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顾屿暗暗捏紧了拳头,想,那次若非他在场,302寝的人必然和体育系的人起冲突,多半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沈烬翻翻手机,回答顾屿:“也没什么反应,估计就是发点消息来嘲讽。”
“发消息……?你没删好友?”顾屿凝眸,疑惑道,“还以为你们早就互相拉黑了……”
沈烬怅然叹气一声,说:“谁先删代表谁更在乎,所以一直互相留列表里,偶尔还会对喷两句。”
“更何况从前关系挺好的,相互帮了不少忙,真正有错的是杜骏——我们只有人证没有物证,他们又觉得自己是为兄弟两肋插刀,没法解释,反正谁能动手不被学校开除谁就牛逼,各凭本事而已。”
顾屿对这份“江湖道义”不太能理解,但还是将沈烬的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说:“以后不管时间早晚,我都送你回宿舍,最近不缺钱就少出去打工,先把身体养好。”
沈烬脸热点头:“行啊,他们要是敢找来,咱俩不赢也能殉个情。”
手机屏幕上,来自游泳队的嘲讽果然没缺席。
有人说:你居然是omega?怪不得之前动手觉得你比许停云还菜。
另一个人说:O装A还敢出来和爸爸们斗?勇气可嘉,我看你是黄网看少了不知道后果。
沈烬正想骂人,却忽然发觉最下方还有几条严泽发来的消息。
前两天的事了,淹没在顾屿朋友圈秀恩爱后的大量私聊里,他完全没看到。
第一条,严泽说:明年4月我们还有比赛,学院会让杜骏回来集训,你们和他道个歉,我也请你们吃顿饭,从前的事就不计较了,如何?
第二条,严泽看起来诧异:……你真的和顾屿在一起了?
随后严泽说:呵,演的吧?我等你回心转意。
最新的两条消息,严泽更是震惊异常:理我一下,你真是omega?
作为一个体能和身材都占了绝对优势的体育系alpha,他似乎对从前的事更介意了:算了,以前动手是我们的过失,只要你们别再冤杜骏,我们给你赔礼道歉都行,能不能和好?
沈烬握着手机,眼底情绪复杂。
但他还是输入几行字回过去:跟我赔礼道歉干嘛?让杜骏去给美术大学那个小姑娘道歉,他不配参加什么比赛,也不配再待在C大。他这样的人,将来成了国家运动员、成了教练,你tm知道后果是什么?
本来体育界的破事就一茬接一茬,让杜骏从985高校毕业从事相关行业,可以想见他能接触多少原本怀揣梦想的未成年人,又会毁灭多少人的人生。
严泽很快回复:该死,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沈烬眼睛疼:少看点霸总小说吧。
顾屿看看沈烬手机,又看看沈烬,说:“打字挺快。”
“那当然,我是专业的。”沈烬下意识回答完,马上察觉不对劲,“不对,我跟他只是因为杜骏那傻逼要回来了才聊两句。”
顾屿模仿严泽的用词,语气冷冷说:“该死,你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
“……”沈烬二话不说,“我现在就删好友。”
顾屿别过脸,回答:“不用删。问清楚那个杜骏什么时候回来就行。”
“你来问。”沈烬把手机递给他,一脸虔诚的样子,“免得我的傲娇小草莓一会儿都酸到带腐蚀性了。”
顾屿咬牙,嘴上说“我才没有”,手却接过沈烬手机,迅速和严泽打字:我是顾屿。杜骏什么时候回来?以后有事找我就行。
严泽回复一截省略号,道:凭什么找你?
顾屿气不可遏,只答两个字:护妻。
趁沈烬还没看到他在说什么,他立马用力长摁消息选择删除。
严泽那边还能看到,当然答复:下下周归队,有什么事我们自己会解决,和你无关。
顾屿问清楚了时间,自然眸色一沉,不愿再和严泽多说,只输入一行字:和沈烬有关,就是和我有关。
他把手机塞回沈烬手里,道:“大概还有十来天杜骏就会归队,学长多注意一点,你omega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千万别和他单独碰面。”
“我哪来机会和他单独碰面?”沈烬赶紧朝顾屿贴近了半分,“我这不是黏着校草都来不及?”
“……你知道就好。”顾屿难免脸烫想拉开点距离,但眼见周围的人都盯着他俩看,他又觉不服,干脆侧过脸拿嘴唇挤挤沈烬耳侧,低低问,“待会要吃什么?”
“食,食堂就行。晚上我还要回宿舍和他们讨论战队的事。”沈烬反倒异常害羞,低了头说,“大庭广众的,别这么近。”
顾屿可不管这些,吃完饭他送沈烬回宿舍,两人免不了跟普通的校园小情侣似的,没少在路灯下亲亲抱抱。
他坚称这是尝试恋爱必须要做的事,但沈烬实在腿软:“不,不能再亲了,放手。”
顾屿气鼓鼓指了指另一边的陌生情侣给沈烬看:“他们都没放。”
“这也要比?”路灯下沈烬喘气不止,顾屿却一边抱着他安抚,一边死也不服输地嘀咕:“不管,反正我要最后一个放手。”
沈烬求饶失败,任由他抱着揉搓,只觉自己浑身软得像一团没有骨骼的面团,直到晚上9点,顾屿才松了手,在他额头吻了最后一下:“上去吧,明天几节课发给我。”
沈烬感谢顾屿不杀之恩,赶紧抹了抹自己发烫的脸跑了。
三层楼,他爬得像在上珠穆朗玛峰,进了宿舍还得被室友嘲讽问:“宝宝怎么还舍得回宿舍?”
沈烬面红耳赤拿脚踢上门,拿出自己身为教练的威严:“多用点心思在游戏上行不行?大吸血装备改了,我试了很多局,上单和ADC都可以出,待会你们玩,我看着。”
秦逐当场骂人:“你tm跟顾屿在楼下抱着啃了40多分钟,啃蒜香排骨都没这么香,还敢让我们多用点心思在游戏上?”
“咳。”沈烬用力拉着他椅子转了半圈,说,“我又没迟到,少关心教练的私生活。”
几个人开了游戏,沈烬顺口说到杜骏的事:“严泽给我发消息说杜骏要回来了,下下周。他有告诉你们吗?”
“嗯,看来都收到消息了。”秦逐咋舌回答,“正打算跟你商量,我们得想个套路让杜骏原形毕露,否则再这么跟游泳队的人扯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烬站在许停云身后一边指导下路的出装预设,一边疑惑问秦逐:“……套路?什么套路?”
秦逐同样在研究国服最前排职业选手的新天赋点法,他说:“钓鱼执法,如何?”
沈烬撑着椅背转过头,问:“钓鱼执法?”
秦逐沉默片刻,往嘴里塞了根烟本打算点燃,但想想沈烬那破肺,他没摸打火机,只是咬着烟说:“去校外,给他个机会让他觉得自己对其他omega有机可趁,相信他有几率会动手——严泽不是一直最信任他的小兄弟吗?我们可以叫上他配合约杜骏出来,想必他不至于推辞。”
“就算法律不一定能制裁杜骏,起码也让体院和游泳队有点谱。”
秦逐的语气有平时难得一见的严肃,沈烬一下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杜骏当初怎么对美大那个omega的,就让他怎么对我?”
但这一次,严泽事先知情,只要他们及时出现救人并目睹这一幕,严泽自然知道杜骏是什么样的人。
体育系的其他人虽然嘴上喜欢大放厥词,但起码在这件事上,他们并不会真的强迫一个omega。
“你放什么屁呢。”秦逐听了沈烬的理解,皱紧了眉,“谁让你去了?”
沈烬有点懵:“我们还认识别的omega?而且也不能让其他omega去冒这个险吧?”
说是钓鱼执法,危险性也不是没有。
毕竟在这种事上,omega在alpha面前处于绝对弱势——像当初那个女孩一样被杜骏撕衣领扇耳光,可能都算轻的。
“我来。”秦逐把玩打火机,说,“假装我是omega就行。”
可是beta面对alpha也没好到哪儿去,许停云听得有点怀疑人生:“怎么不干脆让我去算了?”
他有分化成alpha的倾向,这个准A装“O装A”的建议可谓安全得多,可面前两人都无情拒绝:“你的信息素都快成型了,他们也闻到过,太容易被识破,大概率打草惊蛇。”
“而且就你?我怕你享受被年下alpha强上。”
“……”许停云咬牙切齿,“为父在你们心里就tm是这种形象?”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是,他只好认命:“行,我养你俩还不如养两块叉烧。”
三人讨论了半天,秦逐看来铁了心:“说定了,有空问严泽一声……他这个人,本质也不坏,如果我们愿意一试,他估计也愿意跟我们赌。”
沈烬欲言又止,最终在秦逐的威胁下妥协答应,寝室里唯一犹豫的,还是许停云:“……但我依然认为,不到最后一步,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和秦逐争论了一会儿,沈烬则沉下眸光看那闪着蓝光的屏幕,假意站了秦逐:“没事儿,试试就试试,又不会真的掉块肉。”
第49章
想在大学散布流言很简单,没两天,秦逐也是omega的所谓“真相”就传出去,许多关心八卦的人都知道了。
在C大,他的名气也没比沈烬小——照这么说,从前是O装B嘛,老套路了,大家都熟。
于是众多alpha纷纷开始怀疑人生:合着我们天天叫爹叫哥哥求电竞系最强的中野组合带我们上分,结果他俩却都是omega?
“我艹。”这天许停云回了寝室,痛心疾首道,“又有人来问我是不是不行,你俩赔我名声。”
“你有名声?”秦逐说,“大家都知道你可能被Omega艹,都不可能去艹Omega,非要我说出来羞辱你?”
许停云挥了挥拳头,岔开话题:“严泽那边怎么样了?”
秦逐从容回答:“没什么问题。杜骏下下周归队集训,我让严泽这周六约他出来玩,我们假装跟杜骏和好,一起聚聚。”
接着他看了看5点多就黑掉的天,继续说:“正好冬天到了,上清云山玩,租一晚民宿看看雪。”
C市作为一个标准的南方城市,冬天几乎从不下雪,想看雪只能去山上,加上严泽说要给杜骏接风洗尘,约出来应当不难。
他很信任杜骏,也很自信地答应了配合302寝的人:本周六晚,事情自有分晓。
“你就这么确定杜骏一定会对你下手?”许停云问秦逐,“虽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但也不代表他随时随地都有当畜生的打算。”
秦逐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凡事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七八成把握吧。”
“到时候大家一起在民宿喝喝酒,我会假装喝醉了出去吹风,然后失踪联系不上,由严泽叫大家分头找——我在哪个方向,严泽就会告知杜骏去哪个方向找。”
随后,秦逐将“恰好”和杜骏碰上。
月黑风高之下,杜骏会面对自称发情在即的“omega”秦逐,到时候就看杜骏会如何选择了。
“他要是不对我下手,只是打我两拳或者干脆转身就走,我们也不损失什么。”秦逐认为这个计划没什么问题,“他要是对我下手,等着他的有录音和视频,到时候你们再出现救我就行了。”
接着,秦逐吐了口烟开电脑:“上号打排位。沈烬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沈烬搓着手闯进寝室,嘴看起来都快被亲肿了。
秦逐掐灭了烟,问:“又被啃了?到底是你上辈子属鸭脖还是顾屿其实是南京人?”
“别提了……本来这周六顾屿约我看电影的,我只能忍痛拒绝,说临时有别的事要做。”沈烬赶紧换了身暖和的睡衣,说,“幸好给他买的衣服昨晚到了,今天他能穿上——我主动钻进那件外套抱了他半天,他才没咬死我。”
秦逐一边示意沈烬上游戏,一边唾弃:“早他妈知道你跟人谈恋爱是这样的,我去年的年夜饭就少吃点。”
沈烬一听,马上解锁手机故意怼到眼前给秦逐看:“前年的也给你爹吐出来。”
购物订单上,是一款挺帅的运动鞋,43码,纯黑色。
这一看就是买给顾屿的东西,秦逐差点抬手把沈烬的钢化膜打碎:“你他妈……花这么多钱买双鞋,不吃饭了?”
沈烬回答:“不多,我有分寸。以前顾屿应该很少收到别人送的礼物,看到这个肯定开心。”
他放好手机坐下,道:“过段时间又是圣诞又是新年又是他生日的,我们要忙比赛,很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他,弥补一下。”
顾屿不缺这些东西,可沈烬恰巧刷微博看到,又恰巧觉得顾屿会喜欢,心里便忍不住想买给对方。
等今年的比赛奖金有着落了,购物车里的很多东西也能一块结算。
从前顾屿的表情总是冷冷清清的,好像对这世上的人类感情没什么兴趣,甚至不认为omega和alpha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幸福,所以沈烬总是想让顾屿知道,无论爱和被爱,都是幸福的。
“谢谢施主,吐出来好多了。”秦逐哼哼唧唧拉沈烬进队,说,“上拼多多买条9块9包邮的*给他看,不比两千块的鞋强?”
“……庸俗。学弟冰清玉洁19年,才不喜欢这些东西。”沈烬一边调游戏设置,一边和自己嘀咕,“应该……不喜欢吧……”
秦逐问他在嘀咕什么,他赶紧加重咳嗽声搪塞过去说:“上号上号,他们几个几点有空上线?”
他们的业余电竞战队是在C市大学生里自由招募的,剩下三个首发同样是学生,能合上的时间不多——到晚上11点,一个队的人才凑齐,开始实测沈烬提出的诸多出装和BAN选方案。
凌晨3点,沈烬记完笔记上床躺下,终于有空悄悄在被窝里仔细看顾屿发来的信息。
对方知道他最近睡得晚,却并未多做干涉,只是时不时发给他一两张烹饪过程照片,告诉他明天要给他带什么好吃的。
这是尊重他,也是尊重战队里其他人的努力。
沈烬回复了好多兴奋的表情包,说:艹,这么多?我一个人的?
顾屿通常没睡,这一次同样很快地回答道:嗯,不用分给任何人。
要不是室友都躺下了,沈烬估计能把上铺围栏都踹烂。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顾屿催他睡觉:快睡吧,冻死了我可不管。明天上午几节课?
沈烬说:就一个大节,能晚点起。你呢?
顾屿回答上午没课,接着发来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和一句凶凶的“不许再回复”。
沈烬抿着下唇压住笑容,不听话地发过去几个字:晚安,顾屿。
气温渐冷,沈烬昏昏欲睡,却觉得没有哪个冬天,比今年更温暖。
他们关于恋爱的尝试似乎还算顺利,长此以往,应该是不用分手,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按原定计划,流言的散布很顺利,严泽约人就更顺利了。
周六,他把回市区的杜骏和队里几个脾气好点的叫出来,约上沈烬三人一块去了清云山。
双方嘴上都说,当初有可能认错人造成了误会和不愉快,大家聚聚喝两杯,以后还是兄弟。
进综合类大学学电竞和学体育的,既不是一般的985学霸,又距离职业运动员和电竞选手差了点火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比一般学生多点江湖气,性格不安静,但讲究兄弟情义,沈烬和严泽这帮人也不例外。
一路上,双方先是互相冷嘲热讽,后是对质翻旧账,有严泽牵线劝着,后来便说通了不少,起码不像从前那样互敬父母了。
“早他妈干嘛去了。”其中一个游泳队队员说,“现在知道有可能认错人了?搞得大家都被学校警告,有毒——待会儿照瓶吹,懂?”
“怕你?”沈烬带这家伙玩过很多局游戏,当即跟从前一样猛拍他后背,问,“白的啤的?”
“我艹。”对方兴奋起来,马上叫人,“都听到了啊,沈哥要吹白的!”
车上哄闹,另一个队员一脸不屑,问他:“沈哥?当初不是你沈哥坚持,杜骏至于停课吗?”
周围只有杜骏喜静,躲在严泽旁边的位置不怎么说话。
严泽看看双方表情,赶紧搂住杜骏肩膀打圆场:“话不能这么说,当初小骏下手确实没轻没重了点,沈烬一个玩游戏的伤到手错过比赛,不跟咱们伤到跟腱一样?大家都退一步,当初最不依不饶的明明是电竞系那个辅导员。”
提到辅导员老张,沈烬几个人的表情都动了动。
但碍于形势,他们都暂且默认下来,并支开话题聊起双方都感兴趣的游戏和篮球,重新缓和了气氛。
路上观光的人三三两两,车往山上开去,已经能看到许多覆着层积雪的枯枝。
到后半程,车上小憩的人不少,秦逐趁机和沈烬说“悄悄话”,演得跟真的似的:“儿子,我今天身体原因,可能喝不了太多酒……怎么办?”
严泽就带着杜骏坐在他们前排,隐约能听见他俩说话。
很快,严泽倒向杜骏肩膀假装睡着,确保杜骏是醒着的。
沈烬配合问秦逐:“你他妈不早说……抑制剂带够了吗?没带我有。”
言下之意,这个“omega”正在发情期。
秦逐再次贡献影帝级台词功底:“行,加上你的,应该够用了。”
“妈的,给钱。”沈烬正假装骂着呢,手机里却跳出条微信消息,截断了他的目光。
他猜到是顾屿找他了,却没猜到顾屿会发来一张积雪照片,气鼓鼓的样子:你不跟我约会看电影,陶晏他们来绑架我去清云山了。
沈烬一惊,赶紧回复:你已经到山上了吗?
万一碰上了,让顾屿看到他和游泳队的人厮混在一起,这事还得了?指不定要离婚一人分走一只毛绒小熊才算完。
沈烬已经习惯了和顾屿亲亲抱抱,他不想闹出太多不愉快,更不想和顾屿回到从前的死对头关系。
好在清云山不小,能遇到的概率不算大。
他心存侥幸地握着手机,很快又看到顾屿回复他:快到了,他们都在睡觉,我本来没有太大兴趣来,但陶晏用队长身份对我施压。
沈烬问:他们?还有谁?
过了一阵,顾屿回答:这算查岗吗?
沈烬嘟嘟哝哝:谁要查你?
顾屿才不管,很认真地报给他名单:陶晏和江澜说要过来,我叫了贺森洲,宋以知叫了他两个同学,定好了地方。
看起来,是陶晏和江澜来大学城找其他人一块玩。
沈烬一边计算他们碰上的概率有多少,一边心虚说:嗯,你先好好玩,记得别冻感冒了。
良久,顾屿的对话气泡才再次弹出来:但我还是想和宝宝约会。
沈烬差点拿不稳手机,他还没把那行字看真切,屏幕便显示顾屿撤回了一条消息,对方继续若无其事问:明天再一起吃饭吧,几点有空?
沈烬恨自己刚才没截图,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顾屿,只能搪塞过去:明天看情况,有空我叫你。
对方以为他忙,所以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发来一些雪景照片道:待会堆几个小白兔给你看,你先忙吧。
山间白雪晃得人眼晕,沈烬愧疚又紧张,没敢多问顾屿要去清云山的哪个方向——何况问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只能满心祈祷千万别遇上顾屿,但几十分钟后下车到达民宿,他还是呆在原地,一时有些傻眼。
民宿“隐庐阁”门口,中式挂灯早早亮起,细碎的光落在雪地里,粼粼闪动着。
沈烬一下车就注意到院子里有个高而挺拔的身影,对方正穿着他送的外套,小心地收集树枝上最干净的雪。
那手骨节分明,又冻得有点红,手背血管的青紫色浮上来,更显几分清冷。
毫无疑问,眼前的人是顾屿。
沈烬瞳孔震动,立刻拉起外套领子挡脸,心跳快得几乎要炸了:我艹,这也能碰上?早知道有这运气,出门的时候就该抽个十连再走。
他手脚并用想逃离现场,然而小院另一边的陶晏却一眼认出他,喊道:“沈烬!你怎么在这?”
两边的人打了个照面,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寒暄了两声,唯独沈烬满脸绝望,恨不得自己既聋又瞎——那片喧闹里,他还没把埋低的头抬起来,顾屿就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顾屿一点面子没给他留,直接将他拽进了民宿大厅,根本不听他半点狡辩。
这个时节的清云山人不算多,进大厅登记身份信息的都是沈烬同行的人,顾屿却拿他们当空气,先将沈烬推到了角落的木椅边。
沈烬自觉不反抗,很快就跟等待判刑的犯人似的,一声不敢吭。
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背着顾屿出来乱搞,他只是计算了一下自己当众挨骂还能坚持不哭的概率,顿时更绝望了。
周围充斥着断断续续的寒暄声,沈烬平时话多得跟专业相声演员似的,这会儿却不敢轻举妄动,等着顾屿数落自己。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生气的原因与沈烬所想的并不相同。
乱窜的冷风里,顾屿取下围巾绕住他,搓面团似的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脸,生气说:“跑山上来也不多穿点?脖子跟冰棍差不多。”
沈烬征愣后回过神,说:“围巾在包里……刚才车上太热。”
“车上?”顾屿抬眼看了看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眼神霎时冷了下来。
显然,他对很多游泳队队员还有印象,也不可能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但几秒僵持之后,顾屿还是收回目光,没说什么。
沈烬见状攥了攥拳,按捺不住问顾屿:“……你不怪我瞒着你跟他们出来玩?”
顾屿低头看他,原本还微愠的眼眸温柔下来,说:“怪你干什么?你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是我自己没问。”
顾屿只是皱皱眉,问:“不过我还是很意外也很不理解你为什么和那几个人待在一块……你们不是有矛盾吗?”
“……对不起顾屿。”沈烬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登完记的秦逐就出现在他身后,直截了当地替他说:“你俩不会是要吵架吧?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杜骏那件事我们总觉得当初认错了人,所以这次才跟游泳队的人一块出来玩,冰释前嫌——知道你肯定还看这帮人不顺眼,很有可能会生气,所以我才让沈烬别告诉你的。”
沈烬有些诧异地转头,秦逐却无所谓背锅的样子,拍拍他肩膀回身去喝水:“争取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没办法,沈烬只能硬着头皮默认。
顾屿将信将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那个穿黑色短款羽绒服的,就是杜骏?”
“嗯。”沈烬答得艰难,“你要是生气的话——”
顾屿鼻腔里哼一声,知道沈烬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