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远都怀疑是有蝴蝶落在了他的鼻尖又飞起来了,但餍足后的困倦让他没睁眼,只是拿鼻尖磨了磨那指腹:“看到了,我看了半个小时。”
这下是蝴蝶落到宋涵指尖了,宋涵马上问:“那我演得好不好?”
张邈远侧身把宋涵搂进怀里,一只手垫在他的头下,一只搭在他的腰间,亲了亲宋涵的耳朵:“好啊,你进步了,比你上一次演话剧的时候还放得开。”
这评价很朴实,让人踏实,背抵着温暖的胸膛,黑暗中宋涵也闭上了眼睛:“我以后会更好。”
第二天七点宋涵就起来了,他醒时闹钟都没响,他怕吵着张邈远关掉了闹钟,洗漱完张邈远才醒,但张邈远没起来,就躺在床上看他。
昨晚他们说好了,今天张邈远得回去了。
这是现实问题,张邈远跟着不太方便,这里毕竟不是城市,他跟着可能连睡觉都找不到地方。
宋涵走到床边拍了拍张邈远的脸,低声说:“等陪我爸妈过完新年我就去找你,我们一起去看《迎风而上》,这回你可不能再提前看了知道吗?”
《迎风而上》在潜规则事件中被公开抵制,而造谣者的道歉又让一切有了转机,加上宋涵的“官宣”,即使还有质疑,但更多的是让人心生出好奇。
不少人买了预售票在剧组的官博下晒图,说他们倒要看看宋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值得创达的高层,剧组的演员导演,和别的明星为他喊话。
这事真没营销,但堪比营销。让宋涵感叹不已。
张邈远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宋涵的手,把他的手指一一抚过:“路演你就不去了,我安排过了,你安心干你自己的事吧。”
如今对这部剧所有人都盯着宋涵,换做是其他剧组巴不得宋涵跟着去路演炒炒话题度,但张邈远不愿意,他不乐意别人拿宋涵当乐子看。当然这种不愿意也仅仅只对宋涵,换做是别人,他觉得炒炒也无所谓。
“哎。”张邈远叹气,“我这被窝还没凉,人就要走了,我一想到我的后半辈子都得这么过,心先凉了。”
宋涵笑着吻上去,他在上,张邈远在下,鼻尖相互刮过,鼻息混在一起,舌头勾起来,谁也不舍得先松口。临了宋涵先打住的,他亲了亲亲张邈远的脸颊,安抚他:“好了,我真的得走了,回家等我吧,我保证每天都想你,不对你始乱终弃。”
张邈远噗嗤一笑,捏了一下宋涵的鼻梁:“行了吧,走吧你。”
宋涵走了。屋子静悄悄的,外面天还蒙蒙亮,张邈远没起来,他到这里来赶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坐了九个小时的汽车,折腾来折腾去,依旧困得不行,他闭上眼打算再睡一觉。
只是怎么都睡不着,睁开眼看着泛黄的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宋涵的脸。
不是不能把人扣下来,想留人办法多得是,但他下不去手。
在那块水泥铺成的舞台上,寒风刺骨,观众缺缺,但宋涵眼里却有比肩星辰的光,那么闪,那么亮。他是冬日的星星,白天也璀璨耀眼。
这样的宋涵多好啊,多有魅力,太勾人了,舍不得关进笼子,折他的翅膀。
沉沦中手机响了一声,张邈远摸了半天才发现被宋涵挤到了床缝里,笑着掏出来一看,宋涵发了条微信。
[捡垃圾的小男孩:穿上裤子就跑路的感觉太好了。]
张邈远回道:[两百一晚,物超所值。]
宋涵真的转了两百过来。
张邈远不怕丢脸地收了。
[张喵喵:谢谢光顾,下次记得再找我啊,天南地北,一个电话,送货上门。]
这条消息宋涵看到乐了半天,怕别人说他傻,直接把羽绒服帽子扣在了头上。
手伸进口袋想要掏耳机,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宋涵疑惑地掏出来看,是一颗粉色的棒棒糖。
他人在这一刻也变粉了,目光转到车窗外,外面是白茫茫的新世界。
[捡垃圾的小男孩:[图片]]
[捡垃圾的小男孩:这真的是今年最美的一场雪。]
万物银装素裹,雪花纷纷扬扬,腊梅含苞,馥郁芬芳,冬日寒冷,却也美丽。
[张喵喵:嗯,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到了年末,宋家三口人都演出回来了,大年三十宋涵就是在自己家过的,他把自己这一个月的工资包成了三份红包,两个给他爹妈,一个留着初一给张邈远。
火锅店年底很忙,特别是今年,宋涵自“火”了之后,店里的人只多无少。
除了那些在他店边吃边直播的网红,也时常就有狗仔蹲他店里想拍点花边消息,但来来往往,连某女星和某男星来这里吃饭都抓到了,却没抓着宋涵的影子———谁能想到这么大爆点的娱乐新闻男主角下乡去了。
但这波宋涵是不亏的,他们要流量,也必定会给宋涵带流量。座位不够用了,吃饭队伍越排越长,谢明说店员也不够,年后还得招。
宋涵在电话里说:“三楼开放吧,人你年后再招,今年店员的红包你给他们多发点。”
谢明大吃一惊,又忍不住说:“三楼嘛,你现在已经回娱乐圈了,我看留着挺好的。”
谢明的意思是用三楼来维护他在圈子里的关系,宋涵却没什么留恋的:“开店就是给人吃饭的,谁吃都一样,再说以前来那么多明星导演,赫赫有名的谁看过我一眼,我也放不下面子巴结人,退一万步说,这样李淇风就来不了了,哈哈哈哈,想到这个我乐死了。”
谢明嘴角抽搐,觉得最后一条才是他那个容易长恋爱脑的老板最想说的,但其实宋涵对李淇风那真的就是顺嘴一提。这个圈子现实又功利,他不想巴结人,也懒得去应酬,能做个快乐的小演员是最好的。
大年三十那一天过得快乐又忐忑。
这么多年每个新年宋涵都是和父母一起过的,他没有忙到像李淇风一样三十还在电视台里,一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春节这样的日子他就只想做真的涵宝,哪里都不去。
忐忑是因为《迎风而上》第二天就要上映。
张邈远拿钱砸出来的后期制作速度确实快,一切安排水到渠成,成片宋涵估计张邈远肯定是看了,这么重要的项目,他不可能不过目,但他没去路演,片子最终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他只在几版预告片里看了一点点,还有就是他发现短视频平台时常会刷出《迎风而上》的片段和宣传。
看得出来创达也没有守株待兔。在下沉市场做的大面积宣传就是他们为这部剧做的冲刺。
宋涵希望这部片子不受潜规则事件的影响,能达到张邈远的预期,这就是他的新年愿望。
初一的上午,宋涵就带了个手机,和他爸妈说要去S市看电影,初二再回来。
宋明德碗里的汤圆还烫得下不去嘴,捏着勺子一脸懵:“T市没电影院?”
宋涵在门口假装慢悠悠地换鞋子,心其实早就飞了,他突然冒出一种自己早恋出去见对象的错觉。
“我要和张邈远一起看。”宋涵直起身,“你们下午没事也去看呗,贡献一下票房,我复出的第一部电影,你们看不看?”
严如茉吓得勺子都没捏住:“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宋涵嘿嘿一笑:“自己搜,我赶飞机去了!”
门一合上,老两口都愣了,缓了好一会儿,宋明德才慌张地掏出手机:“在哪里买票啊?”
严如茉饭也不吃了,掏出手机打开家庭群:“你先买个,20......不30张吧,下午我们约我妹你弟他们全家都去看。”
而此时,宋涵已经飞奔到了楼下,上计程车前他给张邈远发了个微信。
[捡垃圾的小男孩:对方向你扔了一条狗.jpg]
车子发动那一刻,张邈远就回了。
[张喵喵:对方稳稳地接住了你的狗.jpg]
[张喵喵:我的小王子来找我啦!]
未曾说爱,却全然是爱
初一的交通拥挤不堪,飞机落地,即使是vip通道,不用走,都被人群拥着漂到了外面。
出口外人头密密麻麻,宋涵试图从里面找出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却在慌乱中被人踩了脚。低头嘶气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那只手宽大炙热,用力一扯,他就被剥离了人群。
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清冽的花香。
“你一出来我就看到你了。”张邈远搂着人低头笑,“你视力可不如我。”
宋涵戴着口罩,但笑意已经从眼睛里窜了出来,他像只小麻雀似的欢腾,手伸进张邈远的大衣里扣住他的腰:“嘿嘿。”
张邈远怀里还抱着一束百合,那是清香的来源,张邈远用大衣把人和花一起罩在怀里,低声说:“祝贺我涵下乡演出顺利。”
人群中宋涵说:“回家。”
到了千里江山,宋涵又揣着火热的心慢悠悠地换着鞋子,看到张邈远直起身的那一刻,他抱着花就扑了上去。
宋涵一把勾住张邈远的脖子,两条腿用力往上一跳,张邈远反应极快,一把就搂住他的两条大腿,任由宋涵挂在他的身上。
两人半月未见,心在雪里越埋越热,血液翻腾起来,呼吸都熬干了。
宋涵看着张邈远的眼睛,目光灼灼:"现在是上午十一点,电影是晚上九点,你就说,你行不行吧。”
张邈远的头凑近了一点,几乎要贴到宋涵的唇上,他一说话,热气就打在宋涵唇齿间:“我行不行你不清楚?”
“哈哈哈哈。”宋涵低眉看向张邈远的脖颈,伸手把他的围巾一点点敞开,然后食指压在那段锁骨上来回摩挲,“不清楚啊,我这个人健忘,俗称好了伤疤忘了疼。”
手指从左往右,抵到锁骨正中的时候又往上,弯曲起来,指节刮了刮那个凸起的喉咙。
张邈远眸子下放,手上用力捏着宋涵的大腿:“那确实。”
———宋涵这种人,疯狂的时候他也不藏,抱着人说舒服,说爽,磨他的时候他又得骂你有没有吃饭,受不住的时候又开始直接踢人。
皮得很,坏得不行。
张邈远眼神戏谑,宋涵被逗得忍不了了,低头就吻上那两片薄唇。舌头缠绕起来,似是万年的藤蔓疯长。
从玄关到客厅,那束娇艳的百合被蹂.躏得折了花瓣,断断续续掉了一地,但没人心疼它了,两个人都忘乎所以。
最终整个花束掉在了楼梯上,宋涵树袋熊一般地挂在张邈远身上笑了一路,张邈远低头看他,在上完最后一截楼梯之后,他把人用力一抛,几乎抗在肩上。
“我的小松果回家了!”仿佛两个人的见面到此时才变得真切,张邈远拖着宋涵的大腿,欢呼雀跃地转了一个圈,“张喵喵他好高兴。”
宋涵搂着张邈远的脖子笑傻了,手指插进张邈远头发里,忙说:“别转了,我要晕了。”
张邈远说:“那不行,你得让我抱个够。”
宋涵忙说:“够够够,去浴室去浴室,我让你抱个够。”
洗澡肯定是不可能好好洗的,热气蒸腾起来谁都看不清谁,也分不清是谁的身体,毫无章法毫无羞耻心,仿佛只有如此这般,才能把这段时间的分离填补个结实。
“一会儿给我件你的衬衫。”宋涵脸贴着冰冷的瓷砖,胸腔在水流下如同水母游动的起伏。
张邈远伸手掰过他的下巴,唇贴着他的鬓角:“干什么?”
“我睡衣没洗。”宋涵稍稍睁开被水雾迷住的眼晴,“理由充不充分?”
张邈远鼻腔中漏出笑意,另一只手松开宋涵的两个手腕,按住他的后脖颈:“还有吗?”
宋涵也笑了:“你香水再借我用一下?”
张邈远手指一用力,就在那片雪白的皮肤上留下几条红色的痕迹。
“你怎么穿我衣服还用我香水?”他咬宋涵的耳朵,“谁要借你?”
宋涵奋力一个翻身,背整个贴在了壁砖上,凉不凉的,他感觉不到了,只是一把勾住张邈远的脖子把他拉近,被水洗过的眼睛亮晶晶的:“既然要浪就贯彻到底咯。”
“这词怎么这么熟悉?”张邈远笑开了。
宋涵也忍不住了,清纯也好,低俗也罢,都不装了,粗暴地就去吻张邈远的唇。
“反正机会给你了,哈哈哈哈。”要接吻还要笑,氧气真的不够用了,宋涵脸上浮出一抹荷粉,声音都低沉起来,“用不用的,就随你了。”
结果是什么宋涵也不记得了,反正也不止用了那两样,主卧的床上,领带,围巾,衬衫,东一条西一件,五位数的香水,整瓶翻倒。
香水穿透被子,渗进床单,熏得人喘不上气,睁不开眼。
什么东西都不能太多太过,宋涵事后是这么总结的。
你要问他事前为什么不思考,他得回答那你问我的多巴胺去。
“你说,IMAX影院能不能搬到家里来?”宋涵整个人卷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眼睛,毕竟脖子以下没法看了,“别说出门看电影了,下这个床我都够呛。”
张邈远不愧是健身达人,衣服一穿依旧人模人样,而且还不好好穿,把那件满是褶皱的衬衫捞起来套上,扣子也不扣,露出窄窄一道胸肌和腹肌,惹人遐想,吸人眼球,性感得要命。
他把地上的皮带捡起来扔沙发上,坐到床边扯住宋涵嘴巴下的被子,笑得满面春风:“当然可以,不过眼下是不可能了,我带你去公司的影厅看。”
宋涵拽着被子不肯撒手,身残志坚:“不行,我要去电影院。”
张邈远笑了笑,一把扯开他的被子:“行,只要你还能走。”
宋涵快速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勒痕,愤愤道:“禽兽!禽兽啊!”
出门自然只有穿高领毛衣,配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黑色长裤。
张邈远很喜欢宋涵穿黑色,黑色一到宋涵身上,他就变得像个吸人的黑洞,特别是紧身的高领毛衣,描得他又白又长。
宋涵在衣橱里翻出一顶帽子,还没戴上就被张邈远从背后搂住了腰,宋涵侧仰着头看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过去:“喏。”
张邈远把下巴放在宋涵肩膀上,右手接过捻了捻:“好薄啊。”
宋涵哈哈一笑:“我下乡的工资。”
张邈远惊了,忙把红包攥紧:“天啦,太厚了吧,我何德何能。”
宋涵笑得眼睛都迷成一条线了,右手抬起来托着张邈远的侧脸,然后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新年快乐张喵喵。”
分开时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对方,一个深情一个缱绻,一触即发间吻又要凑上来了,张小喵不合时宜地蹿了出来,蹭着宋涵的大腿喵喵叫。
宋涵蹲下去摸猫头:“哎呀对不起,回来只顾着下半身了没顾你。”
他把张小喵抱起来,一人一猫竟然都是黑白配色,真真父子装,“明天我和你干爹去给你买零食大礼包好不好,咱们张小喵当然也要有新年礼物啦。”
宋涵抱着猫一边说话一边往更衣室外走,张邈远笑着看他,然后把手里的红包打开,他捏的时候感觉到了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那是一张正面印着哆啦A梦的贺卡,他把贺卡翻过来,只见背面写着———
“祝你在新的一年,事业顺利,身体健康。我也想陪你走一段路,那段路我希望很长很长。”
落款:给张.哆啦A梦.邈远。
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用刀刻进了心里,形成永恒的刺青。
这条路必定很长很长,他不会松手,他松不了手了。
关于电影,宋涵说不紧张是假的,所以他也没去看网上的分析,而是打算自己先看一遍电影自己做个心理建设,再去关注数据。
从路演的反馈来看,《迎风而上》的评价还是不错的,感性的普通观众评价前面笑得有多开心,后面哭得就有多惨,而影评人评价这部电影大多说后劲很足,回味起来有种哭笑不得的伤感和遗憾,当然也有评价说中规中矩,是合格的商业电影,值票价。
电影本身反正不是烂片,只是喜剧元素的电影,今年除了《迎风而上》还有另外一部,撞类型那真就谁烂谁做弟弟,春节档上映的电影第一天的上座率是很重要的,会直接影响到第二天影院的排片,如果第二天的排片就开始下降,后面扑街的风险就会很大。
晚上九点算是影院的黄金时间段,在影院外停好车,宋涵也给张邈远戴了帽子口罩,两个人并肩走进人流拥挤的电影院。
黑压压的人,谁也不会注意到谁,张邈远拉住宋涵的手,怕他丢似的。
宋涵低着头笑,紧紧反扣住那只手。
他们选了一个巨幕厅,两个人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有点远,但能看到整个影厅的情况。
这一场影厅占座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看着还不错,开场前宋涵深吸了一口气,张邈远笑话他:“演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紧张。”
宋涵在座位下轻轻踹了他一脚:“我这可是为你紧张的。”
张邈远拉着他的手:“好吧,是我不识好歹。”
话音刚落,影院的灯就熄灭了,宋涵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不再看张邈远了。
电影一开头是万一乐在菜市场卖菜,宋涵还记得他在那个菜市场枕着张邈远的头睡觉。
然后糖果店老板黄椿穿着一袭粉色裙子,很有风姿地把一包糖果扔在万一乐手边,整个影厅都是她柔媚的声音:“欢欢今天不在啊?”
万一乐从一堆萝卜后面抬头,尴尬地笑笑:“没呢,去幼儿园了。”
故事的剪辑从送糖果的小举动开始代入,引出万一乐提着糖果去医院看女儿的情景,整个影院的环绕音效立体清晰,画面光影闪烁,带得宋涵挺胸抬头,目不转睛。
当故事里万一乐从金店的盗洞里探出头的那一刻,从万一乐的视线出发,镜头上扬,罗嘉学的脸就出现在了画面里。
大荧幕把他的每个毛孔都露了出来,他一整张脸在荧幕上晃悠,痞气地笑起来:“哟,修地铁挖穿了?”
万一乐左右看看,手抓紧了铁锹,灰溜溜摆手:“对对对,我,我路过,先走了。”
罗嘉学蹲下去一把抓住万一乐的头发,活生生把他拽出来半截:“别走啊,给我介绍介绍你挖的几号线。”
正在这时宋涵听见坐在他前排的一个女生小声对同伴说:“这个就是宋涵吧?就之前网上自爆性向那个。”
她同伴说:“嗯,是他。”
这两句话过了,就没有再听到什么了,两个女生又转头专心看电影,宋涵也收回了耳朵。
飙车那场戏剪辑过后刺激非常,每一秒都肾上腺素飙升,宋涵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表情里还是透着不合时宜的紧张,但观众是察觉不出来的,他知道只是因为他了解自己。
张邈远开车撞向早茶店的那一幕宋涵整个人就是一抖,瞬间捏紧了张邈远的手。
“卧槽。”宋涵说,“你牛逼。”
张邈远凑到他耳边笑道:“你夸人雅一点吧。”
宋涵想了想,转头道:“厉害了我的邈。”
前面的剧情紧凑刺激,笑点频繁,观众嘻嘻哈哈,接近结局,偶尔就能听到周围传来一两声啜泣。
罗嘉学被警察按在地上,他灵魂出窍一般地说:“求你们放了我,求你们了......”
罗嘉慧整个人趴在家里的窗户上,她没有光亮的眼睛掉下一滴眼泪,她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是白天吗?哥哥。”
黄椿穿着条牛仔裤坐在糖果店门口抽烟,她的背后是花花绿绿的彩色糖果,身后的顾客问她价钱,她吐出烟说:“八百万。”
万一乐挂掉了电话,屏幕上显示110。他头靠在医院掉皮的墙壁上,胡乱地揉了一把鼻子,然后转身换了个笑脸,走近病房:“欢欢看,爸爸给你带了你想要的小鸭子玩具。”
欢欢躺在病床上问万一乐:“爸爸,这只小鸭子长大是不是天鹅?”
万一乐趴在病床前摇着手里的小鸭子,笑着说:“是啊,它就是丑小鸭,丑小鸭会长成天鹅。”
“它怎么才能长成天鹅?”
“嗯,爸爸想想......大概要一些勇气,也要抛弃一些别人的目光,嗯......”
万一乐看着女儿已经沉睡的可爱脸庞,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的嘴角从上扬到下垂,在上下的来回切换中,他把脸埋进床单里,手指插进头发,看不见他的眼泪,却能听见他哽咽的声音。
“还要有一些坚持。”
“欢欢,爸爸想陪你到最后……你别恨爸爸,别恨我……。”
落幕中,宋涵的眼眶也终是蔓延出无限的酸涩。
为这个没有开口说爱,却充满爱的故事,和一路走来,依旧用爱演绎角色的自己。
从影厅出来宋涵没怎么说话,人群拥挤,张邈远一路护着他直到车上。
车门关上,张邈远看着他:“怎么?被打动了?”
宋涵撅起嘴巴点点头:“感动,十分感动。”
张邈远轻笑,发动了车子。
宋涵转头看他:“你什么看法?”
张邈远反问:“你什么看法?”
要真说对电影本身的评价,就必须要脱离自己对角色的情感,宋涵冷静了有一分钟,等张邈远把车开上了主路,他才相对客观地说:“是合格的商业电影,评分肯定能到七分以上,但绝对不到八分,娱乐性和剧情性挺兼容,但硬伤也有,你让我现在做影评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整体感觉是这样。”
前面是转弯,张邈远松了点油门:“你说的都是对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对这部片子就没有失望,也不期待,它对我是重要,但也只是整个环节中的一环,它只要在我预期的范围里就可以。”
宋涵头靠在座椅上,目光斜过去看张邈远,心里的那些忐忑、紧张、期待,瞬间都不见了:“你对你投资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当做是商品来看吗?”
张邈远说:“在投资人眼里,它们确实就是商品。”
宋涵撇了下嘴:“听着很扫兴。”
“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是需要很大定力的不是吗?”张邈远侧头笑了一下,“而且不是说伴侣中有一人情绪稳定在亲密关系里很重要吗?”
宋涵一下子笑了:“你是在暗讽我情绪不稳定?”
“那没有。”张邈远忙说,“你随便闹,我惯着你啊,我们这不也很合适吗?”
“你少贫了。”宋涵心情又好了。
新年的街道上布满了红色的灯笼,倒映在车玻璃上,像是挡风玻璃上也挂了一排小灯笼,宋涵看着,刚想说要不停车我们下去走一走吧,张邈远突然说:“但我很庆幸,你能参演这部戏,这部戏就不再像一个单纯的商品,我对它有了一份偏爱,无论结果如何,它都会变成我喜欢的电影,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霓虹灯扫过宋涵的双眼,让他眼下只有一片五光十色的光影,他垂下眼,半响也轻声说:“嗯,共同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