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位是我夫君,孔家的二少爷,我是他的妻子。”
妇人这才跟着她走,然后边说边说:“哦……原来是少奶奶。常生所说的主子可就是你的夫君?”
“是也不是。说是呢,是因为常生来的时候,本是容家送来替罪的,按说没让他偿命反而留下来作个贴身仆人倒未尝不可,只是后来,我夫君想通了,不想为难他一个无辜之人,便留在身边像兄弟一样相待,未让他吃若受累。刚刚是一场误会,我们夫妻二人不在家,我婆婆因为一点小事错罚了常生,我们听到消息立刻就回来了。”二少奶奶把她拉进自己屋里,立刻叫人上茶,然后把她按在椅子里,笑着说:“您稍安勿燥,先喝点茶,让我慢慢跟您说这其中的原委。”
那边常生被二少爷抱进屋里之后,直接被送到床上,然后二少爷立刻翻出宋先生送来的狗皮膏药,一边帮他贴上,一边让夏风去打盆热水来。被二少爷这一抱一关心,常生跪了几个时辰的冤气也就立刻散了,还笑了笑说:“幸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我姑母还以为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你姑母?”二少爷这才一愣,问道:“你说刚刚站在你身边那个?”
“嗯。”
二少爷站起来,连忙跑出去找人,一看被汤慧珺拉走了正说着话,便放心地笑了。回到屋里,他挑了挑眉毛对常生说:“放心吧,跟二少奶奶走了,我那夫人定会替你好好安抚她的。”
常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把腿用被子包了起来。这时夏风端着热水盆子进来,二少爷上前接过来说:“快让小厮换炭,我一不在家他们就偷懒,这屋子里冷的,像不住人似的!”
夏风又出去以后,二少爷便洗了毛巾走到床边说:“把腿拿出来,热敷一下。”
常生听话地把腿从被子里拿出来,掀开腿管。二少爷将热热的毛巾盖在他腿上,手指触到他那冰凉的皮肤时,不禁反弹了一下,然后生气地说:“你傻呀?让你跪你就跪!人都走了也不知道起来?我要是不回来,你还不得跪死在那里呀?”
常生还在笑,轻声说道:“当初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不也没死?”
二少爷脸上有种被戳到痛处的表情,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瞪了常生一眼,说:“那么喜欢跪,又那么禁跪,以后你天天晚上跪着睡好了!”
常生没再说话,但脸上的笑仍旧还在。
这时,小厮进来给火炉换了新炭,然后二少爷把水盆放在炉子上,又给毛巾重新用热水烫过再盖到常生的腿上去。
自父母离开人世后,这是常生第一次感受被人呵护、关怀与照顾,原来不管身体多么冷,心里却有种暖暖的感觉。他默默地享受着这份温暖,竟然觉得跪了这么久却很值得。
第31章 遭拒
汤慧珺技巧地将常生来到孔家以来发生的事转述完毕后,常生的姑母多少放心了许多,心情也不那么低落了,并开始与二少奶奶聊天,这时二少爷派人来传话,请她去二少爷屋里与常生一起用晚餐。姑母一听更是高兴,连声谢过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姑母被送至二少爷屋里时,晚餐已经排放妥当,然后与她寒暄几句便出来了,留下他们姑侄二人单独用餐,如此体贴周到,更让她满心欢喜。饭桌上,常生又跟她说了许多贴心话,见他有说有笑的,姑母也很高兴,便忘了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饭后,二少爷陪常生一起将姑母送出孔府大门,还专门派了一辆车送她回女儿家中。对自己在孔家受到的礼遇远远大过容家这件事,姑母感动而又感激,把常生放在孔家,她也就彻底放心了。
送走了姑母,回到屋里,常生刚要对二少爷说些感谢的话,还没等开口,便听管家在外面叫:“二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二人一听,当下都愣了,估计是姑母来探望的事已经传到夫人那里去了。
本来刚才还有笑容的二少爷脸色立刻变得阴沉起来,然后对常生说了句“你屋里呆着,我去去就来”便出去了。
路上,管家又将今天夫人把老爷名下那块肥田送给大少爷那一房的事告诉了他,本来就不痛快的二少爷一听更加堵心。
孔夫人见二儿子阴着一张脸进来,也没给他好脸色,开门见山地说:“桃木的事也过去有一段日子了,容家送来的人你打算什么时候给送回去?”
二少爷看了母亲一眼,然后坐下来说道:“容家当初能把他送来,就没管他的死活,还送回去干什么?所以,娘,我已经决定把他留下来了。”
“你说什么?”孔夫人多少是料到了,但亲耳听他说,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怒声问道:“容家的人,留在我们孔家算什么事?”
“娘,他既不姓容又不是容家血脉,算哪门子容家的人?而且他姑母刚刚来过,已经允许他以后在我们孔家生活。当初就是他姑母把他送到容家的,现在他姑母既然同意他留在下来,那他跟容家更是没任何关系了。”
孔夫人一听,气得脸都青了,但二少爷说的在理,她一时也无法反驳,只得换个角度反对:“你留个外人在家里,非亲非故的,又算什么事?”
“桃木不在了,我身边总得有人侍候吧?反正也要找个人代替桃木的位置,非亲非故的不正好?人家白送来一个,我们孔家还省了买仆人的银子呢!”
“你……”孔夫人被咽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又说:“既然是做仆人,就去睡下人房,以后你不在家,也不许在你屋里呆着。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不能再像桃木那样没个分寸。”
“娘!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我的人,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孔夫人急了,刚要再说下去,不料被二少爷打断了。
“儿子再无分寸可有娘没有分寸?”说完这句话,二少爷站了起来,既心寒又愤怒地看着他娘接着说:“爹名下的地,您说送就送了,可跟我商量过?如今爹不在了,在没有分家之前,那都是孔家的,可有您想送就送的道理?您连这个分寸都没有,还要怪我没分寸?送地的事,我就不跟您计较了,以后我院里的事,也不用您操心!”
说完,二少爷连个告辞都没说便拂袖而去了。孔夫人虽然气得直头疼,可终是她理亏,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尽管不甘心也不想承认,但她心里清楚,老爷一不在了,这二儿子,她是越来越管不了啦。
常生见二少爷黑着脸回来,便小心翼翼地问:“二少爷,夫人找你可是因为我?”
二少爷看了他一眼,边脱衣服边说:“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在孔家呆着,除了我和二少奶奶,谁的话你也不用听。”
“可夫人她毕竟是你母亲,如果她……”
“她以后要是再管闲事,你跑总会吧?明儿起,我带你去店铺和码头熟悉一下环境,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好知道在哪里找我,不过……以后没什么特殊事情,我也不会把你单独留在家里的,你就跟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常生收好他的衣服,笑了:“行,那以后我就是二少爷的人了。”
此话一出,二少爷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问道:“你可知道做我的人都要做些什么吗?”
常生这才怔了怔,方有些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于是慢慢低下头去,小声说:“以后二少爷尽管吩咐,常生什么事都能做,只是……”
果然还有只是,二少爷又笑了一下,然后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丝毫不准备放弃地问道:“只是什么?”
常生被问的脸都有些红了,只得低下头,咬着嘴唇哼哼着:“只是……桃木……在床上……服侍你的事……不能做。”
二少爷没说话,没想到他会说出来,而且还是清清楚楚地拒绝。虽然自己尚未打算让他替桃木跟自己行床笫之欢,但提前就被拒绝了还是很不痛快,特别是在刚刚为了他还与母亲冲突的情况下,有种在外打了胜仗却后院起火的感觉。
二少爷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不舒服,脸色便难看起来。
常生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了,小声说:“二少爷……我……”
“起来!”二少爷厉声说。
常生没动,又说:“二少爷如果不生气我就……”
“我生气!”二少爷打断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没事总跪什么?”
常生这才慢慢站起来,复杂地地看着二少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少爷则瞪着他,咬了咬牙说:“以后不叫你跪不许跪!别说你本身是少爷出身,就是桃木卖到我家来的,我也没把他当下人看过,从小到大,没让他给我跪过一次。你若是真心想跟着我,就把这个爱下跪的毛病给我改了!”
“嗯,二少爷你别生气了。”常生伸出手,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袖口,说:“我现在知道你是好人,你和别人不一样,以后……我真的会好好侍候你的。”
二少爷眼里的怒火虽是熄了,但脸色还是很难看,似乎是犹豫了半天才又问道:“那你……还在为那件事记恨我吗?”
常生又低下头,轻轻地摇了摇。
二少爷严肃地说:“不许撒谎。”
常生立刻抬头看着他,急忙解释:“我没有,我是真的不……”
下面的话忽然被吞没在二少爷的口中。在亲上去之前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做,直到亲上去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完全是不由自主。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二少爷慌忙抬起头,看着常生,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常生在被亲下去的那一刻,竟然闭上了眼睛,一动也没动,当贴着自己的那副嘴唇很快又离开之后,他才睁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二少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地沉默着,相互对视的眼睛里,闪烁着慌乱的神色。时间忽然静止一般,除了沉重的呼吸和正在加速的心跳,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了。
紧接着二少爷又一次亲了上去,并把常生紧紧地搂在怀里。这一次,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想要吻常生,吻这个不是桃木却同样也让他动了心的男人。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常生有感觉的,他只知道刚才听见他拒绝的时候,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而看到他急着解释的样子,低落的情绪又突然升腾了起来。第一次吻上去的时候,可能还只是冲动,但随着这份冲动而产生的心慌意乱和再也不能抑制的欲望,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他喜欢上了这个当初差点被自己生吞活剥的替罪羊。
常生被二少爷第二次吻住的时候,着实打了一个大大的哆嗦。在第一个吻就已经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之后,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少爷会第二次吻下来,而且还把自己紧紧地抱住了。他才刚刚表示过不能做桃木在床上做的事,接下来就被二少爷吻了,这让他不免有些生气,于是将双手挤进两人中间想要推开二少爷,然而二少爷不但没有放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他连推了几下都没推开,便张开嘴想要说话,却不料正好给了二少爷可乘之机,口腔立刻就被一副强有力的舌头给填满了。
二少爷一阵不管不顾的湿吻,不但没有得到常生的回应,反而令他反抗得越来越厉害,不仅胸前的衣服被扯破,舌头和嘴唇也被咬破了,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当二少爷放开常生的时候,自己已经狼狈不堪,棉袍被扯开了,里面的衬服也被撕破了,连钉的结实的葫芦扣也没了两颗,嘴唇开了两个口子,舌头也破了,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被放开后连连倒退几步的常生看到眼前如此形象的二少爷时不禁愣了,到底刚刚被非礼的人是谁呀?怎么二少爷看上去倒像是被欺负的那个人呢?
常生愣愣地看着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于是慌乱地叫了声:“二少爷……”
二少爷什么也没说,只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常生在地上傻傻地站了半天,才走到床边坐下来,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我刚才……都做什么了?”
正坐在床头洗脚的二少奶奶见二少爷一副被打劫的狼狈相地走进来,立刻从水盆里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惊恐地盯在二少爷身上,震惊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先出去吧。”二少爷对蹲在地上同时也傻了眼的丫头玉心说。
玉心如梦方醒地“哦”了一声,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二少奶奶这才喃喃地问道:“你这是……”
二少爷郁闷地叹了口气,说:“我只不过是亲了他一下而已。”
“你……亲了……谁?”二少奶奶一脸不解。
二少爷看了她一眼,然后拉了把椅子坐下,低下头闷声说:“常生。”
二少奶奶这才坐回去,依然困惑地问:“你确定只是……亲了一下?”
二少爷想了想,又说:“两下。”
二少奶奶听完突然就笑了。
“你还有心情笑?”二少爷抬起头瞪着她。
二少奶奶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又把人家给强行……唉……没闯祸就好。没想到这个常生性子这么烈,你这两下到底是怎么亲的?能让人家把你撕巴成这样,你这是在亲人还是在吃人啊?”
二少爷一脸苦闷和愠怒,低声道:“不就是时间长了点吗?我也是一时情不自禁……”
“哎哟,我的哥哥!”汤慧珺笑得都快闪了腰。“敢情人家都反抗半天了,你还不肯放开啊?真是活该!”
“你就别看我的笑话了!”二少爷脸都绿了。
“行了,我让玉心去给你取身衣服换了。”汤慧珺好不容易收住笑,然后自己擦了脚穿上鞋,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嘴,忍不住又笑道:“这明儿要是出去,嘴上的伤你可怎么说?”
“大不了我不出去呗。”二少爷用手指碰了碰嘴唇,见还有血渍沾在手指上,气乎乎地自语道:“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下口这么重。”
汤慧珺无奈地摇摇头,唉叹了一声:“谁叫你犯贱?不招人家不就没事了?”
二少爷恼羞成怒地瞪去一眼说:“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汤慧珺又问:“哟!你是真看上人家了还是临时起了色心?”
二少爷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动了心,便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汤慧珺出门叫玉心去二少爷屋里取衣服,然后回来问:“你今晚又不打算回去睡了?”
“怎么?你也赶我?”二少爷一脸不快。
汤慧珺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桃花那……你就真扔下不管了?”
二少爷像忽然才想起来自己刚纳了妾似的,一个头两个大地皱了皱眉说:“不然你让我怎么办?她不像你,还能说些体己话,我跟她连句话都不想说,去了更心烦。”
“算了,我也不能逼着你去,只是……你这刚纳了妾就晾在那,却总往我这里跑,我怕日后娘又要怪我,像我不让你去似的。”
二少爷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也罢,今儿晚上就去桃花那睡吧,就算我不碰她,量她也不敢再去娘那里告状。”
汤慧珺听他这样一说才计上心来,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桃花不是傻子,怎敢去娘那里乱说,你来前她刚走,特地来告诉我今天早上向娘告密的是她屋里的百合。百合原是爹屋里的人,你应该明白是谁给她的胆让她去告密的。”
二少爷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拍着桌子站起来:“在我院子里布眼线,当我是二愣子?”
正说着,玉心拿着衣服站在门口说了声:“二少奶奶,二少爷的衣服拿来了。”
二少奶奶到门口接了过来,帮二少爷换上,然后小声嘱咐:“别跟娘对着干,给百合点警告就行了,免得桃花难做人。”
“就你会做人。”二少爷笑着在汤慧珺脸上掐了一把,然后扬长而去。
玉心来取走二少爷的衣服以后,常生便坐不住了。
自除夕夜被酒后乱性的二少爷欺负了之后,不管二少爷在与不在,自己都一直住在二少爷屋里,俨然都成了这屋子的主人了。如今二少爷对自己也越来越好,虽然刚才是有点乱来,可把他弄成那副狼狈样,还霸占人家屋子,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常生在屋里转来转去,思来想去,一咬牙,抬腿走了出去。
二少奶奶刚准备脱衣服躺下,就听玉心在门外叫了一声:“二少奶奶,常生求见。”
汤慧珺腾地又从床上站了起来,愣了一下才说:“带他进来吧。”
常生被玉心带进屋内,也没敢抬头,只小声说:“我是来找二少爷的。”
二少奶奶又是一愣,倒是有些不明白了:“你找他做什么?”
常生的头更低了,声音也小的快听不清了:“我……想请他……回去睡。”
二少奶奶这才笑了一下,故意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可惜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啊?”常生方抬头悄悄地瞄了一眼,发现二少爷果然不在屋里,于是又赶紧低下头,一面寻思着路上怎么没遇见人一面就准备退出去了。
这时汤慧珺眼珠一转,忽然把他叫住说:“常生,你去姨奶奶屋里找他吧,他正不情愿留那过夜,你若去叫,倒正合了他的意。”
退到门口的常生犹豫了一下,不禁问道:“这……不合适吧?”
“合适。”汤慧珺笑了:“我说合适就合适。你去吧。”
常生没再说话,轻手轻脚地退出来,然后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天,才往桃花屋子的方向走去。
再说那二少爷一进桃花的屋子,脸上写满了“不要惹我”的表情,桃花内心再喜不自胜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轻轻地唤了一声“二少爷”。
二少爷嗯了一声,往床上一坐,只说了句:“今晚我睡这儿。”然后连衣服也没脱便躺了下去。
桃花立刻吩咐百合去打水,却被二少爷叫住:“我不洗了,就这么睡。”
桃花愣了一下,她不是嫌弃,而是心里不舒服,这衣服不脱脚脸不洗的,摆明了是纯睡觉,根本不可能行夫妻之事,那还来做什么?
刚准备出去的百合站在门口见这小两口一个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一个站在地上发愣,便多了句嘴:“二少爷、二姨奶奶,现在休息还早,要不要我去厨房准备点夜宵?”
百合本也是好心,只是她这心用错了地方。她不说话则罢,这一开口,二少爷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哼了一声说:“你喜欢下厨是吧?那从明儿起,你就专门去厨房做饭吧。”然后转头看着桃花问:“院里可有合你心的丫头?你随便挑一个替了她。”
桃花原本是想拉拢百合,只是她不争气,管不住自己的嘴,已经让主子对她失去了信任,所以二少爷这话倒正中了桃花下怀,于是她立刻接过话来:“那就让洗衣服的腊梅替她吧。”
百合一听,脸一下子就白了,立刻跪在门口,连连磕头哭求着:“二少爷!二姨奶奶,百合知道错了,求你们不要让我走,我愿意一直侍候二姨奶奶,我……”
“得了,你也别求我们了。”桃花打断她,点了她一句:“明儿去求夫人吧。”
百合这才明白自己这一跤是摔在哪,于是擦了擦眼泪,站起来默默地往外走,这时桃花又补了一句:“你去把腊梅叫来,说我找她。”
百合轻轻地应了一声,不一会把腊梅带了过来,然后也没脸再进去,便在屋外站着。一想到桃花昨天早上刚说过不会亏待自己,今天晚上就把她一脚踢开了,她这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对桃花没了一点好感。她正走来走去地寻思着明天去求夫人该怎么说呢,一转身差点撞上一个人不禁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二少爷屋里的常生。
常生见状连忙问:“姐姐你没事吧?”
百合看着他,虽是摇了摇头,心里却说:要不是你在二少爷新婚之夜陪主子看月亮吃宵夜,我也不会跑去夫人那里乱说,更不可能被二少爷打发去厨房。
常生不知她心里所想,拉住她的衣袖小声问:“二少爷可是在姨奶奶屋里?”
百合看着常生,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常生这才舔了舔嘴唇,犹豫地说:“姐姐可否帮我传一声说我找二少爷?”
百合咬着嘴唇想了想,便点了下头,然后转身进了屋,在里屋的帘子外轻声唤:“二少爷……”
二少爷正躺在床上发呆,听见百合叫他,不高兴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没吱声,桃花便接了一句:“二少爷睡下了。”
百合转身刚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然后眯了眯眼睛,咬了咬牙大声说:“二少爷屋里的常生来了,说要找二少爷。”
二少爷一听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气乎乎地笑了一下,先前的阴霾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桃花闭了下眼睛,默默地咽下心头那口闷气,然后看着二少爷那张高兴的脸,强颜欢笑地说:“二少爷,您还是回去吧。”
二少爷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兀自又笑了笑,才说:“算了,反正我都来了,还是不回去了。”说完便又躺下了。
桃花这才多少算是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百合说:“让常生回去吧,就说二少爷睡了。”
“是。”百合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然后走出来爱搭不理地对常生说:“你回去吧,二少爷已经睡了。”
常生失望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去。
回到屋里,夏风正在叮嘱换炭的小厮多加些炭,免得二少爷说他趁主子不在就偷懒,常生便说了句:“不用加了,二少爷今晚不回来睡。”
小厮一听,抬腿就要走,让夏风给拦下了:“让你加就加,二少爷说了,就是没人住他屋里也得暖乎乎的。”小厮又乖乖地加了些炭,才退了出去。
常生知道夏风是怕自己冻着,便对她笑了笑说:“二少爷不回来了,你就早点歇了吧。”
夏风点了点头,正准备出去,就听见外面有人问了一声:“修仁在吗?”
夏风出去一看,是二少奶奶的小舅舅,于是连忙迎上去道:“是舅老爷来了!二少爷他不在。”
“哦?又去我外甥女那里了吗?”张瑞轩说着话,已经挑帘进来,见常生一个人在屋里便好奇地问:“你可就是那个容家送来的常生?”
常生点了下头,虽一直未见过他本人,但刚听见他们说话便知道他是二少奶奶的舅舅,于是上前行了个礼,也唤了声“舅老爷。”
“别这么叫我,好像我是个老头子似的,叫我张先生就可以了。” 张瑞轩走上来就搂住了常生的脖子,又问:“修仁呢?”
他一靠近,常生才知道,原来他喝了酒,说话的气息中有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