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说这些丧气话。再有一年多敬平少爷就十八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你现在也不在大少奶奶的眼皮子底下受她监视被她欺负了,你再等等,好日子就快来了。”
“唉……”月菱信心不足地叹了口气:“借姐姐吉言吧,我眼下也只能是等,希望敬平少爷不会辜负我。”
“他一定不会的,敬平少爷天性善良,为人正直,他会对你好的。”
二人说完话出了屋子,正看见常生往厨房去了,于是月菱赶紧追了上去:“常少爷!是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去拿。”
“哦,二少爷要吃西瓜。”
“好,我这就去。”月菱加快脚步去了厨房。
常生转身往回走,看见夏风站在廊前, 便迎了上去,高兴地说:“二少爷刚才说了,要买一栋新宅子给你住。到时候,使唤婆子、丫头们你自己去挑,如果你希望月菱能跟在你身边,我可以和二少爷说,让他把月菱拨给你。”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夏风一听可以把月菱拨给她比听到给她买宅子还要高兴。
“看把你高兴的,来,跟我去谢谢二少爷吧,然后我们也该回去那边了。”
“嗯!”夏风跟着常生去二少爷屋里致谢,远处桃花屋里的腊梅在廊下浇花,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不禁小声地自言自语:“原来都是侍候人的,现在一个一个地都翻了身了。唉……我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这时桃花在屋里喊了一声:“腊梅!鸿儿又吐奶了,快去拿换洗的衣服来!”
“哎!来了!”腊梅连忙跑了进去。
第140章 家丑
说好了买栋新宅子给夏风住之后,常生便四处留意,但一时半会也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出售中的宅子,于是还是决定把东厢房翻新一遍,也算去去晦气。这边刚一动工,便听说离新宅子不远有一个富户要举家迁往上海,南京这边的宅子要卖,于是常生和二少爷火速去看宅子。结果令他们很满意,那栋宅子大小、结构、格局,甚至花草树木都非常符合他们的期望,二人喜出外望,当时就付了定金,把宅子买了下来。
等那户人家一搬走,只需要几天时间从里到外打扫布置一番,便可以搬进去住了。夏风挑好了使唤婆子,正准备让常生去跟二少爷提要月菱的事呢,月菱就出事了。
三个人在西厢房用早饭时,管家又敲开了新宅子的大门。
二少爷知道没大事管家从来不会到这边来找他,于是放下碗筷出了屋子。
管家愁眉不展地叹着气,见二少爷出来了连忙上前说:“二少爷,大小姐请您赶紧回府,家里出事了。”
“又怎么了?”二少爷心头一紧。
“清早起来扫院子的老仆发现后院池塘里漂着一个人,急忙喊人给捞了上来,一看是月菱,人都已经凉了,恐怕落水的时间是在半夜。但夜深人静,也没人听见什么动静,否则……”
夏风在屋里只听闻个大概便焦急地冲了出去:“管家!你说什么?月菱怎么了?”
管家沉痛地说:“月菱在后院池塘里淹死了。”
夏风一听,双腿一软就瘫了下去,追出来的常生连忙把她扶住:“姐姐你要挺住。”
“怎么会这样……”夏风崩溃地哭了起来。
“事情可有蹊跷?”二少爷觉得如果只是月菱自己不慎落水出了事,大姐不会让管家来找他。
“大小姐说,后院池塘是她要求翻修的,还特意让修了一圈栏杆,结构和高度不只是能保护敬鸿小少爷,就算是普通的汉子喝大了酒一般情况下也跌不下去。她本是为了避免意外,如今却成了帮凶,咽不下这口气,说要彻查,所以请您回去帮着做个鉴证。”
“做鉴证?”二少爷又打了个诧异:“那也就是说……疑犯已经有眉目了?”
“大小姐把各院各屋的人都叫到后院了,就连段先生和家眷都叫去了,是铁了心的一个人都不放过的样子,大伙议论纷纷的,特别是大少爷院里的二管家沈少舟,说二少爷院里死了丫头关他们大少爷院里的人什么事?大小姐掌了他的嘴,大少奶奶就不高兴了,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就跟大小姐起了些争执。然后敬平小少爷就冲出来了,打了沈少舟一顿,说月菱是他害死的。”
二少爷倒吸一口凉气:“敬平可有证据?”
“大伙也是想知道他是一时气话还是真的有证据,可他说,您不在场他什么也不会说,但就是一口咬定是沈少舟害死了月菱。”
“看来他有隐情。”二少爷自语了一句,然后回头对常生和夏风说:“你们都和我一起回去吧,听听这桩人命案子背面到底隐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呢,常生也一直是同情月菱的,于是他们也都去了孔府。
二少爷一行人来到后院的时候,却听见孔夫人正在和大小姐争执。
“一个丫头没了至于你如此兴师动众吗?”
“我不管是一个丫头还是一个主子,人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修仁的院子里,作为家里的主事,我有责任替他找到罪归祸首。”
“你怎么查不行?非要把所有人都叫来这里来?还嫌不够乱吗?”
“既然是查案,在凶案现场查有什么不妥?也许这些人里就有杀人凶手,难道我还请他到大厅里上坐不成?”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人是我们孔家的主子杀的?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吧?”
“大姐的话不好听却不是没道理。”二少爷的声音在人群后面传来,打断了母女两人的话。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进亭子,来到大小姐身边。
“弟弟,你来的正好。”大小姐愤然道:“娘觉得我小题大作,大嫂觉得我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敬平又说这人是沈少舟杀的,你不来就什么也不会说。这里里外外牵扯了好几个院里子的人,我毕竟是曾经嫁出去的女儿,镇不住这些孔家的正主儿们,只能请你回来主持公道了。”
二少爷冷着脸扫了一遍所有人的脸,然后在亭子里的桌前坐下,不动声色地说:“好,那就说说吧,先从敬平开始,你不是指认沈少舟是凶手吗?可有证据?”
“他有什么证据?” 沈少舟气极败坏地抢过话来:“还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就……”
“还没轮到你说话!”二少爷一拍桌子,吓得沈少舟一哆嗦连忙闭了嘴。
孔敬平狠狠地瞪了沈少舟一眼,然后咬着牙眼泪汪汪地说:“我和月菱相好,想必大家也是知道,如今她没了,我更是不用遮着盖着了。自从她调到二叔屋里侍候,我常常会在晚上来找她说话,私会的地点通常是二叔后院的假山旁边。前些日子二叔后院翻修池塘,到处泥泞,所以我就带她去过一次我自己的院子,刚巧听到沈少舟和厨房的一个伙计说话,月菱便想起去年那场烧了我爹药房的火可能不只是我二姑姑家的表弟不小心放了一把火导致的。”
“你胡说!明明是我发现了你们在苟且,你却反咬一口!”沈少舟急了眼,一副要上去打人的架势。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主子说话的?”孔夫人一听怒了,指着沈少舟说:“冬雪,你上去给我掌他的嘴!”
“是。”冬雪走过去狠狠地掴了沈少舟一巴掌,那沈少舟便哭叽叽地说:“你们都不信我啊……确实是我亲眼看见他们搂搂抱抱不成体统的呀……”
“成不成体统,还轮不到你来管!”二少爷又发话了:“敬平,你接着说,你们听到沈少舟和厨房的伙计说什么了?”
“当时,我就听见沈少舟很生气地说:你怎么还留着那东西?不是都一起烧了吗?那伙计便说是为了方便放了一些在自己床底下,大少爷走了以后就把这东西给忘了,今儿才想起来,不知道怎么处理。沈少舟就让他赶紧把那东西扔炉灶里跟柴火一起烧了,免得留下祸患。”
“那他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你听到了吗?”二少爷问。
“没有。”敬平摇摇头,却坚定地说:“但我猜测是一种毒药,害我父亲的毒药!”
“二少爷他胡说!”沈少舟又嚷嚷。
二少爷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沈少舟犹豫了一下,刚要说话,二少爷一抬手又制止了他,然后问敬平:“敬平,你把那个跟沈少舟说话的伙计找出来。”
“是他!”敬平手一指,躲在人群后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奴向后退了退。
“把他提到前面来!”二少爷一声令下,管家和几个小厮上去就把那个老奴给揪住推到了众人面前。“你先说,沈少舟要你烧掉的东西是什么?”
那老奴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悄悄看了一眼沈少舟,沈少舟急忙说:“是大烟!是大烟啊!”
“对对,是大烟。”那老奴一听,也急忙承认。
二少爷冷笑一声:“现场串供,你们是蠢到家了吧?敬平,你接着说,月菱当时又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想起来火灾那天晚上,她好像看到了药房的方向有亮光便想去看看,但迎面遇上沈少舟把她给挡了回去,那沈少舟就是从药房方向过来的,说没什么事,就是在挂灯笼,让她赶紧回屋去。”
“那事后她为什么一直没说起这事?”
“我也问她了,她说当时不敢说,怕沈少舟报复她。后来人也都没事,她就慢慢忘了这件事,要不是听见沈少舟又提起那场大火,她都想不起来了。”
二少爷站起来,来到沈少舟面前:“这么说,火灾当晚,你是早就知道有火情的,但你隐瞒不报,直到火把药房烧得无法挽救了,你才叫人去灭火,药房里同时烧掉的不止是名贵药材,还有你伙同他人每天在我大哥汤药里下的毒药。”
“没有啊!二少爷!” 沈少舟连忙争辩道:“老奴我对大少爷是赤胆忠心啊!大少奶奶可以作证,我给大少爷的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一直面容紧绷的大少奶奶这才开口说:“老二啊,沈少舟吸食大烟的事,我是知道一二的,这确实是我管教不严,给孔家抹了黑,但给你大哥的汤药下毒一事,他实属没有干过。端给你大哥的汤药,都是我喝第一口的呀!这要是有毒,我还不随你大哥去了呀?”
“娘!您就不要再替他遮掩狡辩了!”敬平两眼通红地看着他娘,嘴唇直颤抖:“沈少舟下毒一事是我的猜测没有错,但我不是乱猜,这些年我爹各种名贵的药材吃着,什么心也不操,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不是因为每天喝的汤药里有毒,他怎么会早早地就去了?”
大少奶奶叹着气说:“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如果天天喝汤药就能长命百岁,哪有什么生老病死?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你爹爹过世早,可你也不能往沈少舟身上栽赃啊!”
敬平咬着牙说:“我有没有栽赃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
“你什么意思?”大少奶奶怒喝一声:“你现在是想连你娘也想踩一脚是不是?那月菱死了,剜了你的心头肉了,可你也不能乱咬人呀!就算沈少舟偷藏大烟被月菱看见了,他要是不想承认,那月菱也奈何不了他,他至于去杀人吗?”
“月菱奈何不了他,我能!”敬平瞪着眼睛吼了起来:“这个时候您还护着他!他敢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应该也少不了您的纵容和教唆!既如此,您就别怪我不念这母子情了!”说着,转头看向二少爷:“二叔!我爹临终前有一封亲笔遗书,他叮嘱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事到如今,是公开这封遗书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大少奶奶愣了,紧张着问:“你胡说什么呀?你爹病得那么重了,怎么可能会写什么遗书给你?”
“是我爹身子没那么差的时候写的,他交给我以后,我一直小心保管着,直到月菱调去二叔屋里,我才把遗书交到她手上,让她帮我藏好,因为放在我自己屋里,我始终不放心。”
“你这是无中生有吧?”大少奶奶怒斥道:“月菱没了,现在死无对证,你说有遗书,有遗书又能怎么样?你想用一封不存在的遗书就给您亲娘扣个不忠不教不仁不义的帽子吗?”
敬平冷哼一声说:“月菱是懦弱,但她不傻。她知道孔家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二叔的屋子,所以那封遗书一定被她藏在二叔的屋里了,现在去翻,一定翻得到!”
二少爷一听,立刻说:“既然如此,那就去我屋里翻翻,别人去找,我不放心,常生你去。你跟涉事的这一干人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去翻吧,除了你任何人不得离开后院半步!”
“是。”常生转身出了亭子,去前院二少爷的屋子里翻敬平说的那封大少爷的遗书。
第141章 决裂
后院的人鸦雀无声地等着,有的人怕真有那封遗书,被翻出来,有的人怕找不到那封怕遗书,一切白费工夫。大家各怀心事,都默不作声。直到常生很快就回到后院,人群中才开始有了骚动声,因为他手上果然拿着一个信封。
在二少爷的屋子里住了那么久,侍候了二少爷那么长时间,屋子里的每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什么地方能藏东西,他更是比谁都清楚,所以找一封信简直轻而易举。
他走进亭子,把信封交到二少爷手上。二少爷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皱皱巴巴泛黄的信纸,当他看到了一眼那张纸上写的字以后,立刻开始胸口起伏,怒目圆睁,然后他闭上眼睛沉静了一会,似乎是在极力平息心头的怒火。
敬平见那封信确实找到了,不禁两眼含泪,也于心不忍地把眼睛闭上了。
“修仁,到底……信上写了什么呀?”孔夫人耐不住性子问道。
二少爷这才睁开眼睛,小声说:“管家,叫人把敬安、敬敏和敬云带去我大哥院子里,也请段先生一家回去歇息,这里除了沈少舟,所有下人也全部离开,管家你在大门口守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管家领了命,便把大伙都领到了二少爷院子外面,后院就只剩下孔夫人、二少爷、大小姐、三姨娘、大少奶奶、敬平和常生夫妇以及沈少舟一个下人。这时的沈少舟已经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头都抬不起来了。
二少爷这才把那封信递到母亲面前,痛心地说:“娘,您看看吧!这些年来,我们孔家都喂了多少头狼!”
孔夫人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接过信来,定睛一看,立刻感到天旋地转,整个人瘫软下去。“夫人!夫人!”冬雪连忙扶住她,把她扶到椅子里坐下,端了杯水给她。
大小姐上前从母亲手里抢过那封信,不禁念了出来:“敬平:汝母不忠,唯汝一人系为父亲生。日后汝母若横行孔家,务替父肃清。父修身绝笔”念完信的大小姐已经泣不成声,立刻把信丢在大少奶奶面前,骂道:“你这个娼妇!贱人!我大哥就是你害死的!”然后就想扑上去撕打大少奶奶,三姨娘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劝道:“大小姐,先冷静一下,听二少爷发落吧。”
大少奶奶慌张地捧起那封信,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首:“修身他……他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他竟然一点也不念往日夫妻之情……竟然想至我于死地……”
“娘!你醒醒吧!”敬平哭着说:“我和爹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爹没在临死前戳穿这一切,就是为了留一条生路给你!我早就看过这封信了,却一直装聋作哑,也是看在我们母子情分上,不想撕破脸。可你越发猖狂,不但不知收敛,还纵容和唆使沈少舟行凶,企图掩盖你们过去的罪证。你如今也别怪我无情,我再也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像你一样的母亲了!”
“你个小畜牲!”大少奶奶歇斯底里地骂道:“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娘!没有我哪来的你?我不指望你感恩,但你竟然害我!你跟你那个该死的爹一样!忘恩负义!死有余辜……”
“住口!”二少爷怒喝一声,将茶碗摔碎在大少奶奶跟前。“郭莹华!你和沈少舟私生子女,侵吞我孔家财产不计其数,长期下毒谋害我大哥,害他英年早逝,怕自己的罪行败露,又谋杀了证人月菱。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撒泼打滚也无剂于事!”
大少奶奶一听,这才瘫坐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老二啊……我绝无谋害你大哥的想法啊……我们是结发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害他呀?我不知道沈少舟给他下毒啊……我也不知道月菱是为什么落水的啊……”
“大少奶奶……”吓得已经半瘫的沈少舟听她这样一说,突然直起身子哀求:“您不能让我一个人扛啊……这么多年,我们你恩我爱,一起生儿育女,您还说要跟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你们都给我闭嘴!”二少爷又拍了一下桌子,怒火直冲脑门:“天底下怎么会有你们这种厚颜无址之人?光天化日之下,白日宣淫、谋害亲夫!你们就应该被拉出去游街示众,被千人唾、万人骂……”
常生上前将手搭在二少爷肩上用力地捏了捏,然后在他耳边悄声说:“二少爷,你先压压火,这事你应该交给敬平自己处理。”
二少爷听了,做了个深呼吸,强压住心头的怒火,看向了敬平:“敬平,这虽是我们孔家的事,但更是你院子里的事。你父亲既然给你留下亲笔遗书让你肃清,那你就自己做个决断吧!”
敬平眼睛都快哭肿了,看着自己母亲无情又不知忏悔的脸,痛下决心地说:“我爹忍辱负重十几年,无非是想给我母亲一个赎罪的机会,希望她能痛改前非,但直到爹含恨去世,她也没有半点悔恨之意。虽然她是我亲生母亲,但她背叛了父亲,还助纣为虐、草菅人命,无情于理,都不值得饶恕。至于沈少舟这个畜牲,仗着我母亲的纵容,一直在院里横行霸道,养些奸佞小人为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孔家不是打打杀杀的地方,孔家的家丑也不可外扬,我更是念在跟母亲和几位弟弟妹妹还有骨肉亲情,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所以,我的决定是……将母亲郭莹华、同母异父的弟妹敬安、敬敏、敬云永远逐出孔家,登报断绝一切关系!同时给我母亲的娘家写信说明事情真相,断了他们来孔家纠缠的后路。至于沈少舟,如果打死他,我那几个弟妹恐怕无人抚养,但不打不以平复我心头怨恨,所以至少要打断他一条腿!”
听完敬平的一翻话,沈少舟已经吓得快晕死过去,整个人瘫在那一动也不动了,大少奶奶则哭得肝肠寸断:“敬平啊!你好狠的心啊!你要把自己的亲生母亲和亲弟妹赶出门,还要断我回自己娘家的路……你不如杀了我……我这是生了个什么东西呀?”
敬平心寒地说:“你要觉得我这个法子不妥,我现在就去把外祖父、外祖母和几位舅舅、舅妈请来,让他们给评评理,如何?”
“你……”大少奶奶气得手直抖,再也无力说一个字。
孔夫人这时才缓过一口气来,虚弱地说:“敬平啊……你还太软弱、太善良……像你爹一样……这个毒妇……就应该捆了……乱棍打死……我那可怜的儿啊……”说着就开始哭。
沉默了很久的大小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悲凉地说:“郭莹华呀郭莹华,你放着我们孔家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好好过,非要偷那贱命一条的沈少舟,你活该这样一个被亲生儿子赶出家门永不相认的下场!但你得感谢敬平没随了你的恶毒,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孔家就是送你去大牢、捆你去浸猪笼,你娘家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大少奶奶终于绝望地瘫倒在地,嘴里疯魔地念叨着:“孔修身……是你阴魂不散哪……一定是你阴魂不散……想要报复我呀……”
“敬平……”二少爷走上前去,拍了拍敬平的肩膀:“今天后院的事,我们都会守口如瓶,一会我去叫管家,让他把沈少舟先关起来。等你处置好你母亲和几个弟妹,再让管家把他扔出去。”
“嗯。”敬平点点头:“二叔,我院里的事,劳您费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天也太难为你了,心里如果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憋着,可以跟我和你大姑姑说。”
“嗯,谢谢二叔。”
“那我先走了,你有什么话还想跟你母亲说的,就再说几句吧。”二少爷说完回头看了眼常生,常生便拉着夏风跟上来,一起离开了后院。刚进前院,就听见后院传来沈少舟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估计他的一条腿是已经断了。
第142章 从军
孔修仁爷回到新宅子,疲惫地躺到床上,痛心地说:“这深宅大院,是藏了多少龌龊事?我们孔家,又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接二连三地死了这么多人,发生了这么多祸事,真是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常生在他身后坐下,双手放在他太阳穴的两侧,轻轻地给他推揉,小声劝慰道:“祖上的荫德不会永远保持下去的,总有用完的时候。我父亲曾给我讲过,我太爷爷那辈啊,人丁兴旺、家族庞大,他走到哪都是一呼百应,可你说到了我这儿吧,就没落得连常家都没有了,这才几代呀。”
“有你这么劝人的吗?”孔修仁向他翻了个白眼。
“你听我说完。”常生接着说:“你们孔家到你这一辈,是第七代了吧?可你还承袭着兴隆的家族生意,你大哥虽然英年早逝,但也留下了子嗣。将来敬平成家立业,他那一支还可以开枝散叶。你没有亲生儿子,但你有鸿儿,还有我,我们这一支虽然延续不了孔家香火,但可以把孔家的生意好好经营下去……”
孔修仁打断他:“谁说我们不能延续孔家香火?鸿儿就是孔家的香火。”
“好,好。”常生笑了笑。“只要鸿儿和敬平健健康康,孔家再延续几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祖上的荫德用完了,我们可以重新给他们积攒嘛。至于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哪个大家族没有呢?我倒觉得这也是祖宗庇护,早早地让坏事都败露出来,如果等敬平和他和两个弟弟都成家立业,也分了家了,再暴出今天这档子事,那你可就坐蜡了,也真的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孔修仁叹了口气说:“你说的也有对,龌龊事都清理干净了,以后孔家也就清静了。就只有敬平和鸿儿两个小少爷,我压力也没那么大了,倒松了口气。”
“你大姐倒是不错的,是向着你跟孔家的,既然离了婚回了娘家,你可不能少了她那份。”
“那是自然,大姐的那个小闺女,将来我也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当亲女儿一样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三姨娘也是好的,通情达理又会持家……”
“好了。”孔修仁笑了:“你不用一个一个交待了,我心里有数。三姨娘是能干的,明事理的,我也会好好安顿她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