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山—— by封藏

作者:封藏  录入:12-07

沈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燃烧的火苗,“臣端不住天下才子的热情,即便被世道慢熬也是心甘情愿。”
“你要当零星之火。”赵抑转头凝眸看他,“又可知仍会燎原。”
沈凭轻轻一笑,道:“倘若真如此,乃天意所指。”
如果穿越是为了走这么一遭,老天爷要他在这个时代活出另一番人生,那他只要能活着,也坚决不做历史长河中的泛泛之辈。
反之,他更盼着活在当下。
赵抑眼底闪烁了下,因他这句话沉吟了半晌,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将眼前人看了遍。
良久,他竟又说起了那句话,“幸仁,我不认识你了。”
哪怕他今天仔仔细细端详下来,依旧还是一无所获。
沈凭转头看去,目不斜视道:“臣担不住位高权重的重负,自然不会是王爷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赵抑捏起茶杯在手,垂眸一笑,“你可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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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凭离开璟王府时天空已停雨,姜挽把他送到王府的后门。
他接过姜挽递来的伞,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被喊停了脚步。
沈凭站在门外回看,姜挽捏着袖口低头站在原地,嗫嚅半晌不见发声。
“想问什么?”沈凭干脆问道。
姜挽顿时抬头,和他对视的瞬间,慌乱自眼底闪过。
他看着沈凭淡定的双眼时,仿佛看见主子身上的影子,令他内心难掩秘密。
“大公子,为何不要杨大哥?”他小心翼翼问道。
沈凭把手里的伞支在地上,望着这个岁数不大的孩子说:“因为他是王爷的近卫。”
姜挽道:“但是王爷从未将杨大哥割舍给任何人,可见王爷对大公子的重视。”
沈凭道:“这与我无关,我只做自己该做的,拿自己该拿的。”
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不会稀罕一分。
姜挽未料他回答得直接,怔愣了下才说:“是阿挽多嘴了。”
“无妨。”沈凭勾了勾唇,“王府大门过于惹眼,多谢你这数次的引路了。”
姜挽连忙朝他摆手说:“大公子言重了,这是阿挽该做的。”
沈凭笑道:“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姜挽突然又喊他,见他还在原地笑着不动时,显然看出自己的欲言又止。
姜挽脸颊一热,带着几分窘迫。
他迟疑须臾,鼓起勇气问:“大公子拒绝了王爷的恩赐,那日后可还会来王府吗?”
沈凭思索道:“会吧,只要有我应该做的事情,自然还会来的。”
话落,他听见对方轻舒了口气,嘴角的笑不由加深,续道:“日后仍需劳烦你了。”
姜挽受宠若惊地摆手说:“大公子言重!这是阿挽该做的!”
两人寒暄几句作了告辞,待姜挽目送人离开才退回门内。
当他把门合上欲往听雨楼去时,忽然瞧见长廊下站着的身影,心底不由一紧,立即拔腿朝那人跑去。
“王爷。”他朝赵抑行礼道。
赵抑收回视线,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道:“走吧,今夜辛苦了。”
姜挽跟着他的脚步一同离开,眼神总忍不住偷看对方的侧脸,走了片刻后,小声嘀咕了两句,下一刻赵抑脚步停下,吓得他连忙顿足。
赵抑偏头朝他看去,温声问道:“这几日的功课可是做完了?”
听见功课二字,姜挽瞬间提心吊胆,支支吾吾回道:“做完了,但不满意便重做了。”
赵抑轻声一笑,又问:“很怕被点评吗?”
姜挽连忙抬头和他解释说:“不是的王爷,阿挽只想交一份好的答卷,不想耽误王爷的时间。”
赵抑无奈摇了摇头,提步朝厢房而去,对身后紧跟的人道:“你能入璟王府留下当伴读,断不会是差生,凡事多给自己一些信心。”
璟王府的人几乎是裴姬娘娘亲手挑选,唯独杨礼和姜挽是例外。
杨礼是赵抑幼时在骁果军里选中的护卫,璟王府中人人皆知他是王爷的心腹。
所以姜挽得知要将杨礼赐给他人时,明知冒犯也要向沈凭询问的原因之一。
因为谁都没想到,主子会把十余载的心腹赐予他人。
而姜挽则是王府选书吏时被挑中之人,但只有姜挽知道,能被选中不是因为自己出色。
只因他在选拔中,十分有勇气向赵抑倾吐了仰慕之意,让赵抑对他留下了印象。
姜挽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当他选入璟王府后便每日每夜苦读,渐渐从籍籍无名的书吏到近身学伴。
他跟着赵抑身后,加快两步追上问道:“王爷,阿挽有一事想问。”
赵抑放慢脚步,转头正好看见明亮仰慕的双眼,“问吧。”
姜挽道:“王爷为何要用杨大哥试探大公子?”
赵抑眸色沉了下,转头看回前方的路,喃喃自语道:“他值得被试探。”
月色昏晕,星光稀少,雾霭未消,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泼洒,照得魏都人影绰绰。
沈府大门吊挂的烛火因夜风晃动数下,照得门前站着的身影若隐若现。
片刻后,那身影缓缓往一侧转身,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沈凭手执长伞走来,将到府邸前也逐渐看清远远瞧见的人影。
是赵或。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掐着时间算也快到子时,有些疑惑这人大半夜从何冒出来。
待走近时,他才看清赵或今夜身着夜行服,肩膀上还沾了些雨水,手握吞山啸风尘仆仆而立,就连手臂都带着护腕。
若非这张脸出众好认,夜半出现在此,恐怕会让人误以为是江湖的杀手。
沈凭行礼后道:“沈府可是有什么宝贝,值得殿下半夜潜行至此吗?”
赵或的目光自下而上打量着他,道:“的确有价值连城的宝贝在,不知沈大人是否会割舍就是了。”
沈凭将手中的伞当作拐杖撑着,偏了偏头挑眉道:“三殿下若是想要任何物,就是陛下来了也拦不住,不是吗?”
他领略过这人的本事,若说在当今皇子中,最让人难以招架驯服的,无非只有面前这位祖宗了。
赵或把吞山啸抱在怀里,睨着他笑道:“好啊,本王要的宝贝就在眼前。”
闻言,沈凭手里的伞倏地抖了下,令他失重险些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下。
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赵或无言以对,心想如果换作现代他真的要报警了。
可是现在身处封建时代,还是一个相对现代更加包容男风的社会。
而他面前站着的又是皇子,稍有不慎得罪了,动不动就是掉脑袋。
好不容易躲过一劫,若又遭报复怎么办?
只能风风光光地办。
赵或见他哑口无言觉得无趣,索性说:“带你去趟百花街。”
沈凭一听要去烟花之地,想到书房里有关学堂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果断拒绝道:“不去。”
说罢,抬脚绕开他准备回府。
但路过赵或身侧时,他的手臂被一只大掌拉住,整个人被轻轻松松地拽停,被迫对视上那双侵略的眼睛。
“什么事情能比你三殿下更重要?”赵或脸色有些不悦。
沈凭冷哼道:“当然是荣华富贵。”
赵或把他拽近些,皱眉道:“你三殿下就是荣华富贵,不比你去讨好吏部的官员靠谱?”
沈凭被他拽得手臂发疼,想要甩开但又不敌这人的力气,只好软下语气说:“能别闹吗?”
赵或不满,手掌的力气松了些,“你不好奇是谁把国子监的消息递出去吗?”
沈凭用伞拨开他的手说:“过犹不及。”
查下去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赵或道:“如果不是你我的策论被泄露,也许根本不会惹来这些麻烦。”
这件事情沈凭不是没有考虑过,在他为了永安学堂和吏部官员周旋时,也曾想过会不会和官吏有关系。
可说到底,沈家只是他们顺水推舟处置的猎物罢了,即便查清,且不说他小小的主事难以撼动背后势力,若再触怒了两党其一,恐怕连沈怀建都难保沈家。
沈凭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这是我不愿继续追究的原因。”
他看着赵或眼底掠过一丝迟疑,打算把话说清楚后离开。
但被赵或率先开口打断道:“不是朝中的官员。”
“什么?”沈凭不明所以蹙眉。
赵或重复道:“此人不是朝廷中人。”
沈凭问道:“那还能是谁?”
他还是忍不住问下去。
赵或回道:“只是宫里的一位小太监。”
沈凭沉默少顷,深吸了口气问:“为什么要帮我?”
但赵或立刻解释说:“不,本王帮的不是你,而是在帮皇兄。”
两人赶到百花街的画仙楼前,有小倌将两人认出,随后引路进了上等的包厢中。
小倌前脚出门,他们还未坐下,就被闻风而来的虞娘推开了包厢的门。
沈凭奇怪地朝赵或看了眼。
赵或说:“这是虞娘的功劳。”
先前在八仙楼初见虞娘时,沈凭见识了她在百花街的神通广大,若说这百花街是一张信息网也不夸张。
他曾想,赵或能和虞娘走得近,绝不止金银珠宝的酬劳这么简单,直到今晚,他总算是明白为何虞娘会心甘情愿给他递消息。
因为赵或能神不知鬼不觉替她处理人。
当日小太监在国子监给陈启欢递信时,还有一众打掩护的世家子弟在其中。
陈启欢出事后,这些京贵们惶惶不安,生怕哪天备受牵连。
这群人想方设法约见小太监,欲塞冰敬堵住他的嘴。
不料小太监心高气傲,话没说几句又嫌钱少,欲打秋风时得罪了某位少爷,惹得对方勃然大怒下了重手。
虞娘的人收到小太监要报官的消息后,连忙命人寻赵或,恰好赵或在附近听曲儿,索性打算过来瞧瞧。
世家子弟一听说赵或要来,宛如惊弓之鸟瞬间东逃西窜,画仙楼的小倌又弱不禁风,自然是一个都没拖住。
待赵或来到时,便只剩小太监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但他还没来得及盘问一番,小太监报官的消息传到了京兆府处。
虞娘最不愿摊上官府,所以用世家子弟所谈之事换来赵或出面,让他帮忙摆平京兆府的查封,而小太监顺其自然也落在赵或手中。
他们碍于京兆府还在附近,不得不把小太监扣在画仙楼里。
虞娘十分利索布置一处歌舞升平的假象,将背后兴师问罪的场景掩盖得天衣无缝。
当沈凭掀开帷幕后,看见奄奄一息的小太监时,不由庆幸自己能活着走出大理寺。
李冠上前禀报道:“殿下,他只说是捡到条陈和银钱便做了此事,其余一概不知。”
赵或像是早已习惯这种情况,无动于衷道:“拖去刑房审吧。”
角落里的人听见后突然挣扎起来,瞪大的双眼死死看着他们,狼狈地朝他们卖力大喊,却因堵着口舌的缘故失声。
大理寺的刑房是天下人的噩梦,即便沈凭当初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回想那阴森可怖的牢房仍旧心有余悸,何况是此时被恐吓的小太监。
听见动静的三人面面相觑,赵或朝着沈凭轻点了点头,待李冠绕出帷幕时,沈凭和赵或朝角落的人靠去。
屏帏外管弦丝竹,长袖招新客,小倌楚腰解罗衫,手执轻剑舞连招,引得周遭掌声雷动,却无人知晓屏帏内的暗藏杀机。
沈凭在小太监面前蹲下身,对方模糊地喊了几句大公子。
他凝视着那双惊恐的双眸片刻后,神色平静问道:“我能替你求饶,但你真的想活吗?”
小太监一听,脑袋如捣蒜般不断回应,绝望的眼神如同看见救世主似的。
沈凭满意地颔首,朝他轻声问道:“条陈和银子,到底从何而来?”
小太监倏地愕然,顿时屏住呼吸不语。
两人对视少顷后,只见沈凭缓缓起身,退到赵或的身旁站着。
“李冠。”赵或喊道。
下一刻帷幕被人掀起,李冠走到他的面前听令。
赵或无视掉脚边的磕头声,道:“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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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剑舞
沈凭未料赵或轻而易举下令将人处置,心里既生恐惧,也对于封建社会权力至上的现象颇有感慨。
两人从屏帏出来后,迎面看见厢房戏台上方的小倌在舞剑。
沈凭为这场表演放慢了脚步,眼底映着的长剑眼色如霜雪,剑舞的节奏宛若游风,长剑横削脚踩长空步步生花,将一曲霸王别姬表演得惟妙惟肖,令顿足之人全神贯注,犹如身临其境。
眼看小倌拔剑招架,剑尖已及其喉自刎时,沈凭的肩膀忽地一重,顿时从这场剑舞里回神,偏头时对上赵或疑惑的神情。
赵或垂眼看他道:“怎么魂不守舍的?”
沈凭摇了摇头说:“既然来了,不如赏一曲再走。”
赵或循戏曲声看去,瞥了眼戏台上的小倌,神情没有丝毫兴致,反而朝他哼道:“有什么好看的,还没你舞得好。”
沈凭一怔,见他转身离开,随后跟上脚步问:“此话怎讲?”
赵或扶着腰间的吞山啸,语气带着嘲讽道:“我说沈大公子,你落了水后,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凭在他身后说:“你且当作我失忆后重新做人吧。”
闻言,赵或停下脚步,回头朝他看去,敛着的眉目依旧不死心地将他上下打量,莫名其妙取下腰间的吞山啸,毫无防备递到他的面前。
沈凭见那宝剑伸来,下意识躲开半步,警惕问:“做什么?”
赵或举着吞山啸良久,倏地又收回来,满腹狐疑道:“还真像换了个人似的。”
话音刚落,沈凭心里咯噔一下,“所以先前你说我会用剑,指的是这个?”
赵或道:“不然你认为虞娘稀罕你什么?”
闻名魏都的沈府沈大公子,骄奢/淫/逸的行事作风传遍千里,可这般招嫌之人,竟有一手堪称绝世的剑舞,曾在百花街上引得万人空巷,叫人叹为观止。
而这位大公子自那场剑舞之后,却扬言不再献技,只因他盯上了赵或手中的吞山啸,大放厥词若得不到那吞山啸,此生便不再出剑。
而赵或方才之举,便是想要试探沈凭,竟发觉他没有丝毫动容,甚至在那眸光里看到一丝防备。
显然是误以为自己要动手。
离开厢房后,虞娘得知事情已解决,忙不迭前来寻他们。
沈凭将事情大致交代,赵或则站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审视的目光反复落在沈凭的身上。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信一个人落水后能将所有事情都忘记,可这段时日的相处,显而易见一事,沈凭不仅将从前种种忘得一干二净,就连眼底的欲望都消失不见。
哪怕他和皇兄多次考验毫无收获。
他逐渐分不清到底是沈凭装得天衣无缝,还是真的失忆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两人走出画仙楼已至深夜,甫一出门便看见李冠驱着马车前来。
沈凭随赵或上了马车面对面而坐,阖目养神时心想这一天也够呛,脑海里对公事丝毫没有头绪,逐渐寻些其他事情放松精神。
突然间,他脑海闪过方才所见李冠,一袭劲装佩戴护腕,遂好奇朝赵或问道:“殿下今夜不像是在百花街听曲,可是收到风声才从外头赶过来的?”
赵或闻声抬眼看去,并不打算隐瞒,道:“近段时日天下商人朝京而来,虽平了边敌除掉外患,但往南方的州县,因临近南诏国仍旧危机四伏。且每年南诏王前来觐见,都借水灾在中州逗留数月,为确保京城太平,行商之人需逐一盘查才能放行。”
沈凭抬起倦怠的眼帘,姿态慵懒问:“那不是京兆府的事情吗?”
赵或端详他道:“你可知,京兆府是张昌钦手底下的人?”
清流派张昌钦,魏朝左仆射从三品官员,和孔伐平级在谢文邺之下,但京兆府在魏都的地位颇为特殊,这一点在历史上也有所体现,即便说他们是京城的地头蛇都不为过,其权利不可忽视。
朝中如今分为两派,其中左右仆射为清流派,而世家派则以谢文邺为首,两党各司其职立于朝堂之上,相互牵制却又避免不了明争暗斗。
沈凭问:“所以你替世家盯着京兆府吗?”
赵或轻笑一声,道:“本王无暇盯着这群人,只不过他觑着本王的兵罢了。”
说起来,赵或在殿前解下铜鱼符后,那五千精锐被皇帝派去了骁果军。
留在京城不可避免要和京兆府打交道,平日官衙之间稍有争执时,大理寺借着办案的理由出现解围,久而久之,目中无人的京兆府也会卖几分面子给赵或。
今夜画仙楼之事,京兆府并未强行插手,其中便有赵或平日里的打点。
但有关两党之间的小风小浪,皆躲不过魏都里的耳目。
一旦听闻有赵或参与其中时,有心之人虽不敢胡说八道,但会把风声传开,若被追问,旁人皆如实交代不敢添油加醋,只为了等着皇宫里的人出手治他。
不日后,赵或被传进宫里,此时皇后的宫殿前,见几名御膳房的宫女端着漆盘,从殿内陆陆续续走出。
殿内的贵妃榻上,斜躺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即使身着素衣,也遮不住犹存的风韵,举手投足端庄优雅,六宫之主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她便是尚书令谢文邺的妹妹,也是魏朝当今的皇后谢望桦。
谢望桦抬眸,朝吃着点心的赵或看去,柔声问道:“所以你处置了那太监,还把消息放出来,只为给背后之人一个警告?”
赵或拿起杯茶喝了口,道:“是。”
小太监必然是替死鬼,倘若追查下去,恐怕只会有更多的替死鬼出现,他认可沈凭所言“过犹不及”,也明白现在没有掀翻的必要。
谢望桦道:“朝中两党争斗水深火热,未料世家有人和清流联手。”
赵或咽下口中的桂花糕,“此次国子监的事情被泄露,沈家险些成了儿臣的替死鬼,世家想要丝绸之路的心思昭然若揭,还望母后传达舅舅,切莫在父皇面前提及此事,万事需谨慎,丝绸之路还需从长计议,以免遭父皇起疑而因小失大。”
“谢府知道了。”谢望桦叹了口气,语气带些许责备,“你也是,回魏都这么久,也没见上谢府好好拜访。今日早朝,御史台得知你把私自出宫的太监杖杀,国子祭酒的张岷连同他们,一并指责你罔顾人命,若非兄长将事情说清,唯恐陛下又要你去国子监面壁。”
赵或吃饱喝足后拍了拍手,嬷嬷上前给他递来帕子,他接过时说:“早该是习以为常之事,母后放心,这几日儿臣抽空备一份厚礼,一定上门拜见舅舅。”
谢望桦见他态度恣意,也懒得在此事上多说,只递了个眼神给嬷嬷,随后瞧见嬷嬷去将准备好的东西取来。
她看着英姿挺拔的儿子时,想起数月前频频传进宫的战报,总让当时的她心惊肉跳,好在平安归来也算是菩萨保佑,如今她只盼着赵或能好好留在魏都,替她圆了最在意的事情。
谢望桦转而说道:“本宫听闻沈凭替璟王府做事,还使了手段,让陛下微服出巡去永安山学堂。”
赵或点头道:“嗯,是有些本事。”
谢望桦道:“先前本宫以为,他会和沈怀建立场一样,现在看来,陈甘倒是被沈家的父子俩戏耍了,否则不至于这般露出马脚,信了墙头草的话。”
嬷嬷端来几个精致的礼盒,在赵或面前一一。
赵或刚要伸手去接,听见这番话时,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下。
想起沈凭出事期间,世家明里暗里要自己去救人,如今沈家撂倒两党中人,各有得罪,众人翻脸自然比翻书还快。
赵或把匣子接过,随手打开看了圈,除了山珍海味便是金银珠宝,他心不在焉把玩着说:“沈家不过自保,如今沈凭为皇兄办事,左右也算是清流派的人,又因一场流觞曲水成就了永安学堂,令天下学子对他悉知,今后若还想再对沈家动手绝非易事。”
谢望桦瞧他挑挑拣拣半晌,似乎并未看中什么,又转头朝嬷嬷看了眼,示意对方把珍品取来。
她疑道:“听说他落水后,脑子也跟着开窍了。”
赵或推开匣子,道:“区区墙头草不足挂齿,若是他人再刚闹事,儿臣会让他死在吞山啸之下。”
嬷嬷换来新的礼盒,当着赵或的面前打开,只见里头整齐摆放着几件不凡的饰品。
赵或觉得无趣,欲挥走之际,嬷嬷在一旁说道:“这些是娘娘和长公主给殿下准备的凯旋贺礼。”
谢望桦挪动了下身子,缓缓闭目养神,道:“全部拿去吧,方才见你挑三拣四,倒是记起此事,你长姐平日要去国子监,她怕来时你不在,索性放在母后此处等你来取。”
赵或又把目光落回礼盒,珠宝玉器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想到是母后和长姐的心意,思索再三,选走一只红玉精雕细琢的同心扣,之后摆手让嬷嬷拿走。
正当嬷嬷犹豫不决之际,皇后轻声说道:“随他吧,睦儿料到他不会全要的。”
赵或捏着手中的同心扣,行礼道:“谢母后。”
谢望桦颔首道:“回吧,本宫也乏了。”
两位宫女踏进殿内,将桌上的东西轻手轻脚收拾。
赵或的视线扫过桌上,看见被自己吃完的桂花糕,突然道:“母后,宫里可还有桂花糕?”
谢望桦未料他有看中的点心,笑道:“若你喜欢,本宫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准备。”
但赵或嫌麻烦,想了想便拒了。
“不必了母后。”赵或转身离开道,“儿臣觉得这桂花糕里加了杏仁很香。”
入夏后的魏都如同蒸笼,街上来往的行人都藏在大树下行走,街道两旁的茶摊生意蒸蒸日上。
永安山的附近满是结伴而行的学子,山中寺庙门前的大树下坐满乘凉之人,众人手执书卷安静阅读,香火伴着墨香萦绕在鼻息间。
永安学堂的朱红大门前,只见两抹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路过的书童见状皆拱手喊人,“大公子安,驸马爷安。”
待书童们离开后,张子航朝沈凭作揖告辞道:“大公子留步。”
沈凭回礼说:“有劳驸马爷的相助。”
张子航巡视四周,压低声道:“科举一事必然会成,还请大公子转告王爷稍安,清流派的大臣们已联名上奏,王爷这段时日切忌抛头露面,待秋闱乡试一到,自是收获之际。”
因中州治水的进展有了成效,清流派马不停蹄把科举改革的事情提上。
世家因坠楼案收敛许多,面对科考改善带来的权力集中不敢声张,当朝中出现联名上书的状况时,谢文邺很识趣地支持了清流派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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