒拉关系,跑来跑去,就主要盯服装厂的进度,再加上工作室本来一批老客户的定制维护,虽然杂乱,总体而言比之前相对清闲一些。
谢时玉却很忙,最近春季流感高发,儿科门诊全都是发烧咳嗽的小孩,走廊天天被抱着孩子的父母挤满。忙到脚不沾地,天天看不到正中高挂的太阳。
虽然没有见面,联系并没有断。早上晚上发一句问候,韩珉会提醒他三餐,尤其是午饭,谢时玉有时候忙过头就忘记食堂的饭点,韩珉发现几次后,定了时每天准时准点给他发消息。
谢时玉没两天就习惯了看到人的消息后再去食堂,他发现人特别容易有依赖性,韩珉让他不用分神,他也就懒惰了。有一天他没收到提醒,就真忘记去,生生饿过了饭点。事后韩珉说自己被客户绊住了,问他有没有去食堂,谢时玉才意识到去看时间。
他之后回忆起来,自己明明早就有饥饿感了,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所以完全没有自己主动行动的想法。人潜移默化中的改变,竟这样迅速。
谢时玉有时走过医院连廊,透过玻璃窗看到小花园里开的花,也会拍张照片发给韩珉,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看的,收到了病人感谢,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分享给他。
之后他又去协助产科接生了一位婴儿,早产儿,瘦巴巴的像只小猴,平安出院那天,他照例收到产妇送来的红鸡蛋,特地留了两个,要给人分享,让人沾一沾喜气。
说来也巧,前两天,他们科的护士站溜进来只白色流浪狗,前腿被车碾过受了伤,饿得瘦骨嶙峋,被小护士救下来,那时候就谢时玉没有病人,小护士抱着小狗来,让他帮忙看看。谢时玉给小狗做了简单包扎,在下班后把它送去了宠物医院。之后小狗经过院长特批,成了护士站的常住客人,他给韩珉拍了两张小狗的照片,又问了他点养宠物的事,韩珉家以前养过宠物,有点经验。
谁料没过两天,韩珉突然出现在医院中,带了给小狗买的狗粮,项圈和订做的名牌。
谢时玉正埋首在病例里,听到敲门声,抬头见他来了,挺拔修长地站在门口,遮挡住外头过道朦胧灯光,谢时玉先是一愣,后来一笑,“正好,你送我们礼物,我们请你吃个红蛋。”
抽屉被打开,鸡蛋在桌上滚过一周,手指一点点剥掉鸡蛋壳。
韩珉坐在桌前,垂着眼睛,两腿平放,人向前手肘撑着桌面,吃鸡蛋吃得斯文,吃相很好看,吃完后抽纸巾擦了手,认认真真冲他道谢,“托谢医生的福,让我也沾一沾喜气。”
谢时玉一动不动看完全程,此时才移开眼睛,他发现看好看的人吃东西既是种享受也是种折磨,总能让他想到十八禁的地方去,喉结如何吞咽,手指如何动作,他又想起那天晚上落在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火到最后连成了一片燎原,既克制又疯狂,既有礼又粗野,黑色瞳仁里藏着什么东西隐而不发,有耐心有计划,步步为营蚕食鲸吞地侵占自己图谋的地盘。
思绪戛然而止,谢时玉清了清嗓子,理好桌面的东西,站起来,“我带你去看小狗吧,在护士站里,刚刚从宠物医院里接回来。”
“还没取名字吗?”韩珉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取了几个,没达成一致意见,现在呼声最高的是小白、元宝还有雪团。”
“都不错,很形象。”
两人到了护士站,那里临时搭了个窝,摆满了爱心人士送来的各种礼物。软垫子上站着一只白色的小狗,浑身上下剃了毛,一条前足断了一截,抬着翘起来,只用剩下三足支撑身体,正低头叼着塑胶骨头甩来甩去地玩。
值班的护士跟谢时玉打了个招呼,听到动静,小狗转身看到谢时玉,立即摇摇晃晃地跑过来,亲热兴奋地围着他脚边转圈,尾巴不停地摇,表示热情。
谢时玉蹲下来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把韩珉准备的项圈给他系上,上头写了医院的名字地址和联系电话。这样它跑来跑去也不会被人当做流浪狗,不过在医院小狗的活动范围有限,为了防止出意外,轻易不会让它跑出去。
“现在的人都很有爱心,知道我们这儿捡了只小狗,好多人来看过,也表达了收养的意愿。不过它伤还没养好,就多留了它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