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察觉的笑意在拉长放缓的语调里显得温柔,配上江月白冷色的眼眸又变得冰凉,仿佛一种名为霜雪月色的蛊。
穆离渊几乎不敢和江月白对视了,他低下头,目光又无处可放地落在了单薄白衫勾勒出的锁骨肩颈线条......
这太折磨了。
近在眼前,却不能触碰。
“不是的......”穆离渊抿唇滚了滚喉结,克制住了直接咬上这段锁骨的冲动,磕磕绊绊地说,“是饿的了,我一天没吃饭了,饿得头晕......”
他快速拿过江月白搭在小臂的外袍,转身就走,“我帮师尊放进屋里。”
背过身快走几步之后,穆离渊才敢低头凑近衣服。
深深吸了口气......
江月白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冷冽里若隐若现的淡香,淡到让闻的人会羞赧反思是自己太浮想联翩。
他没说谎,他是很饿。
好饿好饿。
想把这样的味道嚼碎咽进肚里。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咬住披风颈口的带子了。
那股淡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口腔......
又随着他吞咽喉结的动作往下,渗进更深的地方......
“饿了就吃点能吃的。”江月白缓慢又冷淡的嗓音远远飘过来,“别把衣服咬烂了。”
穆离渊站住了脚步。
他低着头抱着衣服,咬在嘴里的衣带已经被磨得不像样子。
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就听江月白又说:
“转过来。”
穆离渊赶忙把断裂的衣带拿从嘴里拿出来,三两下攥进掌心,抱着衣服不知所措。
他居然干出这种蠢事。
他简直想去投河自尽了。
“转过来。”江月白又说了一遍。
声音不大,但语气像命令。
穆离渊犹豫了一下,慢吞吞转回身来。
面朝向江月白时,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手,让抱着的衣服挡在身前。
江月白放下筷子侧过身,微微斜靠着桌边,虽是坐着,目光却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顺着穆离渊垂着的眼睫紧抿的嘴唇下滑到身前,最后落在那团抱着的衣服上。
“拿开。”
只有淡淡两个字,穆离渊却觉得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打得他肮脏污秽的内心原形毕露。
“我......”穆离渊低着头,把挡在身前的衣服攥得更紧了。
虽然他早就已经在江月白面前失态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在江月白这样居高临下的注视里,还是会感到羞愧窘迫。
“至于么。”江月白盯着他,像是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般,尾音里带着点轻蔑的笑,“一件衣服就这么大反应。”
“对不起......”穆离渊低声说,“我会......缝好的......”
江月白叹口气,站起身:“我看你确实是饿傻了,过来吃饭。”
见江月白只尝了一口就要走,穆离渊忙道:“师尊不再多吃点吗?”
江月白经过他,朝着房前台阶走:“我有点事,房门外我会布置隔绝结界,你不要进来。”
穆离渊追着江月白的背影转身:“什么事......”
“你吃完就睡吧,别等我了。”江月白说。
“师尊的意思是,”穆离渊道,“我今晚也不能进屋睡吗?”
江月白停下步子,转过头。
“今夜没有雨。”江月白抬眼看了看天。
“没有雨,所以我就应该睡在院子里吗。”穆离渊站在台阶下,抱着衣服仰头看江月白,“师尊整日不着家,晚上回来了也不让我进房睡,上次冒犯到了师尊,师尊不是已经把我打到吐血了,还没解气,要继续惩罚我吗,难道要......”
穆离渊一句一句说着,忽然意识到江月白长时间的沉默,连忙住了嘴。
江月白道:“控诉完了。”
穆离渊立刻怂了:“不是控诉......我、我只是......”
江月白对他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很像一个温柔的邀请动作。
穆离渊微怔,表情从失落害怕变成了不敢相信:“要我......上去吗?”
江月白点了下头。
穆离渊不知道为什么江月白突然改了主意,但还是对这样的邀请开心得不行,迈步登上了台阶。
刚走近,江月白就一把拽回了他抱在身前的衣袍。
身前没了遮挡,穆离渊瞬间红了脸。
江月白的视线扫了一眼他身下。
又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双眼睛干净。”
江月白转身推门,穆离渊在旁边僵立着,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不知所措。
对方这话的意思清楚明了:他这样的反应肮脏得惹人厌烦。
他也承认自己确实很肮脏,只要见到江月白就有难以抑制的爱|欲和情动,他做梦都想和江月白在深爱之人的身份里紧紧相拥,哪怕一次。
可一次也没有。
每一次江月白看他的眼神都是怜悯又轻蔑的,像在审视他满身名为痴情的肮脏。
直到江月白要关上门,穆离渊才回过神,低低喊了声:“师尊。”
江月白没回头。
“师尊嫌我讨厌的话,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他低声喃喃着说,“这样就没人再缠着你了。”
江月白动作一顿:“又要和我闹了是么。”
“没有,我很认真。”穆离渊盯着江月白,缓缓说,“师尊这样厉害,想要一个讨厌的人消失,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晚风摇晃着树叶,错落的阴影下显得注视认真又深情。
“我的剑不杀人。”江月白看了他一会儿,留下淡淡一句,“要寻死觅活后院有池塘。”
门关上了,穆离渊仍然低着头站在门口。
他穿着阁中弟子的薄布衣,夜晚的风又冷又急,吹动布衫和高束着的长发——侧影像个做错了事在外面罚站的弟子。
远处围墙外的值夜弟子们正扒着缝隙往里看,悄声议论:“哎?阁主新收的亲传弟子好像总惹阁主生气诶......”
“什么亲传弟子,你没听凝露说嘛,他是女扮男装哦,实际是阁主的......”
“嘘!”凝露恶狠狠拍了说话弟子的头,“我没说过!都走!今晚不需要值夜了!”
独自在门外站了半晌,穆离渊转身走下台阶,缓缓走回院中石桌前。
桌上的菜几乎没动,江月白只尝了一口,估计更没看见他精心设计出一幅画的幼稚摆盘。
穆离渊坐下,手背垫着下巴趴在桌边,呆呆看着自己做的菜出神。
看了半晌,他忽然伸手抓过金黄的圆形糯米糕,塞进嘴里,用力嚼得粉碎。
外面是冰皮的,内芯却是甜的。
——他许久没尝江月白的味道了,想象里就是这样美妙的。
吃完了自己精心作画的一盘菜,他起身走到院中树下一把小藤椅旁。
这是江月白安排他每晚睡觉的地方。
穆离渊把自己扔上去,藤椅发出一声快要散架的哀嚎。他双臂交叠脑后跷起腿,看着树影缝隙里落下的月光。
月色很温柔,穆离渊很快消了气,完成了自我安慰,认为江月白对他还是很温柔的。
起码没有让他睡地上。
算了吧,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穆离渊叹了口气。
要是真因为江月白伤他的心就生气,那这一辈子早就气死好多回了。
穆离渊伸展了一下身体,闭眼准备休息。
忽然又睁开眼!
......传音符燃烧的声音。
隔绝结界挡不了他,穆离渊屏住呼吸仔细听。
江月白似乎有意避着他,传音只默声书符,但传音符另一端的人毫不避讳,直接出声说话。
有男声有女声。
穆离渊瞬间困意全无。
说好的避世而居悟剑清修呢?怎么还每夜趁他不在和别人私下说悄悄话呢?
穆离渊猛地从藤椅上站起!
他的确该去后院池塘里。
泄泄火。
池塘临着屋子的后窗,很近,稍稍一点水声都能惊动屋内人。
穆离渊踏进水池,用了很重很重的动作。
然后一动不动,任凭自己沉进池底最深处。
来池塘自尽,当然要沉得深些,毕竟是江月白的建议,他很听话的。
水里又一次漂散开淡粉色,他浑身的伤口还没完全好,尤其是脖颈,被掐的当夜只是红痕,发酵了几天后成了大片的肿痛淤紫,导致他不得不在初夏佩戴一条故作深沉的黑色高领颈巾,像个杀手。
穆离渊烦躁地扯开脖子上的黑布,刺骨的冷水霎时浸入伤口里。
强烈的痛感让他享受。
也让他清醒。
相处久了,他越来越发觉江月白的言行完全符合凝露所说——对于找上门的故人都是温柔相待却没有真心。他说是情人就是情人,江月白根本不戳穿也不追究,他说要当爱人,江月白也敷衍应下,甚至还会配合他赏赐几个恰到好处的拥抱和亲吻,格外熟练却不走心。
是不是对之前其他人也做过这些呢?
要是其他人也可怜兮兮地提出请求,江月白是不是也会施舍给他们点什么呢?
北辰仙君爱天下人,爱哪一个不都是爱。
穆离渊越想越气,在水底下躺了整整半个时辰没动。
等他意识到时,身体已经因为闭气屏息而虚弱到了极致。
四下安静,只有风声水声。
似乎又下雨了。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意味着什么?
他现在只是个自封灵脉的“弱小低修”!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在冷水里沉底这么久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穆离渊赌气般,又一动不动躺了半个时辰。
雨下得更大了。
池塘水面被砸开一圈圈破碎的圆,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放大。
确认了江月白根本不在意他性命安危之后,穆离渊放弃了。
他晕头晕脑地从池中爬出来,胸口闷痛,浑身散架了一般,感觉像丢了半条命——这下真成了在寻死觅活。
外面冷雨纷纷,屋内传音符的燃烧声还在继续。
穆离渊身子也没心情擦,湿淋淋地走到后窗边,一把推开了窗!
传音符的光亮瞬间熄灭了,故意避他似的。
穆离渊一瞬间醋意更浓了。
生气的时候他顾不得再装什么弱小,手劲太大,直接把窗纸都扯裂了。
冷风凶猛扫进,穆离渊沾血湿透了的黑衣长发还在向下滴水,像个满身杀气的刺客。
“师尊和谁传音呢?”
房内只有一点微弱的灯烛,照亮屋角一隅。
江月白斜靠在榻边的帷幔柱上,垂眼擦拭着长剑,一腿踩着榻沿,拿剑的手撑在膝盖上,另条长腿随意伸着,衣袍下摆顺着榻边垂落,显出几分落拓不羁的意味。
听闻响动,江月白没有什么反应,仍在缓缓转动着手里的剑。
雪亮的剑身映着跳动的烛火,在侧脸投下细微的碎光。
“玩够了还是憋不住气了?”江月白没抬眼,目光还在剑上,语调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擦了身上的水再上榻。”
穆离渊表情僵硬了一下,刚才要质问什么全忘了,开心道:“真的吗?”
方才还怒气腾腾的刺客此刻乖巧地收敛了戾气,单手撑窗棱,卷腹翻身,利落地跃进了屋内。
“我真的可以......”身上的水和血弄脏了地板,他有些局促地抹了把颈前的血,不敢相信地确认了一遍,“睡床吗?”
灯火昏暗,江月白似乎勾了勾唇,翻手让长剑转了半圈,收剑回鞘:
“我给这把剑做了新剑鞘,你过来看喜不喜欢。”
不经意一闪而过的剑花只有半圈,穆离渊却出神了许久。
江月白是这是上最出尘绝色的剑修,剑在他手里不仅仅是剑,是勾魂夺魄的致命杀器——不仅能杀人,还能杀人心。
见他迟迟没反应,江月白直接抬手将剑抛给了他。
穆离渊回神接住。
木剑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银丝镂空的金属剑鞘,足够坚硬,花纹缝隙里还能透出剑身雪雾般的寒光。
出自北辰仙君之手的东西,当然绝世无双,比世上一切其他剑鞘都要好。
穆离渊爱不释手地抚摸剑鞘,缓缓拔开再缓缓合上。
花纹镶嵌合缝的刹那,金光骤亮又熄灭,飘逸的几个字随着光出现又消失。
穆离渊愣了下,不可置信地抬头:“师尊......”
江月白换了条胳膊搭在膝盖,瞧着他惊喜的模样,道:“是你想要的效果么,嗯?”
穆离渊低头再次拔剑又合剑。
剑格护手与鞘口相撞合缝的瞬间,剑柄与剑鞘的刻字接连亮起!剑鞘底部是潇洒飘逸的“离渊”,剑柄前端是他自己刻的“见月”。
收剑时碎光细闪已是非常漂亮的剑气流风,更何况这碎光是刻字发出的,流淌的碎金光泽描摹着四个字的笔锋轮廓滑过,自上而下,在剑柄顶端的宝石处凝成一团月光般的耀眼暖黄——
这已经不仅是漂亮,而是浪漫了。
他以为江月白会因为他“用剑胁迫感情”而厌恶他,没想到江月白居然在这把剑上刻出了“离渊见月”。
同一幅景色,这比自己做的那道幼稚的菜精致多、好看多了!
穆离渊紧紧握着剑快步走到榻边,真正高兴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反倒呼吸急促得想流泪。
江月白向后仰身靠着,脸侧发丝滑向后,露出了带着点调侃淡笑的眼眸:“这么容易就哄开心了?”
摇曳烛火被飘荡的纱幔分割成光影,落在江月白脸上,像细软的笔勾勒出冷峻的线条,每一笔既有寒冽也有温柔。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有魅力的人。
穆离渊盯了江月白片刻,跪地用力抱住了江月白,隔着衣衫闻那些让他意乱神迷的气息,直到把头发全蹭乱也不舍得放开。
欲|火燃烧的时候他想把这个人撕碎吞进肚里......
清醒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个人只要施舍给他一丝怜悯宠爱,就够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了。
他的心上人实在太会勾人,像蛊一样,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说,只是在这里,就能让他发疯。
穆离渊低头伏身,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衫去吻,透过衣服索取那些让他痴迷的味道,肮脏的占有欲不敢表露,小心翼翼收着獠牙讨好般一点点舔|舐......
从下慢慢向上,经过脚踝骨骼的起伏,沿着绑腿缠绕的褶皱描摹修长优美的线条,连衣摆也要含在嘴里舔干净味道。
雪白的衣衫被他沾染了大片的血色,江月白却没推开他这个满身是血肮脏不堪的人。这种默许对他而言是极度宠溺的恩赐,纵容他越来越大胆。
江月白的指|尖是凉的,指节的弧度是优美的,指缝间的薄茧像凝集的霜雪,被含在唇齿间一点点融化......
穆离渊继续向上,到手背到手臂,从手臂到肩颈,终于敢仰头看向江月白的脸。
蜡烛只剩了一点,火苗的光晕晦暗暧|昧。
“亲够了?”江月白垂眼瞧着他。
穆离渊抿唇点了点头。
江月白还保持着屈膝靠坐的姿|势,伸手绕过身前人,直接用手指摁灭了榻边小桌上燃烧的烛火——动作随意,又带着一丝刻意的摧残感。
瘫软的红蜡流着泪,被指腹捻出一缕不舍离去的青烟。
室内陷入了寂静的黑暗。
穆离渊在黑暗里捉住了江月白的手,轻轻吻着指|尖残留的那点红蜡烟尘。
只是还没把那点烫舔干净,穆离渊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脑后传来轻声撞击的“砰”,视线再清明时,发觉自己被按着肩膀抵在了床尾旁边的窗下。
垂纱飘荡,月光像水波,映在江月白冷色的眼眸里。
雨停了,但风更大了,吹得两人长发飘扬交缠。
“我方才说了,不许进来。”江月白嗓音很轻,显得冰凉,“你这么不听话,怎么罚。”
这样的眼神和嗓音实在太蛊惑了,穆离渊完全处在失去思考能力的痴迷里,只呆呆看着江月白。
“窗纸全被你撕了,遇风传音符会碎,”江月白按着他的肩膀,轻声说,“罚你今晚在这里挡风。”
江月白抬手扯过挂在旁边的衣带——断裂的衣带冒着细小错乱的线头,在月光下张牙舞爪的。
“好牙口。”江月白把他咬断的那头在他眼前摇了摇。
穆离渊想为自己辩解,江月白已经利落地用这根衣带绕过他脖颈,将他绑在了床尾窗沿栏杆上。
衣带不宽不窄,上面又被他咬出了粗糙的磨痕,刚好是能勒疼人的程度,随着呼吸摩擦着颈前的喉结。
“旧伤还在疼呢......”穆离渊方才被按得一条腿半跪着,现在不得不调整成两条腿都跪着,但颈前伤口还是被重新磨出了点血,“......师尊舍得这样绑我?”
“绑着才老实。”江月白摸了摸他的脸,“我怕你待会儿发疯闹脾气,把我的传音符撕了。”
江月白转身走向床边,毫不避讳地当着穆离渊的面脱衣服,直到只剩一件单薄到近乎透明的贴身薄衫,拉过床幔躺下去。
穆离渊的视线被飘绕的长发打碎,风吹云散,柔软的月光落在榻上,与他一起肮脏又旖旎地描摹着江月白——贴身薄衫上沾染着格格不入的血珠,血珠顺着弯曲的线条缓缓地滑,最后在阴影里消失不见。
穆离渊感到自己强烈的破坏欲正在缓缓抬头,就要按捺不住。
要他这样跪在床尾看一晚,还不如杀了他。
浅金色的符文轻飘飘地悬在江月白枕边,嘈杂的人声透过传音符传出来,只发出了一点声音,就被江月白打断了——
“不方便,默声传音。”江月白闭着眼回道。
传音符立刻安静了,只剩下浮动的灵光。
穆离渊要疯了。
“怎么不方便?什么事还要刻意防着我......”他刚说了两句,脖子上的衣带瞬间锁紧,勒得他嗓音发哑,后面的话变作了忍痛的闷声。
传音那头显然听到了这点响动,不知说了什么调侃的话,让江月白眉头微皱。
“好好讲话。”江月白轻声对那头说。
口吻与对他说话时差不多。
冷淡,但带着点让人浮想联翩的宠溺。
风够冷了,但穆离渊深吸了几口依旧冷静不下来,心跳声太剧烈,胸腔都要炸开了。
可他往前一点,那根粗糙的衣带就勒进了还没长好的伤口,木质的栏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发出嘶哑的哀嚎,仿佛在嘲笑他的欲|火焚身。
穆离渊用手去扯这条衣带,然而它严丝合缝地贴着脖颈,细微的灵流沿着衣带滑动,像一条狡猾的毒虫,不给他留一点逃脱的可能。
他不顾一切猛然用力,衣带瞬间被绷紧拉成了细线!完全嵌进了咽喉处的旧伤,而后崩断成了两截。
穆离渊踩上榻边,用极其恶劣的姿|势把江月白牢牢按在了身下。
颈前伤口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江月白脸上。
“你看,我就说你要来闹,”江月白缓缓叹气,“下次换更结实的绳子绑。”
急促的呼吸声比吹进窗的风声还要错乱,穆离渊猛地吻了下去,动作凶狠,胆大妄为地撬开牙齿往里挤。
江月白没有怎么抗拒,很配合地满足了他的进犯欲念。
薄衫很薄,而且不结实,一撕就烂。
温热相贴的触感太真实了,反倒给他一种极度震撼的不真实感。
他停住不动了。
江月白的眸底映着月光和血色,最深处是他汗水淋漓的面容。
“害怕了。”江月白低声道。
穆离渊撑在身侧的手在剧烈发抖。
“没有......”穆离渊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声音不颤,“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失去窗纸的窗户迎进皎洁的月色,将本该隐秘的身体线条照得一览无余,劲瘦有力的曲线在月光里变得魅惑动人,让即将享受这道奢华盛宴的人心跳如狂,几乎不舍得去占有破坏了。
江月白忽然抬手,摸上他的眼角。
而后指腹朝上,在月光下欣赏着一点晃动的水珠。
无言的嘲讽杀伤力很大。
穆离渊浑身发烫,脸颊也发烫。
“就这点出息。”江月白微微动唇,更多掉落的水珠滑进了唇缝里。
悬在旁边的传音符闪烁了一下。
江月白冷淡道:“没说你。”
传音符的灵光闪烁得更强烈了。
“那是汗,”穆离渊抱紧了江月白,不让他去看旁边的传音符,“师尊,我流了好多汗......”
过于紧密炽烫的相贴让江月白轻吸了口气,缓了片刻,才对传音符另端的人说:“......离了我你活不了吗。”
语气依然是平静的。
“活不了。”穆离渊埋在江月白散乱的长发里,闷声说,“我离了师尊活不了。”
穆离渊低喃着用痴迷依恋的语气回答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问题,手却恶劣又迫不及待。
江月白目光寒冷地盯了穆离渊一眼,口中的话缓缓说给传音符另端的人听:“你这是作弊。”
传音符的灵纹光晕像另一轮小月亮,照亮江月白轮廓俊美的侧脸,眸底沉静的神色和衣不蔽体的模样反差太大,只这一眼,就让燥热胀痛的人再忍不了了。
穆离渊抬手劈碎了悬空的灵符。
江月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又缓慢地变作十指相交,将他的手缓缓握进了掌心......
看似温和却强硬的压制。
让烈火焚心的恶兽冷静。
穆离渊低头舔了下江月白的手指。
破碎的灵符金光散做尘埃,又在江月白脸另一侧重新汇聚成形。
“身为外物,动中取静,心宁则气通,顺脉以生灵......”江月白闭目低念,“足稳胫沉,肩游臂轻......”
穆离渊动作一僵。
剑法口诀。
江月白居然......
在给传音那端的人念剑法口诀?!
穆离渊心底的怒火烧得更烈了。
教人用剑,在他心里,是极度浪漫的事情,因为他的剑法是江月白教的。
他只有江月白这一个师父,但江月白不止他一个徒弟。漫长岁月里,能被江月白握着手教用剑的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可是只要不当着他的面,他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不计较。
一人念剑诀,一人出剑招。
这样亲密无间的配合,只属于双剑合璧的道侣。
连他都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江月白居然和别人做,还在这样风月情浓的夜里,偷偷摸摸和别人做。
穆离渊俯身想去咬江月白的嘴唇。
却被江月白先一步攥住了他颈后的衣带。
衣带贴着颈前咽喉的一段已经深入伤口里,江月白只需稍稍用力,就有更多的血滴下来。
“灵华若溪,润物无声,通掌汇剑,不动生风......”
江月白拉着衣带让他远离自己的脸,穆离渊不得不跟着江月白的手后撤,撑在江月白身侧的手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