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看起来很冲动的进攻,五条悟已经大致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任何攻击都会被对方无效化,受到攻击时“救济魔女”的躯体会变为无法被击中的虚影,而在破坏期间,又能自由切换到实体的状态。
最为棘手的是,这两者之间完全可以叠加同一期间存在。
根本是无解的局面。
对方没有表现出被五条悟的举动所激怒,或者说,只是按照原本对任何人的无视态度,心无旁骛地向前行进着。
仿佛只循着心中唯一的念头运作、支配。
五条悟在试探过后就停止了攻击,用“苍”来进行瞬间移动,不远不近地在“救济魔女”周围附近徘徊,始终没有和它拉开太远的距离。
特别留意避开了对方行进的方向,凡事在它朝向的事物都注定会被凐灭。
五条悟可没有要用无限去挑战概念上的术式的念头。
“啊哈,让我想想……”抑扬顿挫的语调,又在尾音转变成上扬。
深浅不一的浑浊蓝色遍布在皮肤各处,身上纵横交错着缝合的痕迹,中长发凌乱且随意地披散在背后。
在“男人”脸上的笑容被看清后,浑身充溢着的非人感再也压抑不住。
“那个是……小圆吗?”它用食指抵着下巴,从唇齿间吐出能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的微妙语调。
“我记得她。”
特级咒灵说着,脸上浮现出可以被称为怀念的笑容,一字一句极轻的话语又带着莫名的韵味。
仿佛是在人心上一下下敲击。
“我记得她的灵魂。”
夏油杰放出了被他收服的真人,听着对方口中溢出无意义的感叹声。
那只狡猾的、具有自主思考能力且和孕育诞生了它的人类在卑劣方面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虽然被咒灵操术控制,真人依然保留着原本的性格和记忆。
“那是多么耀眼,多么目眩的美色……”
真人热切的语气又在某一个顶点迅速下落,变得乏味无趣。
连脸上刻意生动的表情也立刻垮了下来,真人鼓着脸:“完全被污染成没意思的东西了啊。”
真人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似乎忘记了它自己才是那个导致这一切的元凶。
夏油杰情绪上没被真人的话带起任何的波动,会放出对方,是想尝试能否能对救济魔女使用“无为转变”。
驱使着对方去靠近“救济魔女”,让其触碰直接触碰对方,试图直接从灵魂层次改变它的性质。
真人无法违背夏油杰下达的命令,它也没有要反抗的意图,乖顺地听从夏油杰的指示,抬手去触摸“救济魔女”的本体,同时发动了术式。
从和“救济魔女”接触到的地方,淤泥一样的污浊瞬间爬上了真人的手臂,并且迅速往上蔓延。
感知到那股和寻常咒力与众不同的侵略气息,真人几乎是按照本能的反应力,以掌为刀,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自己的手臂。
夏油杰没对这样的现象做出反应,他全部的心神都在留意不远处的异常动静。
“啊,漏壶它们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了。”真人捂着暂时还没再生出的手臂断面,眯着异色的眼瞳,朝着相同的方向看去。
夏油杰眉心因拧紧而浮现出浅痕。
他不明白,为什么先前交手过的特级咒灵们会在这个时间段集体出现。
术式上的克制,天生让夏油杰在和咒灵的对战里占据着优势。
并且五条悟和其他咒术师也在场,对人类阵营发动进攻也不应该挑在这个时机。
夏油杰侧身躲过向着面门而来的炙热拳头,接近沸腾的温度让他不喜的压低眉眼。
带着力道下压的手掌按向了漏壶的头颅,术式发动的瞬间,特级咒灵脸上那只硕大的独眼随着主人精神上的抗拒上翻着,但在绝对的压制下,一切都只是徒劳。
夏油杰无视对方口中念叨着的扭曲的话,将漏壶变为了咒灵玉的形态,不仅没有放下警惕,反而心中提防更甚,小心地应对着看到同伴被轻易收服而气势暴涨的花御。
一切都透露着异常,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让这些诅咒送到他面前,做出这种无异于送死的举动。
一个又一个的疑点占据着夏油杰的心神,在他即将制服花御之时,一道尖细的破空声传来。
夏油杰从物件被抛出划破空气产生的声响里瞬间分析出较为明显的信息。
体积很小,结构松散,不排除是某种咒具的可能性。
终于来了吗?
夏油杰心中一凌,转身看去,一个磨损氧化到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东西朝着他的面门而来。
身体里的战斗本能让夏油杰反手用有隔绝咒力作用的咒具格挡下,二者相接,脆弱的一方立刻被锋利的刃身震碎,随着劈砍的力道,四分五裂飞了出去。
那个是……
夏油杰终于有多余的心神去留意偷袭他的暗器,几经辨认,得出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敏捷的思绪在意识到那枚发卡是属于谁的东西以后,像是突然卡壳了一样,连反击的动作都迟缓下来。
沙耶香的发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时间流动的速度仿佛都被人为放慢,夏油杰能感知到自己每一次眨眼。
“……杰!”
五条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竭力的喊声划破了混沌的思维。
夏油杰眼前出现了遮盖住他所有视野范围内的刺眼光束,并且伴随着灼热的温度,离他越来越近。
在这样险要的时刻,一时失去冷静的夏油杰只来得及放出几只防御力最强的咒灵,遮挡在自己身前,希望能减缓接下来会受到的冲击。
就在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幕后之人暂定的目标,夏油杰立刻想清楚了对方真正要针对的人。
他扭过头,挣扎着看向五条悟。
夏油杰坚信挚友能看出他只是诱人上钩的饵料,不可能掉入敌人的陷阱里。
“唔、”
夏油杰闷哼一声,在正面承受了这一击后,半个身体被轰得凐灭,臂膀直接气化。
与此同时,一个类似骰子,每一面都有眼睛的咒印纹路的正方体,正正好好扔在了五条悟的脚下。
“七海先生……?”
双手抱着抱枕,倚靠在沙发角落看电视的少女在七海建人走近就立刻扭过头。
七海建人维持着收起手机的动作,不急不缓地“嗯”了声。
他能看出,鹿目圆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打开的电视上,而是一直留意着他那边的情况。
即使回到家里,这样一个天然会让人感到安心的“领地”里,身边有亲人陪伴,也没有减缓少女的不安。
总是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和鹿目知久对话时脸上不自然的勉强笑容,都在说明,鹿目圆在小心翼翼地扮演着“鹿目圆”。
七海建人不意外,鹿目圆敏感纤细的内心注定她会更注重常人或许会直接忽略的细节,这份强大的共情能力通常会带给人更深的压力和负担。
虽然都是作为“鹿目圆”这一个体存在,也不可能把两个人当做同一个人来对待。
鹿目圆或许也是这样想的。
清楚自己并不是鹿目知久期盼等待着的“女儿”,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来自亲人的关爱。
这样的情况要是发生在平时,七海建人会尽到一个年长者引导后辈的义务,去开解正处于迷茫期的少年。
但眼下的情况由不得他在这种事上多做停留,甚至连最后的嘱咐也在紧迫的时间变得无比匆促。
“小圆,我有事要和你说。”
鹿目圆不解地歪头:“是?”
七海建人抬手将那副无镜腿的眼镜重新佩戴,卡在深邃的眼眶上。
不同寻常的严肃气氛也让鹿目圆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用略有局促的眼神看向他。
像是某种小心翼翼靠近,时不时抬头确认观察周围情况的食草动物。
没有任何的杀伤性,因此连警惕都显得十分无害。
“我接到了高层的电话。”
与鹿目圆努力试图理解而睁大的双眼对视,七海建人尽可能用简洁的话去向少女说清整件事情的头尾。
“那边的战况并不明朗,赶到‘救济魔女’附近的时候遇到了陌生的势力也在现场,对方向他们主动发起了攻击,据传回来最新的情报,五条悟已经被封印在咒具之中,暂时没有能破开的方法。”
鹿目圆嗫嚅着,不可置信地:“欸、什么……五条先生那么强大的人,怎么会……”
七海建人没有率先去安抚少女的情绪,而是继续用平稳的声线,转述着他目前了解到的事态:“包括同行的另一位特级咒术师也受到了重创,目前下落不明,现场没有更多的消息传回来。”
接连失去了两位特级咒术师,方寸大乱暂且不提,不止是双方对彼此了解程度的差距,更有气势上被强硬压制之下显出颓态的萎靡。
在所有人心目中几乎代表着“无敌”的五条悟被人封印,终于惊动了那些自视甚高的高层们,他们慌不择路地召集御三家和两所高专里的生源,派出人手去奔赴现场剿灭幕后之人。
作为一级咒术师的七海建人也免不了身在其列,先前七海建人的立场属于五条派系,五条悟被封印的当下,这些隐性规则立刻被瓦解,七海建人也不得不听从高层的委派。
“现在我必须和其他咒术师一起,前往现场去确认情况。”
鹿目圆犹豫着,湿润着的眼眸睁着看向七海建人,明显是想要说些什么,又始终没有开口。
七海建人便主动回答了鹿目圆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会有危险,但我必须要过去。”
“这是我身为成年人的责任。”
一定是情况十分紧要,才会把他紧急召回。
不同于觊觎鹿目圆身上的价值,七海建人能感受到那群带着腐朽死亡气息的上位者们,都被事发突然的意外感到惊骇。
不出意外,连一年级的新生们恐怕也会临时接到来自高层的通知。
七海建人不介意告诉鹿目圆这些,甚至其中有些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可能还不理解的概念。
他希望后辈能生活在真实里,而不是善意的欺骗。
假如可以的话,七海建人更希望他们不用经受这么残酷的现状,来获得快速的成长。
七海建人会放心地把情况如实的告诉给眼前的女孩,还有一层原因在,他知道,那孩子不会阻拦他的。
关乎着是否能阻止伤亡人数继续扩大,即使心中再担忧,也不会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哪怕是希望他不会受到伤害的“留下来”的请求,也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保护好自己,小圆。”
在嘱咐过少女一旦察觉到异常,就立刻拉着爸爸妈妈往“救济魔女”的反方向跑以后,七海建人离开了。
鹿目知久送这位急匆匆的老师直到门外,他瞥向远方空中的那道凝实的虚影,目露担忧。
反复确认七海建人真的要执意往那个方向走,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案。
劝阻无效,鹿目知久和气地笑笑,又不放心地叮嘱几句才转身回到家中。
“在今天上午,各地纷纷出现被未知生物袭击的现象……”
“空中浮现出人影……”
“近期请减少出行频率,居家办公……”
鹿目知久瞟了一眼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拿起遥控器,关掉了听着就会让人升起无力的焦躁感的新闻。
而看上去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鹿目圆却没有任何反应,鹿目知久坐在女儿身边,沙发上因男人体重而塌陷下去的感觉让鹿目圆慢吞吞地转过头。
“小圆,怎么了吗?”
神谷银示重新往一边扭过头,看向在七海建人离开以后,就被他再次放出的洁白生物。
心不在焉地回应着鹿目知久的话:“不,爸爸,我没事。”
眼里充斥的忧虑和犹豫瞒不过男人的眼睛,但作为父亲,鹿目知久只是以平等的角度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愿不愿意对着我倾诉呢?”
鹿目圆摇摇头。
“我很好,只是有点担心外面的情况……抱歉,让您担心了。”
“如果你想要找人谈谈心,聊一聊的话,或许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镜片后鹿目知久的眼睛柔和地弯起,带着平静的包容。
很快,神谷银示就知道鹿目知久话中的“人”指的是谁了。
在神谷银示操纵着鹿目圆,让她和丘比相互无言,沉默对坐半个小时左右,少女突然站起身,往玄关处走去。
外面的天气随着时间推进愈发恶劣,鹿目知久去将房屋里所有的窗户关上,没有注意到鹿目圆的动作。
鹿目圆顺利地来到门前,伸手把门打开。
“小圆?”
一位有着利落短发的职场女性站在门外,她正略有意外地看着鹿目圆,很自然地走进屋里,把外套递给了女孩。
鹿目圆呆呆地接过衣服,把它挂在衣帽架上。
“新闻上说的像是马上就要末日了,结果只能请下来一周的假期……”
没有听到跟上来的声音,鹿目询子回过头:“小圆?”
鹿目圆低着头,双手随主人复杂的心绪一样攥在一起。
直到在鹿目询子再次转过身以后,不会和对方目光相接,少女才用微弱、却又能让玄关位置的两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妈妈,我想要出门。”
鹿目询子弯腰脱下高跟鞋的动作一顿。
鹿目询子脸上放松的表情从用目光确认过女儿是认真想这么做以后消失了。
“小圆,你应该也知道,外面现在很危险。”
鹿目圆点头,不再怯懦地不敢和鹿目询子直视:“我知道的。”
“必须要现在出去吗,或者可以请求警察来帮忙。”鹿目询子提出其他的解决方法。
“不、这恐怕是连警察也没办法帮上的忙。”
鹿目询子沉默一会儿,问:“……非去不可吗?”
“嗯。”鹿目圆极轻地应了一声。
鹿目询子上前两步,抓住鹿目圆的双手,追问:“那你能保证要做的事情不会让自己陷入到危险的情况里、也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吗?”
鹿目圆:“……”
少女的闭口不答和背后的神谷银示有一定的关联。
为了塑造出“鹿目圆”会为他人牺牲的高尚品格,神谷银示设定“鹿目圆”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环境中。
也正因如此,在普通人马甲因为意识不能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间段里被迫和他的联系断开,还继续沿用着神谷银示最开始给出的设定而存在着。
导致无论是鹿目询子或鹿目知久,即使不受神谷银示的操控,他们的性格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们是深深爱着“鹿目圆”的。
鹿目圆抬眼,真挚承诺着:“一切都会变好的,我向您保证。”
神谷银示透过马甲,和鹿目询子对视,对她下达了心理暗示。
鹿目询子怔怔地松开了鹿目圆的手。
“……那么,再见了,妈妈。”
鹿目圆推开了门,埋着头往连天空都变得黑压压一片的方向跑去。
一只不可思议的奇异生物灵活地在废墟之中跳跃移动,在它身后跟着脚步逐渐踟蹰下来的粉发少女,她时走时停,又始终没有被落下太远距离。
神谷银示环视着周围变得愈发破败的景象,这说明他和“救济魔女”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不需要像先前那样夸张到脖子酸痛的仰头,才能看清那道极具威慑力的高大身影。
以平视的角度,也能毫不费力地看见对方如伞状,又似细线般的裙摆。
神谷银示闭了下太久没有眨眼而泛起干涩刺痛的眼睛,缓缓吐了口气,步调变得轻快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心无旁骛地朝着唯一的目标跑去。
“这副样子可真难看啊,眯眯眼小鬼。”
伏黑甚尔踩在高处的建筑上躲过了下方来自诅咒的袭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油杰。
他随手用咒具向外挥砍一刀,那只外部有着鳞片般坚硬皮肤的咒灵就被拦腰斩断,有几滴飞溅出的紫色血液落到他的脸侧,又在诅咒被祓除以后缓缓消散。
男人唇边扯动牵起的笑意,是对夏油杰不做掩饰的冷嘲。
“别摆出一副被背叛的表情啊。”
夏油杰呼吸微弱,他身上还压着被放出作为肉盾来抵挡冲击的咒灵残骸,正随着时间一点点崩解。
其中不乏夏油杰收服的一级咒灵和特级咒灵,在那道光束之下,傲人的防御性脆弱的如同一张掉进燃烧着的火堆里的纸,轻易就吞没、化为灰烬。
虽然及时做出了他能在紧迫的时间里最大限度的缓冲,夏油杰仍然在这一击下遭到了重创。
浑身内里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从嘴角溢出的血液也在接触到周围的高温后瞬间蒸发。
夏油杰忍受着血肉乃至骨骼上灼烧的刺痛,集中精神操纵着真人,让其用自身的术式来修复他身体上伤势。
看不出肤色的皮肤上坑坑洼洼,高温导致大面积的烧伤凝固住了断臂处的情况,延缓了失血的速度。
无为转变发动,夏油杰身上的情况肉眼可见地变好,连断肢也被修复完整,他撑起身,直接无视了伏黑甚尔像是挑衅般的举动。
从一开始,他就不信任这个男人,在意外突发的时候对方会干脆利落地抽身选择旁观也不会抱有多余的期待。
心中也就不存在什么落差感。
甚至还因为伏黑甚尔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落井下石的举动短暂掠过一丝疑惑。
看来伏黑甚尔并非受雇与幕后之人,否则在五条悟被控制住的当下,不应该毫无反应才对。
伏黑甚尔收起咒具,用通知的语气:“既然六眼小鬼被封印了,那之前的交易当然也就一笔勾销了。”
夏油杰冷嘲地扯了扯嘴角,和伏黑甚尔这种没有任何契约精神的人,没有去争论的必要。
对方既然表明了没有要参与这件事的态度,夏油杰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伏黑甚尔的身上。
伏黑甚尔对着从暗处现身的羂索抬了抬下巴:“让那些诅咒别再凑过来。”
否则他不能保证自己中立的立场。
读出了伏黑甚尔的意思,不知道羂索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些咒灵暂时听从于他,果然在伏黑甚尔的周围瞬间空出一片区域来。
“悟君现在被困在了狱门疆中,能够解除术式的咒具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高专集齐的。”
伏黑甚尔想到了某种可能,在从对方自信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能设下这个针对五条悟而存在的圈套,想必早就提前做了万全准备。
其他能克制狱门疆的咒具或许都掌握在对方手里。
而那把曾经被他用来突破五条悟的无下限、后面遗落在高专,后续再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的天逆鉾,下落也可想而知。
敢光明正大的出现,最大的可能性是对方已经毁掉了天逆鉾。
按照对方的缜密程度,不可能会冒着有被夏油杰抢夺过“钥匙”,放出五条悟功亏一篑的可能。
他为什么要对着五条悟出手,又是怀着怎样的野心和目的,这些伏黑甚尔都不太感兴趣。
“甚尔君,有想要换一个合作对象的想法吗?”
于是当羂索轻轻抚平着袖口的折痕,向他发出邀请时,下一秒就得到了拒绝的回复。
“没兴趣。”伏黑甚尔懒散拒绝,他耷拉着眼皮,那双如鹰隼般锐利,又酝溢着死寂绿意的瞳仁被遮住大半,“……我对你们谁输谁赢也不感兴趣。”
“如果甚尔君有要改变念头的想法,我随时欢迎。”羂索和气地说,给双方都留有一定的余地。
即使伏黑甚尔对他态度十分冷淡,爱搭不理的,羂索在社交礼仪方面的合适距离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伏黑甚尔不想掺和进来的态度很明显,虽然可惜没能一举解决掉夏油杰,想要拉拢伏黑甚尔作为他这一方的助力。
对方却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起码没有那么关键。
羂索和夏油杰放任了伏黑甚尔的旁观行为,二人迅速缠斗在一起,碰撞、又在下一瞬分开……
掀起的气浪震得尘沙飞卷,形成寻常人无法接近的屏障。
肉体沉闷的碰撞声也隐没在时不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与粉碎塌陷之中。
只要对方手里还有真人这张牌,近乎无限次的抹除掉受到的伤势,羂索就对夏油杰束手无策。
羂索层出不穷的手段也让夏油杰觉得对方难缠得很。
双方都认为对方是个棘手的敌人,战斗波及的范围正在不断扩大,但又都有意避开了晓美焰附近。
羂索会趁此时机偷袭五条悟,是嗅到了合适的风向。
他想让咒术师回归到千年前的繁荣盛况,不代表他想看到世界毁灭的场面。
晓美焰是目前唯一有方法对抗“救济魔女”的人选,他定然不会对她下手。
羂索也笃定,如此危机的时刻,对方绝不会突然调转枪头,和夏油杰联手来对付他。
毕竟最紧要的,是眼前的大家伙啊……
晓美焰单手按在手腕的盾牌上,沙漏里的细沙反重力的逆流,自她身后浮现出一人高的黑色漩涡。
黑洞般的存在正不断向外蔓延、扩大……
额头渗出的冷汗如实的反映出晓美焰吃力的状态,尽可能地增加黑洞覆盖住的范围,试图将“救济魔女”完整地包裹进去。
上次这么狼狈,还是神谷银示利用真人跳跃回过去的时间线。
那次是覆盖了整颗星球的程度,才能逆转所有人和物的时间,而之后晓美焰的每次使用术式,能力都在以缓慢的速度减弱。
最后一次发动术式,甚至只能支撑“晓美焰”一人飞跃回原本就标记过的时间节点。
眼下已经是晓美焰能负担的最大极限,但距离能将对方吸入黑洞里的程度还远远不够。
感受到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救济魔女”一反常态,不再像一个被拧动发条的玩偶般、按照固定的路线行进。
“她”调转身位,用能被所有人看清的速度,向晓美焰伸出手。
捏碎了理论上不可能被触碰到的漩涡。
又探向了那个吸引着它的源头,正释放着咒力的菱形宝石。
少女手背上的宝石,大小对“救济魔女”的体型来说就如灰尘一般,但冥冥中又不断与它产生共鸣。
由神谷银示的负面情绪诞生出的诅咒,也会遵循着设下的“束缚”,只会追逐特定咒术师,特指神谷银示的马甲们。
而现在,本能驱使着它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杀掉眼前的咒术师。
晓美焰在黑洞凐灭的同时身形不稳,要看就要躲不过迎面而来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