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渊喉中微不可察地闷哼了一声,而后双手猛然收紧抱住江月白,又是暴风骤雨报复般的狂吻。
长夜漫漫。
空中单薄的月牙被云雾拂过,洒落下时明时暗的光,好似在窥探夜色里的人。
穆离渊吻得够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江月白,但只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仍然没有松手,浓密的眼睫缓缓抬起时在眸底留下变幻的光影,显得眸色极为深邃,里面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我要是继续这样吻师尊,”穆离渊抵着江月白的额,与他鼻息相闻,嗓音里余留着方才暴力蛮横的嘶哑,“师尊是不是要下杀手了......”
他来这里和江月白在一起时从来都是卸掉所有护身防备灵障,刚才生生挨了江月白一道真气震击,现在五脏六腑都扭曲着痛。
淡淡的血味弥漫在周身,江月白握着对方手臂的指缝间涌出了温热的血,穆离渊整条左臂的袖子全被鲜血染红了,但依然固执地抱着他没有松。
距离太近,江月白清晰地看到对方肩颈与脸侧的伤痕,这些旧伤受到真气震击重新崩开渗血,又被汗水浸湿,漫开了蜿蜒的浅红色。
穆离渊先前还尽力遮挡这些伤,现在却完全不藏着,就这样让它们近在咫尺地暴露在江月白眼前。
脏腑经脉受击的淤血迟缓片刻才往外翻涌,穆离渊唇边缓缓渗出了一道血线。
“师尊,”穆离渊抿了唇间的血,埋头在江月白颈间,嗓音掺杂着微喘,“我好痛啊......”
道歉是不可能的,但总不能对着被自己弄伤的人过分无动于衷,江月白叹了口气,摸着他衣服上的血:“血流得太多了,去洗洗,别抱着了。”
“被师尊打吐血了,没力气。”穆离渊搂着他脖子不松手,温热的气息落在耳根颈后,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像若有若无的撩|拨,“师尊要是嫌我身上的血脏,就再来一下,把我彻底打昏,我就不抱了。”
混着激吻余温和血腥味的相拥,错乱的心跳相贴紧紧相贴,晚风里全是浓到极致的暧|昧。
江月白深吸口气,伸手揽住面前人的背,直接把人横抱在怀里站起身:“打昏还要我照顾,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后院有池塘,但池塘的水并不干净,昨夜暴雨,池面飘满了落叶残花。
江月白松手,把人丢了进去。
穆离渊没有反抗,落进水里时身体周围溅起的水花浇了一脸,把血色冲开流得到处都是。
“磕到腿了,”他可怜兮兮泡在冷水里看江月白,眼睛被脏水浸得通红,“没法自己洗,劳烦师尊帮我。”
江月白撩起衣袍下摆俯身半蹲,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得寸进尺,我还没伺候过人。”
“那师尊看着我洗,”穆离渊抬起鲜血横流的小臂,摸索着解自己身前的衣带,满脸虚弱不堪,“我怕洗到一半疼昏过去了,师尊记得救我出来......”
江月白伸手触到水面,浅金色的灵光顺着五指荡漾四散,霎时间染满了整个池塘,冰冷寒气散去,满池污水成了疗伤灵水。
“不用谢我,”江月白收手准备起身,“慢慢洗吧,我累了,不陪了。”
穆离渊脸色惨白气息虚弱,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却在江月白转身时猛地抓住了江月白的手,用力一拉,把人拽进了池里!
水花翻腾四溅,穆离渊迅速翻身压住了江月白,按着肩膀抵到岸边。
仰倒时的碰撞激荡开江月白周身还未消散的护身真气,穆离渊胸口一痛,相贴的唇间顿时弥漫开血味,可他毫不在意,就这样咽着自己的血吻。
“你......”江月白压制住护身真气,不想再伤他,偏过脸低声道,“先松手。”
穆离渊仍然牢牢把他圈在身前,在湿淋淋的吻里含混地说:“我说了......师尊要是舍得就再来一下,我不怕痛,打到我动不了就放开。”
江月白抬手又放下,不再说话,也不再有任何动作,放松了身子靠在池边。
穆离渊一个人卖力地吻了片刻,发觉江月白完全毫无反应,一副游刃有余惯了的姿态像是在纵容自己,带着点儿欣赏自己这么卖力的闲情逸致。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穆离渊很难过,他微微抬头,扳过江月白的脸,要他看着自己:“师尊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江月白道:“你刚才没要求这一条。”
穆离渊沾湿的睫毛滴着水,盯着江月白:“那师尊之前与我亲|热,就仅仅是看我求得可怜才满足我吗。”
“你想我怎么回答,”江月白神色里自始至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赏意味,又被太过清冷禁欲的面容掩埋在深处,让看的人感到一种被轻视的淡漠,“说真话又要哄你别哭。”
“师尊不用哄我,我很好说话的,”穆离渊向下低头,几乎鼻尖相触,“主动吻我一次,我就原谅了。”
“臭小子。”江月白低笑了一声。
说了一通,怎么还成了欠他的了。
江月白抬手捏住穆离渊的下巴,仰起脸碰了一下他的唇,问道:“够了么。”
穆离渊随着触碰闭眼,又在对方离开的微风里睁眼,嗓音因为迷恋而低哑:“再来一次......”
江月白带着惩罚意味咬了一下,而后松开他:“能让我出去了?”
穆离渊的唇上残留了一点湿,他意犹未尽地舔干净,猛然用力回吻了回去!
江月白早料到他会如此,没反抗也没回应,态度不冷不热地半躺着,像是泡在池水里休息。
穆离渊全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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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在水中摸索到江月白的手腕,拉起手臂让他揽着自己背后,很自我满足地假装对方是在拥抱,而后倾身抚着江月白的脸颊深吻。
距离太过密切无间,连肌肉起伏的轮廓都严丝合缝,在炙热交错的呼吸里嚣张又隐秘地研磨。
穆离渊的鬓角渗出了细汗,可江月白依然淡漠地半阖着眼,清冷的月色落下薄薄一层,随着江月白的微微偏头滑下朦胧的影。
“这回不说是剑了。”江月白微垂的眼眸斜看着他——这个眼神足够冷淡,但在这片湿水淋淋里格格不入,像是对一头发狂的凶兽无所顾忌地展示咽喉,轻佻地激他再疯一些。
“上一次就不是......”穆离渊头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肮脏,猛兽用肮脏的炽烫压迫描摹着江月白的线条,还要紧紧盯着江月白那副寒冷不可冒犯的表情,“师尊感觉不出来吗。”
嗜血的恶兽终于重新体味到了征服犯上的兴奋。
肩背收紧的肌肉和手臂绷起的青筋都在彰显这头恶兽的蓄势待发,此刻的安静只是在进食前强压躁动,凝视一遍这个让自己欲罢不能的猎物。
夜凉如水,炙火就显得格外烫。整池的水似乎在晃漾中沸腾了,风动,波荡,树叶随风急猛地旋,都为这一场绷紧的剑拔弩张而激动。
“有点男人的味道了,”江月白出口的嗓音还是淡漠从容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像是慵懒的轻微舒展,靠在下方仍然有种高高在上的审判感,“不错。”
两个极具轻视调侃意味的字,瞬间在理智渐失的恶兽脑中轰开爆炸。
面前人这样从容镇定的模样让穆离渊发疯,他压制不住想撕咬的冲动,疯狂撕扯掉了这人的所有,可是仍然撕不破这层寒冷。
就差把这个人撕碎了。
发狂嗜血的凶兽一口咬住了咽喉,没有遮挡,被江月白评判为不错的男人力量彻底变得凶恶,强烈赤诚又极度肮脏地捻磨,透过极端的温度散发危险。
“哗啦——”一阵水浪迸溅!
江月白转身翻手将他狠狠掼在了池边!坚硬的黑石在撞击里碎裂,散成一地黑色的泪珠。
浅金色的灵水顺着江月白垂下的发丝一滴滴砸下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
“只是‘不错’而已,”江月白掐着他的喉管,低声慢语,“还远没有能做我男人的资格。”
江月白握住他脖颈的手指弯成优雅的弧度,看起来只用了一丁点力气,但穆离渊已经被掐得唇缝错乱地涌血,通红的双眼弥漫开了狼狈的泪。
“小兔崽子。”江月白用另只手的手背拍了拍他的脸,很轻,但又带着若有若无的羞辱意味,“今夜的吻,给你打三分。”
穆离渊双眼因为窒息而通红,眸底爬开密密麻麻的血丝,泡在水雾里有几分可怜,可怜里又透着难以掩藏的贪婪——贪婪描摹着衣衫被撕碎的江月白。
江月白按着他的前颈,一下一下抽掉他的衣带,剥了他的衣服,而后当着他的面,单手慢条斯理地将湿透的衣服一点点穿在自己身上。
穆离渊的脖颈晕开了一圈可怖的血痕,沿着江月白掐他咽喉的手指轮廓攀爬生长。气道都被捏变了形,他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瞳仁紧缩直直盯着江月白。
“看得这么目不转睛,”江月白系好腰带,摸了摸他眼角渗出的泪,“再减一分。”
说完这句,江月白猛地松了握他脖颈的手,冷气也猛地冲进穆离渊口鼻,受损的气道承受不住,呛得他剧烈咳嗽,憋红的双眼里池水和鲜血混合着往外涌。
“几分才能......”穆离渊脸上血泪肆意横流,把他唇角的笑染上了疯狂的颜色,“让我尝尝师尊的滋味?”
江月白站起身,垂眼瞧着脚边人,很不负责任地淡淡敷衍了一句:“看我心情。”
穆离渊撑起上身,一把攥住了江月白的脚腕!不让他离开:“师尊答应了让我当爱人......怎么言而无信......”
江月白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双足沾水池边湿滑,被这下拉得身形微晃。
“松手。”江月白说。
穆离渊不仅没松,反而恶意地用带血的唇缓缓吻了一下。
江月白身子一僵,直接抬脚抵着他的肩膀将他踩回了地上!半蹲俯身,逼近了他的脸。
穆离渊被迫仰躺在这片被血水染成淡红的碎石地面,散乱的长发扭曲着,在侧脸涂抹出了一幅魅惑的墨画。
“胆子不小啊。”江月白冷冷说。
“加,一,分......”
最后三个字讲得太轻缓了,几乎是气音,穆离渊还没听清楚,江月白就已经起身,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把他重新踹回了池子里。
凉水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寒冷侵蚀伤口是剧痛,可灵水滋养经脉又是温柔,反差的刺激让穆离渊感到晕眩。
满身都是血,然而他没力气洗了,直接放任自己慢慢下沉。
经脉脏腑的伤透出皮肤漫开大片血痕,泡在水里漂散着淡红。
穆离渊沉进池底,感到自己像个被玩完丢弃的破玩偶,满身伤痕孤单可怜地躺在无人问津的水沟里......
然而这种想法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委屈伤感,反倒让他极端兴奋满足——玩偶是私人物品,他只是想一想能做江月白的私人玩具就重新燃起火来。
他又开始磨咬自己的手指。
脑海里却是江月白沾着血色唇印的脚踝。
脚踝应该被自己握在手里,一边用力,一边晃,在最忘情深入的时候昭示主权般咬一口。
天上皎月隔着淡红色池波落进水底猩红的眸,变成了血淋淋的月,血淋淋里全是各式的不堪入眼......
好肮脏啊。
穆离渊在心里评价自己。
要把江月白也彻底弄脏才好。
【??作者有话说】
“我离了师尊活不了。”
圣灵台四面环水, 湖中心晶石堆砌成耀光闪烁的高台,仿若一座冰晶塔脱水而出。
数十根宽阔金丝锦缎从高台滑向水面,延伸向四面八方, 作为终试胜出者走上比武台的华丽通道。
万名修士挤满岸边观战,各式法衣校服在日光下反射五颜六色, 人头攒动乌乌泱泱望不到尽头。
日月山庄主人遥坐对岸山亭, 防卫禁制后还有层层垂帘遮挡,只能远远瞧到点红衣影子。
刀圣洛锦是三界唯一突破化神境界的强者, 近些年多在闭关修炼,只有极为隆重的场面才偶尔出现, 日月山庄大大小小事务平日里都是由洛锦的妹妹洛炎代理。
洛炎刀剑双修, 背负长剑手扶弯刀,一袭黑衣立在日月明亭前, 狂风迎面, 吹起劲装衣角。
日光一寸寸覆盖在浮光跃金的湖面, 洛炎一抬手, 登时满山钟鼓齐鸣, 宣告武试开始。
千百坐席围着湖边层层叠叠排开, 萧玉洺的位置离得很远,远到压根没听见钟鸣, 全靠沸腾喧闹一波一波传过来才知道武试开始好一会儿了。
小圆肚子叫了一声, 嘟嘴往旁边爬走:“我要吃鱼......”
“吃你个头, 吃那么多还没撑死,”萧玉洺抓住脚脖子把他拖回来, “没钱了, 给我饿着。”
“这什么呀!根本看不到他们打架嘛!”小圆蹬腿甩掉萧玉洺的手, 打了个滚翻身蹦起来, 扒在萧玉洺肩膀,伸长了脖子,“咱们往前去去!”
“你的好手气啊,抽到个叁佰伍拾捌号,”萧玉洺身上贴着“叁佰伍拾捌随便”的布条,单手剥了个花生,搓搓皮丢嘴里,“活该坐这儿,等着吧。”
“叁佰伍拾捌号!随便!”远处有人喊道,“随便人呢?应一声!”
“嗯嗯,这儿呢。”萧玉洺嚼着花生,举手示意,“这儿!”
那修士走近几步,丢给他一块写着序号的木牌子:“你第四天申时场,六号比武台。”
小圆抓起木牌:“你怎么改名叫随便了......”
萧玉洺给他嘴里也塞了颗花生:“听着,从今天起,你就改叫‘随小圆’,要是有人问你名,你就说这三个字,记住了没?”
“我不!我说过你休想占我便宜!”小圆态度坚决,“你要丢脸一个人丢,别拉上我,哪有人叫随便的!”
萧玉洺“啧”了一下:“你崇拜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北辰仙君,当年隐藏身份起了个假名字叫随风,我是他师弟,叫随便,多般配。”
小圆更嫌弃了:“你会不会起名啊?随风好听,随便很怪啊!”
“个性啊,”萧玉洺优雅地拍掉衣袖上的花生碎皮,“赢了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我。”
小圆沾了一脸碎皮,低头甩了甩脑袋:“你能赢吗?”
“小家伙还看不起人呢?”萧玉洺扭头。
“我爹说,你只会行医用药,修为再高也打不赢别人,只有剑修才能......”小圆见对方似乎要抬手揍自己,连忙向后躲。
“听你爹瞎说!”萧玉洺抬手一巴掌,帮小圆拍掉头发上的碎皮,顺带用力揉了一把,“他是嫉妒我。”
小圆十分不服:“嫉妒你?我爹用得着嫉妒你?”
“用得着啊,”萧玉洺挑挑眉,“他嫉妒我跟江月白睡过一张床呗。”
......
武试只有头一天的开试大典刀圣洛锦亲自坐镇,到了第四天,出面主持的就只有洛炎了。
前面几轮淘汰了近一半修士,余下的参试者都是有些本事的角色,擂台上的表演精彩了不少。没舍得走的修士也放松下来,有了观战的心思,朝着各个擂台吆喝助威,和周围人下赌注......
人声嘈杂,一派热闹。
小圆开心得不得了,他就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拉着啾啾兴奋地在坐席间来回穿梭,时不时顺别人点零嘴吃。
“小圆啾啾!”萧玉洺整整衣装站起身,“别玩儿了!你们英俊帅气的爹要上场了!过来给我加油!”
小圆和刚认识的修士自来熟聊得火热,根本什么也没听见,嘴里塞满对方送他的点心后,扯着啾啾一蹦一跳去更远处玩了。
萧玉洺无语,自己往六号台走。
台上的对手已经手握武器,摆好架势了。
萧玉洺走上台阶:“兄弟,靠右边站站,这边台下是草地,软和。”
对面皱眉:“什么?”
萧玉洺低头卷了卷两手袖口,温文尔雅地问:“你哪里穿得比较厚。”
对面那人更不理解了,表情疑惑。
萧玉洺叹了口气,不再废话,直接抬手一掌——
很轻,甚至优雅。
武台上尘埃旋转,疾风猛起!
那人直接被掀翻出去,落在台下草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一,招,制,敌。
围观人群寂静一瞬,爆发开汹涌的议论声。
“炼气期三层,随便,胜!”负责记录比赛输赢的弟子高喊,“炼气期九层,罗固,败!”
武试规则是越两级胜对手可以直接跳级挑战。武试台上这位直接越六级,众人还是头一回见。
旁边的弟子询问萧玉洺:“你要按顺序继续比,还是跳级挑战?”
“当然越级挑战啊。”萧玉洺拍拍手上的灰尘,在满场议论纷纷中轻描淡写地说,“我在这儿等了三天了,没耐心了。”
那弟子翻阅名册:“今日胜出的修士有筑基初期孙九河,筑基中期岳明......”
“有没有修为更高点的,”萧玉洺打断他,“来个化神境以上的和我比比。”
此话一出,满场惊愕,千百道各异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他身上——
萧玉洺深吸口气,心里暗道:好家伙,终于体会到江月白游戏人间迟迟不走的原因了,不经意间云淡风轻惊艳四座,真的是一种极致享受。
“你在说什么?”负责记录的弟子道,“你没疯吧?这里哪有化神境以上的修士?”
旁边陆续有回过神的修士嗤笑:“胜了一场就得意忘形了......”
“见太多了,都是这样,越是无名小卒说话越嚣张......”
“化神境?那恐怕要刀圣洛锦亲自上阵了......
“哈哈,刀圣要真的出手了,这人今日怕是得命断圣灵台了......”
“没错。”萧玉洺表情依然从容,自认模仿到了当年江月白行事风格的精髓,淡淡说,“我要挑战的就是洛锦。”
嘈杂说笑的人群霎时间寂静了。
萧玉洺的衣摆被徐徐凉风吹动,一派风姿卓然,面不改色扫过一张张神色各异的人脸,把话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要挑战洛锦。”
远远站在日月明亭内的洛炎眉头轻皱,问身旁人:“他什么来历?”
旁边修士答道:“他叫随便,估计是编的假名字,看他这架势,像是故意要吸引注意。”
“今日仙门名流强者皆在,诸位给我做个见证,”萧玉洺从比武台中央转身,遥遥望向远处的日月明亭,微微一笑,“若我今日赢了日月山庄主人,山河器可否归我所有?”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愣原地!
片刻后,守在比武台四周的日月山庄修士齐刷刷亮出了武器!
空中一道黑影划过,身着玄衣的洛炎瞬间出现在比武台上,厉声道:“好大的口气!”
萧玉洺挑眉:“我刚刚说的是洛锦,不是你。”
“放肆!”洛炎一把抽出长刀,“刀圣大人也是你轻易能见的?”
满场剑拔弩张,萧玉洺竟还神色自若地笑了笑:“见见而已,为何不可,我还带了故人之子,说不定刀圣很......”
“废话少说!”洛炎打断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名正言顺地挑战,”萧玉洺恢复正色,缓缓说,“天下大势,强者为尊,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若山河器在我手中,我不要诸位元魂作押,用另一个更公平的办法保住三界。”
洛炎脸色阴沉至极。
萧玉洺像是全然没看到对方面上的杀意,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一把铁剑,在手里掂量一下:“刀圣用刀,我用剑,刀剑相拼,够名正言顺吧?”
“别太狂妄了。”洛炎猛地挥刀斩向对面,空中划出杀气凶猛的弧线,“看你能不能先活着过我这一关!”
* * *
穆离渊研究了一种新菜品。
准备食材花了一上午,烹调食材花了一下午,摆盘花了一晚上。
凉了又去热,热了又放凉,来来回回十几次,直折腾到夜半月至中天。
凝露猫腰蹲在门口的石墩上,正打算吓外面值守的小弟子,谁知先被跨进门槛的江月白吓了一大跳,差点翻下去。
江月白单手揽住了她。
“这看门石狮子不够稳当啊。”江月白拎着后衣领子把她重新放回了石墩上。
凝露吐舌头:“阁主步子总是没声音!”
“嗯,怪我。”江月白垂下眼瞧着她,“下次我来的时候叫上两个弟子在前面敲锣开道。”
“那可不行!”凝露换上神秘兮兮的表情,“阁主是来偷偷幽会的,怎么能大张旗鼓。”
江月白:“我在我的地界还用‘偷偷’。”
“我知道阁主与他是正当关系,”凝露托腮歪着头,“但每次阁主都半夜才来,看起来很像来见不能见人的小情人啊。”
江月白抬起头,看向院子里站着的人,换了个稍冷的语气:“你每天都和她说些什么。”
穆离渊愣了一下,无辜道:“我......”
“哎呀不是!没有啦!”凝露从石墩上蹦下来,“我是觉得阁主忙起来就忘人,来的次数太少,让人家等得怪可怜的......”
她观察着江月白的表情,在发现不对的苗头时立刻拍怕裙子往外跑,“我突然肚子疼,先去方便一下......”
院中只剩两人。
“师尊忙了一天......累了吧......”莫名其妙地,穆离渊见到江月白冷淡的表情就开始害怕,有些局促地试探着问,“我今天做了道很有意思的新菜,等师尊好久了,刚刚又去热了,师尊要不要尝尝......”
“不是说过么,太晚就别等。”江月白走近了几步,单手勾了下身前的带子解了外袍,侧身坐下瞥了一眼桌上,话音微顿,“你是做菜还是画画。”
穆离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江月白的动作移动。
被江月白单手勾开的衣带散着,外袍顺着肩膀滑落,搭在了臂弯——不仅是解衣服的动作,江月白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点无意识的潇洒,很不经意,若有若无,在风尘仆仆的气息里显出点晚归男人不想着家的风流。
尤其落在满怀求而不得的人眼里,这股感觉就越发强烈。
“怎么,”江月白垂眸看了看搭在手臂的外袍,“看上这件衣服了。”
“啊?”穆离渊回过了神,连忙道,“没有。”
他弯腰去拿江月白的外袍,话音结结巴巴,“我、我帮师尊拿衣服......吃饭不方便......”
弯下腰靠近的时候,江月白身上淡淡的冷香气息瞬间萦绕包裹了他。
呼吸被这样的味道冲散得支离破碎,穆离渊在这一刻没出息地感到点头晕目眩。
他是要去帮江月白拿衣服的,却率先被江月白扶住了。
“一天不见,身子又弱了不少,”江月白的嗓音很轻,但因为距离过近,能清晰地听出语调里的微讽,“下一步是不是要倒在我怀里了,说你头晕,要我把你抱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