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里萨视线在他们当中打转。
雷勒修没听出来:“你跟我来一下。”
金缪:“我有点儿累,先歇会。”
雷勒修拽住了他的手:“你不累。”
金缪直发笑:“抱歉,约里萨,我的邻居想跟我说些私密话——晚点见。”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被雷勒修拽着离开了这儿。
戴夫人家里的后院很大,他们在一个亭子下停住,金缪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雷勒修,但被他拽着过来的那一路,细细一想,又不是那么意外了。
雷勒修是个猎人。
这里出现了疑似血族的踪迹,说不准会有人发出悬赏。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雷勒修问。
金缪耸耸肩:“这可说不准。”
雷勒修:“你……”
忽而,他眸光一凌,金缪听到了脚步声,侧头看过去,有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一个留着大胡子,一个斯斯文文,戴着金丝边眼镜。
“雷勒修先生。”
金缪眸子一眯,这两人身上的气味很不一样,给他的感觉很像那群追着血族跑的狗。
金缪的存在引起了他们注意。
“这是你的朋友吗?”金丝边眼镜问道。
金缪扬唇道:“啊,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失礼了,我是埃斯恩,这是我的弟弟,汤。”金丝边眼镜道。
“金。”金缪伸手和他相握。
两只骨节修长的手碰撞,金缪摸到了他虎口上的茧子,常年用枪才留下的痕迹,还有指腹,应该是经常射箭。
这个人很危险。
他面上端着微笑,那双和他相握的手一触即离。
兄弟俩——他好像听过,猎人协会有这么一对兄弟组合,神出鬼没,弟弟看起来憨厚,哥哥像个精明的商人。
“最近这栋别墅里发生了点让人伤心的事,你也是受邀来参加的吗?”埃斯恩问道。
金缪:“是的,你们都是?”
“看来戴夫人有些担忧过度了。”埃斯恩推了推眼镜意味不明道。
雷勒修道:“这是我的私人时间,埃斯恩。”
金缪顺杆往上爬:“是的,你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
雷勒修:“……”
埃斯恩也卡顿着沉默了下:“……抱歉抱歉,是我们太没眼力见儿了。”
兄弟俩走了,只余下他们的氛围似乎变得更古怪。
他们看到金缪了,金缪如果离开,他们会起疑,金缪很有血族的特征,那戴眼镜的家伙肯定是察觉到哪儿不对,才特意走过来瞧瞧。
……他担心什么。
雷勒修面色淡淡地看了眼金缪:“你今晚跟在我身边。”
“修,你对我还真是,一刻不见,思之如狂。”金缪道。
雷勒修听着他的话,总觉有点怪:“……闭上你的嘴。”
猎人们今晚准备找出那个吸血鬼,戴夫人的丈夫尸体已经火化,无从检查,今晚的宴会上邀请了一些和她丈夫有关系,并且可疑的人。
这是一场鸿门宴。
宴会正在筹备中,下午两点,厨师们崭露头角,咚咚咚的剁菜声接连不断。
戴夫人一直在楼上,听佣人只言片语,她这段时间都很伤心,茶饭不思。
院中摆上了桌子,一杯杯的酒送上桌,餐食都是荤腥,宾客渐渐让这片院子里热闹了起来。
金缪本来是要跟着约里萨一块儿在厨房那边用餐,只不过他要跟着雷勒修,便到了前院。
今晚所有人都是戴夫人丈夫的朋友,他们穿着一身黑,均数先进屋悼念。
许久,戴夫人终于现了身。
“感谢各位远道而来,我的丈夫生前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所以这场宴会,虽然是作为悼念他的宴会,我也希望大家能玩得开心,不要弄得太沉重。”
金缪端着酒杯看着那位夫人。
不像是血族。
舞池中陆续有人前往,错综交杂,雷勒修站在一旁。
“这看不到什么,得进去才是。”金缪伸出手,颇有绅士风范,躬身道,“要跳一只舞吗?雷勒修先生。”
雷勒修抿着唇,有些犹豫。
埃斯恩兄弟俩有些眼花缭乱,汤忽而扯了扯埃斯恩:“埃斯恩,他们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埃斯恩朝那边看过去,见那对男男牵着手进入了舞池。
“……”埃斯恩推了推眼镜。
不失为一个办法,就是有点……一言难尽。
“你踩到我脚了。”金缪道。
雷勒修把脚挪开:“我说了我不会跳舞。”
金缪:“嗯……我以为这是谦虚。”
雷勒修不想跳了,他觉得自己很蠢,他松开了金缪的手,又被金缪握住了:“跟着我的步伐,慢慢来,不要着急,还有,看着我,先把注意力收回来。”
雷勒修看向他,才发现他们贴得很近。
金缪暗红色瞳孔里的倒影他都能看清,不能直视血族的眼睛,他们很大可能会催眠蛊惑人,雷勒修心脏提了一下,呼吸也停了一瞬,有几秒钟挪不开眼。
——这家伙肯定在蛊惑他。
“对,就是这样儿,你做得很好。”金缪勾着唇角,搂着他的腰。
雷勒修有时候意外的好忽悠,特别是在他完全空白的领域。
雷勒修绷着唇,他想,不能再接受他的蛊惑。
“你想接近谁?”金缪问他。
雷勒修隔了几秒,才回答他:“左上角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她是戴夫人丈夫的情妇。”
“你怀疑那天晚上她的丈夫很有可能和她在一块?”
“他们在那晚有过通讯记录。”
“我知道了,我会问清楚的。”
问清楚?雷勒修还没来得及思考这里面的含义。
金缪带着他跳到了他们身旁,那个女人轻轻靠着男人的肩头,面容悲伤,两人轻言细语的说着话。
雷勒修分不清舞步这种东西,他只想听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会有些许的分了神。
跳舞需要贴得这么近吗,他一扫周围,好像被搂腰的基本上都是女性。
那对男女分开了。
“修,松手了。”金缪道。
雷勒修下意识松了力道。
金缪一个转身。
雷勒修看到他笑得温柔,眸中似盛着柔情,向那个女人伸出了手。
他的心似一下落了空。
意识到自己这种感觉,他一下捏紧了拳头。
他也被蛊惑了吗。
第180章 暴雨夜
年轻英俊的男人扶着白裙子女人的腰,郎才女貌,在外人看来都是颇为赏心悦目的一幕,没人看得出男人实际上只是过来送货的。
雷勒修站在舞池边的暗处,看着那二人。
看金缪那全情投入的模样,他不免有些怀疑,金缪有在好好问话吗,让金缪去做这件事,真的合适吗。
金缪搂着女人,在舞池里旋转了几个身,撞到了一旁的佣人,女人惊呼一声,白裙子上沾了红酒。
这一个小插曲让周围的人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明里暗里的目光让女人有些不自在,一抬头,发现金发男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
她晃了晃神。
房间沙发一角围坐四人,烛火幽幽照亮着他们的面庞。
“我们现在可以交换一下我们得到的信息。”埃斯恩他们兄弟道,“这对我们来说都有利处。”
金缪懒散地窝在一旁沙发里,示意了下雷勒修:“你们问他吧,他说了算。”
雷勒修一顿:“可以。”
“我们接触了戴夫人丈夫的合伙人,在她丈夫去世之前,这位合伙人经常会和她丈夫起争执。”埃斯恩推了推眼镜,“他今晚看起来有点紧张,一直在扯领带,戴夫人出现之后,他眼神躲闪得也很厉害。”
金缪今晚接触过那男人的情妇,那位小姐说,那天晚上,戴夫人的丈夫打电话和她吵了一架,因为他答应了她陪她过生日,却又食言了。
金缪没陪他们坐太久,他一个人去了戴夫人为雷勒修准备的房间歇歇,在场没谁感觉有不对。
金缪对这件事没多大的兴趣,相较而言,他对埃斯恩他们兄弟兴趣更大。
“修,你认识他们吗?”金缪坐在凳子上,转着手中的银币。
“见过几面。”雷勒修道,“害怕可以先走。”
金缪一笑,从他身后覆上去,勾着他肩膀:“有你在,我当然不会害怕了。”
雷勒修:“……”
“今晚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他道。
金缪可有可无的“唔”了声。
当天夜里,一声尖叫响起,没过几秒,一道玻璃窗户的破碎声紧随其后,雷勒修睁开眼,房间窗帘飘荡,窗户开着。
尖叫声是从他们楼下传来的。
雷勒修:“……”
金缪这家伙——
他几步走到窗户口,楼下往外灌着风。
雷勒修闻到了血腥味,他湛蓝的瞳孔紧缩了一瞬。
楼上楼下的窗户距离很近,以血族的身手扒着窗户下去不是问题,雷勒修一个翻身,跃到了窗户外,脚只踩到了一点外墙,手臂使劲儿让他肌肉都鼓鼓囊囊的。
他听到了一声哽咽,还有挣扎声。
血腥味更浓了。
他的房间在三楼,一个不慎,都可能直接坠落下去。
雷勒修扒着窗沿,身形一晃,腹部绷直,从那破碎的窗户口跳了进去,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滚了两圈。
房中,一个白裙女人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肩头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她的裙子,她难以抑制的啜泣着,床上,金缪正压着一个女人,女人不断的挣扎着。
雷勒修几步上了前,膝盖抵住了床沿。
金缪回过了头。
雷勒修抬起手,掌心捂住了他下半张脸,摸到了他的嘴唇,指尖陷进他唇缝。
没有摸到尖牙。
房间里的血腥味,对雷勒修来说浓郁得有些过于熏人,他一口咬上了自己的手臂,疼痛让他能够维持清醒。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束光照了进来。
金缪和雷勒修一道眯了眯眼。
“我听到声音下去的时候她已经受伤了。”金缪坐在沙发上,拿着手帕擦着手。
雷勒修从那片刻的失魂恢复了冷静,在夜里阴沉沉的似一只恶鬼,有些心不在焉。
金缪听到声音到下去,这个阶段没花费多少的时间,夜晚别墅灯火通明,所有宾客一道聚集在楼下。
在埃斯恩和汤的查证下,这件事也很快水落石出。
——戴夫人有梦游症。
她丈夫死了,她伤心是真的,食不下咽是真的,但恨也是真的,白天她如常人,晚上行凶过后就似做了一场梦。
她丈夫朋友心虚,是因为动了她丈夫的钱,而她不了解她丈夫的事业,被他钻了空子。
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吸血鬼的存在。
一宿未眠。
金缪要回去了,约里萨一大早过来找他,他们要把车开回农场那边了。
“要跟我一起走吗?”他问雷勒修。
雷勒修看着金缪的手,把头转开了:“我晚点回去。”
“好吧,回家见。”金缪迤迤然收回手。
“金。”一旁埃斯恩道,“留个联系方式吧。”
雷勒修抬了抬眼。
金缪留了农场的地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生意上的伙伴。”
“抱歉,我们不吃荤。”埃斯恩不太信他仅仅是一个农场的伙计。
金缪道:“我们那儿的蔬菜也很新鲜。”
雷勒修有点不太对劲。
他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家,金缪和伊尔诺都在外面,伊尔诺叫了声哥,他应了声,直直走进房中关上了门。
“哥哥看起来很累。”伊尔诺低声道。
金缪:“害怕你哥哥?”
伊尔诺忙摇摇头,又点了下头,道:“哥哥如果不是为了治我的病,就不用这么忙了,我总是要吃药,身体好不起来……”
伊尔诺从母胎就带了病,所以平时不怎么出门。
“伊尔诺。”金缪抬起手,搭在了那头棕发上,“我想你哥哥不会觉得你是累赘。”
如果觉得他是累赘,在那个预知梦中,就不会为了他疯狂报复塔约德了,也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给他治病。
他的指尖是凉的,伊尔诺却莫名的感到了一丝暖意。
房中,雷勒修背脊贴在门上,缓缓低下了眼帘。
金缪一晚上没去农场,农场那边又丢了一只羊,金缪有笔生意想和约翰谈谈,听到他说要谈生意,约翰停下了唠叨的话。
金缪家中有大片的家产,对于商机嗅觉很敏锐,约翰的农场供给只在周围小镇,他养的禽类和外面的相比,都要健硕有劲儿许多,包括蔬菜,也是品质上乘。
而上流人,最讲究的便是这方面。
他们可以扩大农场,这片农场有许多地方都还未开发。
约翰起初还有些犹豫,扩大农场不是一件小事,天时地利人和都很重要,天公不作美,一切打水漂亏本都是有可能的事。
他安于现状太久,已经没有精力去改变。
听了金缪的商业蓝图,约翰有些振奋,“我再考虑考虑。”
“我可以交出一份计划表。”金缪道,“这个项目我会全程督促,亏了算我的,成了,我只要利润的百分之十。”
金缪知道他担心什么,也给出了保证,约翰根本不知道,金缪现在身无分文,他看起来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画着大饼。
约翰一咬牙,拍板定案,做大做强!
但他们要签契约,金缪没问题。
再次从那间小木屋出去,金缪从农场的一个伙计,摇身一变,成了合作伙伴。
金缪打算先卖出第一批的货物再开工,他们需要一些基础设备等东西,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首要第一步,他们需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这个地方,打出知名度,引来上流人士的注意力。
金缪和很多种这类型的人打过交道。
“埃斯恩,金还真的给我们寄了信过来。”汤拿着一封信走进了屋内。
上次分别,埃斯恩还真从金缪农场订购了一批蔬菜,味道意外的不错,金缪给他们寄了一封信,信上告诉他们,团购有优惠价,邀请新的伙伴还能得到随机赠品。
团购?赠品?
这叫埃斯恩有些好奇,金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穷人,他们调查只知道他是在一个农场里打工,还是前几天才出现在农场。
不巧,他们最近在调查一件事。
听说血族有一名贵族失踪了,有人在猎杀排行榜上挂了悬赏金。
他们本来以为,那次小镇上的事件和那位血族有关。
金发的男人太多,他们只是看到一些有特征的便会留意一些,订购金农场的蔬菜也纯粹出于好奇。
好奇他会不会亲自送过来。
不过很可惜,送过来的是另一位黑皮小哥。
“修。”金缪倚在门边敲了敲门。
雷勒修这两天经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饭都是伊尔诺做的,金缪不吃那些东西,和伊尔诺说了,不用做他的份,他会去农场那边用餐。
他端着一碟子饼,这都是伊尔诺早上起来烙的。
半晌,里面才响起拖沓的脚步声,房门“吱呀”的开了一条缝。
“你的早餐。”金缪把碗递过去。
他们身份似调转了过来,送餐的人成了金缪。
房中应是拉了窗帘,光线很暗,天还没黑,里面却暗得像在晚上一样儿,雷勒修的脸都没露出来。
“不用了,我不饿。”雷勒修嗓子哑得像磨砂纸磨东西似的。
金缪:“不舒服?要请医生来看看吗?”
“我只是有点累。”雷勒修道。
金缪看了一会儿那门缝:“好吧,这个你拿着吧,饿了的时候吃。”
雷勒修:“不——”
“让你拿着就拿着。”金缪强硬道。
雷勒修:“……”
里面伸出一只手,接住了碗。
“我出门了。”金缪松了手。
从那天宴会上回来后,他夜里不在家,白天也有些忙,眼下才觉好像有一阵没看到雷勒修了,同一屋檐下,却几天都难碰上一面,这很奇怪。
就连换药,都是伊尔诺来帮忙。
那些药对他伤口没用,金缪心底清楚。
夜里下起了滂沱大雨,雨砸在窗上,声势浩大,掩盖了许多的声音。
“砰砰砰”——
门口砸门声音很响,那一小块门板脆弱得像是稍许再用点力就会倒下,伊尔诺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去。
“开门!”
“快开门!”
门外的人喊着,这声音他很耳熟,对方醉醺醺的,像喝了酒。
伊尔诺清醒了,肩头瑟瑟发抖,拿起一块被雨淋湿的木棍,跑去卡在了门后,用身体挡住了门,希望看到没人应门,他们能赶紧走。
外面的人锲而不舍的拍着门,伊尔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砰”——
对方一脚踹在了门上,伊尔诺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手臂被人给扯住了。
雷勒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阴沉沉的面色瞧着吓人,伊尔诺觉着他这神态熟悉又陌生。
“哥——”
他看到雷勒修伸手拽开了木棍,扔到了一边:“回你的房间里去。”
轰隆——
天边一道雷闪过,雷勒修面色明暗不定,那张有点儿苍白的脸上戾气横生,伊尔诺上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是母亲死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趁乱打劫。
雨下得太大,排水来不及,地上都积水。
金缪鞋子都湿了,湿哒哒得叫人难受,他披着斗篷,脚下迈过水坑,这个时间,伊尔诺和雷勒修或许已经休息了,他做好了翻墙的准备,却在快到门前的时候,发现门是开着的。
嗯?忘记关门了吗?
雨声嘈杂,掩盖了太多的声音。
走近了,金缪才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院子里一片漆黑,一道身影背对着门口,地上两个男人痛苦呻吟着,金牙都被打掉了,那道站着的身影手上骨节处往下滴落着血珠。
他缓缓的回过头,一双湛蓝的眸子被暗红占领,他指尖发着颤。
金缪站在门口:“雷勒修?”
“金缪……”一扇门打开,传出伊尔诺的声音,“金缪,是你回来了吗?”
雷勒修抬手遮住了脸。
金缪迈进了门内,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两人,浓重的酒味儿让他皱了下眉头。
雷勒修的呼吸又沉又缓慢,在金缪靠近时,喉结几滚。
金缪:“藏什么?”
雷勒修沉默不语,那双发红的眼眸看着他,瞳孔所及的视线范围收缩,最后只剩下了金缪的那张脸。
“伊尔诺。”金缪偏过头,下一秒,手腕被雷勒修给拽住,拽着他的手很凉,带着雨水贴在他的肌肤上,他被拽着他进了房间。
房门啪的关上,雷勒修一手撑在了门上,金缪往后一退,贴着了门板。
“今晚的事,你最好当做没看见。”雷勒修哑声道。
金缪看到了他的两颗尖牙。
半血族的牙没有纯血族的大,他们的牙尖尖细细的,还有点可爱。
“听见了没有。”雷勒修抬起了他的下巴,让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有他的倒影。
“唔唔,听见了。”金缪敷衍应道。
雷勒修觉着他没听见,牙克制不住的有些痒,他面上紧绷:“你可以出去了。”
这么说着,他的手却没有从门上挪开。
金缪:“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
他抬起手,抚摸着雷勒修的脸庞。
“身为半血族,从小到大都没碰过血吗?”他道,“真可怜啊,雷勒修。”
雷勒修扣在门上的指尖用力蜷缩:“金缪,别试图激怒我。”
金缪道:“就像人吃饭一样,我们也只是进食,雷勒修,你是看不起血族,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咚”,雷勒修一拳头砸在了门上,呼吸粗沉,张开的嘴唇喘着气。
人压抑得久了,不会痊愈,只会病入骨髓。
“你否认不了你的欲望。”他大拇指指腹抵住了他的尖牙,“不要抵抗它。”
香甜的血味。
“放松点,修。”
两人身上湿哒哒的,金缪一头金发湿漉漉的,一滴水顺着他下巴往下滴落。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炙热而又难以言说。
最后一丝月光被吞没,漆黑的夜,雨幕仿佛能遮掩一切的罪恶。
一声闷响,金缪肩头撞在了门上,撕拉一声,衣领被撕碎,黑发男人埋在了他的颈间,那脆弱的皮肤瞬间被扎破。
香甜味道充斥着雷勒修的口腔,他垂下的眼帘轻颤。
金缪闷哼了声,指尖扣在了他肩头上。
第181章 空虚
闪电照亮了房中,暗红的瞳孔深不见底,血迹顺着脖颈滑落,这一幕阴森可怖,又透着瑰丽的色彩。
半血族的牙尖尖细细的,颈间被戳破的那一刻,还是有些许的刺痛,但这刺痛伴随着血液的流失,一同涌上来的,还有令人如痴如醉的快感。
身体仿佛灼烧一般的发烫发热,陌生而又刺激的愉悦感难以抑制的喷涌而出。
男人不知节制,抱他抱得越来越近紧,双手收拢,好似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
“够了……”金缪掐住了他的下巴,将他嘴掰开,“别太贪心了。”
他背脊贴着门,胸口起伏不定,滑坐在地,他曲着腿,指腹抹了下颈间,温热粘稠的触感粘在他指腹。
沾血的指尖在他唇上碰了下,眼尾泛着一抹潮红。
雷勒修膝盖跪在地上,低着头,额头抵在他肩头。
待缓了过来,金缪发现雷勒修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还真是没有警觉心。
这段时间雷勒修或许都没好好睡过了,眼下一片青色,还瘦了些,这张脸更显出几分阴郁,他抱起了雷勒修,走到床边,把他放上去时,又停顿了一下。
他贴心的帮他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顺道擦干净了他手上的脏污,才把他放上了床。
他看到了雷勒修手臂上的伤口。
新的旧的,层层交叠。
金缪握住他那只手的手腕,碰到他手臂上的伤,雷勒修指尖动弹了一下,他把他的手塞进了被子。
从房中出去,雨水顺着屋檐流淌而下,院子里的两人已经不见了,他路过伊尔诺的房间,伊尔诺从里面打开门,探出头。
“我哥哥还好吗?”
“他睡着了。”金缪手心抵住他脑袋,道,“放心睡觉吧,小朋友。”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卸下了力。
滴答,滴答……有节奏的滴水声响起,小木屋屋顶上的水漏下来,湿了床上的被褥。
空气中的气息潮湿,雨下了一整夜。
四处一片漆黑,雷勒修感觉身体像在不断的下坠,不受控得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似坠向深渊,不能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