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宿敌推下断崖以后—— by恃枯

作者:恃枯  录入:10-09

——这种时候,大概是大塍帝王最难以掩盖真实情绪之时。
宋庭誉吻了他许久,最后被邢遮尽单手轻轻推离了开。
这些日子里,倒是第一次由邢遮尽先叫停下,他有些诧异,拉丝喘气地望向他,眼底因为缺氧而泛了一点水光。
邢遮尽粗重的呼吸顿时更沉了几分。
“阿誉……再吻一会儿,我就撑不住了。”
宋庭誉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对上他异样的目光,立时反应了过来他说的什么,脸上一阵红云,推开了他好几步。
邢遮尽也闷闷垂了垂眼。
又片刻,他悠然出声,“昨日我好好看了,你的疤口没有结的严实,尚要再养一段时间。”
“嗯。”宋庭誉顿了片刻,低声说。
恍惚里,他勾了勾耳边碎发,带起几缕碎风。
在窗口的光点照耀下,闪烁起了丝丝亮意。
这个近乎于暗示性的动作毫无意外地落入了邢遮尽的眼中。
他看见了。
宋庭誉的右耳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条耳坠。
这耳坠,是昨夜情浓之后,他亲手将之戴到的宋庭誉耳边,看对方的反应,应是已发觉了出来。
耳坠下方挂着流苏,红褐色的,勾着碎发映着瓷白的皮肤,三千青丝下,衬得人清如朗月照溪流。
邢遮尽忽然就垂下了眼,眼神飘忽不定,想找个借口从这里逃出去。
宋庭誉却上前了一步,稍稍起身,耳垂带动一阵微凉。
“一对儿啊。”
他听见宋庭誉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大塍帝王左耳的耳坠流苏晃动。
宋庭誉说的是什么一对,不言而喻。
“……当年母妃走后留给我的——她连盒埋在大槐树下,你去了边关的第二年,我戴上了它……那年国局动荡,他们要颢砀娶亲不够,还打到了我的身上。”
殿中,邢遮尽长久静默后,将来由娓娓道来。
他将手也慢慢伸上去,抚上了宋庭誉的耳垂,而后缓缓靠近。
在二人脸庞距离只剩一指之时,长长的流苏受到牵引,竟贴合到了一处。
裕王殿下将耳坠这么一戴就是四五年,那些老臣子们也都看出了他的决心,连同那日登基之时,这耳坠也一刻不曾离身。
而就在今天,耳坠的另一条,到了宋庭誉的青丝之间。
余光中交缠的流苏诉说着衷肠。
恍惚里,余光瞥见纠缠的流苏,邢遮尽声音低哑柔和。
“阿誉……你看,它们隔着那么远,却还是靠到了一起。”
“你说,这是母妃在天上暗示我们答案么?”?

第131章 章一百三十一:“我们成婚吧。”/“求求你了,别睡。”
都说尔尔情深不及桃花,很早很早以前,宋庭誉就已经认识到,自己这一辈子一定会溺死邢遮尽的这双眼眸中。
耳边情话低语,眼前衷情流露。
提及到“清妃娘娘”的一瞬间,他眼尾低垂,还是下意识地要逃避,然而邢遮尽的话语却掷地有声,将他牢牢定在了原处。
恍惚里,他想起了昨日不顾一切、冲破桎梏、妄图全权放手的决绝,混着邢遮尽的话回荡在耳边。
【耳坠相依相偎,会不会是清妃娘娘残留世间的低语?】
宋庭誉不知道、说不清,而在邢遮尽深邃的眼中,他好像又得到了答案。
“你若不在我身边陪着,我这帝王,也没什么当头了。”殿中沉寂,邢遮尽冷不防又开口。
“——你怎可……说这昏话?”
宋庭誉思绪被带了一到,骤然偏头,然而下一刻就坠入了对方的瞳孔中。
……他眼神一晃,知晓着了对方的道,视线飘忽几下,就要推开人离去。
“……迷了心窍。”
“我是被你迷了心窍了。”
邢遮尽按住了他的头,把人捞了回来。
“你昨日说要去边疆打仗,我这心里就跟被刀扎了一样——小狐狸,小美人,朕的皇后……你心里愧疚要走,我又该怎么办呢?”
他一连用了几个称谓,刚开始宋庭誉心中无语,后知后觉后,脑子却是越来越热。
“朕的皇后”四个字出来时,他的脚步就再也挪不动道了。
大殿空荡,余两颗炙热是心,身后脚步声起,耳边炙热温暖。
“阿誉,我们成婚吧。”
最后的最后,他听见邢遮尽这样说。
云罕很久很久都没有醒,从燊郦边城被焚烧入火的那一天后,他的情绪崩溃,昏倒在了薛界的怀中,直到如今,对方都躁动不安地躺在床榻之上。
刚开始,他时常会梦中呓语,口中喃喃,从幼时薛界抢了他秋日里的一支雪糕、到父母病故……最后,都会演变成火场肆虐汹涌。
薛界看着对方不断苍白下的面孔,只能心痛如麻地拂去他额角的冷汗。
陆政廷来看了云罕好几次,说他困在梦魇当中,能醒来便相安无事,不能醒过来……他话尽于此,只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薛界守了他很久很久,后半段时间里,云罕已经不再做梦,平日里时常的混沌也消失了——他躺在那里,苍白瘦弱,除了细微起伏的胸膛,就好像一个安静的尸体。
这一切,似乎都是命运作怪,暗示着什么。
薛界装聋作哑,依旧乐此不疲地守在那里。
直至最后一天的夜晚,许久没有动静的人忽然咳嗽出声,血液和津液混杂着从喉间涌出来,云罕的身上只剩下了白色和红色两种颜色。
薛界忙抱住他,控制不住颤抖,帮他擦拭着唇角。
云罕一边吐血,他一边擦,白色的毛巾被擦的血红一片,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云罕的脸。
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是血。
“爹……娘……”
薛界的眼睛被血染红,冷不防,听见了对方的呢喃,细如蚊蝇,虚弱如微风,人稍稍一晃神,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这半个月来,他第一次听见云罕开口。
他颤抖着去抓云罕的手。
云罕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上挑的狐狸眼已经下垂了,瞳孔无光,聚不了焦,没有神采。
恍惚里,他看见那双眼睛晃动了一下。
而后喉结滚动,低低哑哑。
“阿……兄……”
薛界在下一刻把他的手抓紧,几乎要控制不住,又被他瘦的过分的骨头咯到,而战栗张开。
“阿兄在,阿兄在……阿芜,不要睡,答应阿兄,不要睡下了。”
云罕痴愣地看着他——好像是看着他,又好像没有看。
没人知道他失焦的眼神到底在看哪里。
“阿兄……我好累。”
他听见他说。
疲惫的声音不加掩饰。
某一瞬间里,薛界想把人牢牢捆住,拆之入腹,那么是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再经受这些苦难,不会消失——而永远地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后?
“别睡,求求你了……”然而到最后,他只能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别睡,求求你了。
你不是喜欢爬树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爬——你有没有见过雪山?有没有见过大海?——会有都会有。
“你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阿芜,我再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了。”
屋中血味弥漫,尽是衷肠人。
云罕的耳边都是一片虚无,只听得见“阿芜”的两字。
阿芜阿芜的喊,阿芜阿芜地重复。
他好累。
他要撑不住了。
“对不起……”最后里,他有些失落地说了一句,喉间涌出的鲜血终于停下——可能血液都被吐干了。
无声无息,他马上就要迎来消失。
下一刻里,薛界却猛地低头,急迫又疯狂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相接处传来,注入火焰,云罕冰冷的身体好像被放入了一处火海当中。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火海,然而这一次,他只能看见汹涌的海浪,一阵一阵地扑向自己,而不见硝烟。
火海的深处,薛界身后有光亮,向着自己奔来。?

第132章 章一百三十二:垂泪/“你不是没认出我吗?你不是没认出我吗…”
云罕本以为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以至于从黑暗中爬出来时,即便只有细微的光亮,还是让他的眼睛感到不适,轻佻的狐狸眼眯了又眯。
混沌的思绪开始复苏,视线前的迷雾逐渐勾勒出一人的轮廓……他感受到了,右脸右肩处有温度,向着自己传递过来。
“啊……”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
右边的躯体猛然颤动,云罕便觉温度脱离,侧边的轮廓转而到了自己面前。
雾蒙蒙间,他的肩膀被人小心翼翼地撑住,一只大手拂上了他瘦削的脸庞,前方传来声响。
“阿芜、阿芜……”
云罕的眼中闪过迷茫,看不清身前人的长相,狐狸眼向来精明,添上水光只叫人无法言语。
那几句“阿芜”不知重复着喊了多久,像一盘混水架在锅上颤巍翻滚着,随时都有可能溅出和蒸发。
云罕眼前的蒙雾终于消失了。
薛界凌乱的发丝,苍白的面孔还有血红的眼睛全部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中。
那是一张何等憔悴的面容——他认识薛界十几年载,即便是对方幼时孤苦无依时,也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眼下乌黑一片,不知多久没有合过,衣衫松松垮垮,左右不衬,曾经深黑不见底的眼中此刻只有红色的血丝。
在颤抖的嗫嚅不知多少下时,他看见薛界猛然晃动了一下身子,似乎终于从大喜大悲中回过神,从身后的木桌上拿来茶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终于醒过来了。】
薛界脑中轰鸣。
那日他疯狂痛苦,几乎凭着死心吻上了对方,即将失去珍宝的痛楚将他完全吞没,然而在后一刻里,他竟然感受到了对方渐渐回转的呼吸。
他的闻人芜,他的云罕,醒过来了……
薛界的嘴角控制不住地笑起来,神情隐隐癫狂,癫狂到最后,又悲从心生,倘若面前是山崖,他甚至想要对着千丈深渊张臂拥抱。
床榻每日都会整理一遍,屋中有淡淡的草药香,云罕昏睡多日,身上的衣物却整洁如新,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就连递过来的茶水也是温热无恙的。
这偌大的屋中,仿佛只有薛界一个人充满污秽、格格不入。
茶水顺着唇角滑落,薛界手指一僵,赶紧曲指将他的唇角擦净。
片刻后,他又舀了一勺,将水移过去,小心地蹭上他的嘴唇。
水还是只能蹭到唇面,悄无声息地就滚了下去。
薛界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撑着眼皮,深吸几口气看向云罕,这一看,就见对方水雾蒙着的双目不知何时已经红了,里面像藏着水蝴蝶,破破碎碎地看着他。
他被这眼神烫了一下,喉结滚动,如同噎了一块顽石,云罕昏迷的数日里,他这十年来积攒在心中的话不断叠加,分明已经多得不行,然而真的见他醒了,却一句话也没法说出。
“……你,早就知道了。”
忽而间,前方嘶哑虚弱的声音传来,汪洋中浮动起了一层水花。
薛界猛然看向他,就见一滴眼泪从云罕的眼角滑落——少年漠然冰冷的面孔在此刻分崩离析,好像找到了一处缺口,疯狂地喷涌出了血色。
近乎“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云罕的眉毛忽而颤压了一下,落针可闻之间,他骤然又重复了一遍。
“……你,早就——”
“知道了……!是么?”
闻人芜的伪装、云罕的暴露。
自以为的万无一漏,奈何百密一疏。
薛界被他斥的一顿,血色的瞳孔颤动了一刻,指骨按压,手背青筋暴露。
云罕吼完这一道,险些就要筋疲力尽,薄唇张着喘气。
后颈的力道毫无预兆,轻易就将他捞了过来,紧跟着唇齿就被堵上去。
他愣了一瞬,眼中无端而来的愤怒和嘲弄转变为茫然,而后无法掌控。
薛界来势汹汹,带着几分失控,就这么吻上了他的嘴唇。
对方无力,唇齿张开,防御全然消失,轻易就被勾住了舌头,游走侵略间,混沌记忆走马观花。
岁月静好、到分道扬镳……
薛界到底控制住了神志,将掌心磨出道道血迹,在云罕要支撑不住前把人松开。
云罕直接脱了力,向着前方栽了过去,闷闷撞上他的胸膛,激烈的喘息愈演愈烈,演变到最后,他的口中溢出一声呜咽,躯体颤动起来。
“……你不是没认出来我吗?你不是没认出来我吗……”
他低低哑哑嗫嚅着,瘦削的身体蜷在一处,只有一个很小的团。
薛界在他的身边,对比过来,显得他体弱到了一种地步。
面对质问,心口如同一把钝刀硬磨。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都是阿兄的错。”
云罕抵在他的胸膛前,不知哭了多久,最后虚弱无力,慢慢昏睡了过去。
白色的眼睫彻底闭上的瞬间,他错过了薛界眼中落下的一滴泪。
这一觉睡得安逸过分。
很多很多年,他没有睡过这样的觉。
等到他再醒时,只觉得身侧有一处热量,独属于兄长沉稳的气息徘徊在鼻翼间,他看见了薛界的眉眼。
远看如青山,近看似流云。
坚毅不拔,屹立不倒。
无论什么时候,云罕看见薛界的这副面孔,还是会心悸不已,难以自抑。
薛界的呼吸平稳,眉眼下的乌青还没有消失,云罕稍稍动了一下,腰间的力道便稍重地传来。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反应了过来薛界半抱住他的睡姿。
空白的大脑终于慢慢复苏,外头高阳渐升,从窗边投射出几缕微光,微光刺晃了眼睛,遥遥深处,似乎浮现出了几个大字。
云罕眯了眯眼皮,看见那大字写着:
……新生。?

第133章 章一百三十三:解气/“你想要,把我脱光了拿鞭子抽也行。”
薛界的呼吸很是沉,他几番动作下来,没有惊动对方半点——数不清的日夜不分,任是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而况……
云罕眼底晃了一晃,波澜起伏地从窗外碎光移开,转移到了薛界的身上——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伸出手,将他的衣物拨开。
睡中的薛界感受到了动作,长眉微微压了压,搂着他腰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像是多日间养成的一个习惯。
衣物被扯下,露出了里面健硕的胸肌,肩胛腰背的线条在薄光的照耀下,莹上了一层银边。
往日不论怎般,云罕看见他这幅模样,第一而出的反应必然是羞赧,然而今日,他的眸光却闪动一下,眼底露出了痛然。
——薛界的腰背连着肩胛,有一处明晃晃的烫伤,周身还有未痊愈的伤口,圈在烫伤两侧,显得尤为狰狞。
这是那一日大火汹涌,他为了救他所伤。
云罕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心中几番波澜,难以掩饰。
恍惚间,他生出想要逃离的念头,手掌撑着床榻就要离开,腰间的大手却将之锢得紧致,他被一带,又闷闷地倒了下来。
整个人堂而皇之地砸上了薛界的胸膛。
这一下,便是雷打不动的人,也清醒了几分。
云罕到底没有完全恢复,薛界的胸膛坚实硬朗,他只觉头嗡嗡作响,瘦削的指骨方要按上自己的额头,一直温热的手便带着焦躁的风抚了上来。
“阿芜……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身下,男人的声线带着初醒的沙哑,沉而急切。
云罕指尖蓦地蜷了一下,额前的手像有什么魔力。
——时隔经年,十载光阴,他再次听到有人这么关切地喊他名字,竟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陆政廷说云罕若醒,那么人便算是挺过来了。
几个时辰以前,他在薛界的怀中昏累过去,睡意沉沉,薛界亲眼等他平稳下来,才净身回来守到了他身侧。
这些天里的煎熬,将他整个人都掏空,如今心上巨石落了下来,疲惫便蜂拥而上。
在他睡着的第二个时辰里,云罕醒了过来,薛界这段时间里精神早已紧绷,即便已经被告知对方无事,还是把他当做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此刻听不到人回应,真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慌措抵上他的下巴,要将人把头抬起来,然而手臂刚刚动作,便有什么轻滑的事物顺着滑下。
透气的窗缝适时吹来一阵风,凉意从身上飘过。
薛界的手一僵,被冲昏的头终于抽出了一刻,低眉看向自己的胸膛。
原本穿在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被人扯开,云罕现下半坐在他的腰腹上,手掌掌心撑着他的胸膛,毫无衣物的阻隔间,对方微凉的手和自己的滚烫的胸肌相碰。
“阿兄……”云罕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
他没有被他牵引,而是自发地抬起头,一双狐狸眼里还闪着迷茫,多着水雾,声音哑哑地开口。
薛界的脑中轰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事,身体都僵了数倍。
自己的衣物……
是他睡梦中自己不安分,自行扯下的?还是、还是……
他不敢再看云罕,只感头里嗡嗡作响,分不清东西南北,脸上热得不行。
恍惚间,他按上了自己的额头,发觉真的有那么几分烧意,想来是这段时日里衣不解带,将身体也累垮了几分……
……必然是这般,绝不是因为……
他眼神飘忽,没有忍住,喉结滚动了一圈,将云罕按在自己右胸上的手移了半分。
“阿——”
口中未尽的呼唤忽然被打断,上方人苍白的面孔陡然凑近,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
薛界措手不及,被他小鸡啄米一样笨拙的吻技按压,拨弄地昏天暗地。
片刻之后,云罕才停了下来,稍稍窒息之间,他的眼圈微微泛红,从高处和他对视了两刻,而后倏而低头。
薛界感觉肩窝处埋上了一颗温暖的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云罕低哑沉闷的声音从下颌处传来。
薛界情欲微起,听到他的问话,眼中的晦暗略微晃动。
空气中,方才情难自禁产生的悸动仿佛在顷刻中消失了,余下一片沉溺的深海。
“……到燊郦边城的那日,你在水牢中和将军说完话,回来以后意识模糊……”好半晌后,薛界低沉的嗓音才回荡到了空气中,他顿了顿,“你喊了我的名字——叫我,阿兄。”
有时候,相见相识,只需要一个瞬间的契机。
得到答案,云罕白色的眼睫颤抖,沉默了许久以后,才看向了薛界。
薛界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缕嘲弄……或许是不甘、又或许是难受的委屈和责备……那眼神短暂,却包含了让文字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云罕昏昏想。
他不知道。
他还以为,他不会说梦话的。
云罕的眼睫垂了下来,晦涩不明。
半晌后,他幽幽开口。
“阿兄……薛界——我以为,你见我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我的。”
其实万事做尽之前,他有想过,倘若薛界能一眼将他认出,要把他护在身后,那么他便对着自己好一些,把自己的世界撕开一条口子,看一看光——
说不定,他就舍不得叫自己最后死过去了。
可是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他。
空气安静了一瞬,云罕抬起眼皮,近乎平静地看着薛界。
然而就是这样的眼神,将对方看得心痛难捱。
“阿芜……我……”
薛界口中嗫嚅,却说不出话。
他大概是想解释什么,只是话开口,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就是没认出来他,自诩情深,还不是荒唐可笑?……这一切的一切,要他解释什么?
没什么好解释的。
薛界在心中愤愤地想,到最后,他红着眼睛咬上了牙。
“你怪我罢,都是我的错……”
“……你心中若是不痛快,随时可以找我身上要回来。”他抬起手,拂上了云罕的脸侧。
白发垂落。
“等你恢复好了,就是把我脱光了拿鞭子抽也可以——抽到解气为止……”
“……哪样都行。”?

指尖的发丝滑顺柔和,软软地贴在皮肤上面。
薛界话语真挚,眼睛认真地看着云罕,恍惚间,似乎要表达诚恳,他倏而伸出了手,抓着云罕的腕骨放到了自己的心脏上。
没有衣物阻隔的肌肤就这么贴合在了掌心,心脏炙热,砰砰直跳。
云罕泛水的瞳孔骤然晃动,心中的失望情愫被一颗石子打混,现出一道道波澜。
苍白的面孔缓慢地挤出了一点红晕。
“……真的?”
许久后,他的神情一动,语调悄无声息地变了味。
一时之间,薛界在这两字的反问里听出了什么异常,然而细究又无法清明。
好在下一刻,他就看见云罕长眉稍稍压了压,眉尾微扬——那一双狐狸眼里终于重新绽放出了光彩。
云罕将胸膛上的手向旁边移了移,掌心正好移到了某处地方。
薛界的喉结蓦然紧住,在他腕骨上的手也收了几分。
“阿兄,这可是你说的,”上方人凑近,耳畔哑声热气,“以后不许反悔的……”
瘦削的指骨在说完这句话后使坏般收紧了些,薛界愚钝至厮,也意识到了对方口中的“解气惩罚”与自己说的不太一样。
他按住了他作乱的手,呼吸都重了几分。
在四目相对时,他似乎反应了过来——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的孩童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顽童了……
甚至于,对方是一个在浮妄楼那样发风月场所待了数年的人。
云罕在对上他眼中的异动时,眼神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而后后一瞬间,他偏过了头,咬上了薛界的唇瓣。
肌肤相贴,血气方刚的人面对心心念念、失而复得人的主动,几乎是无法抵御的存在。
唇咬上的后一刻,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薛界忽而搂住了云罕的腰,将他翻了过来,欺身压在了他的身上,而后伸出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你在浮妄楼的这些年里,有没有被人欺负过?”
情浓之时,他松开了对方,吻上了云罕泛红的眼尾。
云罕吐舌喘着气,朦胧里听见了这句问话,稍稍顿了顿。
“……我被欺负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
薛界蓦地高声,立刻回道。
窗缝的薄光映衬了他黑色的长发,和他纯白的发丝相互缠绕。
云罕将他焦灼否定的神情尽收眼底。
“……没有。”片刻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哑着声音道,“我没被别人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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