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勒修一拳挥了上去,金缪侧身避过,那一拳头擦着他的脸过去,金发被风扫动,嗖的一声,金缪消失在雷勒修的视野,他身后一凉,凭借着直觉俯身弯腰,金缪攻得却是他的下盘。
雷勒修摔在草地上,手一撑,另一只手被金缪压在了身后,杂草搁得他皮肤痒。
“认真点儿,修。”金缪道,“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哦。”
雷勒修咬牙发出一声嗤。
金缪松开了他,这回雷勒修攻势猛烈了许多,雷勒修的打架功夫没人教,都是他自己摸爬滚打摸索出来的,很多地方都不规范,但很实用,只是金缪发现他打架靠得纯粹是直觉。
好也不好,好在直觉反应速度很快,但有时候力道过猛,身形一时半会收不回来,还容易着道,金缪靠的是预判,他能从雷勒修的动作趋势里看出他下一秒会发动什么攻击,从而做出防备。
雷勒修碰上他这种类型,打起来吃力又吃亏。太过滑手,以至于有时候似一拳打在棉花上。金缪这段时间对他太熟悉了。
越是和他碰撞,金缪眸中兴色越胜,雷勒修没有一点受挫,甚至越打越灵敏,就像是一株岩石缝里生出的树。
金缪兴奋的时候,瞳孔颜色会变深。
他的眼神让雷勒修想起了从前,他手上滞了一瞬,金缪扣住了他的手腕,他撞在了金缪身上。
“修,你真厉害。”金缪说。
喷洒在雷勒修脖子上的气息让他浑身一阵颤栗,他薄唇一抿:“你在羞辱我吗?”
他宛如要用这些刺耳的词,才能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金缪:“不,不,我是说,你让我第一次有了冲动。”
金缪从来没有哪一刻,对谁产生过想要调教的想法,但他认为,雷勒修绝对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进攻者。
雷勒修浑身的燥热从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耳垂,他紧咬牙关,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竟然对着一个男人堂而皇之的说冲动。
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血族果然都是没节操的家伙。
“我不是……”雷勒修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含糊。
“嗯?”金缪凑近了他,“你说什么?”
“我不是gay。”雷勒修道,“金缪。”
金缪眉梢微扬,这都告诉他了?他以为这种私密事对雷勒修而言会有些冒犯。
他对他好像有点误解。
“真巧,我也不是。”金缪说,“修。”
雷勒修:“……”
“该用早餐了。”金缪道。
雷勒修神色一顿,咬牙绷紧了身体。
金缪松开了他。
雷勒修:“……”
第183章 适可而止
金缪没吃早餐,直接出了门,雷勒修回房间里套了件衣服,出去金缪已经不在了,身上热气还没消散,手腕上浅浅的红印在小麦肤色上不显。
“哥,你说金缪在农场都吃什么?农场那大叔那么抠门,也会给他们吃好的吗?”
“你快尝尝这个肉,金缪昨晚拿回来的,很新鲜,比菜市场的还要新鲜,只是我好像不会烧。”伊尔诺懊恼道,“我本来想让他尝尝,还没来得及,他就出门了。”
聊到金缪的时候,伊尔诺神采奕奕,好像有说也说不完的话,还都是在夸他。
雷勒修没见过他这么喜欢过谁。
他吃着饭,饭到嘴里是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直到伊尔诺夹了一块自己做的肉吃了一口,“呸呸呸”了几声,连忙灌了两口水,面上心虚道:“肉好像咸了,抱歉。”
肉腌制了一夜,入了味,伊尔诺后来煮的时候又放了盐。
雷勒修才回过神,口腔里咸到发苦。
金缪回来的时间点不太固定,这晚回来得很晚,他进了门,雷勒修站在院子里,捏着木人桩的棍子,看到他回来,瞥了他一眼。
“伊尔诺已经睡了吗?”
“嗯。”
金缪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雷勒修看向他手上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个?”金缪打开袋子,“今天去小镇上采购鱼苗,多了两条,我想伊尔诺会喜欢。”
雷勒修嘴唇动了两下,又没说什么。
“怎么了?”金缪问。
雷勒修垂眸起了身:“我去拿盆,去洗澡吧,再晚点没热水了。”
他从他手里把那袋子接了过去,金缪看着他从他身旁走过:“没花钱。”
雷勒修不太喜欢欠别人的,这种额外的消费,对他或许会造成困扰。
金缪随手撑在墙上,拦住了他去路:“老板送的。”
那两条鱼苗是剩下的,种类不一样,老板见他们买的多,便送给他们了。
静悄悄的夜色蔓延,金缪身形散漫,雷勒修站得笔直,鼻尖差点撞上金缪的手臂,呼吸一深一浅。
“……哦。”
“不喜欢我给伊尔诺买东西?”
“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那不喜欢吃樱桃,还是不喜欢吃我买回来的樱桃?”
雷勒修拎着袋子的手收紧:“我不会占你便宜。”
“我更喜欢你用其他的方式回报我。”金缪道。
雷勒修手背上青筋鼓了两下,还要他怎么回报?
“两个月后的猎人大会,希望你能赢。”金缪放下了手,“晚安,修。”
金缪走后,雷勒修在原地站了许久,沉甸甸的袋子勒得他指尖泛白。
夜风一吹,金缪洗完澡出来,院子里空空荡荡,他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木桩人也还没修好,一早,天色还没全亮,两道身影在空地缠斗,拳脚挥出去都带着一股劲风。
作为补偿,金缪帮雷勒修陪练。
接下来的每天早晨都是如此。
小鱼苗放在了一个小缸里,两条鱼苗幼小又孤零零的,伊尔诺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新朋友。
隔天,雷勒修就买了鱼饲料回来。
继金缪之后,这间屋子里又有了新伙伴。木人桩放在了杂物间,时间一长,便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小镇上消息穿得最快,一传十,十传百,谁都知道约翰的农场来了位长相英俊的金发男人。
“嘿,金缪。”约里萨穿着工作服,脚上踩了一腿的泥,抬手和他打招呼,“一起去喝一杯吧,我请你。”
金缪拿着一份表格,修长的手指夹着笔,阳光撒在他金发上,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了约里萨身后一群挤眉弄眼的年轻男女。
“喝酒?”金缪随意扬了下下巴,“那几位是你的朋友吗?”
约里萨回头一看,身后那几人抬头望天低头看地,一个个装得很刻意,黑皮肤的大男孩露出一个笑,一口白牙:“是的,他们对你很感兴趣,不过你太难接近了。”
不是金缪太难接近,只是他随时随地都很忙,不忙的时候基本上上找不到人,太难逮到人了,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很高冷。
镇上有个酒馆,金缪知道约翰经常去那儿喝酒。
酒馆里的灯偏暗偏黄,入夜后,街道变得冷清,但酒馆里人很多,金缪坐在前面台子边上,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穿着衬衫和卡其色长靴的男人端着托盘,稳稳的穿梭过拥挤的人群。
身手真不错。
金缪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
相较于食物,这种酒类饮品在口腔里的味道更让金缪喜欢,只是这里面的味道有些太难闻。
从酒馆里出来,约里萨喝得需要他朋友扶住才能站稳,晃晃悠悠的打着酒嗝。
“金。”一个穿着热辣的女孩儿走在金缪身旁,“你家住哪儿?很远吗?”
金缪随口敷衍道:“嗯,很远。”
“很远有多远啊?”女孩儿笑嘻嘻的用肩膀撞向他,“要不送我回家吧,我家很近。”
金缪说:“不行。”
“为什么?”
“太晚了,我一个人回家会有点危险。”
“……”
雷勒修家围墙边有一棵树,生长高过了围墙,这阵子热了,到了夜里,树上就会响起蝉鸣,一声接连一声,吵得人睡不着觉。
雷勒修坐在门前,面前摆着一块磨刀石,刺啦刺啦——伴随着蝉鸣此起彼伏。
金缪还没回来。
月光在刀上折射出一道银光,一道轻而散漫的脚步声响起,雷勒修抬起了头。
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浮现,金缪肤白唇红,在夜里更有血族的特征,他看到雷勒修,脚下停顿了一下。
“还没睡吗?”
“嗯。”雷勒修用水冲了下刀,“刀有些钝了。”
他从金缪身上,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味。
雷勒修停滞了一瞬:“你和约翰喝酒了?一身酒味儿。”
金缪知道自己身上有酒味,但没想到雷勒修会问他,他说:“约里萨约我去了一趟酒馆。”
“酒馆?”
金缪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那分波澜,没有直接走进去,走上台阶,蹲在他身前,“我只是和他们玩玩,别太担心了,想得太多会容易衰老的,修。”
雷勒修磨着刀:“好玩吗?”
金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嗯”着道:“还行。”
喝醉了的人酒品有好有坏,有人伤心欲绝,有人丑态百出,也有人凑热闹看戏,小小的一个酒馆都似承载着人间百态。
“只有约里萨吗?”雷勒修不受控的问出了这句话。
“嗯?”金缪侧过头。
“只有约里萨吗?”雷勒修这次问出口的语气比上一次平和许多,有些话,凭借着一股冲动,冲破了那根防线,之后就容易多了。
金缪抬了下眼:“你很好奇吗?”
“没有。”
又撒谎。
不好奇,又为什么要问出这种话,雷勒修可不是喜欢闲聊的人。
“不止只有他。”金缪没有往下说,他从来没有做事需要和人一一报备的习惯,雷勒修有一根线,而他不会超过那根线,给他惹出麻烦,这就是他们现在的距离而已,顶多还加上一层雇佣关系。
金缪对人的疏离,只会在偶然间不经意的冒出来一点儿。
但光是这一点,都让人感到刺心。
雷勒修抿唇,自小学会看人脸色的他,适而可止的没有继续问下去。
适可而止。
雷勒修磨着刀,一声刺耳的声音,刀刃上多了一个小缺口。
翌日早晨一贯的陪练,雷勒修闷不吭声,攻势很猛,这几天他的进步很快,金缪亲手教他怎么预判一个人的行动,抢先做出防备亦或者攻击,他都记得很牢。
只是看起来有点浮躁。
金缪故意露了一个破绽,雷勒修甚至都没怀疑,直接进了套,“修,你今天是怎么了?”
雷勒修胸膛起伏不定,唇缝紧抿。
“和人对战,要随时保持冷静理智。”金缪松开了他,“你这种状态,我不会陪你接着练。”
练了也是白练,金缪不喜欢做无用功。
他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指责亦或者羞辱,却比前两者令雷勒修感到更难以忍受。
“没有不冷静。”他哑声说,嗓音里带着一阵干脆的狠劲儿,“只是昨晚睡得有点晚,再来……一次。”
这一次雷勒修的状态好了许多,要说上一回是回归了“野人打法”全凭直觉的模式,这回又给拉回了寻常的状态,认真得较着劲儿。
一个不妨,金缪后撤了几步,脸颊上一阵刺痛,面前雷勒修顿在了原地,金缪察觉到了些许,抬起手,指腹擦拭过脸颊,指尖上多了一抹红。
金缪白皙的脸颊上出现了一抹浅浅的划痕,往外溢着血。
雷勒修喉结干涩的滚了两下,沸腾的血液在全身加速流淌。
金缪舌尖卷走了那点血迹,雷勒修眸光一闪,偏过了头。
“雷勒修。”金缪走了过去。
雷勒修往后退了几步:“抱歉。”
金缪擒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雷勒修面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失措的神色,眼神漂移,两颗尖牙从他上唇冒了出来,他捂住了嘴。
“很久没给你奖励了。”金缪说,“是因为这个,所以不高兴吗?”
雷勒修手背捂住了唇:“不是——”
他控制不了它,雷勒修讨厌这种失控,又无法抑制的产生渴望,矛盾充斥在他心间,他捏紧了拳头,屈辱的产生了对血液的兴奋感。
“这并不可耻。”金缪压着他的唇,沾过血的指腹按压在他唇上,“它代表的意义,都是你赋予它的——成为欲望的主人,去享受这份力量吧,雷勒修,你才是它的掌控者。”
那双湛蓝的眸子覆上了暗红,尖牙也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
采购单忘在家里了。
采购的人过来找金缪要单子,他才想起来,今早出门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金缪从帘子后出去,一声清脆的打招呼声响起。
“嘿……啊!”一人拍了下的肩膀,金缪这段时间陪练,条件反射的拧住了对方手腕,听到一声声痛楚叫唤,随后松了力道。
女孩儿眼眶红彤彤的,生理泪水打湿了睫毛,揉了揉手腕:“你干什么啊。”
“抱歉。”金缪道歉道得没多诚心,但他那张脸和嗓音的加持,让他这句话听起来也诚心了起来。
金缪认出她来,是昨晚问他能不能送她回去的那个女孩儿。
“来找约里萨?”金缪道,“他今天休假。”
“我不找约里萨。”女孩儿双手背在身后,“我随便看看,没想到这么巧,会碰见你。”
她让他看看她,道:“你觉得这农场里有没有我能做的事儿?”
她说话时,眼神直勾勾的瞧着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应该去问约翰。”金缪道,“哦,他就是我们这个农场的主人。”
女孩儿撇撇嘴,有些不满他这个回答。
“你会跳舞吗?”她又问。
金缪可有可无的应了声。
“今晚我们再去喝一杯吧。”她道。
金缪余光瞥见了一道黑影,站在不远处,笔直的站在那儿,他偏头看过去,雷勒修拎着一个袋子,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嘿,金,到底行……”女孩儿想要追问,又停了一下,“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金缪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雷勒修,一下闭上了嘴。
小镇上的姑娘都听说过雷勒修,长得是好看,但光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他看起来又阴沉又凶,胆小点姑娘都不敢和他说话。
雷勒修和他视线对上了,还是没走过来,只是看着他。
“修。”金缪出了声,他才抬脚走了过来。
女孩儿惊讶的看了他们两眼,没想到他们认识,听金缪称呼,对雷勒修还很熟。
“你怎么来了?”金缪问。
雷勒修:“来看看。”
“这是什么?”他勾着他手上袋子。
雷勒修躲了下:“没什么。”
金缪还是看到了,“我的东西吗?”
雷勒修不太自在,不太自在这种形容,放在他身上很奇怪,他长大后就很少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嗯。”他又补充了一句,“伊尔诺说你东西忘带了,让我帮你送过来。”
他把袋子递给他:“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少。”
金缪翻看了两眼,虽然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是必须,他也扬了笑:“谢谢,这可是帮了我大忙。”
雷勒修指尖蜷缩了下,低下头:“我先走了。”
“金缪,你和雷勒修认识吗?”女孩儿发问。
看到她的眼神,金缪忽而意识到方才雷勒修那片刻的躲闪是什么,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和他表现得太亲近。
“嗯,我们是朋友。”金缪一笔带过。
他和雷勒修的关系,没有向陌生人解释诉说的必要。
而还没走远的雷勒修听到“朋友”这两个字,睫毛颤了两下。
他们这种关系是朋友了吗。
金缪的身边从来不缺朋友,他身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像一团光,而在那个放学后的傍晚,那间杂物间,这团光短暂和他有了交汇,那热度几乎灼伤他。
“今晚要一起去玩吗?请我跳一支舞吧,金缪……”
雷勒修走远了,身后的声音也散去了。
他抬起脸,看向远方湛蓝的天空。
他会去吗?
会请她跳舞吗?
雷勒修想知道答案,又不想去听那个答案。
怕答案是肯定,也怕答案是否定,无论哪个答案,他都不想听。
那层覆盖的薄纱,只要不揭开,那一切都还是原样。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缀,雷勒修把木人桩从杂物间里找了出来,拿着砂纸抛光,沙沙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推门声陡然响起,那沙沙的声音骤然停下。
金缪推门进来,又见雷勒修没睡,“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雷勒修直直的坐在那儿,过了好半晌,他才道:“太吵,睡不着。”
“外面蝉叫得是有点儿吵。”金缪抬手搭在颈间,揉了两下。
“夏天这里都是这样儿。”雷勒修道。
金缪:“那棵树不能砍掉吗?”
雷勒修:“……不能。”
“好吧。”金缪这个念头放弃得也很快,“早点休息。”
雷勒修“嗯”了声。
金缪身上没有酒味儿,回来时间得也和平常差不多,他没有去,他拒绝了那个女孩儿。
雷勒修垂下眼帘,捏住了手中砂纸。
雀跃似坠着他的心脏,心头忽上忽下。
他怎么可以高兴。
雷勒修闭了闭眼,又低下头,捂住脸咬住了唇。
蝉鸣穿透夜间,院中空无一人,金缪站在树下,仰起头。
隔天早上,雷勒修醒来,听到屋子里一阵蝉鸣,他走进去一看,伊尔诺和金缪坐在桌边,伊尔诺趴在桌上看着玻璃瓶里的蝉。
“哥,你醒了!”伊尔诺双手捧着玻璃瓶给他看,“你快看,金缪抓的,真厉害。”
雷勒修:“抓这个干什么?”
金缪困倦的耷拉着眼帘,支着脑袋,“不是嫌它吵吗?”
雷勒修心口一颤,如遭了电流一般。
就因为他说吵,金缪就把它们给抓了?
金缪又好奇道:“伊尔诺说这个可以炸了吃,真的吗?你们喜欢吃这些东西?会好吃吗?”
雷勒修:“……”
一连串的发问让雷勒修心头荡起的波澜又逐渐归于平静。
蝉鸣绵长吵闹,迎来了盛夏。
血族不喜欢夏天,他们不喜欢太刺眼灼热的阳光,偏凉的皮肤都似在烧灼,金缪神出鬼没了两天,今天没去农场,雷勒修进出几次,从那门缝中都见金缪在床上躺得板正。
上午十点,雷勒修拎着那把缺了口的刀子,把刀举到眼前。
得重新再买一把刀了。
他拉开门,刀面银光一闪,折射出门外人的脸。
对方吓了一跳。
“唉……唉雷勒修,你冷静点儿!”
雷勒修放下了刀。
约里萨放下想敲门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我来找金缪。”
雷勒修看了他一眼:“什么事儿?”
约里萨支支吾吾:“就是有事儿。”
雷勒修没有再追问,转头去了金缪房间,他敲了敲门,房间里的人翻了个身。
“金缪。”
“嗯?”
“有人找你。”
金缪屈腿坐起来,金发凌乱,身上衣服散乱,从肩头滑落到了腕间,这两天天气太热,热得他不愿意出门。
雷勒修用余光瞥了两眼他的肩头,没敢直视:“是约里萨。”
金缪嗓音懒洋洋道,透着一分不太有劲儿的懒散,“你让他进来吧。”
雷勒修伸手替他把衣服拉了上去,金缪侧了侧脑袋,抬眸看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收回手:“见客人着装工整是最基本的礼仪。”
金缪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挑了下眉头,“嗯,受教了。”
雷勒修转头出去了,没过多久,约里萨走了进来,金缪倚在窗前,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雷勒修在磨刀。
约里萨是来给他送东西的,农场那边的新鲜果蔬成熟了,采摘了很多,“对了,过几天是小镇上的电影节,你要去看电影吗?”
金缪:“电影节?”
“是的,在小镇东边那儿,大家晚上会过去玩玩,金缪,你要去吗?”他说,“到时候我来找你吧,你才来小镇,应该不熟吧——晚上还可以和心爱的姑娘约会。”
他又挤眉弄眼的,压低声音添了一句。
电影节是小镇的特色,这个节日通常是大家忙里偷闲的日子,约里萨走后,金缪拿着一个桃子,在手里掂了掂。
桃子粉嫩嫩的,摸起来有些硬,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他抛着桃子靠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雷勒修,问他:“修,你们要去参加电影节吗?”
男人在院中阴影处,露着结实的臂膀,上面浮着一层晶莹剔透的汗珠,听到他的问话,停下手头动作,道:“不一定。”
雷勒修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金缪眯着眼缝看着烈日,“明天有时间吗?”
雷勒修:“怎么了?”
金缪说想看书,天太热了。
雷勒修看着躲在屋子里的吸血鬼,天热,吸血鬼都不爱出门了,没骨头一般,随意又慵懒地靠在窗边,那一头金发耀眼。
“约里萨约你去看电影?”雷勒修问。
金缪:“嗯,他说来接我。”
雷勒修没再吭声,默不作声地一上一下在磨刀石上磨着那有缺口的刀。
金缪又叫了他一声,他抬起头来,一个物件朝他抛了过来,他条件反射的接住,是刚才在金缪手上的桃子。
“约里萨带来的,尝尝甜不甜。”金缪道。
桃子上都是毛,雷勒修拿着桃子,放下了刀。
一盆干净的清水打上来,桃子浸入水中,他蹲着洗着桃子,洗干净桃子,他甩了甩水,咬了一口。
“甜吗?”金缪问他。
雷勒修起了身,男人肩宽腰窄,走起路来都似带风,他长腿一迈,走到窗边,把桃子另一边递给他:“你可以尝尝。”
金缪没什么胃口,他就着雷勒修的手随意咬了一口,脆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绽开,他唇上覆上了一层水润的光泽。
味道还不错,不过尝一口也就够了。
“这些你拿去和伊尔诺吃吧。”
他让雷勒修把那一袋子水果都提出去了。
咔哒一声,金缪关上了窗户,挡住了窗户这儿透进来的阳光,雷勒修吃完了一颗桃子,把桃核扔到了一边,走去洗了手。
他垂下眼,将沾满水珠手送到鼻尖闻了闻,桃子味儿跟沁入了他指尖一样儿,似有若无的萦绕在他鼻尖。
金缪一天一夜没有出门。
伊尔诺有点担心,问雷勒修会不会有事儿,雷勒修看了眼房间,这两天越来越热了,金缪不太有精神,伤也还没好全。
以前夏天的时候,金缪经常会请假旷课,那一阵,雷勒修朝他位置看过去,他的位置总是空的,有时候来了学校,也是趴在桌上睡觉,老师都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