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昱安要被他家艺人呆愣的眼神看笑了:“不是,你怎么想的,你当初一剧封神以为是玩笑话吗?”
京宥望着他震惊到无奈的表情,情绪并未受感染般:“那……芬兰那位,我也没有那么大资格的。”
这倒是实话,国内许多混了几十年的老资历都没有接到过类似通告,他这样年轻却碰上了。
“噗,我家猫咪,你别愁了。”会昱安性情轻佻,惯喜欢背着欲厌钦给他起昵称。
“那位大概也是看中了你的皮囊,资历什么的等她自己决断。但是说到片酬……”
狡诈的原商业老狐狸眯起眼:“反正她都等了那么久了,也不差等《净化5》上映,这大半年让她琢磨国内山水去。”
“等他们完善剧本,定好大致拍摄场所。要开机也得一年后了。”
“这个选项,你要是愿意就把握机会。算是踏入国际影坛最便捷的跳板。”
作者有话要说:
宥宥的眉眼偏张扬艳丽,唇鼻偏精致收敛,高瘦,比正常男性骨架小一点。(怕外貌描写太多甩下来一片苏,所以准备夹杂在后面提了。)
因为他自身气质的问题,之前一直掩盖住“破次元”的那一半。
娱乐圈架空,层次别细究,想写的重点不是爽文aa。(默)
“另一个呢?”京宥并没有立即肯定。
“另一个啊……”会昱安堆叠资料,抽出平板来给他调内容,“喏。”
“我前两天熬夜倒是把他们那个剧本的原著看完了,故事的原情节就弄得蛮不错,现阶段已经被新编改造完成了,我没细看,但估摸着是锦上添花。”
平板上的是聊天历史记录,对方导演给他发了一些衣饰场景的灵感图,中间还穿插着几条大段文字,印着有象征意义的红色徽标。
“原本我接到的时候还蛮惊讶,因为按照你这张脸来说,类似剧本的主演都轮不上你。”
因为太过出众,并不契合实际。
“后来才注意到,这是部双男主剧。”
京宥浏览屏幕的视线一停,抬头越过平板同会昱安对视:“双男主……?”
近几年闹出过很严重的所谓“嗑cp”浪潮,不论是官配还是非官配。尤其是“双男主”剧本,有些激进粉丝甚至直接插足干扰到艺人的私人生活。
不过“双男主”的剧集近几年依然活跃在大众视线里。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通过影视剧途径传承大国软文化。将家国情怀、政治思想、民生习俗等等纸面文章掰碎了,重新融回到幕幕情节中。
“双男主”或者“双女主”剧本更容易将观众的观影重心拉扯在主线剧情上,另一方面也方便编剧削弱某些感情线。
当然,这些改变的前提是,它是真正的“双男主”、“双女主”,而不是在银幕前打着招牌,徇私舞弊某些禁忌之恋。
当今国内,“同性恋”这个词并不值得宣扬。
或者说以后亦然。
于是“双男主”、“双女主”就成了一把双刃剑,把控得好就会削弱“cp感”;把控得不好就会造成“邪.教”的影响。
不过这种影响对于影视剧本身来说也算正向,毕竟能看得懂和深究剧情的人都已经具备了相对完整的三观,“嗑cp”等于助力热度。
但对两位主演就不是那么好的事了。
“我倒是不担心你,毕竟你的艺人人设已经固定了,也不需要那种流量来抬高你的咖位。”会昱安朝他戏谑着眨眼,“另一位可能就有点惨了。”
京宥似有感应:“……谁?”
“是天艺他们旗下前两年被雪藏,最近才放出来的一个小孩儿。”会昱安又去戳对导的日志,“你可能没印象。”
“叫……褚狸。”
“这名字够怪的,当初被雪藏好像也不是犯了什么大事,估计得罪了他们背后的哪位老总吧。”会昱安见怪不怪。
“之前叫什么我懒得去看了,这名字是他们准备新打造的人设,我都能想到以后他的粉丝亲切地称呼他小狸猫了……”白金发的男人想着想着猛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幸好他家艺人惯用英文艺名。
京宥翻到了褚狸的照片。
是个给人第一感觉很正气的男生。
站在草坪上拿着高尔夫球杆,个子不是很高。
面孔有棱有角却不尖锐,模样二十来岁,五官气质清秀干净——过分出色的清秀。
他大概是天生栗发,连瞳孔的颜色都很淡,手机随拍角度也没能拧曲掉他浅笑着散发的那股朝气。
青年神色暗了暗,某张面容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敛去神色,掐住神经。
不是,别想。
他不动声色地把平板推远:“雪藏又翻出来,一出来就拿到这部剧,他……”
“天艺那边也彼此彼此,谁知道他们的。”会昱安都懒得动脑子去推测,“本来一开始我看见他,是直接弃选这项的。”
开什么玩笑,这么好的机会去捧一个小明星不够,还想蹭上他家艺人的银幕cp热度?
“后来是那边有人亲自给我打过几个电话,隐约提到这剧本算是上面很器重的一部剧。”会昱安意有所指。
“你看他们导演给我的信息,这几个带红标的文字,就是扣着公文字眼衍生的东西。”
“好像是原著和真实事件融合编在一起了。”
京宥忽地皱眉:“真实事件?”
他把屏幕往下一翻,准确抓住内部宣传海报上的关键词:
“这是缉毒片。”
会昱安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bingo!”
“剧本背景时间拉得很长,贯穿到角色的五六十岁。但因为穿插线的问题,你们演绎的是主角年轻时的剧情。”
“我没深挖他们要搞的什么隐藏线索,估计和换代传承有关吧,才让你们分别担任两个角色。”
“这相当于半个‘官方’盖章的剧本。”
“在国内银幕上分量很重。”
这部剧光是题材,就足够掳走影视剧市场上的众多目光。
“所以说啊,褚狸这小子的运气别太好。”会昱安反手点了点屏幕上的照片,“有些人火了、有脸有资源也不见得能够上这种机遇。”
“不过正常,他们需要一个没怎么出现在大众眼中的新星。”
“他的样貌很适合打造成类似英雄人物的范本,糅合现代主流审美的那种。”
会昱安说完习惯性地抬着舌根贴在喉前上壁,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京宥。
青年还在阅览信息,下午刚修的眉型吊在他自然微挑的眼角上。面无表情沉思的模样也驱不去一丝他轮廓上的“遗世独立”。
与一贯的“忠义”形象完全无缘。
他家艺人的这张脸能被官方剧本挑中,也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的经纪人都在劝自家艺人微调一下面孔、多多做保养。他真的只求自家艺人别再长开了,不然好不容易塑造的“实力派”迟早要歪成“颜狗派”。
只能去演偶像剧或者担当“迷人的反派角色”、“永不露脸的神秘好人”。
“芬兰导演的剧我应该可以接。”京宥来回瞄了两眼,心知这部其实已经被会昱安敲定了。
“但是双男主这个……”
会昱安立马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你怕那位生气吧。”
“毕竟剧本再怎么削减‘暧昧’,‘磕学家’们无孔不入,难免要被炒一段时间热度的。没事,这个肯定会被我们压下去,只能归到小众圈去。”
说完他也后知后觉有些不妥:“欲先生应该很了解这份工作的环境,银幕前的东西也不用辟得那么干净……吧?”
京宥笑起来,摇头:“不是这个原因,会哥。”
“先去杀青宴那边吧,工作明天再说。”他举起手中拆了一半的饼干,扬手轻晃,“真的饿了……”
会昱安从来都觉得他软着声线说话和撒娇没区别,有三百六十个打算都立马吞回肚子里,扭头启动引擎:“行吧,我太着急了,职业病嘛。”
“你到时候和他商议一下,还有几个同档期的也不错,你明天看看再决定。”
“嗯好。”
不会同意的。
并不是因为和别人有幕前“暧昧”。
而是因为,那是一部现代剧。
没有任何玄幻元素,真实的背景,年代时间标注得清清楚楚,就连道具组的服饰都是通过审核从公安里借到的。
那位导演甚至舍弃掉高仿,在和会昱安的交谈过程里展现了强烈的“百分百还原”心理。
京宥从不接现代剧。
他有些低血糖,靠在后座上偏头看向窗外。着凉的头疼一边突突击打着太阳穴,一边从脖颈向上撅出震痛。
清水反复清理过的眼睛还是夹杂着生涩。
瞿盈头次参加这种系列大剧的杀青宴。
她的兴奋劲儿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就磨光了,趁人不备轻拧上月熙熙的肩膀,同她耳鬓厮磨:“熙熙,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月熙熙心跳如鼓,看了眼手机:“没成呢,现在才九点四十三。”
漂亮的东方美人显然不擅这种场合,三杯下去脸就已经红得凌乱:“熙熙,哥他、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月熙熙扶着她好似重极了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新换的手机依然黑屏,医院犯痢疾的经纪人并没有回复她的轰炸消息。
“咱们的小美人儿在和小姐妹窃窃私语什么呢?”
卢正涛直接定了一层餐厅,宽阔得足够容纳下三十多个人员吵吵闹闹。楼上就是包房和歌舞厅。
因为地盘太大,几位主演和导演都聚在一桌,他们剩下的人就分开凑桌。
瞿盈扯了扯嘴角,脑袋其实已经不太转了:“呵呵呵……没有的,没有,我们,闺房话、闺房话。”
“这可不行啊,小月啊,你帮我们去前台拿两瓶饮料吧,不然我看盈盈总是贴着你,玩儿也玩儿不开。”
月熙熙心跳更缓不下来了,她左顾右盼,发现不少就站在附近的服务生,对方偏要自己去前台。
瞿盈拽着她的手徒然一紧,月熙熙被迫对上他们的视线,不得已推了推肩上昏沉的人:“盈盈,盈盈。你醒一下,我去给你拿点饮料。”
她必须联系上经纪人,对方的意图太明显,她才上岗一个月,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瞿盈咬着牙让自己装作烂醉,收到月熙熙的暗示,又把身体甩到靠椅上,摆摆手让她离开。
她眯起眼睛来,眼前到处乱晃的光影比她的眼影还绚烂。
桌前的几个人换着方式哄着她又喝了一会儿。
“我看咱们瞿美女实在年轻,这样的年纪进入《净化5》剧组,还得到了卢导的肯定,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对方大概在倒酒,她能听到咕咕的罐瓶声。
果然,浓郁的酒味又凑到了她眼前。
“你这个年龄不该太累,应该尽情享受姿丽啊。我看你们工作室配置也不高,刚才那个丫头连你的东西都收不好。”
“有没有考虑,签下公司啊?”对方循循善诱,耐心地举着杯。
瞿盈腮帮子发酸,才发觉自己咬牙太紧。
她能感到有热度覆上她的腿和腰。
熙熙,快来啊熙熙……
“不好意思,赵总,我有点醉了……”东方美人眉眼弯弯,贝齿盖红唇。
“胡说,你们小年轻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对方玩笑着怪责,又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能观赏美人喝酒,也是乐事一桩。”
那杯壁几乎要压上她的鼻尖,无数揣测的念头在她心间划过,瞿盈伸手去接杯时浑身都抖着。
她为了演戏做的红指甲还没碰到酒杯,眼前便一空。
瞿盈没来由地嗅到一丝橘调。
高脚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
红色的液体跟着在杯肚中晃荡两下,像只舔舐杯壁的妖物,映出那只手过分白皙。
酒口挨上来者有些病色的唇,他鼓动喉结,一饮而尽。
瞿盈几乎是瞬间清醒,瞪大眼睛朝后上方看。
青年弯着半个身子从她的座椅后探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滴红酒撒出来。
他斜了斜空酒杯,含笑同对面的人道:
“我也自诩半个‘美人’,抢了赵总钦定美人的酒,您不会见怪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指沈一铄。
欲:不许喝酒。
京:好。
来者光是往那儿一站,同框的所有东西都只能褪为背景板。
瞿盈惊出满额冷汗,还没来得及提醒他酒中可能加了东西,就见那空底的高脚杯咯噔一声。
仿佛不是放在了桌面,而是敲上了她心尖口。
“Caes……”
“嘘。”
京宥用角度半掩住表情,站直身躯,还带着笑。
众人静了一瞬,另一道偏低的声线穿插进来:
“……噗,我还说在座除了瞿小姐,谁能自诩‘美人’。”
坐在对角最里侧的一团黑影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站起来,将他还没回的话截走:“原来是京小天王。”
“我听说你又接到了Eeva的试镜邀请,这回可不打算拒绝了吧?”
Eeva,那位芬兰名导。
果然,此话一出,半桌的人都瞪大了双眼。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Eeva在圈中已经是很低调的导演了,但她的电影却与主人的行径截然相反,尤其是观众回味过来发现它打着“稀少的女.优质导演”这种标签时。
这桌有好几个别有用心专门赶来的投资人。
不论什么身份,在这个餐厅里的人都对那位芬兰名导的试镜邀请揣足了掂量。
那人穿着一件比身形大一号的西装,模样犀利俊俏,约莫三十五六岁,留了点胡须。
他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旋钮被拧开,带着股随性的气质。
“‘小天王’算不上,许总言重了。”京宥认得他。
刚出道就以强横态度抛来橄榄枝的“天艺娱乐”老总,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拒绝了对方。天艺起先只当他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愣头青,后来他签下别的公司才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京宥是以本名出的道,喜欢称呼他本名的人也基本是事业前期的旧相识。
青年面不改色开始扯谎:“会哥还没有和我说有什么新的试镜。”
“迟早是的。”许尚恒轻嗤一声,“毕竟是‘福安佳娱’的艺人,在你签‘福安’前,我还不知道他们的资源涨势能这么吓人。”
“三年,粗略算有六部爆剧。福安的艺人主演三部,副演两部。”
京宥抿着笑,假装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欲家三年前空降投资福安佳娱,其实是看中这家跨国娱乐公司的伙食团。这种理由说出去比敷衍还敷衍。
要不是他出道得太仓促,许尚恒现在或许能看见一家比福安佳娱更势如猛虎的新星娱乐公司。
京宥背后有人。
这是在座心中多少都清楚的事情。
就是对方背后的那张金牌有多大,打在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盒子中抽出来的,无从知晓。
许尚恒眯起眼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扯住身边的老朋友:“他这是来晚了,要找个噱头好避避卢正涛的酒,把我们小瞿美人拐过去卖乖。赵总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去吧。”
姓赵的男人一脸横肉,在他手掌挨肩时就开始流冷汗了。
许尚恒对瞿盈半点兴趣没有,他才敢抖出去当着他的面揽人。
“说得是,说得是,他们年轻人凑去玩儿。”
京宥错开同许尚恒的视线,轻拍瞿盈的肩,示意她站起来离开这里。
瞿盈还没摸清楚这是什么走向,稀里糊涂把脑子和心揣在一块儿,飘飘忽忽跟着他往外走。
卢正涛隔老远就看见京宥了。
他端着两杯酒,下席往外面去,不意外地在一楼餐厅后门的紫藤架附近看见了青年和两个女孩子。
年过半百、精神抖擞的导演左右手各掐着杯挺,腰包和防晒服搅如蛮蛇挂在身上。
他顶了顶还不算明显的啤酒肚,手腕自然地搁置在青年肩上,灌了口另一只手上的酒:“怎么了,看上人家了?”
东方美人眼眶湿润,酒精轻度过敏让她面色潮红。她的小助理给她搭上了外套,正有些费劲地把人塞进车里。
她们离得远,听不见这边的动静。
京宥摇头,接过肩上凑来的酒杯,没动:“怎么连你也开这种玩笑?”
刚才组内不少人注意到他的位置,从前还没见过京宥为哪位同行挡酒。
“你还知道啊。”卢正涛收回手,和他碰了个杯,“你这段时间都被我绑在山上,还不得给他急死?”
京宥礼节性地抿杯:“他今天晚上的航班,这会儿应该已经落地了。”
“啧啧,一如既往的行动派。你怎么受得了的?”卢正涛咂舌,“诶,我真的好奇啊,你俩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他扬着眉一副假凶煞的架势。
丢出去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卢家当家人那个自由狂放、醉心艺术、追梦失败的话只能去帮着打理亿万家产的三舅舅。
“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卢导。”京宥对他谈及私事的兴奋劲儿尤其无奈,“他包.养的我,给我钱,要我陪.睡。”
“嘁。”卢正涛只当耳朵在被鬼忽悠,“你三年前跟我说包.养我还信,但现在你俩兜里连证儿都揣稳了,还跟我说包.养。”
“再说了,你自己都足够去包别人了。”
“嘶你这小孩儿是不是有点不为人知的情.趣癖好啊?”
结婚证是四个多月前刚过二十岁生日时,欲厌钦带着他一飞机去国外领的。
但并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对什么人公开。
成年男性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
忽然想起自己认识这位时还闹了场不愉快。
欲家掩藏得太深,和这些在娱乐行业里行走的霸王龙们基本没有什么明面上的交际。何况前些年家族洗血,人脉奚落,就算欲家主有通天的本事,短时间散枝开叶也会力不从心。
所以当时被家里人甩过来一个“关系户”时,卢正涛还迷惑不已。
搞什么,抢《净化4》的主演?
欲家?什么欲家?
十八岁的小孩儿?这么狂妄?
正当他怒气冲冲地跑到试镜场和人脸对脸时,卢正涛那浑身竖起的刺都顺了下去,然后举起了双标大旗。
搞什么,除了他,谁能担任“陈宇柯”的角色?
“卢导,好奇心害死猫哦。”
青年眯起眼,语调有些慵懒。
“你小子。”
卢正涛其实不怎么和演员打成一片,京宥是他的特例:“怎么说话呢,谁是猫呢?我可警告你,今天你直接跑我杀青宴,要不是我给你撑着,安德森问来问去的肯定要跟你灌酒。”
“别以为他承认你演技天赋高,在酒量上也会承认你厉害。”
《净化5》拍摄时有很多场景拉扯出两位主演细微的天赋差距,观众或者门外汉可能看不出来,因为他们巨大的样貌差别模糊了“演技”的界定线。
但深谙各种人种血缘、国家文化、生活环境会带来什么“区别”的老导演,还是会指出:安德森在某些打戏场景里,确实把握不好科里沃一角“疯狂”的程度。
失去记忆,格外珍惜家庭的科里沃,并不会在某些场景里太过于歇斯底里。
但又不得不受“记忆缺陷”的影响,把不经意间流露的本能“厌世”和“自我怀疑”浮现出来。
“‘科里沃’要比‘陈宇柯’矛盾多了。”
“他是一位很好的演员。”京宥肯定,“我还差远了。”
“不见得。”
“你别忘了,‘科里沃’和‘陈宇柯’本来就是一个人。”卢正涛反驳,“毕竟一个人的性格,和他有没有记忆、躯体是什么模样,没有绝对关系。”
“安德森明天就回国了,他好像还蛮期待和你喝两杯的,想和你说些什么吧。”
“那也要怪你大热天还定全羊宴,我的胃一听,疼着说它想吃门口的小馄饨。”京宥换了话题。
他眨眨眼,难有的生动表情攀上眉眼。
“别,别对我笑。”
卢正涛赶紧闭眼,抓了酒杯挡在他们中间,“到时候搞得他们觉得我是你金主我就完蛋了。”
“没办法,田作市就这一项出名特产,来都来了。”
“代我祝他一路顺风。”
京宥摇了摇手中的酒,头疼被酒精和冷风彻底发酵了。
“怎么了?”卢正涛终于发觉了些不对劲,“你和安德森没啥矛盾吧,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躲着他?”
京宥失笑:“没有。”
“对了,安德森昨天跟我说,他觉得你状态不好,我没看出来啊,你们是怎么回事?”
京宥举着酒,又抿了一口:“……没怎么回事,我之前入戏有些深。”
科里沃。
那个好像剔除掉所有悲惨过去,忘掉在福利院中挖残食、同恶犬夺生死、联邦地基底层六十七天惨无人道实验改造的自己。
明明日日夜夜绝望嘶吼着。
为什么是那样笑的呢……?
太温暖了。
要毁掉。
凭什么?
要杀死。
全部、全部、全部杀死。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他们是一体的,他们是一个人,他经历的东西都必须记住,他必须记住。
“小宥?”
“啊……”
青年恍然,手腕被人截住,手中的酒在不自觉间已经见底了:“我有点口渴。”
“我说,你要不拍完我这边先缓一下吧?”卢正涛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别太累了。”
“虽然我听说你准备接芬兰那位的剧,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这一年就放松一下吧。”
“别太伤神,戏总是演不完的。”
“对了,记得离天艺那群老狐狸远一点,我看着就犯恶心。”
“嗯,好。”京宥有些麻木地点头。
“咦,你还没回答我最先前的那个问题。”卢正涛喝了酒话尤其多,“你看上人家瞿盈了?”
“你可别多心思啊,瞿盈背后没什么人,天艺那边有人看上她了,有意思要把人签到手,你要不想被那群狐狸缠上就别掺和。”
他多少还是清楚许尚恒与京宥的那点过节的。
但欲姓太隐蔽,许尚恒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为了福安的谁拒绝了天艺。
别太给脸不要脸。
“没什么,就是看见顺便的事情。”京宥淡淡,“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你的宴会上搞出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确实,卢正涛的剧组一向是这圈里的一股泥石流,主要迫于他的背景,不太需要别的元素。
“怎么,当正义小巡警是吧?”
“不是。”京宥同他打趣,“是友谊小巡警。”
酒精感染了他一向压抑的情绪,让某些熟悉的因子开始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