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呼吸清浅,又觉得从实验室出来胸口一直滞涩,他压着咳了两声,然后声线微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尼利厄龙金色的眼睛缩成一道竖线。
云淮:“墨瑟里一直在安全区徘徊,他是偶然撞上来的,药水对异族影响很大,如果不趁机拔除,像领主星一样能够引起精神力集体失控的王虫就会遍地开花。”
到时候,路凛安的领土将是一片混乱境地。
理智告诉云淮他的计划并没有错,但在感情上,似乎这样果断的决策对一只只想谈恋爱的怪物太过残酷了一些。
但是现在已经好了。
他已经杀死了墨瑟里,又让仇视黑使徒的原住民们去解决了药库,风暴之眼在异族的影响大打折扣,这会让路凛安的统治更加的稳固。
沙漠的风带着火热的沙粒刮得人脸侧发疼,蜃星一年到头都没有几次降水,干燥让怪物的炙热一触即燃,它的翅膀,头上的角和背棘,都燃烧着雄雄的烈火。
“我说过,受伤了就来找我,我会优先治愈你。”云淮薄唇微启,“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他抬起脚,再靠近了一步。
身后被路凛安冲撞的高墙不断垮塌,却有来自沙漠的更多的新鲜空气从豁口中疯狂涌入。
巨大的怪物不断后退,云淮轻轻皱眉,它就又倏的定住。
路凛安的本体是这样狰狞恐怖,比云淮曾经想象过的更加骇人一点,套上这样的皮肤,再看路凛安眼都不眨扭断低级物种的脖颈、捏碎失控的飞船、还有领主星那个大的一个狩猎场就都对等了起来。
他原本就是这样。
爱情只是他凶残本性中最接近人的一部分。
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人。
而是一只野兽。
云淮却意外的不怎么害怕,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面对怪物也能生出只想接近它安抚它的想法。
沙漠之城气候干燥,云淮的手心却有点凉,他故意皱着眉表情不悦,再接近路凛安,他果然没有再后退过。
虽然暴走,但是听话,生怕惹他生气一样。
云淮走近怪物的爪子,这是一个别人避之不及的收割生命的地方。
少年摘掉手套的冰凉掌心轻贴在龙的鳞片上,太大了,他又抬起了另外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抱……也抱不住路凛安的一只爪子。
冰冰凉凉的雪花晶体落在尼利厄龙着火的鳞片上,因为太舒服,以至于云淮感觉到手中的怪物细细震颤了一下。
就像在幽蓝梦境一样,现实中失控的理智也被王力不容拒绝的强行按了回去,更深处爆裂的基因缝隙再次被伊塔王的治愈力修复重组了起来。
云淮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因为他感觉到怪物忽然低头看了他一下。
它暴虐的气息缓缓平定下来,大尾巴悄无声息的将少年圈住。
但又不敢像刚才一样贴上,中间还留着一点空隙,堪堪维持在一个没有给少年压力的范围。
云淮感觉被他抱住的肢体忽然滚烫,下一秒,他没有防备的跌入了一个人形怀抱中。
路凛安一言不发,他黑色的碎发几乎全部着了起来变成了炭火的颜色,无数炙热火星从高墙的豁口处吹入圆月之城,他胸膛深深起伏着,埋下脖颈将云淮紧紧的回抱住。
云淮眨了眨眼睛,“……怎么不说话?”
“我很担心你,”路凛安声音低不可闻:“你不害怕我吗?”
云淮沉默一瞬轻道:“不用担心,我很好,我也不怕你。”
他缓慢抬手,冰凉掌心摸过路凛安炭火一样的发梢,然后那里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的黑色。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龙长什么样子,你满足了我对幻想生物的一切想象,非常漂亮,很有气势。”少年语气定定。
路凛安:“……不觉得我的本体很丑吗?”
云淮顿了一瞬,然后声线清晰道:“就算真的很丑,但你是路凛安,我也还是会抱你。”
美丑不是云淮对路凛安的定义,感情才是,比起外表,一颗纯爱之心显得更加弥足珍贵,云淮相信不论什么时候,这个人都不会伤害他。
况且,路凛安不管人形还是本体,都是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强大凛冽。
路凛安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雄竞基因本来在脑子里大骂莱拉尔深藏不露,现在却拉着嗓子叫道:【等等他刚才是不是小小的回应了你一下?!】
好像是。不确定。再抱抱。
路凛安的心情大起大落,担惊受怕后又骤然飘到了外太空,他想一直抱着他,如果他不怕他的话变成本体带他一起飞也行——但云淮却忽然松开了他,路凛安看见少年状若痛苦的皱了皱眉,压住胸腔的部位开始不断闷咳。
飘到外太空的心瞬间被拉扯回来砸在地上,路凛安猛地凑近,伊利亚德和莱拉尔察觉王力异常波动也从城内快速飞了出来。
持续使用力量又大规模压下路凛安的暴动后,云淮刚刚回填的精神力几乎不剩多少,胸口的闷窒没了压制更加明显起来,但那好像不是单纯的疲累,更像是这具身体在排斥什么肮脏的东西。
云淮咳嗽的声音停不下,路凛安发梢的火又烧了起来,他手脚麻着不敢碰他,伊利亚德和莱拉尔迅速冲过来,云淮刚想开口说没事,那股闷窒就随着气喘疯狂上涌,他只来得及低头捂住唇角,然后一股血腥夹杂着药剂的苦涩味一起喷吐在了下巴和手掌上。
胸口的滞涩瞬间消散,云淮通体舒畅的同时又感觉到了一股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回填的王力彻底见底,他现在就像是带着毒打了好几个大仗却一口气都没有休息的状态。
伊利亚德呆楞一秒,然后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爆鸣声。
云淮努力睁了睁眼睛仍然抵挡不住这阵天旋地转,他迟钝的抹了一把雪白下巴的刺眼红色,耳畔,雷电和烈火碰撞在一起发出了爆裂的噪音。
作者有话说:
崽崽王:我长的很猎奇。
莱拉尔:我长得很丑。
路凛安:我长得很丑。
伊利亚德:(除了王一人一个头槌!)(爆鸣!)(帅哥都给我清醒一点!)
第100章 永恒信仰
晕眩的感觉不住传来,云淮久违的感受到了那种仿佛饿极又累极的两眼发花的不适。
伊利亚德爆鸣之后,路凛安和莱拉尔因为着急直接撞在了一起,这两个都是战斗力拉满的大佬,精神力冲击波都够现在的云淮受的。
可怜的小伊塔王后退几步,伊利亚德一边尖叫一边伸出机械小夹子拉住了王的衣襟。
但它实在是太小小轻了,以至于没拉住云淮不说,自己还跟着王一起往后栽了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还没到来,云淮就先跌入了一个又烫又硬的怀抱。
是路凛安。
紧随其后的就是莱拉尔。
空间系遇上了厉害的对手,雷电爆闪的速度并不比原地跃迁慢多少。
云淮脑袋疼痛发蒙,视野中,路凛安一双金色的瞳孔在剧烈颤抖,仿佛比刚才暴走还要失控一样。
模糊又遥远的声音不断涌入耳畔,路凛安好像在喊他的名字,还夹杂着莱拉尔又低又快的仿佛听不见的“王”。
云淮半躺在燥热的沙堆上,身后,路凛安的手稳稳的撑着他的脊背。
“让我……缓缓。”云淮又咳了几声虚道,“……好像,没什么事。”
伊利亚德:“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ΩДΩ)!”这叫没事?!
云淮根本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比起莱拉尔和路凛安的高大强壮,他就像是刚刚经受了什么极端虐待一样,因为脸色太过干净雪白,导致吐出来的污血过于刺眼,云淮又没有吐血的经验,下意识去捂反倒让血迹喷染的到处都是。
从半个下巴到脖颈衣襟,还有无意识蜷缩着的手掌,全都是一片刺眼的红。
路凛安撑在云淮背后的手掌颤抖的很明显,他好像在大声说些什么,云淮也听不到,只觉得脑瓜嗡嗡响,往一旁偏去,又看见莱拉尔脸上的机械面具因为雷电之力而爆出了焦黑的裂缝。
云淮猛地一惊,抬手就要去捂住执行官的脸。
不能掉!
但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还没伸起来就又掉了下去,路凛安一把抓住云淮掉落的手掌,这次说的话云淮听清楚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注他的脸!”
云淮:“……咳咳咳。”
路凛安急的嗓音不稳,隐约能听出来崩溃的失控音色:“哪里不舒服?是墨瑟里对你做了什么吗!是不是胸口受了伤?还是嗓子??”
伊利亚德:“是血啊啊啊是血是王的血啊啊啊啊X-X!”猫猫球爆鸣结束,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它掉在莱拉尔的怀里,莱拉尔紧紧攥着拳头,又想到什么迅速摸了摸云淮胸前的位置。
骨头,没事。
心跳,微快。
呼吸音很急促似乎身体里面现在乱成了一团,莱拉尔没有处理王族伤口的经验,或者说,就算翻阅夜金城的历史,也找不到一个曾经吐过血的王族。
这实在是太骇人了。
路凛安抬头急道:“他怎么样?!”
莱拉尔语气冷的像是寒冬:“很糟。”
对大执行官来说,乱成一团的王族身体的确可以称得上糟糕两字。
路凛安却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人刚才还安慰了他,还在和他抱着说话,但下一刻就变成了这种让人心尖紧缩的模样。
他想到什么,猛地掀起袖子在胳膊上深深划了一道,滚烫的金红血液流淌下来,在肘部汇集又滴落在沙地上。
路凛安掌心捏在云淮的颈后,将手臂凑到云淮的唇边狠声道:“喝!”
云淮晕晕乎乎,莱拉尔一把抓住路凛安的手腕:“是什么?”
路凛安咬牙:“龙血!能促进基因优化变异也能急速补充能量的龙血!他以前吃过很多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莱拉尔面具后的瞳孔缩了缩,异族竞争最激烈的就是基因变异,目前并没有药剂能够完全保证促进基因的优良进化方向,但是这只龙的血却可以——
路凛安有价无市的血液不要钱一样滴在沙地上,云淮闻到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凑近,他就像一个精疲力尽的饥饿者一口咬住路凛安的小臂,滚烫的血液已经不能伤害伊塔王成长体的皮肤,云淮喉咙滑动,唇部的绵软让路凛安的手臂跟着少年的吸吮力度一起发抖。
【救命,你被一个拥抱勾起的短暂发情是不是还没过去??】
路凛安没说话,只是将手臂更加凑近,一双眼眸紧盯着云淮的所有反应。
他不是伊塔人,以前也没有见过伊塔别的王族,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危机,只是猛地想起了龙血的珍贵和万能。
云淮吞咽了两口就撇开了头,他眼睛困极了一样闭着,冰凉的指尖下意识搭在路凛安的手臂上,稀少的冰晶稀稀拉拉的蔓延,路凛安一把撇开手臂,再开口的声音又气又颤。
“不要再使用力量了!”
云淮深呼吸着缓了几息。
遇见路凛安的伤口去治愈是出于本能,云淮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操心着莱拉尔不能在路凛安面前掉面具,又担心刚才坠落晕血的伊利亚德,还有路凛安惊慌失措又急又怒的脸,乱七八糟的事件一起涌入云淮的脑子,喝了两口龙血的力量再反冲上来,让他彻底陷入了黑色的空间。
蜃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干旱之星,唯一已知的圆月泉水旁汇集了蜃星所有的原住民。
在这个世界,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距离成本被无限压缩,这里没有具体的国家,只有分门别类的物种和种族。
异族所有星球最上属的就是创生星域,真要仔细计算起来,创生星域就相当于异族国度的核心首都。
所以偌大的蜃星只有一千来个居民并不奇怪,路凛安更多的领地星球甚至连智慧物种都没有。
云淮将刚回填的王力耗了个彻底,从在沙漠中原地陷入沉睡,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他留在墨瑟里小楼里面的蝴蝶被莱拉尔发现并终止了爆炸程序,因为担心这样的王承受不住跃迁的力量,路凛安和莱拉尔难得意见一致的短暂留在了蜃星上。
墨瑟里的小楼已经被作为了王的临时休养地,圆月之城中没有了黑使徒,原住民们开始自由走动起来,但更多的女人和幼崽还是留在家里——路凛安的本体实在给了她们太大的心理阴影。
阿俐诺驱赶着沙漠牟兽托运着实验室的垃圾,他们要将这些垃圾全部运到星港上,来到这里的那些外族人说可以帮助他们清理出去。
除开那些有害药剂,还有数不尽的虫尸,垃圾在星港上堆到了五六米高,蜃星人已经连续忙了几天几夜。
获得自由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现在所有的人都高兴不起来,他们面色沉重,成年的女人和男人们偶尔会看一眼墨瑟里旧址的方向。
那里正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保护着,他们不认识那个种族,只知道这群尖耳朵的人沉默寡言并不好相处。
“这是最后一袋垃圾了,”一名中年男人和阿俐诺道,“墨瑟里的尸体已经被那位会喷火的大人烧成了灰渣,幸亏那个孩子力量蔓延的及时,污染药剂才没有进入地下泉中,我们依旧可以在故土生存,就是那堵墙破了个大口子……”
阿俐诺是年轻的蜃星族长,他沉默一瞬,然后道:“全拆了吧。”
“什么?”
阿俐诺转身:“全部拆掉,圆月之城原本就没有这堵墙,这堵墙是三十年前墨瑟里来这里的时候修建起来的基地牢笼。”
拆除墙体,沙漠自由的风就会经过这座小型城市,幸运的话,他们会在一年中迎来一到两个雨季,或许还有一点珍贵的绿色。
因为墨瑟里的实验这里的气候变异了几十年,很多孩子还没有见过雨和植物是什么样子。
中年男人:“知道了,那座白塔也会拆掉重建,我会注意让他们不要破坏外围泉水。”
阿俐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眼神微微有点忧郁的看向三层小楼的方向。
听说病因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力量消耗过度导致的昏睡,就是不知道那位现在醒来了没有……
无数人牵挂着云淮暂时没有要睡醒的意思,王力在初步回填的时候应该安稳的适应着,而他却不加节制的大肆使用,然后直接导致了整具身体的虚弱,以至于连吐个毒药都带了一口血出来。
这口血直接把周围的人吓了个半死,路凛安直到现在都还闭着眼睛睡不着觉。
楼内的旋转台阶上,尼利厄龙正抱着手臂散漫的席地而坐,而一楼沙发上,则是一言不发的黑色执行官。
伊利亚德不在这里,它晕血晕到现在还没醒来,正和小伊塔王一起躺着。
莱拉尔不理会路凛安,路凛安也不理会莱拉尔。
两人跟仇人一样对坐了三天。
雄竞基因在路凛安脑子里吵嚷:【再压一压尾巴,你这发一次情怎么这么持久?】
路凛安理都不带理它,空气弥漫着窒息的沉默,门口站岗的黑色战士不断的往里面看进来。
路凛安突然开口:“说句话?”
莱拉尔仿佛死了。
路凛安:“想打架吗?”
莱拉尔:“你喜欢王。”
路凛安:“……你才看出来??”
莱拉尔:“我早就看出来了,没有人不为王族倾倒,但是我原本以为王不喜欢你。”
【嗯嗯?】
路凛安对着莱拉尔面无表情:“那现在呢?”
莱拉尔沉默住,脑海中又闪过王去追逐安抚恶龙的模样。
他继续沉默着,面容微微转着看向窗外。
那里吹进来了一阵凉风,对于干燥的沙漠来说是有点不太正常的温度。
莱拉尔不想去思考现在,路凛安是一个复杂的怪物,这样的宇宙恶龙,莱拉尔曾经以为只存在于传说图鉴中。
而王似乎过分偏爱他,已经超过了友情的范围。
莱拉尔面具后的眉头皱起,路凛安就知道这个问题问不响他,于是他眼神垂着又道:“这次怎么就你来了,西耶那和伽修呢?这种大事也不见人。”
“忙。”
路凛安嗤笑:“信你才有鬼。”
莱拉尔收回视线抬头看向路凛安:“王族诞生花园大半年的时间,夜金城没有收到半分消息。”
路凛安这下顿悟了,“你这长的黑心也挺黑的,以为你有多老实呢,这次直接一下子架空了两个人,那两位现在还一无所知的在伊塔干活呢吧。”
莱拉尔偏头的角度有点特殊,窗外正好有光洒进来,路凛安忽然瞄见这位执行官的头发闪烁了一瞬,他神情凝住,忽然察觉短短三天,莱拉尔原本坠着金石的黑色碎发就挑了几缕银白的颜色。
路凛安确信,莱拉尔的头发以前根本没有这个颜色。
“王族受伤,严重失责。”寡言的执行官忽然沉声,“不止是你,还有我,王睡醒,我会去请求他的惩戒。”
【他的头发,该不会是太过担心小伊塔王才变色的吧……】
路凛安咬了咬有点痒的后槽牙。
【妈的,我懂,你们俩其实帅的不相上下,改天你也搞一身好皮肤打扮打扮,你不比他的天赋差。】基因说着还道,【咱们变了本体也是一身高级黑!】
路凛安:你先闭嘴吧。
【。行。】
自主意识沉寂后,路凛安也往后仰倒眼不见为净,他是个坐不住的,一会在楼梯上一会又消失去看看云淮,云淮的衣襟和下巴已经被擦干净,路凛安却恍惚觉得那里还有吓人的颜色。
他在床边轻轻蹲下,又将云淮的手牵起放在自己的发顶,这样就好像小伊塔王主动摸着他一样。
“你怎么还不醒,莱拉尔头发都被你吓白了,再来这么一次,我看我的鳞片也不够掉了……”路凛安自言自语道,“莱拉尔好像看出来你有点喜欢我了,所以你真的喜欢我了吗?我不太确定……需要你醒来亲自告诉我才行。”
说着他又低道:“你可能不会说这种大胆的话,不过我讲给你听也是一样的,我很喜欢你,墨瑟里已经被我烧了,你讨厌的一切我都会帮你清除干净。”
云淮的被子鼓动一瞬,路凛安惊了惊,却见是伊利亚德翻身滚了一下,他神色瞬间失望,
“莱拉尔还戴着你的面具,我看见就想咬他,你得醒来拉着我一点。”
卧室的窗有凉风进来,路凛安起身过去关窗,却忽然看见沙漠之上聚集了一片浓厚的水汽。
风速更加凛冽了起来,还有一点恍惚的冰凉,路凛安顿了顿,远处的广场有原住民们惊喜的围了起来。
想到什么,路凛安缓缓回头,就见云淮的周身微微散发着白蓝金的光点,一股隐秘但巨大的能量波动蔓延开来,路凛安见过达尤加星球上的水箭,那种将地面都砸下了十公分的水箭汇集前就是这样的景象。
云淮还在无意识的状态,王力的波动不可抗,他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路凛安知道他救了这里的人,一定不会希望他们再死去,他将手掌伸出了窗户并张开了指节。
尼利厄龙没有同情心,但有一颗不想喜欢的人难过失望的恋爱之心。
然而保护空间还没来得及撑起来,绵润的雨丝就先落在了手掌上。
路凛安愣住。
不是雨箭,而是润物细无声一样柔软的雨丝,这座沙漠之星积压了几十年的水汽因为王力回填的能量而不断聚集,最终在某一缕冰凉的风后密集的落了下来。
就宛如一场迟到的盛大的救赎。
【有时候我会思考,伊塔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似乎很无情,又似乎很温柔。】
王力有反应说明云淮就快要醒来,路凛安这会才有心情搭理基因意识。
[有什么关系呢?]
【嗯?】
[可能莱拉尔西耶那伽修都不相信一只恶龙的爱,但我就是爱他。]
路凛安看到窗外的沙地上有一朵白色花苞被埋住,他伸手,微微潮湿的残破花枝就到了他的掌心。
路凛安走回去,将又绽放了几朵的小花放在云淮枕边。
床上的少年眼睫微动,每一寸皮肤都比花苞更加雪白柔嫩。
这样才对,这样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才对。
[无情或者温柔都无所谓,我喜欢他,方方面面,不论他是什么样子我都会重复爱上他一万遍。]
云淮挣扎着掀起一点眼帘,迷蒙的视野中是路凛安凑近的俊脸。
但恋爱脑龙这次没有像蛋壳偷亲一样退缩,而是带着金色的璀璨眸光吻在了小伊塔王的眼尾。
云淮的眼睛因为痒意闭了一瞬,路凛安抬手为他遮光,嘴唇又来到了他的耳边。
“……沙漠的花开了,要起来看一眼吗?”
作者有话说:
什么沙漠开花,明明是凛子哥你干枯的爱情之路开了花!!!
烫知识:凛子还在发♂情。(战术咳嗽)
眼前的指缝因为光透着一点肉色,云淮有些迟钝的动了动眼睛。
身体的轻盈感前所未有,有一瞬云淮还以为自己的王力没有回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力量没有回来,而是力量已经遍布了四肢百骸。
王族力量彻底与这具身体融合在了一起,强大就像是呼吸一样普通和简单。
云淮偏头,路凛安并未撤开,他们离的很近,云淮可以看清楚路凛安的眼睫,还有虹膜中神秘的色彩。
然后他就又被亲了一下。
这次是精巧雪白的鼻尖。
路凛安太高了,他半跪在地,上半身依旧能够轻松的覆盖住云淮的身体,少年刚睡醒的样子懵懂可爱,又感觉自己的手背贴上了什么滚烫的侧脸。
“你这次真的吓到我了。”
云淮喉结滚动了一下,嗓子发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啊。
路凛安紧贴着歪头:“如果你真的出事情,我可能要变成全族最短命的龙。”
云淮的三魂六魄开始回归,迟钝的大脑也工作了起来,他还有点冰冷的指尖微微蜷缩,看起来就像是主动牵着路凛安的手一样。
“说过不会再让你面对危险,这次是我失言,但也绝对是最后一次。”路凛安像是被云淮吓出了心理阴影,这么大一只也变得粘人起来,“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你去哪儿,我就都跟着你。”
云淮:“……你。”
路凛安垂着眼眸,眼底的情绪第一次这么近的被云淮捕捉到。
他纯粹,真诚,占有欲旺盛,他在云淮面前呈现的,是全身上下最接近人又远超人的爱情之心。
云淮鼻子轻轻吸了一道,又从嘴唇中吐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小声叹气。
路凛安又有点紧张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