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仓裕一动手,除了常生,另外三个一齐向他扑过去,虽然容仓裕那一桌也有他自己的朋友,但没人想惹事,顶多过来帮着拉拉架。张瑞轩下手最重的是,打得自己手都破了皮,宋祖宪没动手,用力地踹了几脚,关向天算最客气,没打没踢,只扯着他的脖领子不让他动,给同伴创造揍他的机会。所以三对一,没一会容仓裕就被撂倒在地上,鼻口都冒了血。
人一倒地,三个人便同时住了手,纷纷整理容装,准备离去,反正戏也看不成了。
“常生!我们走!”宋祖宪向一直站在旁边始终没动弹过的常生一招手。常生在离开之前,忽然转身向躺在地上的容仓裕走过去,然后慢慢蹲下来,揪住他的领口把他的头提起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对他说:“记住,是你不要我的!”说完,放开他,起身跟宋祖宪他们走出了戏院。
容仓裕在地上失神地躺了一会,眼角不禁渐渐湿润,然后他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抓起身边的椅子狂叫着向刚才他们坐过的桌子砸去。对于容大少发了疯般的行为,戏院里很多认识他的人都见怪不怪了,他向来爱惹事生非,这些年干的缺德事,也多少有些耳闻。如今好好的一台戏让他搅黄了,却看了一场可笑的闹剧,也算值了,于是都纷纷散去,留下他一个人在戏院里唱独角戏。
台上的戏子和乐师们都回了后台,戏班子老板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他围起来,讨要赔偿。容大少扔下椅子,坐在地上默默地哭了一阵,便扔下些银子如丧家之犬般落魄地离开了。
好心情被容大少搅和没了以后,张瑞轩便提议去酒楼喝酒,去去晦气,于是四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酒楼,包了一个雅间。
虽然刚刚为了常生打了一架,但谁也没再提这茬。常生嘴上没说,却打从心底里感谢他们,不但为自己解了围,还没有就此事刨根问底,于是酒桌上各敬了他们一杯,态度真诚,言辞恳切,让三个人都很高兴,便吃吃喝喝直到下午。
话说四个人在酒楼吃饭的这段时间里,孔家也上演着一幕幕与众不同的戏。
孔家的三位小姐这次回门,除了三小姐还未生育,是夫君陪着回来的以外,另外两个小姐都是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这四个孩子男男女女都有,从五岁到十二岁不等,与大少爷屋里的三个孩子凑到一起一共七个,那简直就把家里闹翻了天。大人们都忙着吃团圆饭、话家常,顾不得管他们,下人们的话孩子们又不听,所以七个孩子一玩起来,满院子狂跑,把老夫人闹得犯了头疼病,饭还没吃完便将一干人等都赶了出去。
汤慧珺原本想留下陪着老夫人,但老夫人说反正也没力气说话,只需要休息,就没让她留下。汤慧珺从老夫人院里出来,见大家被大少奶奶给招呼到大少爷院里去了,也只好跟着过去。
桃花从丫头变成姨奶奶,虽然三位小姐见了她都算客气,却跟她都没什么话说,她一个人走在大家的后面,想想跟去也没什么意思,便想要回自己院里去。一转身见二少奶奶跟了上来,便迎上去拉住她的手说:“姐姐,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去。”
汤慧珺看了看她的额角,见伤早已经好了,便说:“妹妹独自回去不合适,三位小姐一年才回来一次,就算说不上什么话,你毕竟是新婚弟妹和嫂子,岂有不在场的道理?你只管跟着我,做做样子罢了,等吃过了晚饭,你再去歇着,明儿不起来都没人怪你。”
桃花叹了口气,这道理她懂,知道二少奶奶说的在理,便只好随她往大少爷院里走。刚进大门,就听见一个管事在偏门处说了句:“段先生,这是要出去啊?”
“啊,去办点纸笔,明天就要给少爷们上课了。”那段先生说着话从偏门出来,一抬头,看见两位夫人从大门口走进来,便远远地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然而,汤慧珺刚才一听管事叫“段先生”时便不由得向那边留意了一下,等人一出来,看见脸,便一下子愣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桃花走了几步发现二少奶奶没跟上来,一回头见她还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远处那个教书先生,不禁奇怪地问了一句:“姐姐……你怎么了?”
汤慧珺看了眼桃花,没作声,只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迎着段先生走过去,轻轻地说了句:“段先生,多年不见。”
这段先生四十不到的年纪,一副挺拔的身躯,一张儒雅庄重的脸,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长袍,既英俊又不乏书香气,一看就是见识与才学都不一般的读书人。他听面前这位夫人跟自己打招呼,便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也惊讶地愣住了,不禁呐呐地说:“夫人……可是……”
汤慧珺深施一礼道:“是,我是汤家四小姐慧珺,从八岁起就跟着先生读书。不知道恩师如今在我大哥家里执教,未来拜会,请恕学生失礼。”
“快别这么说。”段先生连忙伸手想要去扶,却又觉得不太合适地将手缩了回来,说:“自我离开汤府已有六年,四小姐较过去也有了些变化,我差点没认出来。府上老爷夫人和几位公子小姐可都好?”
“谢先生挂念,都好。不知先生这些年都在哪里执教,生活过得可还如意?”
“啊……还可以,换过两个官宦之家,能够养家糊口。”
“先生……几时来的南京?家眷可都跟了来?”
“才到两日,内人和孩子都还在无锡老家,等我在这里稳定下来,再接他们过来。”
“哦……”汤慧珺一时不知该再说点什么,却看着段先生不忍离去。如今他脸上又多了些皱纹,虽不显老,却让她莫名地觉得他生活中似有些不便与外人道的辛劳,心里不免酸楚。
段先生见她正值年轻貌美之时,虽嫁为人妇,却不失姑娘时的清纯恬静,不禁欣慰地一笑,然后点了下头说:“不耽误夫人时间了,我还要出去办些货。”
“哦……先生请便。”汤慧珺连忙让开道路,目送段先生离去。等她跟上桃花时,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桃花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姐姐看段先生的眼神和看二少爷不同。”
汤慧珺笑了笑说:“当然不同,二少爷是夫君,段先生是恩师,怎能一样?”
桃花半真半假地说:“我倒觉得你看段先生的眼神像看夫君。”
“你个小妮子!我看你乱说!”汤慧珺在她腰上拧了一把,桃花“哎呦”一声笑着躲开,然后对她眨眨眼睛说:“我听说很多女子出嫁前心里那个喜欢的人都是她的先生,姐姐若也是如此,并没什么丢人的。我看那段先生长的眉目生辉,一脸正气,身材挺拔,想必年轻时也一定是个让女人见了心砰砰乱跳的美男子……”
“好了,你这哪里像个小媳妇说的话,快别乱说了。”汤慧珺扯了下她的胳膊,拉着她进了大少奶奶的屋里。
晚饭被大少奶奶安排在她院里了,所以下午的时间,大少爷院里支了两桌麻将,大小姐、二小姐和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一桌,孔夫人、三姨娘、三小姐和桃花一桌,大少爷跟三姑爷观阵替补。
一家子玩的正热闹,仆人抱着一身湿透的嗷嗷嚎哭的二小姐家的小公子进来,原来玩的太疯,不小心掉进花园的池塘,泡了个透。二小姐给儿子去换衣服了,大少爷上来替补。
不一会,仆人又抱着大小姐家啼哭不止的小小姐进来了,手摔破了,正流着血。大小姐又撤了,三姑父替补。
过了没一个时辰,大少爷家的二公子和大小姐家的大公子打起来了,衣服扯破了,脸也挂了彩。大少奶奶和大小姐便又下了桌,一下子缺俩人,剩二小姐和二少奶奶玩不成了便撤了一桌。
孔夫人这会也觉得孩子们太闹腾了,气得手一推不玩了,要回自己院里去。二小姐替了她,汤慧珺便跟出来,送她回去。
孔夫人这才在路上叹了口气说:“本来闺女们回门,我挺高兴的,却被孩子们吵得心烦。你没孩子倒也清静,以后桃花若是有了,她不舍得管,你得给我管严点,再惯得像你哥哥姐姐家的孩子那样我可不依。”
“知道了,娘。”汤慧珺嘴上应着,根本没往心里去,心想等二少爷膝下有子,那可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
说着话,迎面碰上刚进门的二少爷。母子二人只简单招呼了一下,都没多言。孔夫人拉下儿媳妇的手说:“算了,你跟修仁一起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汤慧珺本想坚持送她回去,却被二少爷一把拉住,便只好跟他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二少爷把她拉进自己屋里,支开夏风以后便问道:“你可听说了小舅舅在外面为常生打架的事?”
“啊?”汤慧珺着实吃了一惊,连连摇头说:“我哪里晓得?他们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二少爷郁闷地坐下去,两只眼睛有点发直。
二少奶奶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便问:“这事你听谁说的?常生和小舅舅是跟宋先生一起走的,这三个人在一起,怎么会搞出打架的事端出来?”
二少爷叹口气,一脸的不痛快,低声说:“小舅舅打的是容家大少爷,据说是为了常生,还是在戏院里打起来的。”
“啊?”刚坐下去的汤慧珺立刻又站了起来,然后在地上来回地走,嘴里念叨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常生是从容家出来的,跟容家大少爷有过结倒是说得过去,可小舅舅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二少爷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阴着脸沉默了半天才说:“我叫人打听过了,常生和容大少爷好像关系有点非同寻常,但容家干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已经无法求证他们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不过听说容家大少奶奶曾经当众打过常生板子,那容大少是个男女通吃又偷吃不避人的主,若我没猜错,应该是跟常生有了那种关系被大少奶奶抓了包。”
汤慧珺这才一愣:“你是说……常生他……也喜欢男人?”
“如果传言是真倒有可能。只是……我对他的心思他岂能看不出来?竟如此抗拒……”
“你的心思只有我看得出来罢了。”汤慧珺瞄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你先前那么折磨人家,突然又对他好,人家顶多以为你良心发现,怎会想到你有那个心思?”
“没那个心思我会想要去亲一个男人?”二少爷瞪她一眼。
“那他几次去桃花那找你,你都不肯回去?你这样拒绝他,他又怎么能懂?”
二少爷一时哑言,过了一会才说:“我自有打算,你就别操心了。”
“我是怕你鸡飞蛋打。你明知道宋先生垂涎常生,还让他们接触,等你打算好的时候,没准常生都已经和宋先生好上了。”
“我以为有小舅舅跟着,能避避嫌,谁想到……闹出那么大事!四个男人为一个男人打架,听说那场面简直就像争风吃醋!”
“四个?”汤慧珺不解地问:“还有谁?”
“关向天。”
“哎哟……”二少奶奶捂着额头真真是有点晕:“常生在孔家认识的外人今天可是凑齐了。他可真有本事,让三个男人为他打架,他还真是遭人疼。”
“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我哪里是说风凉话?我是说真的,这常生就是生了一副让人疼爱的模样,别说你,连我也喜欢。”
“啊?”二少爷一愣。
二少奶奶笑了:“瞧你,吓着了?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常生讨人喜欢,他要是跟了你,我心里也踏实。”
二少爷这才放心地笑了,然后站起来,整了整衣襟,又不安地说道:“不行,我得出去找找,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是和小舅舅在一起吗?你担心什么?”
“还提小舅舅?要不是他,今天这架也打不起来。”说完抬腿就往外走,结果一掀门帘,便隐约听见院子里传来常生和的说话声。
知道人回来了,二少爷便退了回来。汤慧珺奇怪地问:“怎么又不去了?”
“回来了,你去把小舅舅支走,我和常生单独说几句话。”
汤慧珺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张瑞轩还想跟常生进屋,不料一转身被外甥女给拖走了,然后耳边依稀听到汤慧珺抱怨的声音:“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满身的酒气,小舅舅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无所事事的……”
第38章 下药
常生进了屋,见二少爷在,刚想笑,却发现他板着一张脸,便连忙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轻地唤了声“二少爷”,然后默默地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地喝下去。
“没什么要向我汇报的吗?”二少爷坐在椅子里,抬起眼睛瞪视着他。
“嗯……有。”常生小声说:“宋先生把舅老爷的聘书送来了,说是让他做商会的秘书,还送来了孔家商铺加入商会的协议,另外还有一份高等会员的协议。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这个,比较适合孔家。”说着,从桌上的一摞书底下拿出协议放在他面前。
“还有吗?”二少爷理都没理那份协议,仍然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嗯……”常生低下头,想了想:“没了。”说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酒嗝,然后又赶紧倒了杯水,喝了下去。
二少爷打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息,又问:“喝酒了?”
“嗯。”
“看戏去了?”
“……嗯。”
“那怎么不说?”二少爷拍着桌子猛地站起来。
常生吓得一哆嗦,刚准备跪,膝盖弯到一半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站了起来,然后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襟,低声下气地说:“二少爷,我错了。”
“错哪了?”二少爷逼问了一句。
“我……不应该去喝酒,不应该……去看戏。”
二少爷气得直咬牙:“说重点!”
“我……不应该让舅老爷他们为我打架。”
“哼!”二少爷围着他一边转一边说:“长本事了?会交朋友了?会玩了?还学人打架!”
“我没打架……”
“还敢顶嘴了?”
常生连忙大气不敢出地低下了头。
二少爷闻见他身上的酒味,皱了下眉头说:“小小年纪,满身酒气,像什么样子?赶紧把这身衣服脱了拿去洗!一会我让厨房给你送醒酒汤来,喝完了给我上床睡觉去,明天一早跟我去码头。”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常生终于松了一口气,跑到门口从门缝里看着二少爷往厨房去了,便回到屋里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塞在被子底下,然后将衣服脱下来,喊来夏风给送去了洗衣房。
百合自打进了厨房,不到饭点的活都是她干。虽然原来是老爷院里的丫头,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因为不得二少爷和二姨奶奶的宠从贴身丫头被贬进厨房的,所以多少也要受些欺负。二少爷到厨房吩咐人煮醒酒汤的时候,只有百合一个人在,于是这活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从厨房出来二少爷便去了大少爷院里。汤慧珺自送孔夫人走后便一直没有回来,桃花自己一个人呆得心烦意乱,见二少爷来了,如见了救星一样,逮住个机会便挨了上去撒着娇说:“二少爷,我有些头疼,早就想回去,慧珺姐姐不让我走,说陪我说话,可这会她也不在,我的头越来越疼了。”
“那你回去吧。”二少爷不疼不痒地说,大家伙也看不出来他是疼桃花还是不关心桃花,但也说不出什么来,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倒是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桃花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呆了一下午的尴尬地了,便立刻回到自己院里。进来的时候,跟在身边的腊梅问了一句:“姨奶奶,一会晚饭还回去吃吗?”
“你去问问少奶奶去不去,姐姐去我就去,她不去我也不去了。”
腊梅刚走,百合正端着一个茶盘从厨房出来,看见桃花,她便快步向这边走来。桃花没有躲她,知道她是想找机会跟自己说话。如果她不傻,今天早上就应该知道这个姨奶奶在二少爷的院里的地位。
百合来到桃花面前,将茶盘放在一边便跪了下去,然后就哭泣起来。
“你起来说话吧。”桃花说,看她哭的怪可怜的,也不忍让她太难堪。
百合慢慢站起来,说:“姨奶奶,百合知道错了,当日既跟了奶奶,就不应该再念旧主,现在百合知道自己有眼无珠,还希望奶奶开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百合还记得奶奶当初说过的若我家里有难处定为我着想的话,恳请奶奶做主,帮我一把。”
桃花一听,心下明白了,怪不得她急着表明心机向自己乞怜,原来是家里有事需要救急。桃花不缺银子,当初桃木偷偷给她的银子都够她买栋大宅子了,但钱要花在刀刃上,她可不会凭白无故伸出援手。
“让我帮你可以,你拿什么来报答我?”桃花直接把话挑明了。“我知道你以前对我也无二心,只是你自己蠢,好心办了坏事,如果以后你还这样,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百合一听,四下看了看,见视线范围内没有人出现,便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只细小的瓷瓶放在桃花手中。
“这是什么?”桃花不解地问。
百合把嘴巴贴近桃花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桃花立刻咬住了嘴唇,不作声了。
这时,腊梅从二少奶奶屋里出来了。百合自觉地往后退,重新端起了茶盘,桃花便问了一句:“碗里什么东西?”
百合说:“是醒酒汤,二少爷说舅老爷和常生都喝了酒,让我给每人送一碗去。”
腊梅听见了忙走过来接了一句:“舅老爷那碗你就不用送了,他在二少奶奶屋里睡着了。二少奶奶说不过去了,她怕舅老爷睡迷了吐了没人管,在一边守着呢。”
“那我就给常生送去吧。”百合说着就往二少爷屋里走。桃花和腊梅转身准备回自己屋里,但走了几步,桃花忽然站下,回过头来又叫住了百合,然后给腊梅使了个眼色让她先进去。
等百合又走回来,桃花便将手里瓷瓶的塞子拔起,将里面的药水分别倒进茶盘中的两只碗里。
“姨奶奶您这是……”百合完全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那药可不是那么容易讨来的,这岂不是白瞎了吗?
桃花冷冷地一笑,对百合说:“两个屋里你都照送。到了二少奶奶屋里,你就这样说……”然后伏在百合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百合听完,仍然纳闷地看着她,似乎想问为什么,桃花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说:“去吧,事情办成了,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百合仍然不解,却看在二十两银子的份上点了点头,向二少爷屋里走去。
夏风跟洗衣房的姐妹们聊了会天,这会才回来,见百合正要往屋里进便叫住了她问什么事,百合说,二少爷让她煮了醒酒汤来给常生喝,于是夏风便取了一碗端进去了。
常生喝完醒酒汤便让夏风去打水准备洗洗躺下,夏风端着空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今儿主子们都去大少爷院里吃,厨房那帮家伙偷懒都在别院玩牌,刚才洗衣房的小红想要点热水都没有。你先躺会吧,我去厨房看看,找人现烧些来。”
常生打了个哈欠说了声行便爬上床去躺着了。
百合来到二少奶奶屋里时,玉心刚好被打发去大少爷院里告之二少奶奶今晚不过去吃饭的事,屋里就二少奶奶和舅老爷两个人。舅老爷已经梦周公去了,二少奶奶坐在桌前看书。见百合进来,放下书问道:“端的什么东西?谁叫送来的?”
百合小心翼翼地将醒酒汤放在桌上,小声说:“回二少奶奶,这是大少爷院里的段先生让送来的。”
“啊?”二少奶奶一惊,纳闷地问道:“段先生送碗汤来做什么?”
“回二少奶奶,段先生说这是酸梅汤,开胃的。他说请少奶奶喝完去二少爷屋里,说是二少爷知道你们师生久别重逢特备了些菜肴请你们续续旧。”
“哦……”二少奶奶这才点了下头,说了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百合退了出去,然后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急忙跑回了厨房,见夏风正在烧水,便拉着她说话,故意绊住了她。
话说汤慧珺尝了口那碗汤,觉得味道与以往的酸梅汤有些不同,但也很爽口,便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放下碗,她坐在桌前想了想,一会见了段先生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想明白了,站起来往外走时,却仿佛觉得身上有些燥热,头有点晕。她扶了扶额头,没太在意,只当是今天起得早了些,白天又太乱,有些累了。
迈着缓慢的步伐,汤慧珺来到二少爷的屋外,在进门前先轻轻地唤了一声:“段先生……”
见里面无人应答,她便掀帘进去,却发现屋内并无菜肴,也无段先生,只有床上躺着一个人,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但脸朝向里边,也看不出是谁。
如果是平时,汤慧珺肯定不会再向里走,如果床上是段先生,她断不会允许自己靠近。但她喝的汤里被桃花下了药,神智开始有些模糊,身体里面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有人在她心里抓一样,让她非常难受,而这种难受又仿佛牵动着一丝冲动,想让她找个怀抱,一个男人的怀抱,来安抚自己这动荡不安的情怀。
汤慧珺迷迷糊糊地走向床边,当他看清躺在床上的人是常生之后,便愣住了。不是段先生,那么段先生人呢?她转头四下看看,并没发现屋里有其他人。就在她四下环顾的时候,床上的常生慢慢睁开眼睛,一只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一只手伸向了汤慧珺。
他喝那碗汤要更早,这会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只觉得身上热得很,想脱光衣服。当他伸手碰到眼前的人,顺着胳膊摸索到手掌时,便一把攥住那只手,将眼前的人拉倒在自己怀里。
汤慧珺扑倒在常生身上,被一双滚烫的嘴唇吻上来的时候,尚存的一丝清醒也瞬间消失殆尽,或者说,即便她此时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常生,可也不想推开他。从来没有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她,在药物的催促下,已经无法再抗拒眼前这副男性的身躯,她心头刚刚在渴望的正是这样一个怀抱,这样一个能够给他安慰的男人。
两副已经再也不受大脑意识控制的身体,很快火热地纠缠起来,衣服都没有完全脱下,身体便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了。所有属于本能的行为一并爆发出来,床上的两个人像亚当和夏娃一样,单纯地享受着肉体碰撞而产生的快感。
第39章 捉奸
玉心回来以后发现二少奶奶不在屋里便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仍然不见人,就又去了大少爷院里,她以为少奶奶可能改变主意又去了,结果在大少爷院里也没见到人,便纳闷了,这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