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吗?”
楼上江平野已经卸下了自己的全套装备,正倚着护栏扶手,含笑看着下面一大一小两个猫崽子互挠下巴。
缪仓也没迟疑,像是早就预备好了名字,头都没回地应了一声:“鱼九,就叫鱼九了。”
行吧,头一只猫叫鱼七,自己给的黑猫玩偶叫鱼八,论资排辈的,的确该叫鱼九。
江平野得了回答也不安生,絮絮叨叨地让缪仓转过来跟他说说话。
奈何缪斯此时一心系在猫猫崽身上,心不在焉转了半个身位,就接过刘阿姨拿来的喂奶器,专心致志养猫崽。
楼上的人看得撇嘴,偏偏这猫就是自己送的,吃醋不太对,不吃醋又难受。
长长叹了口气,江平野深觉自己被缪斯蒙了心神,神志不清的给自己奉上一个完全争不过、插不进的情敌。
没过一会儿,江老爷子回来了,看着坐在地毯上逗猫的缪仓一阵高兴,老小孩儿似的跟着坐了过去,一副隔代亲的慈祥模样。
江平野在楼上故意清了清嗓子,正正好下面爷孙俩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齐齐笑开,掩过了他的装模做样。
舌尖顶在齿侧,江平野做了下心理建设,又状似不在意地接了一句:“缪仓,我回房间了。”
缪仓一点儿没有被叫大名的惶恐,抬头露了个笑,点了两下头,又垂眼去逗猫了。
江平野:……
江平野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得再明白,也不允许他做第三次暗示,只能眯着眼抿着唇,在猫崽子的可爱攻势下,灰簇簇进了自己房间。
一声不大不小的磕门声响过,江老爷子察觉了什么似的往上看了一眼,笑得恨铁不成钢。
缪仓却是个无知无觉的,沉浸在有猫的快乐中安详吸猫。
直到……天色渐晚,阿姨开了客厅的灯。
“江平野呢?”
缪仓放下睡着的鱼九,朝楼上望了一圈。
老爷子哼了一声,晃晃脑袋:“估计是又回房间窝着去了。”
缪仓后知后觉自己忘了什么,拍了拍身上的猫毛……静电作用下根本拍不干净。
等跟着阿姨去一楼卫生间换下衣服,简单洗个澡,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缪仓熟门熟路走到卧室门口,先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
再敲两下,依旧没有声音。
正当缪仓准备猫猫探头,悄悄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大概是自矜够了,又怕好不容易上来的缪斯得不到回应又跑了,淡咳了几声,平平淡淡说了个:“进。”
门锁转开的声音极轻,缪仓从门缝里探进上半身,杏眼弯成一弧,看向趴在床上的人,语气里透着两分讨好:“哥?”
江平野不动声色往另一边偏了偏头,背对着缪仓翻一本画册。
“哥?哥哥?”
缪仓小心翼翼走到床边,单膝撑在床角,探身想去看监护人的神色。
还不等他完全探过去,右手手腕一紧,天旋地转,缪仓被仰面拉在了床上。
方才还偏头看向另一侧的江平野不知什么时候回过了头,正撑着手臂看他。
“还记得你有个男朋友叫江平野啊,我以为你有猫儿子就够了呢。”
一句话说的阴阳怪气又毫无道理,明明猫还是他自己双手奉上的。
“我错了。”
台词转换,缪仓有样学样,毫无愧色地承认错误。
“下次还敢是吧。”
江平野压着人把缪仓的头发揉成了一团乱毛,替代性撸猫:“约法三章,猫就在爷爷这儿养着,你想看了就过来,但是,必须跟我说。”
“嗯嗯嗯,”缪仓答应得迅速,“我肯定跟你说。”
江平野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感:“再加一条,我的位置,必须排在它前面,保持绝对距离的前面。”
缪仓没忍住笑了,侧身拱窝似的挨到了江平野身边:“第一喜欢你,最喜欢你。”
说罢轻轻抬头,想在乱吃飞醋的爱人唇边贴贴。
然而,贴贴对象往后躲了一下,贴贴失败。
缪仓愣愣的,又往前凑了一下,江平野也跟着往后一闪,无声坏笑,盯着自己的猫崽子默不作声。
“你躲我?”
缪仓低声疑问,不过仍不泄气,轻咬了下舌尖,继续往前。
距离平移,贴贴持续失败。
猫崽子瞬间炸毛了,张牙舞爪掀翻了监护人,手臂一撑把人固定好,颇有些恶狠狠地撞在了江平野唇角,再抬头时,眼神里满满都是赢了比赛的骄傲。
缪仓几乎整个人趴在江平野身上,手臂撑在他胸前从上往下看着,俨然是一只得胜的安哥拉猫。
明明全身上下都圆乎乎的,但就是自带了骄矜气质。
腿间被不经意擦过,江平野眼神忽然发了狠,刚刚还一寸一寸往后躲的人,比缪仓方才更用力地将人困在了身下。
缪仓还未从身位颠倒的恍惚中缓过神来,刚刚贴过去的唇峰刺痛一瞬,他下意识微微张口,立刻就被外敌入侵了。
“唔……”
虽然不是第一次深吻,但缪仓莫名觉得此时的江平野像是到了某种临界,舌尖都有些发疼。
喘息急促,他不受控制地仰头,连视线都变得模糊,闭眼沉入了旖旎暧昧中……
时间的概念被模糊,直到窒息感上涌,身前的禁锢才稍稍松开。
“怎么……突然……”
喑哑的声音说了一半,忽然住了嘴。
占有欲发作,江平野不复平时的自制,他闭眼冷静片刻,往后退了几厘米就要起身:“我去卫生间……”
缪仓手上没什么力气,却仍条件反射般拉住了人,不想让他方才全然依赖着的人离开自己半步。
江平野呼吸微滞,本就濒临溃散的自制力完全崩塌,愤愤咬上了缪仓的耳尖。
“这可是你不让我走的!”
掌心一热,他下意识就想松手,却被江平野紧紧圈住,带着动作起来……
许久之后,缪仓甚至觉得指尖都开始发木,身前的热度才堪堪下去。
江平野的声音里透着刚刚纾解后的低哑懒散,听在耳朵里仿若羽毛扫过一般,带起一阵颤栗。
“真乖……”
“手别动,我去拿毛巾。”
脚步声渐远,皮肤上麻木的感觉终于渐渐平息。
脸颊上的热度,和耳尖、掌心不散的濡湿感一起传入大脑,缪仓不敢睁眼,耐着身下隐约的不适,小腿划过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侧身,一头埋进了枕间。
江平野撑在镜子前长长深呼吸,躁动的心绪仍无法完全平静。
之前问过林清语的话在脑海中浮现。
药物已经减量,剩下的,还需要时间。
所以,还需要多少时间?
一抔冷水泼在脸上,他强自压下又开始不安分的欲望,扯过毛巾浸入水中。
再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江平野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转过拐角,看到鹌鹑般蜷成一团,逃避现实的缪仓,顿时身心都脱离了“低级欲望”。
缪仓露在外面的皮肤还发着红,毛巾搭在指尖,他不自觉一颤,但仍埋着头不肯直面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江平野攥着缪仓的手腕,细细擦过每一根手指,明明不带任何色情,却无端透出旖旎。
“还害羞呢?”江平野又把小鹌鹑拢住了,方才擦净的手指十指勾缠,“咱说句老实话,是不是你勾我的?”
视野里的耳垂又红了几分,耳垂的主人动了动手指,埋得更用力了。
“那我以后不听你的?再有下次,无论你怎么挽留,我肯定都毅然决然走开,自己……”
“你……别说了……”
缪仓声音闷闷的,细听还发着颤。
江平野不敢把人逗狠了,仍浸着冷水温度的指尖揉搓了下缪仓的耳垂:“渴吗?我抱你起来?亲热都没窒息,自己用枕头压窒息了多亏。”
缪仓瞬时觉得呼吸更不顺畅了……结结巴巴道:“你,你去放毛巾,别在我这儿。”
江平野装模做样叹出口气:“刚刚还不让我走呢,现在怎么赶人了?”
缪仓脸上的热度更下不去了,气呼呼掀了枕头,还没来得及反驳,敲门声骤然响起。
“平野,快带缪仓下来吃饭,你刘姨炒最后一道菜了,快点儿!”
“知道了,就来!”
江平野答应了一声,似笑非笑看向缪仓。
缪仓揉揉方才被不断厮磨过的耳尖,看着江平野的神情更生气了。
“我的错我的错,”江平野撑不住笑了,“我找个创可贴,没事儿,老爷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老爷子看没看出来不知道,总之,耳朵上皱皱巴巴挂着个创可贴,理由是被画框挂了一下的缪仓,一整晚都很坐立不安。
甚至晚上跟猫崽子一起睡在了一楼……
缪仓跟猫崽子玩的太晚,外面印入雪光的时候,还跟鱼九各占枕头一半,沉沉睡着。
江平野卡着早餐的点,穿着全套防猫毛设备进了缪仓房间。
先拽着鱼九的后颈把猫放进带着护栏的娱乐室,又撑着缪仓的后背,将这只猫崽子也拖了起来。
缪仓半梦半醒,早已忘了昨天的窘迫,习惯性往监护人身上赖,小声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词句。
江平野把人抱到了飘窗,室外的寒意透过落地窗渗进来,缪仓下意识往热源旁躲。
“下雪了,不起来看看?”
他掐着缪斯的下巴轻晃几下,压着人看窗外。
“嗯?”
缪仓迷糊睁眼,一双杏眼片刻间就睁大了:“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吧。”
“对呀,初雪,”江平野捞过一张毛绒毯搭在缪仓肩上,“在这儿看一会儿?还是洗漱完跟哥出去逛逛?”
缪仓看得入了神,半晌后恍然大悟似的轻轻“啊”了一声:“之前卡的剧情,我忽然有灵感。”
说着便转身要去翻时刻随身的平板。
得,短时间内,什么白头到老、初雪热恋,都是消散云烟。
江平野看着已经开始奋笔疾画的缪斯无奈摇头。
和男朋友同一职业很好,但男朋友比自己还勤奋,就有点儿不太友好了……
不过还有个好处,男朋友画漫画的时候,他可以画男朋友。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从早下到晚,在两人吃过晚饭准备回市中心的家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缪仓一点儿不怕冷的开着窗,枕着撑在窗棱上的胳膊,目不转睛看着窗外飞雪。
路边灯光明明暗暗,映出在风中扑簌簌飘下的雪花,闪着晶亮的各色光彩,落在缪斯的发顶、肩头。
在一个红灯前,缪仓用掌心接了一捧未溶的絮雪,笑吟吟捧到了江平野面前:“你看,最上面这个,是标准的六瓣雪花。”
江平野很给面子地凑过去端详,刚要表示肯定,雪花忽地飘起,冰冰凉凉溶化在了他的鼻尖。
抬头,是缪仓使坏的笑。
“我发现,缪仓仓你越来越皮了啊。”
他眼尾半垂,透出几分似是而非的严肃,仍带着凉意的鼻尖往前一磕,将水迹沾染到了缪仓鼻尖。
缪仓一点儿不害怕他放下脸,眉眼弯弯地蹭了蹭,像是小奶猫嗅闻新换的猫罐头一般,好奇又欣喜。
江平野被他蹭得发痒,眼下显出一弧。
余光里红灯将将就要结束,他微微偏头,在缪仓唇角印下一吻,在猫崽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启动车子同时,呼啦一阵轻响……
冬日凛冽的晚风迎面吹过,银白的雪片在眼前飘过,又因为忽然的加速往后撤去。
怔愣一瞬后,缪仓瞳孔倏然放大,小声惊呼后攀着扶手站起身,从打开的顶蓬上探出。
凉意擦过脸颊,心情跟着高高扬起。
缪仓张开双臂,迎风呼喊:“好喜欢你——!”
江平野控制着车速,朗声笑开。
雪团溶在发梢,是冬日最初始的浪漫。
第69章 喜欢你的第N天
缓坡的雪场上,在委委顿顿滑三米就摔一下的新手雪道,几道流畅身影,或侧身滑着单板,或熟练撑着双板,灵活绕过散在分布的人群,毫无阻碍的滑到了坡底。
“好酷!”
缪仓掀起护目镜,一瞬不瞬看着滑到坡下的人。
下一刻,腰部骤然一紧,他赔笑回头:“哥你最酷啦!刚刚在专业赛道,你是最亮眼的崽!”
护目镜轻轻一撞,江平野检查好缪仓身上的防护,将两人的护目镜一起拉下:“知道就好。”
将下巴上的海绵托弹开一瞬又重新调整,江平野吻上缪仓鼻尖:“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看我,江教练教你,怎么变成这条赛道第二酷的崽。”
“只能第二吗?”缪仓蹬了蹬脚下的滑雪板,攥紧手杖,看着十分专业,“我也想第一酷。”
江平野抱着缪仓的头盔左右晃晃,虽然全套设备上身,杏眼一遮,缪仓优秀的身体比例看起来的确很酷,但在自己心里,他仍旧是一只凛然蹲坐着的猫崽。
自视威风,其实任谁看到都想把他揉进怀里狠rua。
不忍戳破缪仓幻视般的飒爽英姿,江平野松开头盔轻拍了下:“因为第一酷有我了,缪斯亲自认证,本人最亮眼。”
小学生一般回了嘴,不待缪仓再转头,他便握着缪仓的手杖往前一撑,仗着教练身份端正了语气:“准备!”
仿佛刚刚那个自夸第一酷的不是他本人。
缪仓信心满满,按照监护人教过的动作撑了出去。
顺顺当当滑下三米,再次用手杖一撑,滑行连续,确实很有方才亲自认证过的第一酷的风姿。
然而,两分钟后,左脚的滑雪板被雪道边缘的小雪堆一拦,雪道第二酷摔在了雪堆里……
恰好李溯几人坐着缆车上到了顶点,众人一起目睹了缪仓脸朝下摔进了积雪里,顿时给本就充满欢乐气氛的雪场又添上了几分快乐因子。
江平野忍着笑上前:“第一次尝试,能滑成这样已经很酷了。”
“对对对,特别有天赋,范启昕第一次上雪道的时候,板子还没动呢,他就摔了个倒仰。”李溯毫不客气的卖队友。
缪仓本还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他们都围了过来,瞬时耳尖带着脖颈红成一片。
江平野扶着人起来,拉起护目镜的一刻就知道缪仓害羞了,环着人没再动作,左手一扫,先将周围人赶走。
“滑你们的去,别打扰我跟缪仓二人世界。”
“得,你俩‘滑雪场教练竟对我.avi’吧。”
“滚蛋!”江平野笑着一手杖抽在范启昕腿上。
没了围观人群,缪仓自在了很多,抖落身上的残雪,又凑到了教练身边求教,以一处姿势纠正一个贴贴的报酬。
连着几个小时的雪上运动,室外温度已经零下,呼出的水气在护目镜上留下水痕,连带着睫毛都被润湿。
几人脱下装备,缪仓不太舒服地揉了揉眼睛,湿成几缕的睫毛瞬间被揉得杂乱,再加上刚摘了头盔还没有整理的头发,俨然是一只潦草小猫了。
江平野虽然猫毛过敏,但依旧可以享受有猫的快乐。
拉住缪仓的手,将人从头到尾擦干梳毛,漂亮小猫新鲜出炉。
民宿一楼的日式小餐馆几乎人满为患,顾酩使用老板特权,提前包了一个带暖桌的小包间。
众人挤挤挨挨在一处,江平野作为唯一一个左撇子,再次接手了给男朋友夹菜的任务。
最中央的寿喜锅徐徐冒起白色蒸汽,温暖热意在小屋里漫开……
缪仓咔哧咔哧咬着天妇罗,视线跟着说话的人来回转,江平野给他添满桃子汁,他便跟着凑过去两口将刚添上的喝完了。
一桌人看着他又乖又听话的样子,又因为年龄最小,都想轮着给他夹菜。
奈何珍宝有恶龙守着,江平野一圈扫过去,漫不经心的,筷子都被拦了回去。
缪仓一无所觉,吃得专心致志。
李溯左右看看两人,挑眉换了话题:“话说,江平野你跟缪仓在一起之后,还没经过我们的常规程序吧。”
咽下嘴里江平野夹过来的不知道什么肉,总之不是鱼肉虾肉,缪仓懵懵抬头:“什么,程序?”
“吃你的,别管,”江平野再次给他夹了块不知名肉,下垂眼护食似的微抬,“别乱说话,缪仓可还小呢,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厚脸皮的。”
“哟,现在想起来缪仓年纪小了,怎么你跟他确定关系的时候没想着这个呢?”
李溯喝尽杯里的清酒,调侃:“老牛吃嫩草……”
“噗咳咳……”
嫩草本草被这句话狠狠呛了一下,涨红着脸低头模杯子。
老牛本牛忙给他拿了瓶清水,拍着背谴责李溯:“吃饭都堵不上你的骚话吗?”
李溯丝毫没有罪魁祸首的歉疚,抿着清酒,甚至无端透出几分得意:“我脸皮厚呗。”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社会经验诚不欺我。
范启昕已经喝的有点儿呆了,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接了一句:“顾酩脸皮也不厚啊,随江脸皮也厚,一比一打平。”
江平野莫名其妙被噎了够呛,摆摆手不想跟他说话,只让他滚出去醒醒酒。
滚出去当然是不可能滚的,甚至因为这一句,李溯更来了劲儿,当初他时隔多少年跟顾酩复合的时候,可是被这群人问了个底儿掉,现在好容易又来了一对,怎么都得把当年的“逼迫”还回去。
“缪仓脸皮薄,我们不问他,你脸皮可不薄吧。”
李溯倾身往江平野的空杯里添了酒:“说,你是不是当初在望远镜里看到缪仓第一眼就喜欢他了?”
“靠……”
“望远镜?”
江平野的笑骂和缪仓的疑惑同时响起,两个人对视一眼,江平野神色瞬时从无所谓变成了惶恐,时隔许许许许久,他又被翻出来一件骗了缪斯的事……
这辈子黑历史就翻不完了是吧……
“就是这样。”
江平野捧着一个浅碗绿豆冰献殷勤,将缪仓头顶的毛巾帽子戴正了,靠在温泉边笑得十分无害。
“我承认,当初找到你的方式是有点儿问题,但我保证,看出去的时候,我心里一丁点儿龌龊心思都没有。”
缪仓懒洋洋的,严肃脸抿着绿豆冰“嗯嗯”点头。
他就知道所谓“缪斯”不像江平野之前说的那么简单,一个“没什么病”的大画家,无缘无故去住疗养院?
只是后来两个人的关系变化,一些细枝末节的模棱两可,便都在记忆里模糊了。
不过现在,有绿豆冰在,当然要趁机多吃一会儿。
浅浅一杯绿豆冰,很快就被吃得见了底,江平野脸上乖觉的笑容逐渐僵硬。
他怎么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在缪仓耳朵里,甚至还不如这杯绿豆冰重要呢?
缪仓敏锐察觉了监护人心绪的变化,慢慢咽下最后一口,从飘着的盘子里拿了一杯热茶喝下,小声清了下嗓子:“知道啦,反正你一开始的人品是有点儿差啦……”
赶在江平野变脸之前,他赶紧又补上一句:“但现在我知道你内心善良,对我最好!而且男朋友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呐,这个茶甜甜的,男朋友喝一杯。”
江平野对缪斯的撒娇最没办法,躲过他又伸过来的小勺子,摇摇头将留了两三口的绿豆冰一饮而尽,而后接过了缪仓手里的茶。
“一个绿豆冰而已,值得你装模做样的这么吓我?”
“你要是三天给我吃一个,我肯定就不这么馋了。”
“想都别想,夏天都不可能,更不用说现在,”一口热茶沾了舌尖,江平野皱了皱眉,又抿了一口,拦下了缪仓正喝着的那一杯,“舌头都被绿豆冰冻麻了吧,这是酒。”
“酒吗?可是很甜啊。”
“顾酩!你们家这个是茶还是酒?”
温泉另一侧,顾酩:“果酒,不过度数也不低,少喝点儿。”
江平野一摊手,把水面上飘着的木质托盘推远了。
总觉得,缪仓厌食症痊愈之后,有点儿往相反方向发展的趋势。吃得倒也不多,但什么都想尝试两口……
缪仓抿抿唇回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上次在家喝的那个酒,跟这个味道完全不一样。”
“上次在家喝的是白酒,这是果酒,当然不一样,”江平野从温泉边拿了一杯柠檬水递给缪仓,“喝点儿柠檬水压一压,就在我这儿待着,小心一会儿醉了沉下去。”
柠檬水酸味更重,缪仓吸了下舌头,黏黏糊糊应声。
温泉里酒精漫延的更快,趴在木栏边,缪仓没一会儿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发酒懵,本就被温泉热红的脸颊无端又显出一股艳色。
江平野知道他喝的是酒后,左手就没离开过他的肩,此时见他几乎已经半醉半醒,无奈笑笑,跟周围几人说了一声,一把抱起人往外走去。
温泉跟室内的连廊温度稍有些低,缪仓被温差激得清醒了些,埋在江平野颈间嘟囔:“几点了?”
江平野语气哄小孩儿似的:“快十一点半啦。”
“唔……要等到,十二点……”
“知道啦,马上又要长大一岁的缪斯。”
第70章 后知后觉的一见钟情
喝醉的缪仓更喜欢腻着人,清醒了半刻后又口齿不清的抱着人喃喃自语,总结一句话就是:男朋友,抱抱。
情景重现,江平野被他蹭得神思不属、痛并快乐……
回了房间,他径直把人放在了浴缸里,红着眼将人物理隔离。
“警告你,不许再乱动,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次还能做个人。”
浴袍被温水浸湿,缪仓只觉得浑身沉甸甸的,半睁着眼想往外爬。
江平野粗喘了几声,到底还是向前两步,蹲下身将缪仓浴袍腰间的绳结拉开了。
片刻功夫,浴袍飘在了水中,而刚刚物理隔离的距离也在同时被拉近。缪仓像是装了一个江平野雷达,能够醉酒后还可以迅速找到人。
手臂被近乎高热的呼吸拂过,明明方才在温泉里都没有惹人遐思的冷白皮肤,大约因为酒气发散染上了藕粉,引得江平野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缪仓宛如抱抱熊附身,攀上手臂还不满足,撑着浴缸边缘,继续往外探身。江平野走神的一瞬功夫,热烫的呼吸已经循着到了他胸口。
早知道……刚刚从温泉出来的时候,就应该给自己也裹一件浴袍……
“我可是警告过你了……”
江平野语气平静,动作却十分急躁,一手按住了缪仓撑在浴缸上的小臂,低头,倾身将人吻住了。
暧昧水声中,先是轻浅的波纹荡漾,半晌后,又是一道入水声响起,水面激荡,溢出半池春水。
舌根发疼,半醉的缪仓不太舒服地向往后退,却被拦在腰间的手狠狠禁锢了回去,换来了更为猛烈的撕咬。
头脑发懵,仿佛被熏蒸一般燥热,偏偏抱着的热源像是有什么魔力,让他片刻不想离开,反而更为难耐地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