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怀瑾用余光将他白皙的面容收入眼底,肆意窥探着他眼底的愧疚,满脑子都在想——
如此纤尘不染。
应当?趁早下手。
不管是威逼还强占,他总会折于?自己之手,不是吗?
第33章
沈舒自是不知道顾怀瑾在想什么?, 两方幽幽相对,各怀心思,他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到山上来, 凭顾怀瑾这八百个心眼?子?,对付完他至少还剩七百九十八。
他一向遵从自己的直觉, 既觉察到了顾怀瑾的诡谲, 立刻提出要?下山去?。
见他突然张皇, 仿佛落于人手的兔子终于知道捏着自己的人并非善茬, 顾怀瑾目光一闪, 微笑道:“我送恩公……”
沈舒避之唯恐不及, 忙推拒起身,“不必, 你且好好在洞中养伤。”
言讫,逃一般的往山洞外去?了。
顾怀瑾也未阻拦, 只是狭长深邃的凤眸里映着?他清瘦羸弱的身影, 一抹欲念逐渐凝成形。
是时候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顾怀瑾如是想。
待得十三从洞外走进来,他斜了十三一眼?, 递去?一个眼?神。
十三立刻尾随沈舒而去?,一眨眼?离开洞中。
一个时辰后?,十三从山下返回,将?沈麻子?家和沈舒家的位置分别画给顾怀瑾看。
顾怀瑾眉头微挑,有些嫌弃,“甚远。”
十三谨慎询问:“殿下以为如何?可要?换一家民屋居住?”
顾怀瑾沉声道:“罢了,先去?沈麻子?家, 让恩公习惯我的存在。”
若将?人逼得太紧, 全无温情尽是反抗,反倒不美。
顾怀瑾对待自己看上的美人, 有的是信心和耐心。
翌日,周蔚第?三次到平梁村里来,带来了周家主的口信。
周家主想同沈舒见上一面,亲自面谈签约,还给沈舒捎来一枚黑色的扳指做信物。
这枚扳指非玉非银,材质咬着?像是铜浇,周蔚道:“老爷唯恐村长您白跑一趟,特意送您这枚扳指,当身份的佐证,介时您拿着?它随便去?县中哪家绸庄,都会有人替您通报老爷。”
沈舒也怕事情夜长梦多,一口允下:“好,那我这两日就到县里去?。”
顺便,他也去?县里打听一下,有没?有才华出众的读书人,能到乡下来给孩子?们当夫子?。
周蔚万分欣喜,拱手?作礼,“那我们在县中等候村长来,辛苦村长了。”
“应当的。”
沈舒与?周蔚谈完话,便将?他送出了村子?。
而后?,沈舒回到家中,抱起沈小?萁,笑问:“小?萁,想不想到县里去?呀?夫子?买糖葫芦给你吃。”
沈小?萁并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两只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啊眨,眨啊眨,随即甜丝丝软糯糯道:“要?吃……”
“那小?萁明天清早跟夫子?一起起床好不好?”沈舒怕沈小?萁起不来,先哄着?。
沈小?萁揪着?沈舒的大宽袖,脆生生的笑出酒窝,“好好。”
沈舒别提心里多软和,rua了一把沈小?萁的白嫩脸蛋,沈小?萁被他好好养着?以后?,越来越可爱了。
以前,沈小?萁瘦瘦巴巴的,脸上哪儿有什么?酒窝的;但营养跟上以后?,他两颊的肉肉有一块凹了下去?,就有酒窝了。
为了避免明天起不来,沈舒带着?沈小?萁今晚早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沈舒就把睡得香甜的小?萝卜头叫了起来,小?萝卜头居然也没?有吵闹,拿着?小?牙刷跟在沈舒旁边一起洗漱,然后?跟着?沈舒到县里去?了。
只有亲自走过县里的这条路,沈舒才知道沈文庆为什么?说这条路难走——那是真的难走啊!
黄土堆的小?道凹一块凸一块,连碎石子?都没?铺上,完全任由雨雪更改着?它的形状,沈舒毫不怀疑下暴雨的时候,它有那么?几段路会被冲垮。
沈舒不得不抱起走得歪歪扭扭的沈小?萁,免得他摔跤,并暗自庆幸,还好这条路不是农田路,不然软趴趴的一脚鞋底都是泥,下脚都没?处下脚。
也幸好这条路足够宽,不是独木桥一样的道,路面宽度目测刚好能遛个驴子?或跑个马。
等到与?周家的生意接通,他必然号召全村人修路,他们平梁村对外的康庄大道绝对不能是这样。
一转眼?,沈舒又开始思索起修路的具体操作事宜……
等抵达县里,时间已至中午,并过了饭点,县里人已经?开始每日日常,熙熙攘攘的挤在街头闲逛消食,整条街的景象别提多繁荣了。
到底是县里,不比乡下,入目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写着?铺名的旗展,还有衣着?明显比乡下好不少档次的贵人们。
沈小?萁从未到过如此热闹的地方,第?一反应便是搂紧沈舒的脖子?,将?脸埋在沈舒的肩上,只怯怯的露出一双眼?睛去?看走来走去?的人们。
沈舒肚子?饿得慌,低声问沈小?萁:“小?萁,你想吃面还是吃饭?”
沈小?萁小?声答:“吃面面……”
沈舒就抱着?他到附近的面馆去?了。
一碗素面八文钱,加个蛋十文,加两片肉十二?文,这物价让沈舒叹为观止。
卖面的小?二?笑眯眯道:“客官,您看您是要?一碗还是两碗?我们阳记的面是整个县里最有名的,小?料您可以随便加。”
小?料单独搁在一张桌上,有酸萝卜、腌菜、豆角、辣椒油……种类还挺齐全的。
沈舒走了一上午的路,还时不时抱着?沈小?萁走,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面香哪里还挪得动步,他顺势在面馆陈设的桌椅前坐下,吩咐道:“来两碗牛肉面。”
沈小?萁被放在旁边的长凳上,两只脚够不着?地,晃晃悠悠的。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小?二?就端上了两大碗面,装面的斗碗看上去?比沈小?萁的头都大,热腾腾的雾气?从碗里溢出,汤面撒着?葱花,闻着?就诱/人极了。
沈舒给沈小?萁递了筷子?,看他笨拙的开吃,自个儿也挑了一撮面,放到嘴里尝味道。
不得不说,这面下得确实可以,软硬适中,口感筋道,可惜卖家弄虚作假,没?给多少份量,几口就吃完了。
吃完了面,沈舒的心情才好一点,露出了点笑,劝沈小?萁慢些吃,然后?问小?二?:“小?哥,你知道周家的绸庄离这儿多远吗?”
小?二?毛巾一甩,指了指斜对面,“往前走两步就是了。”
周家是清河县的首富,绸庄哪条街都有开,似这条街这么?繁华的地方,当然也会开上两家。
沈舒又问:“那小?哥知道兆年私塾在哪里吗?”
小?二?答:“嗨,那就远了,那得在县中心的长华街呢。”
长华街离这里有七八条街那么?远,读书人所在的地方那是全县最好的地方,除了兆年私塾以外,那里还有好几家私塾。
沈舒一听,放心了。
他可不想在跟周家主谈生意的时候,被刘敬和撞到搅合,平白失去?了清净,给周家主留下不好的印象。
事关平梁村,他总要?稳妥些才安心,问清了情况,沈舒便结了面钱,带着?沈小?萁去?街头买了串糖葫芦,就朝着?周氏绸庄去?了。
祭出黑扳指,绸庄伙计果然立刻去?请周家主,不一会儿周家主就过来了。
双方商谈十分融洽,生意的事说成就成,沈舒当场把合同给签了。
签完,沈舒将?合同揣进胸口,向周家主提出告辞,周家主起了惜才之心,还想留沈舒吃饭。
但沈舒坚持拒绝,领着?沈小?萁转身出去?,走到门槛,忽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对了,周老爷,若您肯帮我留意一下县里的有才之士,让我请回去?做教书先生,我这边愿意再多给些优惠。”
周家主颇为惊奇:“沈官人莫非在乡下开了学堂?”
“正是。”沈舒颔首,“沈某在此先谢过周老爷。”
周家主拈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须,沉吟道:“此事有些难办,在这县城里凡是念得起书的,不会愿意到乡下去?,自学的大多都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既是沈官人所托,周某愿意留意一二?,还望沈官人心里有个准备。”
沈舒知道凡事勉强不来,并不强求,仍是向周家主道谢。
然后?,他牵着?沈小?萁,从周氏绸庄里出去?。
周家主望着?两人的背影,暗暗轻啧:“此子?心性过人,非池中之物啊……不知我那犬子?何日拍马能及也……”
此时,兆年私塾。
“打他,打他,打他……”
一贯宁静安然的学堂今日分外喧闹,一堆学子?挤在一处,摇臂的摇臂,呐喊的呐喊,情形万分交杂。
刘敬和被一个富家公子?按在地上,两人相互撕扯殴打,下手?极尽凶狠,他的脸已经?伤了好几处了。
然而,即便周围围了这么?多人,也没?人劝架,反倒在一旁不停的撺掇拱火。
周子?衡携着?一干好友旁观,吹口哨笑骂:“罗宇中,用力点,你没?吃饭呐?”
那跟刘敬和打架的富家公子?罗宇中闻言愈发用力将?刘敬和往死?里干,刘敬和也不知道哪来的骨气?,愣是咬着?牙反击,两人打得就更狠了。
所有事情都要?从昨晚说起,昨晚他照例和林家小?姐幽会,结果被周子?衡撞了个正着?,周子?衡就把事情捅到罗家去?了。
罗、林两家是世交,这个罗宇中一直暗慕着?林家小?姐,结果冷不丁发现自己的心上人被撬走,立马就来找他算账了。
在刘敬和看来,罗宇中跟林家小?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跟林家小?姐在一起,怎么?都不算过分。
然而罗宇中早知刘敬和在乡下有家室,一心觉得林家小?姐是受他蒙骗,自然恨不得打死?他这个狗杂种。
这会儿,罗宇中凭借怒火冲头稳占上风,将?刘敬和打得两眼?开花,直到周围提醒他别闹出人命才收手?。
刘敬和躺在地上,眼?里鲜血直流,动也动不得,却?见周子?衡走过来,居高临下眼?神冷蔑的对他说:“刘敬和,就你这样的癞蛤蟆也敢肖想天鹅肉,等我爹去?平梁村把肉酱方子?买来,你就是给林小?姐买朵花都买不起。”
刘敬和瞳孔猛缩, 心底生出一丝慌乱,急忙去勾周子衡的袍角,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然而周子衡逞了口舌之快还不得劲儿, 还狠狠踹了他一脚,才?嚣张的离开。
这一脚, 正好踢在刘敬和的痛处, 刘敬和发出一声闷哼, 额角冷汗直流。
他犹自挣扎着喊:“姓周的, 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时候派了人去了平梁村买方子……”
周子衡回?头望了他一眼, 眼里满是嘲讽和怜悯, 仿佛他是天下第一可怜虫。
也是,像他这样?的农家子, 好不容易有个发财的机会,结果财路马上就要被断了, 无异于失去了晋升的阶梯, 他不可怜谁可怜?
周子衡难得同情?刘敬和一把,但却丝毫不介意他再惨些, 甚至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他滚出兆年私塾。
最终,是匆匆赶来心有不忍的李居安将刘敬和送进了医馆,请大夫医治刘敬和身上的伤。
刘敬和直在病床上躺了三日,才?下得来床,他能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执意请假回?到?平梁村找沈舒。
他要向沈舒确认他没有把制酱的方子卖出去……
李居安道:“知诚兄,你?近日频频请假, 老师对你?多有不满, 不如等休学的日子再回?去?”
刘敬和一日也等不得了,拍着李居安的肩膀, 请他替自己在老师跟前说好话,“居安兄,实在是我有要事在身,必须回?去一趟,你?若愿在老师跟前帮我陈言,回?头我请你?到?望月楼吃饭。”
李居安滞了一滞,摇了摇头:“这不是吃饭不吃饭的事儿……哎,罢了,知诚兄你?去吧,我替你?向老师解释一下。”
刘敬和得了这话,立马将心放进肚子里,毫不犹豫动身回?平梁村。
是日一早,他抵达村口,只见?村口大榕树下,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沈舒眉眼似被微熹的晨光笼罩,散发出温柔而又缱绻的光晕。
沈舒指着粉笔,手指玉白而又修长?,在黑板上写下《急就篇》的要点,供孩子们观瞻。
而孩子们一个个规规矩矩坐在小矮凳上,身体挺得板正,瞧着学得十分用?心。
他一出现,沈舒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从课本上抬起头来,目光不经意与他相接。
见?到?刘敬和鼻青脸肿的样?子,沈舒眼底划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微微一翘,心说:虽然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是打得好。
接着,刘敬和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课堂,怀着明显急切的心情?喊了一声:“舒舒。”
“敬和哥。”在外人跟前,沈舒还是相当?给他面子,态度称不上热情?,也称不上冷淡,“你?怎么回?来了?”
刘敬和扫了一眼露天学习的孩子们,语气?无不焦灼:“舒舒,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沈舒不想?为他屡屡破例,扰乱课堂秩序,便?道:“敬和哥你?等一下,等我把这篇文章教?完。”
然而,刘敬和哪里等得了,直接上去扯沈舒的手,急于向沈舒索要一个答案。
沈舒脸色瞬间沉下,目光泛冷,将手一避,“敬和哥,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是苦情?受,不喜欢刘敬和,还是个直男,哪里愿意把手给刘敬和牵。
其实换作以?往,刘敬和牵不到?也就算了,最多在心里骂沈舒一句“假矜持”,然而今天刘敬和却异常执着,转手又去扯沈舒的袖子,“舒舒,有件事我一定要问,你?先跟我到?一边。”
沈舒不悦道:“难道就这点功夫都等不得吗?我还有一点内容就教?完了。”
刘敬和心急火燎的答:“是半点功夫都等不得,周子衡跟我说,你?把肉酱方子给卖了,到?底有无此事?”
沈舒终于明白刘敬和为什么没休假就跑回?来,还顶着一张肿得跟猪头似的脑袋,原来是为了配方。
而后,他扫了一圈课堂上紧盯着他们动静的孩子们,将粉笔纳入袖子里,道:“这件事我们到?边上去谈,你?跟我来。”
顿时,刘敬和跟着沈舒走到?几步远之外,迫不及待道:“舒舒,你?告诉我,周家到?底派人来平梁村了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把方子卖出去?”
“有。”沈舒本也没有指望这件事能瞒很久,再晚晚不过周家主开铺前对外搞噱头做广告,刘敬和身在县中?,消息必然灵通得很,“那方子我以?二十锭金卖了,准备把村学堂建起来,再顺便?给村子修条路。”
刘敬和一瞬间脑子嗡鸣,腾地勃然大怒,他的双目几乎能喷出火来,“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同我商议?”
才?二十锭金子啊,二十锭金子他就把方子卖了,要知道这方子不卖,就是一座金山银山,等他有了本金,就能在县里开间日进斗金的肉酱铺子。
他更是能拿着那方子,换取林家主的青睐,成为林家的乘龙快婿。
可就因为沈舒把方子一卖,现在一切都毁了!
竟然就为了在村子里建个破学堂,修那条烂得不能再烂的路。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刘敬和恨不能掐死沈舒,然而沈舒却十分从容的立在那里,倍觉好笑的看着他,“酱是我做的,方子是我攥的,我要与你?商议什么?”
从头到?尾,这酱是他一个人研制出来,根本毋需过问任何人的意见?,他以?什么样?儿身份来跟他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
蓦地,刘敬和心尖一颤,只觉眼前之人分外的陌生,要不是脸还是那张脸,他都快以?为这人不是沈舒了,但这个念头只是出现了一刹,就被铺天盖地的愤怒盖过,他握紧拳头据理?力争道:“沈舒,我是你?未婚夫!我们是一家人,家里有任何事你?都应该同我商议。”
卖方子也属于家事!
沈舒无不讽刺的笑道:“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为什么我给你?做的酱你?卖七八两银一罐,回?来却骗我说一罐只有一两银那么多?要不是周老爷派人告诉我,我恐怕至今都蒙在鼓里,怪不得你?会给我带那样?贵重的礼物,原来是自己吞了大头。”
这事儿他还是特意问了周蔚才?知道的,早知道刘敬和出手那么狠,心那么黑,当?初他就应该把价定到?五两银以?上。
刘敬和亦没有想?到?周家人居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竟然连这点小钱都告诉沈舒,他心里满是慌乱,面上却还故作镇定,道:“舒舒你?变了,你?竟然宁愿信一个外人都不信我?那周家人想?买你?的方子,当?然会想?方设法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可不要受周家人的蒙骗,尽快把方子要回?来。”
沈舒赫然冷笑:“哦?是么?”
他没表示信或是不信,但从那神情?和语气?来看,俨然是不信的。
刘敬和为了稳住沈舒,复又改口:“是,我的确一罐卖了七八两,但我也是为你?所逼……舒舒,我早同你?说过,县城物价贵,二两银子根本不足以?支撑生活。要不是你?说什么都不肯再多给我一点,我又怎会出此下策?你?说我骗你?,你?又何曾为我真心考虑过?”
说着说着,刘敬和自己都快信了,话里话外端是十分委屈。
沈舒快被他恶心到?反胃,干脆不再与他周旋,只甩出一句,“方子我已经卖了,你?想?把方子追回?来,你?自个儿管周家要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两人已同撕破脸无异,沈舒是绝不可能改变主意,取消与周家的合作。
刘敬和竟然也十分强硬,以?充满威胁的口吻问:“舒舒,那方子你?当?然不肯要?”
“绝不。”
莫说是方子了,就连婚约他都要解除,免得他再一口一个未婚夫恶心他。
沈舒撇着脑袋,不屑于多看刘敬和一眼,怕多看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睛。
刘敬和一连说了三个“好”,恶狠狠瞪着沈舒道:“你?既如此薄情?待我,莫怪我也薄情?待你?。”
说得好像自己好似从未出轨一样?。
沈舒冷冷道:“你?想?怎么样?,随便?。”
他左不过仗着自己秀才?的身份,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见?沈舒没有一丝在乎他的样?子,刘敬和气?得扭头就走,但他却不是回?县城,而是回?了家。
——他要把沈大同遗留的祖产翻出来,以?此作为上林家提亲的筹码。
既然没有肉酱方子,那就拿钱来填,总之他一定要当?上林家的女婿,从平梁村这个破地方走出去。
而沈舒送走了刘敬和,又继续投入了教?学,他看着刘敬和离开的方向,知道他是回?了家,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做什么。
祖产他早就找地方藏了起来,就防着跟他闹掰这么一天,他知道以?他的自私为人,被逼至绝境必然会卷走他的祖产,拿到?富贵千金那里去挥霍——他没资格。
于是,当?刘敬和气?冲冲回?到?家里一派翻箱倒柜时,别说祖产了,就是一个铜板他都没看见?。
一想?到?沈舒竟然防他至此,他彻底炸了,欲要跑到?宗老那里去闹,誓不让沈舒好过。
路上,他赶巧遇到?了沈麻子,沈麻子身边还站着个陌生的男人,衣着华贵,气?度卓尔。
第35章 (一更)
两人只不过打了个照面, 男人的?目光立刻锁定了他,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整个容纳在内, 释放丝丝缕缕的?冷意,刘敬和乍一接触他的?视线, 就感觉自己被俯视被漠然。
这样?的?眼神刘敬和从未在别人眼里看到过, 仿佛是上位者视下位者如?蝼蚁, 任何人的?存在都渺小得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刘敬和忍不住秉住了呼吸, 思索平梁村何时来了这样了不得的?大人物, 男人却极其平淡的?与他擦肩而过, 渐渐走远。
待走出一段距离,顾怀瑾问沈麻子:“此人是谁?”
“呃……”沈麻子莫名尴尬的?答, “是村长?的?未婚夫。”
话落,不知怎地, 他忽然感觉身侧的?空气一冷, 气氛倏尔变得古怪,顾怀瑾的?面色变得万分?幽然。
他回过头去望刘敬和的?身影, 锐利的?目光将其从头到尾细慢的?审视,沉默得像是在心里酝酿一场风暴,让迟钝如?沈麻子本人都忍不住心惊起?来。
沈麻子露出迟疑的?神色,十分?怀疑顾怀瑾是不是想对刘敬和不利,有些惴惴不安的?说道:“大、大人,刘敬和同我们村长?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又是我们村儿唯一的?秀才, 你最、最好不要动?什么?心思,否否否、否则我们村长?会不高兴的?……”
顾怀瑾闻言眯起?眸:“是么??”
“大、大概?”
沈麻子也不是很确定两人目前的?状态, 但是村里人都这么?说,他也就这么?说。
“呵。”看上的?人多了一个未婚夫,事情愈发刺激了,顾怀瑾脑海中已闪过无数不良靡艳的?画面,深深契合他平日压制在骨子里的?独断和暴戾,若说从小规训出的?贵族修养使他看上去像是一位君子,实则他不过是一只伪装优雅的?凶兽。
顾怀瑾分?明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摧毁蹂/躏的?欲/望逐渐临近顶峰,叫嚣着将所有对手碾为齑粉,将自己久然窥伺的?猎物朵颐吞噬,但他此刻却颇为淡然的?评价,“你们村长?的?眼光似乎一般。”
虽只潦草掠过一眼,但那张脸太过难看,体?质文弱得恐怕都缚不住一只鸡,这样?的?人如?何与沈舒相配?
便是想到他只是碰一碰沈舒的?手指,他都想割下他的?头颅,将之悬在房梁上,让他好好瞧着他是如?何将沈舒吃干抹净。
很快,刘敬和就找到了宗老,向他们告状沈舒似乎移情,想要同他解除婚约。
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他和沈舒的?婚事不仅仅关乎沈舒,还关乎整个村子,所以?宗老们对这件事反应颇大,立马叫来沈舒。
沈舒来到某个宗老的?家里,瞥了一眼刘敬和甚是无语,他感觉刘敬和行为之幼稚就像是现代两个小学生?吵架闹绝交,其中一个小学生?选择告老师。
但是不得不说刘敬和这一招十分?管用,因为自由婚恋在现代有多么?正常,在眼下就有多么?荒诞,三言两语下来,沈舒若是给不出一个说法,头上就会多上几条罪名。
罪名一,违逆父母之命,婚约是沈大同定的?,他没有权力说不,否则即是不孝。
罪名二?,违背村子利益,刘敬和是村里唯一的?秀才,他的?前途关联着村子的?前途,哪怕沈舒明知他在原著里顶了天也就是个秀才,但不能在当?下以?此作为借口,否则刘敬和对村子的?价值。
罪名三,违背大众道德,他即是村长?,应当?全村的?表率,不能做出毁约弃夫之事,不然就等着被村民?们戳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