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很大,他靠着沙发,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这里的墙体多是玻璃隔断,数道玻璃后有一个十分宽敞的空间,应该就是白涧宗的办公室。
现在距离五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已经到了白家地盘,不可能再被燕驰明抓回去,状态顿时放松很多,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再醒来,是因为听到了短信提示音。
燕家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嗯……嗯!?
燕折一个激灵地坐起来,这是一条大额转账的提醒。他心脏狂跳,指尖微颤地数道:“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卧槽!!!
两百万!
他知道被刺激后,就算出于愧疚,甘静也会给他打钱,可没想到会打这么多。
两百万啊!
原身在燕家混了这么久,所有银行卡的余额加一起也才三万!
赚钱这事,还是得看他燕折的。
可是都有两百万了,还订什么婚啊!
直接带着两百万连夜买最远的机票远走高飞,什么白涧宗什么燕颢,通通甩一边去——
可刚走到电梯口,身后就传来一道阴郁的声音:“去哪儿?”
“……”
没跑掉。
他转身,噙起一抹乖巧的微笑:“去给您买奶茶,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
心在流泪。
他不该这么快来找活阎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五十二个红包,今天有加更,为这几天的请假向大家道歉。
突然改文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之前的剧情安排有bug,很多bug写大纲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正文写着写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所以作了修改,但是总体设定没有变动,人设与感情线也还是原来的发展。
如果大家有时间还是建议重看一下,不重看也没关系,主要变动有以下几个:
1.苏然的父亲更名为苏友倾。
2.燕折的身份更改为燕驰明的私生子,在燕颢当年出国后被甘静主动接回了家。
3.本文开始的时间线是白涧宗还没和燕颢订婚的时候,但燕驰明和攻父亲都希望促成燕颢与白涧宗的订婚。
4.本文开始的时候,燕颢刚回国,在此前,燕折(包括原身)和燕颢没有面对面见过。
(2023.8.1留)
燕折只是随便找个借口,也没指望白涧宗真的答应。
不过他确实有点想喝奶茶:“那我自己喝——”
“你也不许喝。”
燕折瞬间失去笑容:“为什么?”
“糖分使人油腻。”白涧宗的轮椅滚到燕折身侧停下,修长的手指按下电梯,“我的未婚夫不能太油腻。”
“……”有一说一,这句话应该让人很生气。
但是,白涧宗正常说话、不那么阴间的时候,低沉喑哑的声调还是怪撩人的,特别是那句“我的未婚夫”。
“你很热?”
“啊……有点。”
电梯门开了,燕折连忙走进去,装作无事发生。
白涧宗坐着轮椅跟进来,燕折感觉他在盯自己……别不是真的暗恋原身吧,这么喜欢看人家。
燕折不好意思跟他对视,便一直目不斜视,两人在电梯里定定地待了很久。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怎么还没到一楼?
燕折偷偷瞄了眼显示屏……草。
他们没按电梯,所以现在还在十九楼。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一楼按键,下一秒,轮椅上的某人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燕折:“……”
霸总不能主动按电梯是吧,我忘了你按一下会死啊!
燕折气恼得很,但还是忍住了。
想想未来,想想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遗产,想想快乐的寡夫生活。
忍着忍着,电梯就到了一楼,俞书杰已经等在这里了,他并没有主动帮白涧宗推轮椅,只是跟在身后。
燕折突然觉得,两百万其实也没多少钱了。
白涧宗这款轮椅差不多就要大几十万,非常智能,操作灵敏,还能机械辅助人站立。
燕折一拍脑袋,突然想了起来:“我去你家,要不要带礼物?”
白涧宗嘲讽道:“靠你躺床上赚来的两万八?”
燕折:“……我现在有点钱了。”
白涧宗冷笑:“躺谁床上赚的?”
“……”
换别人说这话,燕折估计还会有点被侮辱的感觉。但白涧宗这么说,燕折却能感觉到这人就是这个尿性,见不得别人顺心,不嘲讽两句就不舒服。
什么阴间人。
但也勉强可以理解吧。
看小说原文的时候,燕折之所以不讨厌白涧宗这个角色,除了燕颢真的太恶心人、也有白涧宗自身的原因。
他看了眼白涧宗那双永远盖着毯子的腿……九年前,这双腿还能立起来,笔直、修长。
彼此的白涧宗也是个根正苗红的张扬少年,身材很好,均匀的肌肉裹挟着张扬的骨架,意气风发、众星捧月,是榕城年轻一辈中的最优秀的一个。
直到一场意外,这双腿从此禁锢在了轮椅上。
换谁心里都很难平衡吧。
他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却也不仅仅是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还有更多……更多。
九年,足以让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在轮椅上发臭、腐烂,变成自己最不堪的样子。
换做燕折,他一样会恨。
燕折忍不住问:“在想什么?”
今天车上不止俞书杰一个保镖,副驾驶上一个,中排座位上两个,但还是太安静了。
白涧宗靠着窗,平静道:“想要不要在到老宅之前缝上你的嘴。”
燕折:“……”
真想把刚刚产生的那点怜爱喂给狗。
榕城很大,但老宅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
路上红绿灯很多,俞书杰开车很规矩,安安静静地跟着车流。
“前面靠边停车。”
“是。”
白涧宗按下窗户,靠着椅背道:“去买杯奶茶。”
燕折一喜,以为是对自己说的,拉了下车门,没开。
“……”
前座的俞书杰应了声:“老板,要什么样的奶茶?”
燕折:“我要霸气啵啵香橙西米露,不要霸气,不要啵啵,不要西米露。”
白涧宗冷笑:“买相反的。”
俞书杰:“好的。”
燕折一脸失望,但一转头,就露出了隐秘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拿捏住白涧宗了!
只要说违心的话,白涧宗就会干顺他心的事!
五分钟后,俞书杰回来了,带着一杯奶茶。
燕折高兴去接,还客气道:“怎么就买一杯,你们不喝吗?”
直到俞书杰越过他,把奶茶递给了白涧宗。
燕折:“……”
白涧宗揭开盖子喝了一口,眉头微蹙。
燕折哽住:“不好喝吧?我可以帮你解决。”
白涧宗睨了他一眼,又喝一口:“那多委屈你。”
“……”
燕折拼命按捺住去抢的手。
明明白涧宗喝得眉头都成川字了,但为了不让他顺心,还是铁了心要喝完。
真不愧是狗东西啊。
燕折在心里咬牙切齿。
快到老宅的时候,狗东西终于把奶茶给他了。
奶茶杯里,只剩下了西米露、啵啵和香橙,一滴橙汁儿都没有。
“……”
“怎么不喝?”白涧宗还语气阴冷冷地问,“嫌弃我?”
燕折屈辱地吸了一口——
他到底为什么要放着自由的两百万生活不要,来这里做白涧宗的未婚夫、喝他喝剩的奶茶料!?
老宅到了。
宽大的铁门缓缓打开,通往内宅的道路映入眼帘,两边都是山水与凉亭,开了一段路后才到停车处。
燕折下了车,顺手把只剩料的奶茶丢进了车门置物架。
白涧宗幽幽盯了他一会儿,半晌开口:“把后备箱的东西拿给他。”
这话明显是对俞书杰说的。
俞书杰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礼盒袋:“燕少爷,请拿好。”
“……给我的?”
白涧宗以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燕折接过,反应过来这是白涧宗给他准备的、给白家老太太的礼物。
不怪他没反应过来,老宅肯定不止一个长辈啊,只带一份礼物就够吗?
“除了祖母,谁和你说话都不用理。”
“我跟着你一起叫祖母?”
白涧宗嗯了声。
燕折发现,白涧宗一旦开始不嘲讽人了,就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虽然表现得很不明显。
他跟在白涧宗身后走进了奢华但低调的主楼,中式风格很足,里面的每一样家具看起来都很古旧,却又很有质感。
燕折来之前做了些攻略,小说原文没怎么提过白家的事,他只好自己上网查。
白家在几十年前,真的不姓白,而是姓杨。
那时候当家做主的人是白老太太的丈夫,杨夏安。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到罗马,前者指的就是杨夏安。
他出生在最好的家庭,成长于最好的年代,那时各行各业都处于需要发展的状态,资本尚未覆盖,可以说只要你有点能力,那遍地都是金子。
可杨夏安拿着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他败家、赌博,天天混迹在风月场所里,仅靠他自己一个人就把家底败了八九十。
偏偏他又是主家的独生子,最后,是他那个温婉贤惠、已经四十岁的妻子白萍不愿被旁支分食干净,一手撑起了所有家业,想尽办法谋求出路,最后才重新回到世家的底蕴。
她想尽办法在榕城站稳跟脚的时候,杨夏安还在到处玩女人,上赌船,下赌海,不亦乐乎,逢人就说他有个好太太。
据说,白萍发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死杨夏安。
她对跪着求她卖股份帮忙还赌债、扬言这次结束就金盆洗手的杨夏安说:“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不可能回头是岸。”
第二天杨夏安就死了,谁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传闻里的说法很多,有人说是杨夏安良心发现,自己跳楼了,有人说是白萍亲手弑夫。
但那个年代的事,真相已经无迹可寻。
从那以后,杨家就改姓了。
听起来好像是一句话的事,但其实艰难之处只有同是世家出生的人明白。
如今白萍已经八十七的高龄,榕城谁不知道,白老太太的“白”是她自己的白,而非夫姓。
燕折有一丢丢怂。
在白涧宗面前还能装一装,可白老太太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怕是能一眼把他看穿。
所以当他踏进门槛的时候,紧张得拿礼盒的手都在抖。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汇报什么:“已经确认了,确实是曹华德泄露的标书。”
“报警吧。”
“就这么放过他?”
燕折一眼看到那个年迈的背影,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盘在脑后,正闭着眼睛,对着供桌上的佛像缓慢转动佛珠。
白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声音听起来很清明,语气始终没什么波动:“现代社会,你想怎么样?断他一条胳膊还是腿?”
“……明白了。”
中年男人对着白涧宗微微颔首才离开,老太太睁开眼睛,放下佛珠,点香对着佛像虔诚地拜了三拜。
“阿白回来了。”
“祖母。”
“还带了人。”白萍转身,看向燕折,眼里看不出喜怒。
“孙儿带想结婚的人来见见您。”
“好——”白萍突然问,“曹华德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办?他也算是清盛老人了。”
“祖母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白萍扯动了嘴角,重新拿起佛珠,打量着紧张的燕折。
白涧宗淡定道:“阿折来之前,还特地去千重山寺庙求了开光的佛串,您看喜不喜欢。”
燕折:“……”
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都不知道千重山在哪,别说这辈子,他上辈子估计都没摸过寺庙的门。
白涧宗这说瞎话的能力比他还强。
偏偏白涧宗好像很喜欢看他紧张的样子,还要当着老太太面拆他台:“阿折,我都不知道你还得了帕金森。”
作者有话要说:
白涧宗:本来心情不好,看老婆手抖得像筛子,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晚上还有两更,补前两天请假的更新。)
白涧宗才是需要把嘴缝上的那个人吧!
但当着白老太太的面,燕折都没心思生气,他双手递去礼物:“祖母好。”
“别紧张。”白萍接过礼盒,放在桌上,“你就是燕家后接回来的那孩子?”
白萍的外貌其实不算严肃型,是很端庄的长相,笑起来应该会很温和、慈祥。
燕折:“是的……”
白萍突兀道:“不错。”
燕折有点懵,不知道什么意思。
但白涧宗已经调转轮椅准备离开了,燕折一会儿看看白涧宗,一会儿看看白萍,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白萍嘴角抽动了下:“第一次来,跟涧宗去转转吧,看看他长大的地方。”
“好哦……”
燕折犹豫了下,朝白萍微微弯了下腰,然后加快脚步追上白涧宗,扶上他的轮椅。
白萍应该很在乎这个孙子,因为是中式风格的老宅,到处都是门槛,但每一处门槛都搭建了红木斜坡,方便轮椅出入。
他们走了一段长廊,左侧还有一个荷花塘,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很漂亮。
“这就结束了?”
“不然?”白涧宗调转轮椅,面朝荷花,“你有让人一见就喜欢到促膝长谈的能力?”
燕折:“……”
这张嘴就应该缝上。
不过白涧宗下一句倒是人话:“祖母很信面相,既然她对你说了不错,就说明至少不讨厌你。”
燕折哦了声……说起来,这具身体里装的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燕折了,那面相会和之前发生变化吗?
面相本身就是很玄学的东西,如果原身之前的手机能打开,倒是可以找张照片对比下。
“那现在要做什么?”
“等吃晚饭。”
荷花塘里有鱼,白涧宗在旁边的盒子里捞了一把鱼饲料:“不用紧张,祖母不对你笑并不是她有多严肃,而是早期给家族‘改朝换代’的时候,被旁支的人袭击损伤了面部肌肉神经,很多表情做不出来。”
“哦……”
燕折对这样温和的白涧宗有些陌生,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白涧宗冷嗤一声,洒完最后的鱼饲料,拍拍手,操控轮椅向长廊深处走去:“我怕等会吃饭你都帕金森发作,菜抖得桌上到处都是——丢人现眼。”
“……”
欠死了。
大概是人都有慕强心理吧,燕折对白萍很好奇:“你是祖母带大的吗?”
“不是。”白涧宗坐着轮椅慢慢地走在前面,“十二岁之前是母亲带我,十二岁之后是保姆和管家。”
也是,白萍应该很忙,没时间管孙辈。
但这是白涧宗第一次提到自己的母亲,燕折纠结要不要顺着话题聊下去,又怕露馅。
不过白母相关的事迟早要弄清楚的。
燕折轻吐口气,正准备接着问,白涧宗就率先发难了。
“不是喜欢我?这种圈内众所周知的事情,竟然还需要我告诉你?”
轮椅停下,燕折偏头,对上白涧宗阴冷的视线。
刚吐出去的气又深吸了回来,燕折说:“我是个肤浅的人,所以我的喜欢也很肤浅,白先生别抱太大期望。”
“哼。”前进了一段路,白涧宗又突然停下,眯起眼睛,偏头问道,“你不会连我为什么姓白都不知道吧?”
“……”
燕折还真不知道。
他来之前只搜了白老太太的生平,其他的信息还没来得及过滤。
可转念一想,白老太太这么有野心的一个人,不愿意让孙辈跟着自己丈夫没用的姓氏,也很正常吧?
毕竟白涧宗是要继承家业的。
但没想到,答案竟然并非如此。
白涧宗阴恻恻地命令:“现、在、查。”
燕折讪笑一声,没想到这种事情网上竟然都有传闻,很轻易就搜出来了。
白涧宗刚出生那会儿,正是家族‘改朝换代’风波的时候,杨家还不姓白,白涧宗也不叫白涧宗,而是跟随父姓。
但基因真的是种可怕的东西,杨岁安在成家立业前性子都十分正常,虽然中庸,但没有胡来。
可突然某一天,他就开始腐烂、发臭,变得和他父亲杨安夏一模一样。
冲动、易怒,爱玩一些剑走偏锋的东西,沉迷男女情|色,下海赌钱。
第一次被发现,他跪在地上求白老太太,说不是故意的,是出去应酬没办法,他被人拉上了赌船,不得不玩两把。
可玩着玩着,就收不了手了。
也许哪怕是白萍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尽握手心,她去查了,杨岁安没说谎,他确实是被人带着玩的。
对方曾经是她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后来生意失败没落了,便起了报复的心思。
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人其实是敌人,就像这位昔日的竞争对手,他再清楚不过怎么才能把刀子往白萍心里扎最深。
——亲眼看着自己带大的儿子,突然有一日腐烂、发臭,变成自己最憎恶的样子,和自己死去丈夫的身影一点点重叠,好像他们从始至终就是同一个人……
简直毛骨悚然。
但白萍是谁?她什么都经历过了,虽然痛苦,却不至于被此摧垮。
她做了一个对于世家来说算是惊世骇俗的决定——
她对自己还算优秀、但家世一般的儿媳说:“只要你愿意改白姓,我死以后,你就是我。”
杨岁安自此在家族失了势,而他的妻子魏茉、或者说白茉成了白老太太重点培养的对象,甚至白老太太出席宴会的时候,身边带着的都是儿媳白茉,而不是儿子杨岁安。
她一直对外介绍说:“这是我女儿。”
燕折的视线定格在最后这张新闻图片上,“她是我女儿”是白萍在记者采访时说的话,下面还有配文。
这是一篇很旧的报导,下面的评论都是对白萍人生的惊叹与敬佩,说是传奇一点不为过。
可好景不长。
白茉逐渐在公司掌权后,白涧宗就被扔给了保姆带,也改了母姓,而白老太太则开始忙于开发新的海外市场,很少在国内出没,这让有心人士钻了空子。
白涧宗成年那天,也是白茉在公司掌权的第七年。
她抽出时间回家给儿子过生日,从公司出来前还跟白萍打了通跨国电话,汇报公司近况,临了还笑着打趣白萍给孙子准备了什么礼物,白萍说她人虽然回不去,但礼物不会迟到。
可就是这回家路上的短短一个半小时,白茉就失踪了,如人间蒸发一般,了无音讯。
白涧宗等到了祖母的礼物,却没等来母亲。
等白萍从外面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白茉出事的相关证据都被清理完毕,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十几年前城市的监控覆盖也远没有现在广阔,甚至至今都没有人知道,白茉是死是活。
“既然你知道我母亲的踪迹,怎么会连她的生平过往都不提前查查,就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燕折一怔,白涧宗的眼神仿佛能一眼洞穿他的内心。
半晌,他移开视线:“好奇心害死猫。”
白涧宗冷笑一声,但没说什么,这个话题暂且揭过了。
老宅的某处已经传来阵阵饭菜香,勾人至极。
餐厅也是中式大圆桌,能坐很多人。
只是燕折没想到,燕驰明和燕颢两人也在场。
看见他出现的时候,杨岁安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一脸懵逼地看向燕驰明,仿佛在说你小儿子怎么也来了?
燕驰明脸色也很难看,显然他还不知道燕折已经跑出来了的事实。
随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和别人寒暄的甘静,沉沉吸了口气。
除此之外,之前和白萍汇报工作的中年男人也在,名叫杨平康。
他为了儿子能获得股份继承权,在儿子出生后直接给改了白姓,取名为白成柏。
白成柏走过来和白涧宗打了声招呼:“小叔。”
白涧宗嗯了声。
燕折:“……”
等等……他和白成柏应该是一辈的人,白成柏叫白涧宗小叔,那他岂不是跟白涧宗也隔了一辈?
跟叔辈的人结婚……啧。
白涧宗年龄不大,辈分倒是挺大,要是他俩真的两情相悦,婚后还能玩点小情趣……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燕驰明带着燕颢来到白涧宗面前,笑道:“颢颢和白总也多年未见了,刚好可以叙叙旧。”
燕颢柔声道:“涧宗哥哥。”
燕折没忍住,yue了声。
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有人听到了。
燕折发誓自己真的是本能反应,燕颢这么大年纪了,还学少年惺惺作态,着实有点恶心。
白成柏回首,轻笑着问:“燕折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燕折信口拈来:“大夏天,容易犯恶心。”
燕颢面色不变:“那等会儿可以多喝点冰绿豆汤,压压恶心,来之前祖母问我想吃什么,我说绿豆汤,祖母还特地叫人准备了呢。”
不愧是主角,这都能给自己找回场子。
燕颢语气温柔,继续对白涧宗说:“涧宗哥哥,好些年没见,我很想你。”
白涧宗淡道:“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小叔。”
燕颢:“……”
不愧是白涧宗,一句话就把燕颢噎住了。
燕颢还想聊些什么,门口却出现一阵招呼声,白老太太来了。
她依旧喜怒不形于色,淡定地走到主位边:“大家怎么都不动?今晚都准备站着吃饭?”
众人确实没敢动,今晚这一出整的,吃饭的座位排序就很有意思了。
理论上来说,燕折和燕颢是小辈,要么和同龄人一起坐,要么和父母一起坐,可偏偏燕折是跟白涧宗一起来的。
最后燕折还是跟在了白涧宗身边,后者的态度实在太理所当然,带着他都有了些底气。
他顶着众多打量着的目光入座,度过了煎熬的一顿晚餐。
菜倒是真的好吃,白涧宗不知道是不是为做戏还是为了撑死他,一直表情淡然地给他夹菜。
“这个不错,尝尝。”
“这个也不错——”
燕折如临大敌,默默埋头吃饭,其他人聊的什么都没注意听,光顾着解决白涧宗投喂的食物了。
夹菜的时候,两人有时会离得很近,燕折能听感觉到白涧宗低语时,喷洒在耳边的温热吐息。
“你来之前,祖母也问了你的喜好。”
燕折:“你怎么说的?”
白涧宗:“我说,你除了糠什么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