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的味道蔓延而出,但谁也没能顾上。
连未愉好似无比的逼迫,他紧紧地抓着傅昀离的衣领,将那人抵入冰冷尖锐的山石之上,犹如野兽一般撕碎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猎物,无比满足地啃咬吞噬。
但这一点点肉沫却始终无法满足他,从最初时他便是逗弄着自己的猎物,却发现猎物会轻易逃出自己的手掌之中,这让连未愉滋生了危机。
从来不惧害怕的他,却在那一晚下意识避开了傅昀离的眼神,便是生怕看到他不愿见到的目光,从那一刻开始,连未愉便知,原来他会怕。
这不该是他该有的心思,他可以爱上傅昀离,也能毫不犹豫地拉着他坠入地狱,但他不应该害怕。
连未愉狠狠咬牙,红着眼掐住了傅昀离的脖颈,唇上沾血,还有未退的温热,“傅昀离,你现在还能反悔,我不会为了你,放弃对付仙宗。”
被扼住了喉咙,傅昀离却仍然一副从容的模样,甚至还宠溺笑了笑,微微朝前,卷去了那处的血迹,“阿愉,是我的小鱼儿。”
连未愉只觉得好似有根弦骤然断开,他瞳孔紧缩,像是入了魔一般,一把扯过了傅昀离,耗费大半的修为,不过眨眼便带着人闯入了房中。
傅昀离眼底满是笑意,却也没有挣脱开那人的力度,再回过神时,就已然被对方狠狠压制在榻上。
房间一片幽暗,唯独那人的目光如狼一般凶狠,却藏不尽爱意。
“傅昀离,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
连未愉几乎是咬牙切齿,几乎不等傅昀离开口回应,轻易便用灵力震碎了 横在两人之间的阻碍,耳边的声音瞬间无限放大。
傅昀离轻笑着,并没有用上修为便接住了那人。
连未愉神识并未占上风,却仍然知道自己的目的,他出手骤然变得狠厉,好似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将面前名门正派的性命彻底拿捏在手中,哪里还有往日杀人时那般从容。
好似不着急一些,就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人又骤然出现,硬生生阻拦打搅他们。
正是因为如此,他更顾不上什么繁缛碍物,丝毫不按流程,哪里还会在意什么暴殄天物。
直到他手里轻易擒住了傅昀离的命门,那人也没有出手避开他的招式,分明是纵容着他的所作所为,将性命交在连未愉手中。
不知是什么灼了连未愉的神思,还是傅昀离那无比深沉的爱意蛰了他的眼,直到这一刻,连未愉才缓缓平复下来,可心底那股浓郁却无法退散,反而还越发剧烈。
“傅昀离……”
连未愉人生第一次如此这般心神荡漾,他随之而来,追逐着傅昀离的目光,只有染上这人的气息,他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滋味。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傅昀离接住了他的吻,抬头望着他,语气中满是笑意,“我知,我愿意。”
“你……”连未愉骤然觉得自己气息一顿,睁大的双眼盯着那人。
如若两人当真交手,如今的连未愉必然已经不是傅昀离的对手,对他来说,掌控主权几乎不算难事。
而傅昀离却说,他愿意。
而傅昀离在黑暗之中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便安抚一般抓过他的手,将吻落在掌心,“因为是你。”
所以无论何等方式,傅昀离都心甘情愿。
连未愉只觉得喉咙发紧,想是想笑,却又因着心口被胀得太满而无法笑出。
他咬了咬牙,眸色阴郁,狠狠地又收紧了抓住傅昀离命门的手,算不得温柔地威胁着,“就算师兄这样说,我也不可能会心软的。”
傅昀离微微眯起眼,垂眸看着,分明先前已然教过几次,但这人好似心存恶劣,看着生疏,又总能故意直击他心口。
傅昀离想去握连未愉的手,却被他避开,“师兄急什么,好戏这才刚刚开始,你这般如仙的人,不该染人间烟火。”
傅昀离哭笑不得,他原本便在尘埃,又哪里不能招惹人间凡俗,分明是这人故意调趣捉弄他。
他眉头却拧得极深,望着连未愉,那人平坐着,带着狡黠的笑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又不彻底给这人足够的希望。
“阿愉……”傅昀离阴沉着声音,唤了一声,连未愉却似是没看到,却在傅昀离彻底耐心告罄前,又突然松开了他。
倘若这是真正的生死决战,这一招式必然会给傅昀离带来最致命的一击,但连未愉分明知道该如何打一鞭子又给一颗枣,叫人沉溺这种带着甜腻的疼痛。
他享受着玩弄傅昀离性命的乐趣,只有这样,这人才会彻底成为他的所有物。
而后连未愉又低头,故意晾着他的。
傅昀离哪里能奈他如何,便只能无奈接下了连未愉的招式,好似无论他想要什么,傅昀离亦不会拒绝。
可随即,傅昀离又看到连未愉掠过 了精光,一把抓过了他,却非捉弄,反而是朝着深渊而下。
这次轮到傅昀离瞳孔微缩,不可置信抬头看着那人。
连未愉却毫无所觉,只是阴厉着神色,凭着本能接下了傅昀离的,即便这过于艰难,可他也无畏无惧。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连未愉更是主动送死,但当真面临时,才知现实与所想分明是天壤之别。
连未愉觉得自己好似又走过一次鬼门关。
从初次见面,连未愉无时无刻当真想要沾惹这个如谪仙的仙门楷模,可在看到这人在凡尘之中抬头望向自己,那双温润如暖阳的眼神落在身上时,却是无尽的耀眼。
这般如同神明一般蛰眼的光,哪里能被落于尘埃,不复明亮。
他舍不得。
可连未愉也并非会屈服之人,即便到了这地步,他仍然要掌控一切,占据所有的权势。
是他攀向神坛,抓住了神明,只有自己,才能操纵着那人的所有。
傅昀离,是他的了。
惊愕过后,傅昀离瞬息便知道这人心中所想,他满脸心疼,好似轻声哄着,“若是疼了,便还是我……”
连未愉终究到底,闻言,还能憋着冷汗,十分嘴硬地嘲讽了一句,“就这点疼痛,也值得我怕?”
傅昀离忍俊不禁,心口因为这人为他所做的一切而胀满。
他伸出手,握住了连未愉发白的手,穿过了指缝,与那人十指相扣。
连未愉这才缓过神,低着头看着黑暗中的那人,分明房中毫无光线,可这一刻,连未愉却觉得这双眼睛如月色温软,叫人不自觉便要深陷当中。
恍如当初那般,遇见了,就再也无法偏开视线。
“傅昀离,你好生看看,只有我,才可以叫你如此动容。”
连未愉喑哑着音色,好似要将这人生吞,却分明从头至尾,都是他包容着傅昀离的一切,无论阴暗还是美好。
可这世间,也唯独他才能如此。
傅昀离沉着眸色,拉住了连未愉,眼神深邃而坚定,“我会永远都看着你。”
他勾着嘴角,望进这人的眼中,好似早在几百年之前便是如此纵容和默契,哪怕是失了记忆,在这一刻,灵魂重聚,再一次相融。
无论世间何等沧桑,再也无人能分开他们。
夜色浓郁,而魔族的这一夜,却非安宁。
正在闭关的江闻序骤然睁开眼,看向了黑暗之中,脸上魔纹涌动,最终化成了细小的红痣,落在他的眼尾,将那张面容点缀得越发妖治。
江闻序察觉了什么,眼底掠过了眷念和爱意,却只能偏头看着一旁的面具,那本该属于鬼王的气息却早在几百年前消散。
好似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分明是彼此的转世,但江闻序却觉得,如今只剩下他孑然一身,他的小鬼王,再也不会跟在他的身边。
“有时候当真想要毁去这人间。”分明是他试图护着这世间,可到头来,他却什么都失去。
江闻序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可温柔地抚摸着那副面具,轻声低语,分明是无尽的不舍,“可我还没带你看看真正的人间。”
他伸手掠过一旁,指腹上还沾了些许温热。
傅昀离止不住勾起了嘴角,前夜两人甚是放纵,那人好似当真要把往日的怒火发泄而出,不管不顾,非得勾着他来回拉锯。
傅昀离自幼修炼,定力虽未到极致,却也比一般人好,哪知还是沦陷在连未愉的缠绵之中。
再后来,傅昀离失了风度,到底还是反客为主,占据了主导。
结果便是被抓出好些伤口,那人哑着声骂了自己许久,直至天微亮时,傅昀离才替他清洗一番。
他们并非矫情之人,情欲宣于心口,就好似什么话都不用说,便能知道彼此所想。
傅昀离望着身侧之人,借着晨光看着那人眼尾殷红,只觉得心口十分安逸,又加上鞭伤还没痊愈,又折腾许久,心神耗费,终究疲倦许多。
他勾着连未愉的手指,阖眼而眠,迷糊之中,只觉得怀中挤入温热,那人的心跳声透过皮肤,传入他心口,与他一同跳动。
而后傅昀离便感觉到唇上落下了温软,他才扬起嘴角,伸手揽住连未愉的腰,与那人同眠。
而此时他醒来,连未愉不知去了何处,四周还未来得及收拾,早已一片狼藉,可见先前何等激烈。
但那人反倒比傅昀离还要精神,倒让他有瞬间怀疑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傅昀离就忍不住笑了笑,他翻身下地,身上里衣自然是连未愉的,他的衣裳早便被人撕碎,成了一地的破布。
他往后院走去,只听到有水声传来,傅昀离眸色微沉,喉结不自觉轻动着,拐了弯,便看到温池之中闭目养神的青年。
水光荡漾,映照着全然是伤痕,有些伤口早已消退,只剩下新伤显目,随意一瞥,便知如何而来。
“站着做什么?”连未愉半睁着眼,睥睨着池边的人,声音依然喑哑,“还不替我擦背?”
傅昀离压下了心头情愫,便轻声着绕了过去,蹲在池边,当真替连未愉擦拭着后背。
连未愉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眼底餍足,但一想到后来所发生的事,他好似又有些不满,“我当真以为师兄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做起事来,竟然这么狠毒。”
被如此评价,傅昀离啼笑皆非,“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师兄还听不出来?”连未愉偏头,咬牙切齿,“当然是夸你厉害。”
傅昀离本该不会那般不可自控,但还是被连未愉勾了神志,后来才会狠戾了些许,这话自然不能说,只得顺着这人的心思,乖乖认错,“抱歉,我应该温柔些许的。”
这哪里是温不温柔的事,分明是这人听不懂人话,他好些次都试图扼制,但傅昀离只听一半,甚至还能温柔得差点让连未愉溺死当中。
但连未愉可不想这般开口,只觉得自己会落下风,他冷呵了一声,靠在池边上,“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傅昀离笑了笑,拿着湿布的手指不经意掠过连未愉的耳廓,让那人不自觉绷直了后背,又微微扯痛了伤口。
连未愉回头瞪了傅昀离一眼,只见傅昀离因为下蹲而露出肩上的鞭伤,他眸色阴沉,顿然就猜出了什么。
傅昀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便安抚一般看着他,“没事。”
连未愉冷嗤一声,“别以为我会为此而愧疚。”
傅昀离好似真的信了,就看到连未愉又转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问着,“你来了这里,不怕你家妹妹不满?”
“幸川替我看着,不过再过不久,她应当会发现。”傅昀离顿了顿,“而且,她并非是我的妹妹。”
他将之前所察觉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说道,“而且我在来魔族之前,隐瞒踪迹去了一趟傅家,和我父亲提起清漪时,他明显有些呆滞,随后才想起来清漪是谁。”
傅家自然是真实的存在,但傅清漪很可能早篡改了傅家夫妻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真有一个女儿。
只是傅昀离从小便被送入了玉泽,每一次见面的时间也甚是短暂,自然没有去察觉这其中的异样。
连未愉早有预料,只是讥笑着,“要说这元长赢聪明,就不该伪装成你妹妹,合该什么青梅竹马,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哪里还有我后来的事?可惜师兄毫不怜香惜玉啊。”
傅昀离笑他,“那小师弟可听说过竹马敌不过天降吗?”
连未愉和闵止鸣也算得上自幼相处,更不用说还有他前世的魂魄在身,可到底也算不得什么,天道还是让他们相遇纠缠。
注定他们只属于彼此。
连未愉没理会傅昀离的调侃,反而说道,“很明显,比起情爱,元长赢更想让你成仙,所以才会如此痛恨我这个勾走你心魂的魔族,三番五次要杀我祭天。”
傅昀离没否认连未愉的话,但他又觉得元长赢的目的并非只是如此。
连未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了冷意,“好师兄,你可得仔细想想身边有谁那般心悦你,不敢说,却又不准别人靠近你。”
傅昀离自然也是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便也无奈地笑了笑,又拉过了连未愉,刚想俯身亲去,却被连未愉挡住了,“师兄,你这脑中尽是不该想的,我们魔族中人都不曾如此。”
也不知前晚是谁过度索取。
傅昀离问道,“魔族想的是什么?”
连未愉挑眉,这才戏谑道,“魔族想的是你。”
傅昀离眸色微变,忍住了想要将面前青年融入骨血之中的冲动,他将语气放柔了些许,“若真说起可疑,玉泽门下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可他朝夕相处,或许从最初见到的,都是元长赢所伪装的人格,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破绽。
“既然他喜欢藏着掖着,那倒不如将他逼出来。”
连未愉已经回过身,十分坦然地看着傅昀离,似笑非笑,“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彻底失去希冀。”
而元长赢的希冀便是看到傅昀离成仙。
作为话题中的主角,傅昀离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还能顺着连未愉的话猜出他的意思,“所以你想要加剧仙宗和魔族的恩怨,好让两族相斗?”
而一旦三界厮杀,必然会带来毁灭,这般的乱世,即便傅昀离当真能破了天劫,也未必会成仙。
那便是元长赢所不愿看到的。
连未愉慵懒地趴在池边,别有深意地看着傅昀离,“所以师兄,我这般断了你的仙缘,你要阻止我吗?”
傅昀离却是笑了笑,又捞过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你一向有分寸,我知,你做这些有你的打算,我也会看着你。”
“你也不怕我会瞒着你,只给你看我想给你看的事情?”
傅昀离幽幽地看着他,“这般说起,我好似成了你的笼中雀。”
连未愉眯着眼,伸手将人拉了下来,夺取了那正派柔软。
傅昀离撑在池边,衣裳也被池水打湿。
好一会,傅昀离才松开了连未愉,又细细地摩挲着那人的脸颊,便得了对方不算好意的斜睨。
“虽然我知道的不算多,倒也能猜得出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我会陪着你找出他的。”
连未愉歪着头,玩味地笑了笑,“那我是该感动吗?”
傅昀离目光落下,眸色随着水纹微动,别有深意,“也不是不可以。”
连未愉只觉得这池中的温度反倒滚烫极多,便沉着脸,扣住傅昀离的手腕,想要做些什么。
分明才隔了不久,连未愉便觉心中所想居多,先前还能骂骂咧咧,可当真尝到甜腻,便还觉得自己可行。
尤其看着傅昀离这般绝色容颜映照水光,哪里不叫人动人。
如他这般,哪里还会有心无力,甚至还能再努力一把。
连未愉这般想着,便已经将傅昀离拉到身前,两人咫尺之距,气息交融,却又不让傅昀离碰到自己。
他幽幽地望入了这人的眼中,勾人心魂,“师兄,总该到我了。”
动情之时,连未愉不愿傅昀离这抹耀眼的光被污染,才会主动退让,如今得到了人,便想要更多了,最好是连同这人的身心都占为己有。
傅昀离回握着连未愉的手,满眼爱意和纵容,“可以。”
连未愉眼神凛起,手中发力,却已然将傅昀离拉入池中,只是这一招,足以耗费他不少精力,连带着各种不满都涌上了心头。
美色当前,他倒是想强势来一口,却又觉得浑身犯懒。
他眯着眼,想起傅昀离所为自己做的那些,如他这般毫无耐性之人,断然是做不到如此,未必能如傅昀离那样讨好到对方。
连未愉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适合掌控主权,而他,更喜欢享受。
他这般想着,便整个人无比懒散地靠回了池沿,好似失去椎骨一般几乎要没入水中,却还满腹气势,如同上位者那般命令着傅昀离,“傅昀离,讨好我。”
傅昀离神色微动,眼底早已染上了笑意,他微微弯身,像是敬畏神明一般虔诚地低头,笑声空灵如潺潺流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而水纹涌动,将爱意和情深都藏在了无尽的水中,既见光明,又坠入深渊。
连未愉在傍晚时才见到了出关的闵止鸣,那人带着一身冷意,远远看到神清气爽的连未愉走来时,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但最终闵止鸣还是忍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他身后,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他语气极其不好,“下次要闹,就滚出墨苍,满身都是那人的味,看着就烦。”
连未愉挑眉,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好似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无理取闹。
闵止鸣龇牙冷嘲,“因为我会眼红。”
连未愉幽幽笑着,“那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再不努力一些,我跟傅昀离的孩子都能满地跑,还能叫你叔叔了。”
闵止鸣瞥了他的肚子,“谁生?”
连未愉十分调皮,“你猜猜。”
闵止鸣不搭理他这幼稚的问话,十分无情地转移了话题,“他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拿还阳丹?”
连未愉这才收回了笑意,好似要透过闵止鸣这副身子,看向了藏在当中另一道灵魂,“他倒是着急。”
可连未愉知道,比起用另一具身体承载江闻序的魂魄,留在闵止鸣体中反而是更合适。
但江闻序分明是想要独立而出,连未愉能猜出傅昀离心中所想,却又捉摸不透江闻序的思绪。
而闵止鸣摩挲着指腹,盯着连未愉,语气幽深,“你不觉得,从最初到现在,你一直只与那人说起魂魄离身之事,却从不过问我半句?”
连未愉愣怔了一下,随即才后知后觉,从怀疑闵止鸣异样,到后来卿宁寺一事,他当真没有与闵止鸣交过心思谈论江闻序的去留。
即便是还阳丹一事,他也没有主动提起,闵止鸣还是从江闻序那处才知自己与那人的打算。
连未愉有些歉意,“抱歉,是我擅做主张,没有和你商量。”
闵止鸣只是望着他,神色隐晦不明,“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不愿他离开呢?”
从前闵止鸣再努力,修为依旧不好不坏,甚至流岚宗灭门,他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直到江闻序出现,才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即便坠落魔族,也让他得到无尽的修为,有这般的好处,谁还愿意让那人离开?
连未愉抿唇,紧紧地看着闵止鸣,“哪怕如今你是魔修,也无法承受他那等修为,让他待在身体中,便多一份危险。”
闵止鸣双手负后,看向了别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同样,我想要修为,不冒险一些,又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
连未愉摸了摸下颚,认真思索了起来,“行吧,我去讨个方法,把他永远焊在你体中。”
闵止鸣那高深莫测的神色顿时有些许龟裂,他偏头瞥了连未愉一眼,后者还略微有些兴奋,“就是往后你跟周幸川那什么时,他该如何?这主动往头上戴绿巾可不兴啊。”
闵止鸣怒意从心生,他扯着嘴角,恶狠狠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最终连未愉还是动身去珩山宗寻找还阳丹。
对此傅昀离并没有阻拦他,也未打算与他同行,反而去了相反方向的越城医谷。
元长赢虽不知他早已发现真相,但倘若他迟迟未动,还是会让那人怀疑,而傅昀离还需瞒着行踪再做些什么打算。
连未愉好似早有预料如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离开前一夜,又故意将人勾了一整晚。
于连未愉来说是食髓知味,只是他向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分明知道情至深处会有何等结果,却不管不顾。
若非傅昀离顾着他还要外出,哪里会隐忍,饶是如此,动情时难免还是过分些许,又让人骂骂咧咧好几句。
最后傅昀离替连未愉按揉身子至天亮,那人眉间不满才退散,傅昀离为他整理衣裳时,连未愉又勾捏住了自家师兄的下颚,加深了缠绵。
等连未愉离开时,嘴唇带着水光,微微红肿。
傅昀离眼底满是笑意,又伸手按了按嘴唇,直到连未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他这才收回了视线,而后却是一顿,偏头看向了一侧。
阴影之中,红衣如魅。
傅昀离笑意未褪,只是随意地扫了来人一眼,语气淡然,“看得很开心?”
话音落下,红色的身影渐渐明显,那人从阴影处款步走出,那张与傅昀离几近相似的脸上却带着别样的神色,“仙宗正立于危难之中,你倒好,满心思都是与他缠绵,对天下人不管不顾。”
傅昀离笑得温和,可话出口时却字字带刺,“你为仙宗放弃成仙的机会时,可曾想过,你会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
江闻序脸色微沉,“你本就是我,你以为,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傅昀离却道,“江闻序的魂体早已转世,你不过是多出的一魂一魄,即便消失了,也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江闻序眯起眼,神情阴鸷,“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一半魂体,若非有我存于这世间,你断然也无法转世成人,我不在了,你的魂体也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傅昀离神色未变,也不知听信了多少,只是问道,“如此,那你为何不与我魂体相融?”
“这世间,只能有一个江闻序。”江闻序冷冰冰地看着他,接下了后头的话,“只能是我。”
傅昀离却笑了,“江闻序转世是我,但我不一定就是江闻序。我虽然记不得前世之事,若非必要,我也不必去记得。但如今仙宗祸乱,与元长赢脱不了干系,而他,曾是你的徒弟。”
言下之意,是江闻序所招惹出的麻烦,直到两三百年后这个麻烦已经乱了整个仙宗,甚至害了他所爱的人,而下一个,或许便是连未愉了。
“因你而起,你我都不能置身事外。”
江闻序睥睨了他一眼,随后才问道,“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