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哄骗孙悟空,只好将自己知道的通通说出来:“这宝贝,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成熟。短短一万年也就结三十个果子。”
“若是有缘分的,闻一闻能增寿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能活四万七千年。”
“这样的宝贝,地仙自然要藏好了,哪里能叫别人偷看了去?”
“这院中的土地就有四万七千年,就是钢钻都钻不动,比生铁还硬三分,即使是小老儿我,也穿不透这土地,看不到这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呢。”
眼见孙悟空不信,土地怂恿他:“大圣不妨打一打这地,就知道小老儿没有说谎了。”
孙悟空听了拿起金箍棒往地上一敲,果然听见清脆的撞击声,地面上却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一切正如土地说的那样,五庄观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
可他家的保密工作做得这样好,连土地都防着了,留守的童子会因为鄙夷蟠桃,就随口说出自家有宝贝人参果来吗?
如果他二人是这样守不住秘密的人,恐怕也没可能留在五庄观一千多年了。
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就为了偷几个果子,然后叫他和孙悟空等人背锅?
江流感觉应该不止这些。
挥退了土地,孙悟空来到沉思的江流身边:“师傅,这事儿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把这五庄观里里外外找一遍,看看他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江流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五庄观不算小。
两人巡完所有的房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来。
这时,天已经黑了。
为了不耽误干饭,两人只好先停下动作,回头去吃饭。
清风明月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的闷了一大锅米饭,又做了一些小菜,煮了几块熏肉,做出一桌有荤有素的饭菜来。
猪刚鬣颠儿颠儿的邀功:“这俩童子小气得很,明明有肉却舍不得做给我们吃,只一味的做些豆角茄子的,被我好一通训斥才肯切了肉做菜。”
他眼巴巴的看着江流。
江流摸了摸猪头:“辛苦你了,大家坐下吃饭。”
几人都坐了下来,等江流先动筷子。
江流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他神色微变,又吐了出来。
这片熏肉已经被破坏了外形,完全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肉。
哪怕江流用上了眼神神通,也没看出任何的异样来。
可他就是觉得很怪,味道不像他吃过的任何野味的肉,转头问两个道童:“不知你们这熏肉是什么肉?”
“羊肉。”
“狗肉。”
两个童子同时开口,却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到底是什么肉?”
“狗肉。”
“羊肉。”
清风瞪了明月一眼,怪明月做饭还多事,让江流察觉出了异样来。
明月还觉得委屈呢。
要不是猪刚鬣一直在膳堂里胡搅蛮缠,他也不会切了肉做菜。
更何况,早先统一了口径说是狗肉的,清风改口说是羊肉也没和他商量,后面是他没坚持住,改口说了羊肉不对,可这也不能怪他,他又不是清风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清风怎么想的?
江流把他俩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十分肯定这两人绝对知道这肉到底是什么肉。
又想到释道玄说这两个童子听到他说那句打死埋树下当果肥话时僵硬的身体,江流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个猜测。
他面色不变,盯着这两个童子,没来由的说了一句:“这肉别是人肉吧?”
两个童子动作一僵,面上急出了汗来,再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却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敷衍过去。
“怎,怎么可能呢!”
“你不要信口雌黄,污蔑了我们道观的名声,小心我师父拿你们是问!”
两人这虚张声势,强词夺理的架势整个就是不打自招。
这还看不出来有鬼,江流就白长这么大岁数了。
他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看着眼前你扯我,我扯你的两个小童子,怒火中烧:“原想先好好吃个饭再整治你们,没想到你们竟还在我心心念念的饭食上动手脚。”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流一脚踹到了饭桌,一手一个拎起两个道童的衣领往中间一撞。
两道童撞得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
孙悟空拎起棍子,紧跟着就要打死这两个小童子。
“别急,这五庄观有古怪,他们肯定知道不少,先问清楚了再说!”江流一把抓住孙悟空的金箍棒,吩咐猪刚鬣:“老二,你拿绳子把他俩捆起来。”
猪刚鬣麻溜把两个小童子捆得严严实实。
用的还是当初菩萨拿来捆他的红绸法器,保管这俩童子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可能脱逃。
红彤彤两个粽子出炉。
“师傅,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你二人有没有什么法术,能叫他们说真话的?”
孙悟空和猪刚鬣齐齐摇头。
这一伙人里就没有哪个擅长严刑拷问的,如今人是拿下了,反倒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流想了想,也不好用哄骗猪刚鬣的那一招,只好叫猪刚鬣脱了两个道童的鞋子,拿着一根羽毛使劲挠两人脚板心。
清风没有任何的反应。
明月却是被挠得一个劲的扭身体,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完全抵挡不住这股痒意。
只一个时辰,不杀不恐吓,明月就已经败下阵来,含着眼泪连连求饶:“我说,什么都说,哈哈哈哈哈哈。”
“说!这肉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肉是——”
“是谁在我五庄观放肆?!”
“师父!”两位童子挣扎起来,连忙喊师父救命。
这位大仙头戴紫金冠,身上穿着一件绣着仙鹤祥云的金色道袍,手中拿着一把洁白拂尘,他长得也好看,面上不见半点儿褶皱,一副再年轻不过的面孔,两边垂着飘逸的长发,下巴留着一束洁白的胡须,好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人家。
即使他面带怒色,也让人无法生出抗拒之心来。
他一出场就解开了绑住两个童子的红绸,将两个童子拢在身后,质问江流:“我嘱咐他二人好好将你们迎进来招待,怎么你们不领情,反而欺负我观中小童?”
“这是什么道理?”
面对镇元子的质问,江流半点儿不怕,直接反手把这个问题堵回去:“那你就要问问你这两个童子又都干了什么,才惹得我这样好脾气的人都与他们生气。”
孙悟空:不是我不想帮忙说话,是我师傅他说自己好脾气,一下子把我整不会了。
猪刚鬣:啊对对对,师傅就是好脾气!
猪刚鬣:“你这两个童子上来就污蔑我们偷了你观中宝贝,不思悔改也就算了,做饭还扣扣搜搜,不知道用了什么肉给我师傅吃!歹心肠的,别是用了人肉想坏我师傅道行吧!”
镇元子一看被踹翻在地的饭菜,露出一个笑容来:“都怪我这两个童子顽皮,你们且看。”
他一甩拂尘,那些熏肉就变成了扭动的青虫和□□,看着就让人恶心坏了。
“想是他二人做事有不对之处,又被你们下了面子,这才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想叫你们吃一吃亏。”
“他们也不曾有什么太歹毒的心思,只敢做些不痛不痒恶心人的小手段,我这个当师父的自会惩罚他们去面壁思过,不如诸位给老道个面子,这事就当揭过可好?”
江流看着那些青虫□□,眼睛都快看得干涩了,也没看出半分变化来。
他可不信清风明月给他做的是这些东西,只不过镇元子的障眼法太厉害,不是现在这个等级的他能够看得穿的罢了。
更何况,镇元子来得太及时!
早不来晚不来,非等到明月都要开口说了才跳出来,反倒是让江流更加怀疑他有问题。
如果真是这么小的事情,怎么劳动得了地仙之祖镇元子大仙?
再联想到五庄观中人参果树周围的凹槽和血腥味,以及来历不明的熏肉,明明种在人间界却还能有这般强大效果的人参果……只怕是真应了他的猜测——五庄观用人的血肉温养人参果!
江流又比较了一下镇元子的血条。
不得不说镇元子是真的厉害,真身上阵,血条长度和如来没多少区别,远超观音不知道几倍多。
想想如来打他像捏小虫一样轻易,他就能猜到镇元子的实力大概在什么位置。
反正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打得动的boss。
认怂是不可能认怂的。
boss都到眼前了,谁能忍得住不去开一下呢?
更何况这五庄观九成九有问题,他若视而不见,还不知道有多少肮脏事情发生在背地里。
那两个小童子都敢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他当然要管!
只是这要怎么管,得好好谋划谋划。
镇元子还在笑眯眯的等着江流给一个回答。
看看他武德充沛的血条,就知道这个笑容背后包含了多少隐晦的威胁。
偏偏江流吃软不吃硬:“镇元子大仙说的轻巧,有些事情却不是你说揭过就可以当没发生过的。”
镇元子笑道:“不如由老道摘几个人参果来赔罪,再给诸位重新整治一桌好酒好菜接风招待?”
镇元子的态度越是好,就证明这里面的事情越是大。
江流不得不慎重起来。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江流给孙悟空和猪刚鬣使了一个眼色,一副被镇元子的好酒好菜打动的模样:“那就有劳镇元子大仙破费了。”
猪刚鬣笑咧了嘴:“那感情好,看来今天我们合该吃上一顿好宴席!”
江流:……
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还是孙悟空没叫他失望:“你这人参果怎么种的?我那蟠桃种在花果山就失了效果,吃着也就尝个新鲜,你这人参果种在人间地界,怎么还能长得这么好呢?”
他一副后进果农向先进前辈讨教的模样。
镇元子抚须大笑:“这也是有讲究的。”
孙悟空打蛇随棍上:“那就有劳大仙带我们去看看了。”
镇元子摆了摆手:“不急,不急,先用过晚饭再说,可不好让诸位饿着肚子逛我这五庄观,那就是我这个主人家的招待不周了。”
清风和明月已经被他罚去面壁一百年。
他要请客吃饭,又招来两个年轻道人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还拿出不少琼浆玉液招待。
江流给他面子,吃了一顿酒席,同时不忘叮嘱猪刚鬣:“少喝点儿,喝醉了耽误事!”
猪刚鬣委委屈屈,大口干饭。
“江流兄弟不要这么严肃,大不了让你这二弟子多睡两日,我们也好在我这五庄观里坐论道。”镇元子甚至还让道童主动给猪刚鬣斟了一杯酒。
猪刚鬣偷偷看江流脸色,江流没答应,也没拒绝,他就拿起杯子喝了一杯。
道人又替他斟酒。
猪刚鬣三五杯下肚就喝得飘飘然了,倒在饭桌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你这二弟子曾经是海一样的酒量,如今却是不行了?”
江流只当不知道:“我哪里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只是他投到我门下来以后,不曾喝过酒。”
镇元子也没纠结这个小点儿不放。
大家吃饱喝足,又废话了一会儿,这才散去。
孙悟空架着猪刚鬣的大块头,三人跟在道长身后进了客舍休息。
第二天一早,五庄观里的道长们已经开始做早课了,客舍里的江流几人才起床,唯有猪刚鬣还在呼噜震天响的睡得甜。
观里的道长问了一声,得知猪刚鬣还在睡,也没再多问,替他们准备了清淡些的青菜白粥豆角子。
释道玄吃完回了客舍。
江流和孙悟空两个人就像街溜子一样,在五庄观里四处溜达。
“师傅,处处都有这些道长的身影,看来他们是防备着我们呢。”
无论江流和孙悟空走到哪里。视线之内总有三两个道长在忙活着。
要么在扫尘。
要么在浇水。
甚至还有人在挖土种菜。
他们好像都有事情在忙,没有一个人是闲下来的。
但是江流和孙悟空一走动,他们的视线就会看过来,监视得明明白白。
江流也能理解,毕竟五庄观里有宝贝:“无妨,反正我们行事坦坦荡荡,也不怕这些人盯着。”
江流和孙悟空两人压根是半点儿掩饰都没有,直接就溜达到了人参果树边上。
这边的道长更多一些。
毕竟人参果树院子的外边就是一片菜园子,有得是地给这些道长们忙活。
只要江流和孙悟空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就算监视也只能睁大眼睛看着,拿江流没有任何的办法。
人参果树还是原来的样子,树上结的果子都闭着眼睛,安静的挂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两人在树下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又看了看地上的凹槽。
看得久了,感觉这个凹槽都弯弯曲曲的,好像是什么阵法。
但是江流和孙悟空都不是阵法方面的高手,就算他们觉得这个凹槽有问题,也完全参透不了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可是整个五庄观只有这里最奇怪,最有可能是秘密之地。
而五庄观里的这些道长们的反应,正是证实了两人的猜想。
孙悟空突然踩在种有人参果树的花坛上,伸手摸了摸人参果树。
江流:???
几个道长唰一下出现在庭院里,面色不善:“不知这位善信想做什么?”
孙悟空:“没什么,就是好奇,想摸一摸看看这树有什么不同。”
几位道长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道:“人参果树是我五庄观里的重宝!师父虽然允许你们可以随意参观,但是还请你们不要乱摸乱碰。”
孙悟空点头,非常的配合。
几个道长这才离开,又去锄地。
孙悟空这才冲着江流眨了眨眼睛,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江流也来了兴趣,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那几个道长立刻伸直了腰,一双眼睛都盯着江流,一副生怕他又要做什么动作的样子。
江流偏偏什么也没做,就打了个哈欠:“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来,倒是蹲着累得不行。”
两人一来一回,直溜得这些道长神经衰弱,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竖起耳朵瞪大眼睛。
次数多了,人也累得慌。
不过道观里人多,走了几个又来了那几个。
道观里的道长们,在江流面前一一溜了个眼熟,直到再没有生面孔出现。
“看来一共有四十六个道长。”
江流:“交给你,可以解决吗?”
孙悟空点头。
这种道长再多十倍他也不惧,只是那镇元子实力强大,江流未见得是镇元子的对手,倒是让他有些担心。
江流:“说是不见得都是谦虚的,但是我总爱赌一把。”就赌这五庄观绝对有问题。
经过神佛联手搞的那几出戏以后,江流成长了,他从单靠实力莽撞的江流进化成了会动脑子的江流。
江流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个镇元子,他是铁定打不过。
可要灭杀镇元子的威风,却不见得要他亲自出手。
更甚至,他若是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镇元子必死无疑。
江流抬头看了一眼天,太阳正高悬在头顶,距离他们起床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
“就现在,动手吧。”
江流话音落下,两人一起动手,孙悟空冲向了道长们,江流冲向了人参果树。
人参果树虽然是先天灵根,却并没有什么防御和伤害,江流只一拳就把树打得拦腰截断。
就这还不算。
江流直接把人参果树的根都撅了。
咔嚓一声,这颗老树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树叶哗哗哗的飘动着,树上的果子沾了泥土瞬间就钻进了地里消失不见,还剩下几个果子挂在树上,他们睁开了眼睛,双手双脚不停的摆动摇晃着,禁锢着他们的把儿也都变得脆弱起来,一副随时都要掉落进土地里的样子。
“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
道长们看到这一幕,心神俱裂。
原以为只要防备着这些人偷摘了人参果,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些外来人,他们竟然直接把人参果树都给撅了!
这简直是要断了五庄观的命根子!
孙悟空肆意大笑:“你们问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你没长眼睛看不见吗?”
“你这观中的弟子污蔑我们偷吃了人参果,当观主的镇元子是非不分,二话不问就想这样糊弄过去。”
“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索性今日就断了你这人参果树,好叫我们挨的骂也没白挨!”
孙悟空打了个爽快,这一群道长宛如土鸡瓦狗,除了嘴上厉害,根本没几个能打的。
江流就遭殃了。
他一个没注意,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直接跌进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
他掉落下来的口子也在他落下来以后立刻合上了。
这里也没掌灯,到处黑黢黢一片,他摸索着走了几步,听着回声还挺空旷的。
至于孙悟空打斗的声音,这里面是完全听不见的。
江流又走了几步,似乎踩到了树叶子之类的东西。
他也看不见,只好摸黑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儿光亮,江流立刻加快了速度跑了过去。
入目是一个巨大的陶锅,四周镶嵌着人参果树院子里的那种凹槽。
说是锅,还不如说是一个池子,大得能装下数百人,只是下面还在燃烧着火。
池子里熬制着血腥刺鼻的粘稠液体。
江流看了一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从这刺鼻的血腥味中得出这一池子液体应该是用血液打底,加了别的东西制成的。
他伸手拿起锅边的勺子搅了一下,这就是一锅液体,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人骨之类的东西。
不过也可能是骨头早已经被熬化了。
这无一不证明了江流猜测就是真的!
一旦这些暴露出去,镇元子必死无疑。
可江流却高兴不起来。
这样一池子的血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才得来的。
而人参果已经成熟,就说明这颗果树少说长了九千年。
这么多年中,又有多少人命填进其中?
江流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又绕了半圈,看到了三个隐藏很好的门。
最左边的那个门是打开着的。
江流干脆先看了这个门里有什么,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
门里是一个又一个精美的匣子,匣子都是打开的,上面铺着红绸,红绸上躺着一个小婴儿或者说躺着一个人参果。
一共有三十个匣子,但是只躺了二十六个果子。
显而易见,就是江流打倒了人参果树,所以这些果子才会钻进土里,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么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人参果院下面的空间了。
从这个房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江流也没气馁,转头去看了中间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摆放着一叠的笼子,每个笼子中都有数十个小孩子。
有的大一些的有五六岁,小一些的有两三岁,更小的小婴儿也是有的。
江流在心里粗略一计算,就得出这里有两三百个孩子。
和隔壁赤果果的人参果不同,这些孩子身上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些材质还挺好。
就连小婴儿身上也穿着一块红肚兜,手上甚至还戴着金手镯子,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应该是从外面掳来的。
可他这一路走来,并没有听说附近有谁家丢了小孩,五庄观附近更是连个妖怪都没有,平和得过分。
也不知这些孩子都是从哪儿掳来的。
这些孩子不哭不闹,乖乖的躲在笼子里,有人来了他们也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江流一眼扫过去,大点儿的有名字大多叫什么大宝小宝等爱称,唯有一个小孩头上顶着大名:庄子强。
“庄子强。”
被叫到名字,小孩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就老老实实的低着头。
那一张小脸上全是麻木,眼神都是空洞的,完全不好奇为什么来人会知道他的名字,似乎只是本能的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罢了。
就好像他们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本能,还囚困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笼笼行尸走肉。
看到这些,江流不是看到证据的高兴,反而升起一种彻骨的寒冷。
可他如今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先把这个房间的门关上,防止被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又打开了最右边的门。
这个门后的空间还挺大,里面被隔成两排一个又一个简陋的小隔间。
因为视角问题,江流在门口并不能看到这些小隔间里都有什么。
他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才发现,左边的隔间里都是大着肚子躺在地上的孕妇,右边的隔间里则是正在和谐的男女。
他们全都赤身果体,有人进来也毫无反应。
江流上前去敲响右边隔间的门,企图打断这些人。
可他们充耳不闻。
江流试图找人交流,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走过去,没有一个人给他回应。
他们和隔壁的小孩子一样,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一切,头顶上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像是家畜一样被关起来饲养。
这一切简直是人间惨剧。
镇元子死不足惜!
他打了一个寒颤,想要退出去,转头就看见了拿着拂尘的镇元子。
镇元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知道站在门口看了多久。
“不知佛子看得可满意?”
江流不知镇元子这是什么打算,没有轻举妄动,只等着镇元子的下文。
“倘若佛子愿意与我们合作,路上帮忙遮掩,提供人肥,我观中的人参果每次成熟都可以匀给佛子几个。”
“日后也绝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冒着得罪我五庄观的危险去为难你的取经之路。”
“便是佛祖来了,也得给我三分薄面。”
“如此可算得上是我镇元子的诚意。”
“倘若佛子非要与我过不去,那我也就只好请佛子去门外那口锅里走一走。”
“佛子取经不易,可惜佛祖已经决定你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可以成佛,如果你在我五庄观死去,也只能怪你没有度过劫难,想来佛祖也不会因此怪罪我。”
要说佛祖多看中江流,别说江流自己不信,与佛祖有交情的同辈大佬们也没有几个信的。
镇元子就是其中之一。
连拉带打,也不过是想要在西天取经中插一脚罢了。
瞧瞧,这就是地仙之祖镇元子!竟然这般堂而皇之的将天下人当做喂养他人参果的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