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边缘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回来了。
诸伏高明在笑,琴酒却面无表情。
诸伏高明拎高了一些手上的东西,笑着对他说:“他们太闹腾了,不想和他们一起玩。”
他回来了。
“去搬张桌子来,我们坐在外面喝。”
他真的回来了。
“扑通”
“扑通扑通”
琴酒的心莫名地加快速度,他不由想到之前诸伏高明告诉他的话:喜欢就是,你一看到他就会感到心情雀跃,很开心。
琴酒眨了眨那双碧色的眼睛,突然意识到:他喜欢高明。
微风吹拂,诸伏高明与琴酒在月色下对饮。
“就是菜少了一些,我没想到你还没煮饭。”诸伏高明有些不好意思。
琴酒偏头,遮掩着自己的情绪:“我今天不想吃了。”
“那怎么能行,你现在伤还没好,不吃些东西是不行的。”诸伏高明将枝豆朝琴酒的方向推了推。
琴酒吃着,又看着诸伏高明喝了口酒。
“你吃饭不是不说话吗?”琴酒问。
诸伏高明淡淡笑了,晃了晃手上的啤酒说道:“我没在吃饭,只是在喝酒罢了。”
“强词夺理。”
“人有些时候是会叛逆一些。”诸伏高明并不介意,他可也不是那种乖巧听话的孩子,从小就不是。
礼仪这东西,要守,却又未必一直去遵守,就比如和警署同事聚餐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去破坏那热闹的气氛。
“你看起来心情不好。”诸伏高明看着他。
琴酒慢慢坐直了身子,身体微微后仰。
诸伏高明微怔了下,又说道:“看起来又好了。”
琴酒狐疑地看着他,问:“你真的可以看出我的情绪?”
“一半一半吧,作为警察,总要敏锐一些。”
警察的敏锐吗?琴酒打量着诸伏高明,对方微笑着,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是真的不错还是故意装出来的,毕竟他面前的家伙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很难令人完全看懂。
“你不陪着你的同事,这样可以吗?”琴酒问。
诸伏高明盯着琴酒看了一会儿,唇角的弧度慢慢加深,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琴酒没说话,他想说自己并没有在关心诸伏高明,却又发觉他刚刚的问题的确有关心对方的嫌疑。
他喜欢面前的男人。
那是一种很懵懂的感觉,琴酒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但是他的确想要靠近这个男人,一看到他心情便会雀跃起来。
这是高明教他的,这就叫做喜欢。
他向来直来直去,所以他说:“我喜欢你。”
“咳,咳咳!”诸伏高明冷不防被啤酒呛到,扯了纸巾快速擦干净嘴唇,这才又抬头震惊地看着琴酒。
因为才被呛到的缘故,那双上挑的凤眼中多了几分艳色,也点缀着几滴眼泪,晶莹透彻,更显无辜。
琴酒静静地看着诸伏高明,突然感觉……还挺漂亮的。
生活节奏要放慢,等慢下来之后就会发现生活中的美,那么现在,他是看到了属于诸伏高明的美吗?
琴酒的喉咙有些发干,他拿起易拉罐,狠狠灌了一大口的啤酒。
“阿阵——”诸伏高明的声音绵长,无奈中又带着丝丝宠溺:“那不是喜欢。”
“可我就是喜欢你。”琴酒固执地回答。
“好吧,你是喜欢我,但并不是爱情。”诸伏高明对琴酒解释。
琴酒皱眉,爱情?那是什么?
“喜欢是很复杂的。有对恋人的喜欢,就是我所说的爱情;对朋友的喜欢,那叫做友情;还有对家人的,那是亲情。”诸伏高明对琴酒解释着:“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感情,比如君臣、战友、同事,这些喜欢都是各自不同的类型。”
琴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复杂。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喜欢站在讨厌的对立面,琴酒所理解的感情就是如此简单,结果竟然还有那么多分类吗?
琴酒问诸伏高明:“那我对你的喜欢是哪一种?”
“嗯……”诸伏高明托腮,半晌后说道:“或许是对恩人的感激?”
“喜欢和感激有什么关系?”琴酒的头都要炸开了,为什么又冒出了新的名词?
“那还是有些关系的,比如你非常感谢一个人,认为他帮助了你,自然的便会产生好感。”诸伏高明解释:“我帮助了你,救了你的命,所以你对我非常感激。”
他感激诸伏高明吗?琴酒想了想,然后摇头。
如果是其他的人,哪怕救了他的命,琴酒也不会感激,他只会杀死对方然后离开,若真的存有丝毫感恩之心,也最多是让恩人在没有痛苦的情况下死去。
他就像是《农夫与蛇》中的那条蛇,毒辣冷血,心底从来不存在“感恩”之类的词汇。
“你对我呢?”琴酒问,或许诸伏高明对他的感情就是他对诸伏高明的感情。
诸伏高明笑看着琴酒,说道:“你和小景很像。”
琴酒的脑海内冒出大大的问号,谁?小景?
琴酒的脸顿时就黑了,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弟弟还是个未成年。”
“对。”诸伏高明点头承认了。
琴酒瞪了他一眼,声明:“我已经成年了!”
“好吧,你和小景也不太像。”诸伏高明仔细打量着琴酒,半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认可心中的想法:“你比小景还要更幼稚、不谙世事一些。”
琴酒一拍桌子,虽然他没有站起来,却也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意思是说他还不如一个小孩子?而且幼稚?不谙世事?他哪里不谙世事了?
他会杀人、会打架、会勒索。
他已经能够很好的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任务,就连训练营的教官都夸奖他,就连先生都十分看好他。
看着那些和他同一批的废物们,琴酒一直都有种优越感,因为那些人全都是废物,而他和那些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如今,诸伏高明竟然觉得他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你不仔细说清楚的话,我一定会让我的拳头砸在你的眼睛上!”琴酒将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对方简直就是个瞎子。
诸伏高明连忙举起双手求饶:“饶了我吧,我只是说你很纯真罢了。”
“那也不是什么好词!”别当他不知道,说一个大人纯真和说他愚蠢是等同的含义。
“我是说,阿阵,你很好,我也很喜欢你。”
诸伏高明的嗓音宛如清冽的泉水,一瞬间便熄灭了琴酒心底躁动的火焰。
琴酒默默偏开头,高明也喜欢他。
“但是呢,我对你的喜欢,就像是对弟弟的喜欢。”诸伏高明再一次开口。
看见了就想要逗一逗,也想要教导他一些为人之道,想让琴酒陪着他,也不希望琴酒会寂寞。
诸伏高明想,如果小景回到他的身边,他一定也会好好教导小景的。
可惜,小景不在,幸运的是,黑泽君来到了他的身边。
“对弟弟的喜欢?”琴酒若有所思。
“阿阵要喊我哥哥吗?”
“不要。”琴酒直接拒绝,尽管他不懂两人的感情有什么区别,但对于被人占便宜这种事情还是很敏锐的。
诸伏高明面露遗憾。
“那和爱情有什么区别吗?”琴酒还是想搞明白。
“爱情啊,是会令人怦然心动的东西。”诸伏高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对于理论上的知识还是了解一些的:“比如你靠近他的时候,你的心跳便会加速,会脸红,会想要逃走却又不想逃得太远,会想要靠近却又害怕靠近,不,那不是害怕,那叫做害羞。爱情是很专横的,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不希望那个人再和其他人一起玩,会嫉妒、会吃醋。你会因为对方的开心而开心,会因为对方的失落而失落,而且对于有原则的人来说,爱情会让你打破一切原则,他会让冷漠的人变温柔,会让强硬的人变妥协,会让人变得不像是自己。”
琴酒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爱情那么恐怖吗?
“那是精神控制。”琴酒控诉。
诸伏高明摇头,说道:“不,那并不是。精神控制是强硬的,爱情虽然蛮横,却不会令人感到不悦,你会在改变的同时感到心情愉悦。”
琴酒冷冷地说道:“那我不会谈恋爱。”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更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琴酒冷静甚至是冷漠地说道,那太危险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谈恋爱后死亡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
诸伏高明也并不劝,只是指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对琴酒说道:“爱情就是……我将这轮明月送给你。”
他扭回头,温柔地望着琴酒。
“扑通”
“扑通”
心跳声开始剧烈。
琴酒怔怔地望着诸伏高明温柔的眉眼,听着诸伏高明温醇而磁性的嗓音,在这一瞬间大脑仿佛一片空白。
他好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一般,不是子弹,因为没有疼痛。
一股无与伦比的雀跃涌上心头,却又被他强行压制。
诸伏高明收回手指,又喝了一口啤酒,对琴酒笑道:“那就是爱情。明明知道明月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明明知道对方所送给你的只是一件荒唐的、其实并不存在的礼物,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收益,但是你还是会喜欢,会心动,会雀跃。”
诸伏高明笑容更深,以琴酒这样的人,大概会认为说这句话的人是个白痴吧。
“哦。”琴酒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小口小口地喝自己易拉罐中的啤酒,啤酒却还是很快被喝光了。
“啵”地一声,诸伏高明又打开了一罐递给他。
琴酒接了过来,问:“如果……”
“你也感觉说那种话的人很白痴对不对?”诸伏高明笑着问。
琴酒垂了垂眼眸,被打断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小声嘀咕:“嗯,很白痴。”
但是他真的在高兴了。
琴酒的伤毕竟还没彻底痊愈,诸伏高明只允许他喝两瓶啤酒。
诸伏高明的酒量很好,六瓶啤酒中,有四瓶全部进了他的胃里面,看着竟然还没有多少醉意。
“阿阵会和我探讨感情,我真的很惊讶。”诸伏高明的眼睛亮亮的。
琴酒想,就好像星星一样。
“如果阿阵想知道,或许可以多看看书。”诸伏高明说道:“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总不深刻,而且每个人对于各种感情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不妨多看看书,提升自己的认知能力,自己来感悟感情。”
“我不知道该看什么书。”
“书架上的书,你都可以翻翻看。”诸伏高明并没有为他做推荐。
“就没有专门讲述感情的书吗?”琴酒皱眉,书架上的书太多了,他不耐烦全翻完。
“或许是有的,但是你不需要那些。”诸伏高明说道:“那和我告诉你没有任何区别,那是扁平并且单一的感情解释,如果不知道该从何读起,我推荐你先从小说开始看,里面各种感情的纠缠或许会让你有所体悟。”
琴酒若有所思,没有拒绝。
忽而,他又问:“你喜欢什么?”
“你想要读我喜欢的书?”诸伏高明笑看着他,打趣:“那你恐怕要从学习种花国的古文化开始了。”
“嗯?”
第二日,诸伏高明将自己喜欢读的一本书交给了琴酒,那是一本种花国的《三国志》,纯文言文版。
琴酒:……
“这个字念什么?”
“是沛。”
“这个呢?”
“颙。”
“还有这个。”
“苌。”
比诸伏高明想象中更加糟糕,琴酒并不是从学习种花国的古文化开始的,他先学的是中文。
诸伏高明也不厌其烦,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导琴酒,看着琴酒从满脸茫然地看天书再到可以磕磕巴巴地读天书,甚是欣慰。
琴酒其实比小景更听话,如果是给小景这样一本书,大概率会被他随手丢到一旁去。
当然,琴酒也有“叛逆”的时候,比如会丢下书本问诸伏高明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听说种花国那边更火的是《三国演义》。”
“《三国志》是历史,《三国演义》是历史小说。”诸伏高明会这样解释。
“有人说,读了《三国志》就要比读《三国演义》高人一等,你也是因为这个才读《三国志》的吗?”
诸伏高明感叹,然后抬手在琴酒的脑袋上敲了两下。
琴酒愣住,两眼呆滞,仿佛傻了。
“我也读《三国演义》。”诸伏高明无奈摇头。
“那你……”
诸伏高明眨了眨他蓝色的凤眼,无辜中隐含着几分恶趣味儿:“因为我收藏的《三国演义》是白话文版。”
琴酒愣了两秒,扑上去掐住了诸伏高明的脖子疯狂摇晃,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看他读不懂文言文在偷笑!
诸伏高明被琴酒扑倒,倒地的时候连忙用一只手撑住地面以免摔伤,另一只手无奈地朝他摆了摆,笑着告饶:“我错了,我拿《三国演义》给你。”
琴酒松开他,却固执地冷哼一声:“我能读懂文言文。”
说完便又抓着《三国志》咬文嚼字,看一会儿便已经头昏脑涨,却还硬撑着让自己读下去。
高明能懂,他也能懂,在这方面他才不会输给高明!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
从初夏到了入秋,琴酒肩膀上的伤已经彻底好起来了,他却没再提离开的事。
琴酒偶尔会朝诸伏高明偷偷看几眼,见他没有赶自己离开的意思,便又心安理得地住下来。
院子里的歪脖树一个月前便已经砍掉了,那棵树歪曲的树杈终于不堪重负,被琴酒反反复复训练之后折断掉了。
诸伏高明在那边开了一块地,圈了一块花圃,种上了秋日开放的桔梗花。
“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也有一说是无望的爱,是积极与消极截然不同的两种花语。”看着蓝紫色的桔梗花,诸伏高明对琴酒介绍。
“我讨厌它的第二种花语。”
“哈哈。”诸伏高明爽朗大笑,说道:“寓意这种东西每个人对它的理解都是不同的,有些人便觉得绝望、不祥,但听在另一些人的耳中,却又像是一种警醒,令人去更加把握幸福,不要松懈,以免与幸福失之交臂。”
琴酒静静地看着桔梗花,突然走过去摘了一朵,却又站在原地踌躇。
“要送给我吗?”诸伏高明逗他。
琴酒看了眼诸伏高明脸上的调笑,冷哼了一声,然后松手,任由蓝紫色的花落在地上,然后用皮鞋狠狠碾磨。
诸伏高明顿时一副失望的表情,抱怨:“阿阵,不要糟践东西嘛,找个花瓶插起来多好。”
琴酒没理会他,而是快跑了几步用双手一撑,身子一荡,十分轻松便坐到了双杠上。
没错,在歪脖树被砍掉之后,诸伏高明在家里安装了双杠与单杠,院子的一面是花草,另一面则变成了琴酒的“健身房”。
“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哦。”琴酒并不介意,诸伏高明哪天不去上班?
“是长野之外的案子。”诸伏高明又道:“我可能要去东京一趟,那边的人需要我去协助调查。”
琴酒一愣,立刻从双杠上跳了下来,问:“多久?”
“不知道,大概需要个几天。”
“东京那边没人了吗?竟然需要长野的警察去协助调查。”琴酒语气不善,对于东京那边的警察印象差到了极点。
诸伏高明耸了耸肩膀,说道:“是因为上次茂山财团的事情,东京那边的一个长官似乎很重视我,这次大概也是要考察我的能力。”
琴酒顿时警惕,问:“考察之后呢?”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
琴酒冷嗤了一声,说道:“你最后不要回来了,就留在东京那边,这个房子以后就归我了,我一个人住还能清净点。”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想要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却被琴酒一晃肩膀躲开。
诸伏高明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来。
“阿阵,我会回来的。”诸伏高明认真地向琴酒保证:“上面有安排,所以这次我不能不去,但如果要调任的话也需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我会拒绝掉。”
“东京那边的发展比长野更好。”
“但是你在长野。”
“那边还有诸伏景光。”琴酒双臂环胸,表情不悦地瞪着诸伏高明。
当他不知道吗?诸伏高明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不就是把他当做是诸伏景光的替身吗?现在他可以去东京,还会想着他这个假弟弟吗?
诸伏高明有些尴尬,但还是对琴酒解释:“你和小景是不一样的,我没有把你当谁的替身,小景对我来说当然也很重要,但你同样重要,我不会因为他就留在东京不管你的。”
相比起诸伏景光来说,琴酒反而更需要他。
至少诸伏景光有新的家人,还有了一个幼驯染,但是琴酒却只有他。
既然琴酒选择了留下来,那诸伏高明就不会丢下他,他会带琴酒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会带着琴酒融入进去。
“所以你就算是去东京也不会去找诸伏景光?”琴酒死死盯着诸伏高明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诸伏高明:……
“我就知道!”琴酒不屑地冷嗤,转身回房间了。
诸伏高明苦恼地捏了捏眉心,糟糕了啊,干弟弟在吃亲弟弟的醋,这他要怎么调和才行?
为了道歉,诸伏高明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晚餐,虽然琴酒一副“你想要毒死我”的表情,但还是给面子的吃了些。
诸伏高明松了口气,他的厨艺总算是勉强到能吃的程度了,虽然远不到正常水准。
琴酒吃了口寿司,然后默默又吐了出来。
“怎么了?”诸伏高明问。
琴酒抬头,以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看着诸伏高明,说道:“你忘放盐了。”
诸伏高明:……
他默默去厨房找了酱油过来,和琴酒一起蘸着吃。
吃过饭后,琴酒虽然还有点不高兴,但已经不会给诸伏高明脸色看了。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诸伏高明看了眼号码,对琴酒露出苦笑。
琴酒冷哼了一声,坐到沙发上去看电视。
诸伏高明拿起话筒,从话筒对面传来弟弟景光欢快的声音:“哥,叔叔婶婶说你明天要来东京!”
“嗯,有个案子需要我过去一趟。”诸伏高明问:“明天小景会在家吗?”
“嗯,我明天没课!”诸伏景光很开心地说:“我带哥哥到东京四处转转吧,这里我很熟的!”
“好啊。”诸伏高明说道:“我明天大概九点钟就到了。”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一旁正在看电视的琴酒默默将电视的音量调小,偷偷听那边的动静,两兄弟明显聊得很愉快。
他们才是亲兄弟。
琴酒想,不管他在高明的身边待多久,从血缘上来讲,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才是亲兄弟。
他们是一家人,他们都姓诸伏。
琴酒的眼神暗了暗,他不姓诸伏。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诸伏高明便收拾好行礼准备出门。
琴酒明显还有些闹脾气,一直躲在自己的卧室没有出来。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走到琴酒的卧室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阿阵,你在里面吗?”
门内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我要出门了,不来送送我吗?”诸伏高明又问。
门内仍旧没有回应,琴酒显然不愿理睬他。
诸伏高明无奈,他拧了拧门把手,发现房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他当然也有门钥匙,但也要尊重朋友的隐私,所以并没有打开,只说道:“到东京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希望你能接听我的电话。”
总是等不到回应,诸伏高明只能离开。
等到诸伏高明离开诸伏宅,琴酒这才慢吞吞打开房门,感受着房子中的冷清脸色阴沉得吓人。
火车很快,诸伏高明一路到了东京,刚下火车便给家里的座机打去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阿阵还在生气,诸伏高明叹了口气。
“哥哥!”不远处传来弟弟轻快的嗓音。
诸伏高明收起手机望过去,就见诸伏景光小跑过来,他前两年抽条一般长高了许多,这会儿已经不比他矮多少了。
“哥,我帮你拎行李。”诸伏景光开心地接过哥哥的行李箱,笑着说道:“叔叔婶婶都在等你呢。”
“昨天我采了些野泽菜,叔叔婶婶住在东京,一定很少有机会吃到。”诸伏高明抬手摸了下诸伏景光的头,宠溺地说道:“小景又长高了。”
“不要摸我的头啦,摸了就不长了。”诸伏景光笑着躲开诸伏高明的手,一只手拎着行李,另一只手搂住诸伏高明的胳膊,开心地说道:“哥你好久都不来东京一趟,我可想你了。”
“抱歉。”诸伏高明只能道歉。
“哈哈,道什么歉啊,哥哥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等我毕业之后就回长野找你!”
“叔叔婶婶同意吗?”
“嗯,他们很支持我的决定!”诸伏景光笑着说道。
诸伏景光比前些年离开长野的时候要开朗多了,诸伏高明也能够放心,看样子叔叔婶婶待他很好。
收养诸伏景光的亲戚是对很好的老夫妻,两人没有孩子,疼爱景光就像是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招待诸伏高明也十分热情。
听两夫妻说,等再过几年,诸伏景光如果要回长野的话,他们也会去长野买房子住下,两夫妻都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纪,长野的风光很美,刚好适合颐养天年。
诸伏高明松了口气,对两位老人感谢了他们对景光多年的照顾,同时保证他们两兄弟是懂得感恩的人,以后一定为二老养老。
和老人家吃了顿饭,诸伏高明看了看时间,下午一点钟到东京的警署报道。
这边的大森警官曾经是茂山财团调查专案组的组长,对于诸伏高明的能力十分看重,所以这次才会喊他过来,也给他更进一步的机会。
看到自己器重的后辈来报道,大森警官立刻喊他过去,找来这次案件的卷宗给他看。
这是一起拐卖儿童案,罪犯相当狡猾,最近的三起儿童失踪案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只在最后一起案件不慎遗留了一块手表。
那是一块假面超人的手表,小孩子都很喜欢。
“他是利用手表来诱拐孩子的?”诸伏高明问。
大森警官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不确定,据丢失了孩子的父母说,他们的孩子都十分乖巧,平日里也不会随便乱跑。”
“那些家庭都是普通的中低产阶层,家境并不富裕,那块手边价值两万日元,一般的家庭是不会给孩子买的。”说到这里,诸伏高明又指着卷宗上的一个地方说道:“这三个家庭虽然都没有多富裕,但他们的孩子上的却是贵族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