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有了健身房,现在这样才明显啊……
“‘猫扑蝴蝶’,怎么样,我给你转了?”
算了,反正网络和现实有壁。
缪仓用力吸完最后一口板栗牛奶,点头应了一声,微博立刻转发了出去。
晃了晃空杯子,身后的人轻叹出口气,大型动物做标记一般,从头到尾蹭了缪仓一遍,才把人放开。
太阳已经有了落下的趋势,展厅里的人数却仍旧不减,只零星有几个人从正门出去。
想到明天要的画作理念讲解,尽管已经顺了好几遍稿子,缪仓仍不免有些头大……紧张的。
撑着抓在自己掌心的手往前蹦了半步,缪仓星星眼看向江平野:“哥,明天周六,你陪我一起过来吗?”
又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又是尾音晃荡荡的一声“哥”,明知道小缪斯在撒娇,江平野却是个最抵抗不了这套的。
“去去去,哥明天一定重展黏人功力,保证你上厕所都只跟我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么,我的讲解到此结束。”
当着这么多人的理念讲解,当然不可能明晃晃指出画里的人是我爱人,缪仓背了好几遍稿子,才终于顺顺利利讲下来。
轻轻吁出一口气,他在一片掌声中往后退了半步,想走下台阶。
下一刻,背着的右手掌心就接触到了一抹温热,而后勾着他的侧腰,护着将人接下了台。
“林清语过来了,要去看看吗?”江平野惯例把一杯板栗牛奶塞到缪仓手里,揽住他的肩,笑着往后指了指。
目光顺着看过去,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林医生温和笑着招了招手,另一个则在人群里蹦了两蹦,像是生怕自己注意不到她。
“文文?”
缪仓惊喜地回应,刚想拉着江平野过去,身前就挤过来几人,笑着在闹哄哄的人群里不知问了什么。
在他有些发懵地侧耳再听时,江平野隔开了几人,拍拍缪仓的后腰,让他先去找林清语,而后转身看向来看展的人,跟个经纪人一般解答起了关于自己画家的问题……
另一边,缪仓已经拉着两人去了后面的休息室。
季文文显然恢复了很多,跟之前一样,拉着自己许久没见的朋友滔滔不绝,讲完自己的经历还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江平野简单回答完几个疑问,正要先去展厅外接为了防止缪仓过于紧张,特意避开讲解的李溯几人时,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女人,摩挲着《薄荷花》下的署名,痴痴看着方才缪仓离开的方向。
而那一双眼睛,对于江平野来说,简直太过眼熟。
从展馆另一角走过来的人没什么正形的勾住了他的肩膀,范启昕疑问了一声:“那不是那个谁吗?”
李溯搭在他肩上的手上扬,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说的什么废话……”
“哎,打我干嘛,我这不是不太熟吗?就前不久梦音乐团来表演的时候我去拍了几张相片,”范启昕想了想,一眯眼睛,终于想起这个谁是谁,“那个钢琴家,听悠悠说她好像还挺有名的。”
“钢琴家……”
江平野若有所思。
李溯看看他,再看看对面同样满腹心事的钢琴家,挑着眉跟江平野耳语:“要查一下吗?”
江平野收回目光:“先不用,说不定人家只是来找灵感。”
范启昕一脸懵,但也不打算细究:“你俩打什么哑谜,缪仓呢?不是说今天去老三那儿吃饭吗?那得赶紧走了。”
江平野无奈一笑:“吃吃吃,这就去吃,不过今天要加两个人,算是……”
笑容无端变得荡漾。
“算是缪仓娘家人。”
“靠——”
边上其他人不约而同问候了一句,纷纷表示这两人在一起之后还没请他们吃饭,今天这顿要江平野请。
“我请就我请呗,不过份子钱你们是不是也得掏一下。”
江平野探出掌心,似乎完全没被方才的钢琴家影响到,一副厚着脸皮讨要红包的超龄儿童坏笑。
然后被几人轮番拍了几巴掌……
当然,份子钱给还是要给的,只不过给的人……是收到红包后从红到脚的缪仓。
跟社会闲散人员们聚完的第二天,社交达人齐朝也别别扭扭地提出,同班几个同样参加了这次比赛的同学,也想大家一起聚一聚。
没说出的潜台词是,想跟银奖选手交个朋友,以后还能进行专业交流。
缪仓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手指微蜷,像是想要攥住什么,察觉到后又忽然松了手。
林医生说自己现在恢复的很好,可以尝试减药,也许,自己也应该尝试,独自进入一段社交中。
他浅笑着昂首,是个同昨天在展馆中心做讲解时一样的,早已不同于当初疗养院时在昏暗后台弹钢琴的自信表情。
“好啊,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后,缪仓在展馆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在这儿蹲了一天的江平野。
“聚餐?”江平野整理了下缪仓挂在大衣外的连帽,毫无异议地准备跟着人往外走,“可以啊,现在就走?你们定了哪儿,开车过去还是走路?”
“等等。”
缪仓慌忙将人拦下,刚刚答应室友时的决然散了几分,此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个抛下原配的渣男。
将手里特意买的七分甜芋泥奶茶捧到江平野脸颊边贴贴,缪仓笑得眉眼弯弯,透出一丝讨巧。
江平野眼尾微挑,意识到了什么,调侃道:“怎么?不能带家属啊?”
“应该,可以带吧,”缪仓少见的又开始结巴,插上吸管,星星眼盯人,“我想试试,一个人去。”
缪斯胆子大了,想一个人往外跑了。
江平野……江平野欣慰一笑,一副农民伯伯大丰收的慰藉表情。
“等你回来得量一下身高了,感觉又长高了。”他回答的风马牛不相及,两手举起,却没有接贴在颊边的奶茶,而是按揉上了缪仓的侧脸。
“去吧小缪斯,有什么事儿记得即时给我打电话,晚上什么时间结束?我去接你。”
“记得酒不能喝,大冬天的,所有冷饮都禁止,还有……算了,我还是跟你室友说一声吧。”
农民伯伯虽然很欣慰,但同时也很唠叨,生怕这株麦子的根基还不稳当,被垂坠着的麦穗拽弯。
一溜儿的叮嘱过去,又在聊天框里一溜儿的消息发过去,江平野才捧住那一杯已经变温的奶茶,看着缪仓一步三回头的背影远去。
而后,隔着十几米,跟了上去。
放手放得有多潇洒,内心实际就有多不放心。
不过江平野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捧着奶茶,跟得颇为正大光明。
反正缪仓混在人堆里也不会回头。
隐约看着小缪斯越来越自然的笑脸,他也咬着吸管,莫名跟着扬唇。
然而十几分钟后,在看着前面的人群进了一家鱼火锅店,江平野正打算去对面的咖啡馆消磨消磨时间的时候,他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跟他行为一致,但表情着实称不上好看的人。
钢琴家。
那天之后,江平野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信息不多,但凭着一双相似的眼睛,再加上一个名字,已经足够他推测出很多。
缪筠伊。
缪仓的养母并未给他改名,这么少见的一个姓,同时出现在这么两个人身上……
她先一步转了方向,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的咖啡馆。
江平野看着她临窗而坐,指腹在喝空的奶茶杯壁上敲出细微却连续的空蒙声。
片刻后,他折身扔掉杯子,毫不回避地往缪筠伊坐着的位置走去。
缪筠伊是两个多月前回国的,作为voice countenance乐团的首席钢琴师在中国巡演。
好巧不巧,京都的演出刚结束,她正想离队提前去下个城市,却从几个同为华裔的人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在这个名字之前,她关于京都的记忆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在这个名字之后,她离开京都,重新拼凑起了自己。
她本以为,这个名字早已跟着京都的废墟一起,被深埋地下,没想到,却在一个于她来说晦涩不清的晚间再次出现。
缪筠伊自己都分辨不清,她到底为什么要找过来。
是好奇?还是血脉吸引?亦或者,是迟来的关心?
“只是因为他现在过的不错,又有艺术天赋,您才想屈驾来看他几眼,缓解心里迟来的愧疚而已。”
江平野话说的直白,并不因她跟缪仓的关系而留一丝余地。
缪筠伊脸色被他说的愈加难看,连搅动咖啡的动作都隐隐透出焦躁:“我如何,应该也不是由你来评价的,缪仓……”
“我是缪仓男朋友,父母都知道,已经定了终身的那种。”江平野不慌不忙抿了口咖啡,微眯了下眼睛,压下喉口的苦涩。
“我不会拦着缪仓不跟你见面,但我麻烦你先想清楚。”
“你是只想见缪仓一面,还是想先见缪仓一面。”
他没有隐瞒缪仓的心理问题,略略说过了缪仓并不十分漫长,但却算得上难熬的十八年。
并不是卖惨,但隔了十八年突然找上门来,缪仓不会想,他却要多为缪仓考虑几分。
缪筠伊果然犹豫了起来,只是这犹豫的原因,不知是为缪仓,还是为自己。
车轱辘话来回说了好几遍,直到月色高悬,江平野收到缪仓聚餐结束的信息,缪筠伊都没想清楚,她究竟想在两个选项中选哪个。
江平野个子高,冷脸的时候气势不可谓不足,生生将缪筠伊这个并没相认的生母压得没理。
拿着手机起身,江平野不欲再多说什么,径自到柜台挑了个丁点儿大的巧克力蛋糕一起结了帐。
出门的时候,缪筠伊也跟着站到了他身旁,却垂着眼一言不发。
对面已经有人出了店门,江平野一眼就看到了四处张望的缪仓。
他脸上带了几分疲色,但眼神仍亮晶晶的,只是透出一些急躁,漫无目的找着什么。
猫崽子独自出门太久,忙不迭地想窝回监护人怀里。
江平野没再管身旁的钢琴家,招招手走过了马路。
看到人的猫崽子眼睛登时更亮了,小跑了两步凑近,又想起身边还有别人,克制着没有更进一步。
溏淉篜里
江平野勾手揽住缪仓的肩,跟周围人打过招呼后,往反方向离家更近的路走去。
转身前余光扫过对街,方才的人还停留在原地。
他皱眉圈住怀里的人,环过缪仓腰际,攥住了猫崽子放在另一侧口袋里的手,问起他聚餐的事情。
然而,他下意识的视野阻挡却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缪仓没回答他的问题,却探出头跟着看了眼对面,而后神色莫名地仰头看向江平野:“你不是刚刚才到,而是下午就跟着我过来了吧?”
江平野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答,缪仓已经问出了下一个让他不知道从何答起的问题。
“然后,还跟对面那位聊了一晚上?”
第67章 喜欢你的第N天
江平野很快反应了过来,缪仓对别人的目光向来敏感,自然没有自己察觉了他却毫不知情的道理。
只是又瞒着没告诉自己。
他攒弄着缪仓的指尖,带着人往前,没让他再往对面看。
“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不跟我说?”
缪仓挣动了下手指,像是有些不服气地低声反驳:“你不是也没跟我说。”
“我……”江平野语塞,又觉得自己确实没理,看着低头似乎在生闷气的缪仓抿唇无奈,“我知道了,不想多事是吧。”
他张开五指勾缠住猫崽子的爪垫不放:“那咱俩想法是一样的,我不生气,你也理解理解我?”
缪仓步子稍停,抬眼时神色已从郁郁变成了傲娇猫猫头,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问到:“她跟你,说什么了?”
江平野哼笑了一声:“没什么有效信息,她自己都还没想明白。”
迟疑片刻后,他继续道:“你的想法呢?”
“我也没想法……”缪仓在小区门口的橙黄灯光下停步,望着高悬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平野没出声打乱他的思维,只安安静静陪着他一起望月。
没一会儿,缪仓侧身靠在了他肩上。
“我以前幻想过,我的亲生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但最后,想象都会归于妈妈的形象,”缪仓轻轻叹出一口气,“不会再有人像她一样了。”
“而且,我都已经十八了,早就过了需要这样的亲情的时候。”
缪仓侧脸枕在江平野颈间,凉丝丝的面颊逐渐被煨得温热,他从大衣里探进手去,直将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埋进江平野怀里,才停了动作。
“随便吧,不太想理她……”
“没她的事,感觉还轻松些,要是再加上这么一件事,感觉又要心烦,万一,跟于霆升似的呢?”
猫崽子是真长大了,以前巴巴望着想要的东西,现在都已经能泰然处之了。
江平野失笑,低头在缪仓耳尖轻咬了一口,两手用力,将缪仓抱进怀里。
“不理就不理,反正也不认识,不过,”他将缪仓往上颠了颠抱稳,“真十八了?”
临近午夜,周围都没人,缪仓被这么抱着也不反抗,圈在江平野后颈,埋得更深了。
小声喃喃:“就是十八了啊,身份证上十八了。”
“那1223是什么意思?”江平野笑着问出这个他早已有所猜想的问题。
“你又偷看我密码。”
缪仓歪头,张口泄愤似的在江平野颈间厮磨着。
奶猫咬人一般,江平野只觉得发痒,轻轻笑着安抚人:“是你太不设防,不过幸好身份证已经成年了,不然领养关系还没那么容易解除。”
官司再过几天就会了结,到时候拿回养母留给缪仓的东西,缪筠伊估计也走了。
生日一过,紧跟着圣诞节、新年……所有的旧事结束,情绪稳定后减药,里程碑很快又会刻新的。
江平野在畅想未来,倒是缪仓被他这一句提醒着又想起了什么,厮磨的动作一顿,讨好地用唇角轻抚了下:“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嗯?”
江平野不作他想,摆弄大玩偶似的将缪仓换成了一个单手侧抱着的姿势,在猫崽子挣扎着想下来的时候把人搂得更紧了。
手掌轻轻在他大腿侧拍了一下,提醒缪仓安分一些,才腾出另一只手去按电梯
而后回头:“忘了什么?这么结结巴巴不吱声……”他眼眸一转,想到什么,“于霆升?”
缪仓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却没有直言是什么事,反倒是说起院内画展开始前,他们又是装裱作品,又是布置展馆的有多忙。
江平野挑眉打断:“那几天我有空就跟着你,不需要再给我回忆。”
“就是那几天,太忙了,才忘了跟你说。”缪仓嗫嚅。
江平野似笑非笑地看着小缪斯,抬眸扫过头顶的监控器,将缪仓压到了电梯角落:“你说完了我生不生气不一定,但你要是继续跟我打太极,我现在可就要生气了。”
鼻息交错,缪仓往后一靠,磕在了江平野撑在电梯壁上的手,垂眸一瞬后呐呐张口:“还是原来的事呗……让我回于家什么的。”
也不知是于霆升太幸运,还是踩点儿摸清楚了,总之,两个人是在没什么人的教职工楼后,那只狸花猫的地盘碰上的。
几句话说得不顺心,于霆升当下就习惯性地要去拽缪仓。
“我看他想抓我,就赶紧提了包往楼里走了,上楼要刷卡,他肯定进不来,后来就再没遇到过了,大概他也看出我不是突破口了吧。”
江平野把人往鞋柜上一方,屈膝给他换鞋,仰头看着还有些惴惴不安的小缪斯笑了:“十几天以前?”
缪仓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那天去展馆接你,鼻子痒了一路,喷嚏又打不出来,还以为我要感冒了,”江平野倾身揉上缪仓两颊,“现在看来,是某只猫崽子忘了自己身上的猫毛清理干净了。”
视线飘忽,缪仓讪讪一笑,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委屈劲儿没过去,凑在江平野身边想腻着撒娇。
一个养父,一个生母,即便再理性,嘴上说得多不在乎,心里却也没那么容易缓和。
何况,里面还夹了一个对缪仓全心全意的养母。
江平野不说就是怕缪仓心思敏感,反而加重了病情,此时看着缪仓这样,多少放下些心,顺着小缪斯的意思,又将人抱了起来。
“撒娇呢?”
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询问。
缪仓自然不可能回答,只是从方才厮磨着的颈间蹭到了颊边,勒着后颈的手臂似乎也更加用力。
江平野何尝不知道猫崽子在寻求安全感,抱着人摔进了沙发里,撑着手臂将人完全拢在自己身下,抚上了缪仓微微发红的眼角。
“我在,我会一直在,就在你身边。”
缪仓安静片刻,轻轻弯了下唇:“我知道……”
他扬手环住江平野的肩,垂着眼想往江平野怀里蜷,轻声呢喃:“想再抱一会儿……”
江平野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侧身将人圈紧,把缪仓完全罩在自己和沙发靠背之间,就在这一隅空间内,不停摩挲着缪仓的后背,直到微不可察的哽咽声完全消散……
几天后,画展结束,展馆里挂着作品的学生几乎都来展厅站台了。
缪仓和室友聚在一处,挤在角落里看着最后一天的人流。
馆内不让吃东西,缪仓抿了颗巧克力,剩下的给了齐朝几人,说着就想往外走。
然而下一刻,在室友嫌苦的抱怨声中,一个眼熟的身影停在了缪仓前面。
怔愣一瞬,缪仓没看人,脚下直接绕开。
缪筠伊呆呆立在原地,半晌后才回过头。
视野里,已经走至展馆外的缪仓正微微抬头看着他面前的人,不消片刻,前几天在咖啡馆见过的人,便将一条靛蓝色的围巾松松绕在了缪仓颈间。
两人的神色并看不分明,但身形隐隐绰绰挨在一处,俨然是无间亲密。
“你也是仓羽的画迷?”
缪筠伊的思绪被打断,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身旁人所提的仓羽是什么意思,她没多言,默认般点了下头。
齐朝眼神亮了一瞬,而后像是间谍般,拢着掌心低声说了一个小道消息:“那你一周后记得关注他微博,仓羽的第一本画册要开卖了,看在咱俩都是粉丝,还有缘的份上,提前告诉你。”
缪筠伊浅笑着道了声谢,又随口问了句怎么定在那天开卖,再晚两天到圣诞节或者新年不是更好。
“二十三号是仓羽老师生日啊。”
缪筠伊呼吸一窒,惶惶然竟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生下的缪仓。
年少无知的一场错误,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而她留给这个孩子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字。
名字里暗藏了什么含义,或者到底有没有含义,到如今都已经模糊了。
缪仓借着江平野身影遮挡,看着里面气质斐然的女士从展厅侧门出去,不见丝毫停顿地走远了。
这样就好。
本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关系,就停在这儿,只当没什么关系。
江平野把人往回一揽,轻轻一吻落在额角,不絮前言,笑笑地说起生日的事情。
“我怕到时候来不及,就先把礼物暂存老爷子那儿了。”
缪仓果然转了心思:“什么礼物还需要暂存?”
“跟我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看着小缪斯……不,现在不应该再说小缪斯了。
体重已经搭上了正常范围边界线,身高都涨到了一七八,情绪稳定,心境开阔,的的确确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不知不觉过去半年,那个瘦瘦弱弱的未成熟缪斯,不知何时,已然真被自己养的神清骨秀。
江平野伸手遮住缪仓亮莹莹的眼睛。
他对未成熟缪斯都狠不下心,如今看着人越发亮眼夺目,有时候真想把缪斯关进自己的画室,不管不顾的在他身上沾染上各种色彩。
深深吸了口气静下心神,江平野防备美杜莎一般,就这么挡着缪仓的眼睛将人带上了车。
“打劫,不劫财只劫色,小公子跟我回山上当压寨夫人吧。”
缪仓笑着扒住他的手指:“我很难养的,恐怕压寨夫人当不了几天你就要后悔没劫财了。”
“没事儿,哥钱多。”
说着,江平野真跟个山大王似的,在缪仓唇角偷了个香,故意发出响亮的一声。
缪仓被他逗开心了,笑盈盈抵着他的掌心眨眼睛。
长长的睫毛扫过掌纹,江平野心尖一颤,深觉缪斯威力之大,不睁眼看人,也有本事将人石化。
车子久不发动,缪仓疑惑着攥了下江平野的手腕:“礼物?”
石头人瞬间回神,移开的手掌不经意扫过缪斯的额发,完全移开时,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恍惚变成了调笑。
“走喽!带压寨夫人回家~”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老爷子家,临进门时,江平野却拉着缪仓停下了。
先是将缪仓颈间的围巾取下,在自己下半张脸上绕了好几圈,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团不明针织物,抖擞了两下,展出个帽子的形状,径自戴上拉至眼皮以上。
一番动作下来,除了一双下垂眼,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寸皮肤漏在外面。
缪仓眨巴眨巴眼,摸了摸空空荡荡的颈间,懵懵地正要开口询问,江平野就打开门把他推了进去。
“我先上楼,你自己去问刘阿姨小家伙去哪儿了,我不陪你了啊。”
躲在缪仓身后急匆匆说完这么一句,江平野就跟被什么撵了一样,按着鼻梁上的围巾,一步两个台阶的往楼上跑了。
缪仓再不明白,江平野这一连串动作下来,他也猜出了什么。
眼神骤然更亮了,踮着脚喊住已经逃上楼的人,语气里都是欢喜:“猫吗?是猫吗?你给我买猫了?”
江平野不答话,唯独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浸满了笑意,指了指缪仓身后。
细细弱弱的一声咪呜后,缪仓惊喜回头。
一只黑色小猫崽子,边嗅闻着什么,边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片刻后,爪垫落在了缪仓脚尖。
缪仓看着软乎乎的猫崽子,心里不由自主也软和成一大团棉花,登时无论什么情绪都变成了拳拳爱崽之心。
直接坐在了客厅地毯上,小心将小黑猫抱进了怀里。
细看才发现,猫崽子四只爪子和颈前是雪白的,一副小绅士的样子。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小黑猫攀着缪仓的胳膊爬到了他肩头,小小的呼噜声在耳边响起,爪垫一下下踩在颈间,已然是全然信任了自己的新铲屎官,开始圈地盘踩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