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学过防身术,不代表会有暴力倾向。
他拧起眉头,“你刚说夏町是什么来着?”
乔屿森埋头翻书,还是一脸随性和无所谓,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惊天动地的真相。
“夏町是他哥哥啊,本来夏町就是跟着夏小姐在娘家长大的,所以随夏小姐姓,嫁过去之后也没改名,不过转了学和周赦一个班,要不是这层关系,以他们俩的性格,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吧。”
许嘉音胸腔憋了一口气,半晌吐出来,那股憋屈感还是散不去。
这才是重点!
他不可置信,从头到尾他都闹了一个怎样巨大的乌龙,夏町是周赦的哥哥,那不就是他和江言的翻版?老早他便奇怪,周赦这小子,勾着他看自己一眼就要脸红耳赤,在夏町面前却自然得很,他轻信传言,以为那是两人关系更好的原因,可若关系更好,又怎么要中许嘉音的美人计,三言两语变成哼哼唧唧的小狗?
原来啊原来,原来是再婚组合的哥哥,这下全说得通了,合着一整个事情的由来都是误会。那晚他找周赦示威,话说得明明白白,整个过程,小子居然一句解释不说,就算是当时没反应过来,那之后呢,之后那么多机会呢?夏町也是,甚至还故意引导他误会吃醋!这两兄弟,合着反过来把他给玩了?
许嘉音气笑了。他竟是个笨宝!
江言!他要找江言哭!他这个笨蛋,竟然闹出O追B的惊天大笑话,竟然这几天故意冷落周赦,心里还有愧疚!
许嘉音低着头不说话,脸颊浮出一层奇异的潮红。
他给自己丢人了。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看人是个帅小伙,看帅小伙脸红无措觉得好有趣,看一个beta被逗得心猿意马很有成就感,可这正好中了对方的下怀?
周赦眼里的他,原来并不高贵多少,难怪一连好几天不回消息,周赦那边屁都没见一个。
许嘉音脑袋越垂越低,暂时性自闭了。
乔屿森从书本间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水杯,“学长,我去接水,你要吗?”
许嘉音怔愣点头,让他拿走了杯子。
图书馆里安静得发冷。明明每个人都在埋头拼命,穿堂风空荡荡掠过,从许嘉音的位置吹到周赦的位置,其实两个人都在这一层。
周赦心不在蔫,总忍不住把目光瞟向手机。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这边不比许嘉音占到的贵宾双人位,闲聊是会打扰到周围同学的,桌对面的夏町已经背完老师勾画的重点,一抬头,周赦的课本压根没被翻过。
他轻敲桌面,“阿赦。”
周赦拿过课本,低头看了几行,目光又不动了。
几日来,他一直这副没法集中注意力的状态,原因无他,只有许嘉音。
倒没发生什么大事,周六那晚过后他就再没见过许嘉音,但这很正常,许嘉音微信里说过忙着复习,两人学院隔得远,平时上课吃饭也都不是一个地儿。
一个吻,能让周赦满足好几天,渐渐满足感散了,庞大的想念涌上心头,虽没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但没法专心复习。
周赦冷着一张脸,两条俊气的眉毛皱得挤拢,始终没见舒展开。
眼见提醒无用,夏町轻轻叹声气,暂时放下笔,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别思春啦,考完就能见到你家学长啦。】
周赦注意力本在手机,消息一过来便看到。他扭开头,不想回。
夏町继续:【让你主动约他你又怕耽误他复习,不主动会吃大亏的,别忘了你家学长是只小妖精啊】
周赦眼里动了动,拿起手机回复:【你说他是什么?】
夏町笑了笑:【你的小妖精】
周赦埋下头,姑且没和他计较。他把手机收了,心思回到满课本的重点上。
时间过得很快,夜色逐渐加深,图书馆里响起关馆的铃声,提醒同学离开,安静顷刻间解除,传来闭合书本拖动椅子以及累到半死的叹气声。
周赦亦加入人群,和夏町一起往楼梯方向走。分散各处的人从四面八方汇集,挤在宽敞的步行楼梯上,人群说话声很大,周赦挎着书包走在其中,忽地听见一声耳熟的笑。
他一回头,精准找出落后几级台阶的许嘉音。只是下一秒,他的注意力被同许嘉音身边的人吸引。
尽管在美术社见面会上,他和乔屿森早已打过照面,但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注意到这位同时具备可爱和帅气两种气质的alpha。他陪许嘉音边走边笑,手里拿着两只水杯。一个人喝水显然用不到两只杯子,其中一只奶黄色的保温杯,显然是许嘉音会喜欢的风格。
“怎么了?”身边人不见了,夏町回头张望。
这一出声,许嘉音和乔屿森终于注意到他们。他止住说笑,脚步缓下来。
夏町眉毛挑了挑,“嘉音学长?原来你也在图书馆?”
许嘉音听着寒暄,目光却始终看向周赦。他勾起一抹笑,来到周赦身前站定,正上方奢华的水晶吊灯映入他眼,变成漂亮的星光。
他甜甜一笑:“阿赦,原来你也在图书馆。”
第一次,周赦没有回应许嘉音的问话,两道目光死死刺向乔屿森身上。
许嘉音笑容越发迷人,“怎么啦?不理我。”
周赦看向他的笑脸。许嘉音的脸上有千万种笑,每种笑都代表不同的情绪,他好像具有某种天赋,立即感受出这份笑容里的微微不同。
他沉下脸,“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就来了呀,不然占不到好座位。”
周赦拉住许嘉音的胳膊,将他拉得更靠近自己,“我送你回去。”
一行几人都是惊讶。
许嘉音眨眨眼睛,“不用你送,都这个点了,我和屿森顺路一起就回去了……”
然而不等说完,周赦眼睛陡地冷下来,伸手向乔屿森:“给我。”
乔屿森先是不动,两三秒僵持后,没事儿人一样交出水杯,“那辛苦你把学长送回去,我就先走了,学长,明天见。”
许嘉音微微一笑,鼻梁上的美人痣鲜艳如血。周赦往他身旁靠拢几分,好像要用气场标记出这个人的所有权,然而只是徒劳。
他完全挡到许嘉音身前,挡住许嘉音追逐出去的视线,语气复杂不明:“学长,我送你回去。”
许嘉音抬头望向他,几秒后习惯性地鼓鼓嘴巴,然后无声点头。
他的耳际珠光璀璨,戴着从未见过的昂贵首饰。
第26章 配角
这大约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下得没有半点声息,是那暴躁夏季没有发尽的脾气,遗留着过了秋,到了秋去冬来时节,期期艾艾地落下。
第一波人潮散去,校园里四下见不到几个行人,广场上的喷池也晚安休息了,往前一大片空地静静地反射水光,那是这场雨唯一留下的痕迹。
迎面而来的风不大,但吸满了寒冷的潮气,许嘉音夹着肩膀狠狠瑟缩一下,周赦见状,准备脱外套给他。
他却及时扭过头来,眼角含着一丝儿锋利的笑,“不用,你穿,今晚可够冷的,把你冻感冒了,当心夏町来找我算账。”
周赦停住脱衣服的动作,眉头拧得愈发深了。他不敢看许嘉音的眼睛,只是低头说:“他不会。”
初初被许嘉音缠上时,他心知肚明许嘉音是为了夏町,他卑鄙地选择沉默,卑鄙地顺从这场误会,如果没有这场误会,许嘉音怎么会关注到他?
许嘉音是天上的星星,星星从来不乏仰望者,时代从来不缺追星者。
那时许嘉音亦有自己的打算,放弃做天上的星星,变成花蝴蝶下凡界,勤勤恳恳地伺候他这颗草——是啊,他只是一棵草,哪有Omega会放着大把优秀的alpha不要,跑来倒贴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他痛恨过夏町,深层潜意识里更是藏着不愿承认的嫉妒,嫉妒他被许嘉音喜欢,嫉妒许嘉音为了他发疯愿意前来纠缠他这人人看不起的beta。
从一开始,他只是这场故事的配角,可即便深知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沦陷。他是不是很低贱?
两人静静往前走,尽管时间不早,但谁也没有急着赶路,许嘉音始终在嘴角挟着一丝笑,离他不远不近,他们经过一盏接一盏的路灯,影子压缩又拉长,始终没有碰到一起过。
前方出现宽敞的十字路口,转向离开主干道,道路变得狭窄不少,两边的树木冷冰冰地站立。许嘉音仗着夜里没有车辆,走到道路中间去。
周赦满怀心事,抬起眼角偷看身旁的人,正是一条路最亮的正中间,橘黄的光辉下,许嘉音哼着无法辨认的小调,左耳边际戴着一颗闪亮的星星。
他不由得被吸引——许嘉音时常佩戴耳饰,那几颗款式常见的耳骨夹他通通见过,并且记在脑海。这颗稍显不同,最明显的不同,可能就是奢侈程度。
许嘉音的用度,其实称得上朴素。
正望得出身,许嘉音含笑转首,“学弟,我有那么好看吗?”
明明肚中还憋着醋意,憋着他和其他男生一起去图书馆的怒意,可当那双笑眸动人地看扫过来,俏皮的调戏的语气窜进耳朵,还是让周赦本能性地涨红了脸。他紧忙别开眼神,“你买新耳钉了?”
许嘉音抬起手来,轻轻拂过耳上的钻石,“怎么样,好看吧?”
周赦当然点头,“好看。”不管朴素的还是奢侈的,他的学长通通能完美驾驭。
然而下一句,许嘉音笑吟吟地炫耀:“是屿森送我的,看来他眼光确实不错。”
如果早让周赦知道这是乔屿森送的,他死也说不出“好看”两个字。
寒风吹刮过脸上,滚烫的热意生生给冻结了,随之而生男人天生的警惕:
“乔屿森送你的?”
什么关系才会赠送首饰,而且是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首饰,又得是什么关系才能让许嘉音戴着对方送的首饰和对方一起来图书馆?
许嘉音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嘴角笑意没有散过,“嗯,屿森学弟好可爱的,他约我考完期中一起去吃西餐,不过我不怎么喜欢吃西餐,我喜欢吃火锅,但他不能吃辣……”
他像打开了话匣子,句句不离乔屿森。周赦垂着脑袋听,脚步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一大截。
许嘉音停住回头:“学弟?”
周赦也停了下来,低沉脑袋站在原地,高考落榜后的失魂落魄也莫过于此了。
许嘉音冷静地维持着微笑,“发什么呆呢,居然不好好听我说话。”
周赦周身晃了晃,一抬头,耳钉上的亮光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到眼里来,刺得脑门一阵钻心疼痛。
换在平常,听见许嘉音似撒娇非撒娇的抱怨,他定然想也不想脸红着道歉。
许嘉音的眸子似笑非笑,在他面前,周赦无疑是只透明的单细胞生物,下一步周赦会露出什么表情, 说出什么话语,通通在他预料之内。他毫不在意地招手,“快跟上来,一会儿宿舍关门了,不会又打算带我一起去睡觉吧?”他笑得像朵静静盛开的百合花,“用过一次的招数,第二次可就失效喽。”
周赦怔怔然抬头,茫然张口:“你说什么?”
许嘉音却只是用笑回应,这时的笑就连周赦也看不懂到底什么意思。他在周赦茫然的视线中转身,“哼,我自己走啦!”
恰有一股风从背后袭来,仿佛推得他往前离去,仿佛一下子他就要飞到天边,飞到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周赦慌忙抬脚,长腿大大迈开,三两步追了上去。
“学长!对不起!”
终究还是说了这三个字。
对不起三个字,也许是某种针对许嘉音心灵设计的开关,他停了下来,收起令人看不穿不舒服的微笑。
周赦已站在身侧,俊挺的鼻梁骨在脸庞投下阴影,好似天空来了乌云,他微微低头,眼睛看地,大约因为放低架子说道歉,脸颊不争气地浮起潮红。
似乎只要做出与平常性格不相符的事情,他就没法避免的脸红。
许嘉音沉下脸,“对不起我什么?”
周赦抬起眼看他,眼神从许嘉音环抱书本的手,上移经过漂亮的颈和下颌线,停在微微透光的耳朵。
那颗钻石真闪啊,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戾的冷光,胜过杀人饮血的剑光。他的心情也真复杂啊,他想要命令许嘉音摘下别人送的耳钉,可他没法对许嘉音开就说语气太重的话,难道他要忍住这口气么,要纵容这只耳钉戴在他的学长的耳朵上么?
不,问题不是这里,乔屿森算什么东西,一只耳钉而已,有时是订婚戒指,他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可他又算什么东西?他还没有送过耳钉,学长还没有收到过他的礼物。他开始意识到这段关系里最关键的问题,是啊,他和乔屿森都不算什么,他吻过面前这人的唇,他知道面前这人难过的时候能坐在马路边发几小时的呆,可也就这样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再多了。
长久的沉默,许嘉音等待没了耐心,冷着眼催问:“周赦?”
周赦将目光从扎眼的钻石之上移走,缓缓凝向许嘉音的双眼,“学长,你很喜欢这只耳钉?”
许嘉音偏偏脑袋,“嗯,你不也说好看么?”
“他为什么要送你耳钉?”
“谁知道?可能是喜欢我吧,反正所有送我礼物的alpha都是为了追我。”
许嘉音笑得不以为然,每每他这样笑,便让人觉得格外残忍。这样残忍的事情,他做得多了去了。
周赦却是一愣,漆黑眼眸中的锋利亮光忽然出现晃动,从聚光灯变风中烛。
差点忘了,乔屿森是alpha,不,应该说,他是beta。
他只是个beta。
喧嚣的风就此凝固了,寂寞马路上,他们的影子一短一长。
许嘉音腾出一只手,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就送到这儿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就好。”
周赦如梦初醒。
他张大双眼,看着许嘉音美丽地笑着挥手,独自往路前方走去。
他作势往前,本能地想去挽留,只是这次,他没法信步上前,没有第二次对不起可说。
本来他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许嘉音的地方,他的对不起,通通因为许嘉音千变万化的情绪。太过珍视某个人时,会情不自禁把自己摆得太低。
周赦呆呆地转身,冷风原来转移去了心里,呼呼啦啦吹来云,期期艾艾下起雨。
#月亮湾笃加#
过后回宿舍的路程,不知怎么搞得,他走出平时的0.5倍速,回到宿舍门口时,大门已经紧紧关上。他只好绕道旁边敲值班室的窗,好一会儿,宿管才板着脸出来开门,见到周赦,抱着胳膊点着头开始教训:
“又是你,周赦,都期中考了还在外头玩这么晚,上回怎么警告你的全忘了?这次我可不会帮你划掉名字了,考完试到值班室报道,罚三天值班,否则就上报学院,让你们班主任处理!”
周赦闷声不语。
大约以前被管教和父亲骂太多了,听到这样冲的语气,骨子里那股暴躁劲儿没法忍地上涌。
宿管提高嗓门:“听见了没有?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周赦沉下头,“听见了。”
宿管斜他一眼,不耐烦地甩头,“赶紧上去吧!”
周赦缓缓经过她,径直走入惨白的一楼过道,走到宿舍门口,开门推门。
考试当前,这间随机分配到的散漫宿舍罕见地弥漫起学习氛围,两个室友都在挑灯夜战,只有苏瀚,一如既往地戴着耳麦敲键盘,面前显示屏里视角乱转,依稀能看出是片黑森森的丧尸废城。
听见门响,赵文从座位里探出脑袋,“周赦,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又不回来了……”
周赦心情不好,沉默不语地脱鞋脱外套,没有丝毫张嘴回话的打算,尽管他平日里也是这般为人处世的姿态,但今晚还是冷漠得有些异样。
赵文小心试探:“赦哥,出什么事了吗?”
周赦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径直走近浴室,留下一声咔嗒的落锁声。
水声很快淹没过来,赵文迷茫地抓着后脑勺,嘴里自言自语:“这脾气,时好时坏,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易感期呢。”
只是自言自语,话罢,斜对面却传来一声笑。苏瀚摘下耳麦,显示屏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 DEAD 。
“呵呵,他可没有易感期,看这架势,应该是是被许嘉音甩了吧!”
赵文“啊”的一声,“甩了?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无论什么时候,八卦总是具有恰到好处的吸引力,另一个室友也从座位探出头,拔掉两边的耳机说:“甩了?那天晚上不还跟他回来睡觉的么?”
赵文又是“啊”的一声,“睡觉?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可见,轻易不要带男朋友回宿舍,总有一个人是没睡着的。
赵文完全没被搭理,苏瀚幸灾乐祸地叹气:“许嘉音那只花蝴蝶,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甩一个,听说周末那天和数统的乔屿森约会去了,他们俩一起回来的。”
“乔屿森,那是谁?”两个室友异口同声。
苏瀚蔑笑,“反正是个alpha,而且听说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周赦这人,到底是太傻还是太痴情,非要让自己沦为笑柄才行。”
赵文嘀咕,“这,毕竟对方是许嘉音,谁能忍得住不动心?”
这点,对面室友也赞成。
苏瀚笑笑不语,回头叉掉屏幕上的 DEAD ,准备开启下一局,“当初我就说过,许嘉音跑来纠缠周赦,完全是因为记恨夏町,周赦傻傻地陷进去,当然会对他淡了兴趣,可怜啊,经历过许嘉音,以后恐怕是不甘心再找普通人当男朋友了,谁让他只是beta,否则有这种机会,但凡给个标记,这O还能跑了?”
话说完,浴室水声停了。
知道周赦要出来,几个人默契地结束闲聊,回到各自的复习或游戏中,紧接着门锁咔嗒声,周赦出现在门后,进去时那身衣服居然是穿着的,从头到脚淋得透湿。
苏瀚闭了嘴,继续开游戏。
周赦趟着水走到面前,“你刚刚说什么?”
苏瀚头也不回,稀松平常地撒谎:“在说明天会考什么题,怎么,你也有兴趣了解?”
宿舍里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对上,另外两个埋着脑袋一声不吭,恨不得变成空气消失,以免发生什么被波及。
周赦冷眼相视。他们太高估这间宿舍的隔音效果,也太低估他的警觉程度,那么肆无忌惮大声议论,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见他不作声,苏瀚丢下鼠标,拿起一张复印的试卷递了过来,“行行行,借你看,去年的期中题,我可不保证今年会一模一样啊。”说完,他极富嘲讽意味地看过来,“难道你不是吗?”
他有意停顿,而后补充,“不是为了要试题?”
周赦面无表情地转身,重新走回浴室的瓢泼大雨。
苏瀚在身后笑呵呵地喊:“小心感冒啊,过几天还有球赛,我们队的主力哦。”
周赦没有再理。
苏瀚以为他是因为那句“beta”才冲出去,明里暗里讽刺他是beta。没人会莫名其妙取笑别人的性别,尤其在绝大多数人都是beta的前提下,许嘉音的热情,却让他变成众矢之的。
他不会因为针对自己的言论而带着满身水冲出去理论,他痛恨的是最后一句话,但凡给个标记……
可是立马,他察觉到这份维护毫无意义,他在花洒下仰头,感受着水流机械重复的冲刷,逐渐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第27章 回忆1
喜欢上许嘉音,是比独自忍受训练还要寂寞的事情,早在高一,最懵懵懂懂的阶段,周赦就明白了这点。
许嘉音有许许多多朋友,上课下课,吃饭练操,从来没有见到过孤身一人的情况,他总是被人簇拥,笑着回应所有稀奇古怪的话题。再看周赦,简直天上地下,孤僻阴沉得像位被关太久的精神疾病患者。
是以,许嘉音参加接力赛那天,一大批的朋友为他组成专门的啦啦队,围在跑道两边喝彩加油,浪潮声回荡整个操场,对面西桓的男生看得满脸震惊,这也太夸张了。
两所学校一条街之隔,许嘉音的大名早已传入西桓,不过因为门禁严格,始终没能见着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这下可算是长了见识,要不知道啦啦队们呼喊的名字属于一位普通人,还以为是哪位偶像亲临现场。然而很快,更加夸张的事情发生了,另一支啦啦队抵达现场,哗啦啦展开十米长横幅,带头的女孩架着喇叭大喊:“乔洛野!加油啊!”
西桓没有女同学,两只啦啦队都是莱洋组成的。那场接力赛,莱洋对西桓,许嘉音和乔洛野分别是最后一棒,听着应援声后,许嘉音四处寻找乔洛野的身影,也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西桓校草,居然有这么多本校的同学为他当“叛徒”。
比赛还没开始,操场上人挤人,多是西桓过来的大高个男生,在他们面前,许嘉音的个头顶多能算高一点的女生。许嘉音左看右看,最终也没看到啦啦队在朝哪里呼喊,他不甘心,打算冲出人群找个视野好的位置,习惯性地鼓起腮帮,而后一转身,撞到一位男生的胸口。
高中那几年,许嘉音可是长高了几厘米,但那男生的身高给他的压迫感,就像后来遇到的周赦。
他把鼻子撞在冰冷的手表上,疼得一缩,半张脸捂进巴掌里。
很快,凶巴巴的质问声传来,“你TM,走路不长眼是不是?还不快道歉!”
太过经典的桥段,太过经典的跟班发言,以至于一瞬间,许嘉音就猜到了什么。他忍着鼻梁骨的酸痛,缓缓松开手抬头,露出鼻梁上的小红痣。
他听到一声略带惊奇意味的“呵”声,来自正对面的男生,大抵是因为颜值带来的惊艳力。
莱洋无人不知许嘉音,莱洋也无人不知乔洛野,站在面前的,就是乔洛野本人。
出色的alpha,只要在人群中看一眼,不消辨认其他特征,就能知道他是alpha。
跟班们默契地静默了一瞬,乔洛野居高临下,慢条斯理地扫过许嘉音胸口的校牌,嘴里谑笑,“许嘉音,原来你就是许嘉音,我还以为是什么故意投怀送抱的花痴女呢。”
跟班们配合地哈哈笑起来,许嘉音那头漂亮的长发成为他们的笑点。
乔洛野和许嘉音,现场两位风云人物对上了线,两拨啦啦队立马围拢过来,很快身后就有人喊:“喂,西桓的,你们想对嘉音学长做什么?”
乔洛野的跟班立马把手指过来,“嚷嚷什么呢,是你们嘉音学长想对我们洛野做什么吧?”
啦啦队的女孩子哪经得起激将,当场不顾情面地酸回去:“谁不知道乔洛野是什么人,好意思说!”
话一出口,乔洛野身后的啦啦队不干了。乔洛野,如眼前所见,算不上亲善的A,关于他的传闻可不是乐于助人可爱善良,而是靠暴力说话的危险人物,男高可不会自己推选出什么校草,乔洛野校草的名号完全由莱洋的迷妹们送上,可见此人的影响力渗透之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