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苏酌对顾以青第一印象极好。
两人很快就从燕晗的话题展开聊了起来,苏酌很有耐心听顾以青讲着燕晗的高中时期,顾以青也十分好奇燕晗这些年的经历。
“他……”顾以青低下头,还是克制不住提出了这个问题,“有没有提过我?”
“刚开始的时候天天说呢。”苏酌笑了笑,似是回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师弟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刚来,对什么都是陌生的,见到人就抿着嘴笑,但不怎么讲话,不过等跟我们熟悉起来后,他就经常更我们讲啊,他在老家还有个小男朋友等着他回去。”
“现在不用他的小男朋友等他回去了。”苏酌冲顾以青点了点头,“很快你们俩就可以一块儿回家了。”
顾以青接收到了旁边这位温柔女性投来的赞许的目光,他这几天也知道了这位苏女士就是燕晗的师姐,是燕晗的家里人,他忽然感受到了种被长辈祝福的喜悦。
“嗯。”越是在家里人面前,顾以青就越是找不到要说的话,只是垂下头笑了。
“你这些年发给他的邮件,他也都有看的。”苏酌忽然道,“虽然他不在你身边,但也算是跟你一块儿经历了很多。”
顾以青一怔,他寄出的邮件从未收到过回复,还以为燕晗并没有看到。
但听苏酌的话,燕晗似乎一直在关注着他这边的动向,在意着他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这么多年,他不是一个人在苦苦等待。
一种无比温柔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间,顾以青从未像此刻这般对未来充满无限向往。
“只是后来,他被我们师兄带着出任务去了,基本上几个月都不能回来一次,这几年更是一直在外,还是错过了很多信息。”
苏酌叹了口气:“审查邮件的人还问他,要不要找个人替他回信,但是被晗晗拒绝了。”
“晗晗说,他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回信,但要等到你们见面之后,再一封封拿给你看。”
说完,苏酌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从未跟顾以青提过邮件审核的事情:“抱歉,来往信息需要审核是我们的规定。”
顾以青忽然问:“有很多人看到吗?”
苏酌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每一轮都有很多人看,然后依次往上递交。”
虽然选择了实话实说,但那些邮件毕竟都是小情侣之间的心里话,苏酌怕顾以青知道后会感觉难为情,所以说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也一直在观察顾以青的神情。
可没想到,身边的青年听完他这番话后依旧神色自若,眼睛都没眨一下。
“没关系。”顾以青十分平静地说,“我已经习惯了。”
苏酌:“???”
所以这个人到底经历过什么啊喂?!
轻咳一声,苏酌又开始说起了燕晗这些年的生活,她挑了所有能说的,讲给这个等燕晗等到望眼欲穿的人听。
等讲到最后,苏酌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讲的了。
眨了眨眼,苏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我有把钥匙,能打开一扇门。”
顾以青看向苏酌,眼神略带询问,似乎不明白她的这个开头是要说什么。
“那扇门里有一个储物柜,我们有人要离开基地的时候,不确定还能不能回来,就会把自己要托付给别人的东西存放在里面。”
“如果……
苏酌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又叹了声气:“如果那个人真的没能回来,我们会按照当事人的安排,将里面的东西交到指定的人手上。”
“我们大师兄的储物柜里,给我们这些师弟师妹都准备了一本本诗集,也有一本给晗晗的,但那个时候晗晗还在外边,一直没有机会交给他,这回可以拿给他了。”
顾以青握了握长凳的边缘,他明白储物柜的物品被转交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几天苏酌怕他真的憋坏了,只要过来就会找顾以青聊天,讲一讲燕晗的事儿,也提到过燕晗刚过去的时候是被这位大师兄带着的。
这位师兄,待燕晗如亲兄弟一般,只是他现在也已经不能回来了。
“我是管那个房间的嘛,所以大家往里面放了什么我都知道。”苏酌道,“晗晗的储物柜里,放了一个空罐头瓶。”
“他跟我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就让我亲自跑一趟,把罐头瓶交到他那个小男朋友的手上,顺便帮他带句话。”
苏酌看向了顾以青,不等人询问,已经轻声说出了燕晗的嘱托:“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有那一天,你就告诉我对象儿,告诉他说,燕晗已经把自己给许出去了,许给别人了,就不能再许给你了。”
听到这番话,顾以青先是被逗乐了一般轻笑出了声,但心中难以言喻的感情很快涌了上来。
不想让燕晗的师姐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顾以青就侧过了身,不再言语。
苏酌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给人留出了自己消化情绪的时间,她站起身,看向树林那边的海岸线。
安静的时间如风般在指尖流淌而过,日头越升越高。
苏酌拍了拍顾以青的肩膀:“走吧,去吃午饭了。”
第二天,顾以青的探病时间果然经过了调整。
这次依旧是苏酌带着他去的燕晗病房,两人刚走到门口,就与刚做完检查的医护人员擦肩而过。
顾以青忽然有了一种预感,激动之下拐杖差点儿被自己甩到一边儿,好在很快就强撑着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病房门打开,精神头看上去相当不错的燕晗正坐在床上,抬起手挥了挥,向进门来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你们来啦!”
燕晗笑着,好像自己身上没有那么多伤,好像不是刚刚在鬼门关外走过一遭,那是十分明媚的笑容。
顾以青怔怔地看着清醒过来的燕晗,眼里都被这个人填满了,似乎想立刻扑上前去,但还是克制住了。
苏酌叫来了另一位同事,给顾以青做了个简单的安检,随后就两人就出去守在了门口,把空间留给这俩历尽艰辛才重逢的小情侣。
“你怎么样?”
“都伤到哪儿了?”
两声关切的询问异口同声发出,说罢,双方都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
两人交换了一下近况,顾以青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为了不让燕晗担心,他尽量表达出了自己现在身体无碍的样子。
而燕晗伤得重一些,还需要住院,就算出院也要现接受审查,回家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燕晗身上还连接着各种仪器,顾以青小心捧起他没有扎留置针的那只手,贴到了自己脸颊边,深深吸了口气。
长久以来的不安好像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顾以青没察觉自己的手上都在微微颤抖,胸膛也不由自主地快速起伏。
“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燕晗往他那边挪了挪,恨不得让对方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让他确认自己真的已经脱离了危险。
但是后来燕晗又想了想,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貌似不少,还是不要让他们四哥哥看到为妙。
“你哪里没事儿了啊……”顾以青喃喃,“你都快把我吓死了。”
顾以青被从海里就上来后,也有一段很凶险的时期,但幸运地没伤及脏腑,醒的也早。醒来后,他几乎全程听闻了燕晗几次被下病危通知的过程,真是被吓得不轻。
燕晗抿了抿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说你……”顾以青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可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的嗓音,“你说你,怎么就差点儿把自己给许出去了?”
这些天来,苏酌也给他讲过一些事儿,尽量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隐藏了不知多少腥风血雨。
燕晗和他那支队伍哪一次都是在刀尖儿上行走,稍有差错,他就真的要从苏酌手里收到那个空罐头瓶了。
燕晗听到顾以青这话,又见到是自家师姐陪同人一块儿来的,就知道苏酌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他轻叹了口气,很快就换上了往常那样的笑容,把被顾以青抓着的那只手抽了出来,在对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我把一身血肉许给大好山河,又不丢人。”他笑着道。
顾以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上辈子都许过一次了。”
燕晗看到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忽然从中读出了“这辈子轮也该轮到我了吧?”的意思,不小心笑出了声。
这么一笑,不知道牵扯到了哪处伤口,燕晗皱起了眉,顾以青立马紧张了起来,问他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燕晗拦住顾以青准备去按铃的那只手,连忙道:“没事儿没事儿,大概是笑岔气儿了。”
顾以青有些愤愤:“你还笑?”
话虽这么说,但被这么一打岔,刚才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了。
顾以青看着燕晗明媚的笑脸,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忽然感觉之前的难过与担忧也正慢慢褪去。
还好,老天待他们不薄,还是让他们有了重逢的机会。
“我知道,我得排在大好山河后头。”顾以青打趣儿道,“但你总得给我机会上车啊。”
燕晗听出了他的打趣儿,笑着点了点头:“上上上,当然让你上!”
门外,苏酌看了看时间,两人都还在特殊观察期,不能单独待太久,她推开虚掩着的门,想提醒他们今天的探病时间快过了。
但刚打开门,就听她的师弟用十分轻快的语气说道:“等我出院了,你想怎么上就怎么上!”
苏酌:“……”
开门的动静让病房内的两人齐齐忘了过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儿,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苏酌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
说罢,她果断退了出去,并关上了病房门。
第059章 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自打这天和燕晗见过面后,顾以青感觉身边的医护人员看自己的眼神儿都变得奇怪起来。
尤其是苏酌和她的那几位同事, 见到顾以青后, 还悄悄跟他说什么凡事不要操之过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顾以青很难不多想,但是又不好意思当着燕晗师兄师姐的面儿解释什么。
而且这种事儿解释不解释的好像都没那个必要。
很快, 就到了顾以青出院的日子。
过了今天,他于邮轮上发生过的种种就没了瓜葛, 可以彻底回归到和平安宁的日子中了。
这天上午,顾以青见到了燕晗那位师父。
这是个年纪在四十后半的男人,明明看上去精神气十足, 却已经两鬓斑白,他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师姐也算是长辈, 但总归没有师父带来的压力大, 顾以青忽然有了种第一次见爱人家长的紧张,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好在师父是位很好相处的人,说的话也都像是普通长辈见自家孩子对象儿那样,都是些关心与家常。
想到自己不在燕晗身边的这些年,他还有这么多可靠的师兄师姐, 师父也是这样温和慈爱的长辈,顾以青为燕晗感到了开心。
只是在临走前,师父拍了拍顾以青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嘱咐道:“有些事儿还是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吧,以后也要注意安全。”
顾以青:“……”
所以这件事儿已经传到人间皆知的地步了吗?!
顾以青又在苏酌几人的陪同下与燕晗道了个别, 两人约定好,等一切检查都结束了就能再次见面。
顾以青被一路送回了首都, 先与顾家爸妈见了一面,让他们确认自己的安全放下心,又休息了几天,就回到了学校。
这个时候刘老也已经回来了,老人家看上去已经从被绑架的阴影中缓了过来,也可以继续教学与研究工作了。
而那位貌似出卖了老师消息的师兄,则再也没出现过,顾以青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刘老对此也缄口不言。
自此,顾以青是真的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上。
首都四季分明,顾以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夏天的尾巴,秋天很快就到来了,将整座城市染成了更加温柔绚丽的颜色。
燕晗再次无法与顾以青取得联络,突然出现又消失,依旧像是一场迷离的梦境。
但这一回,顾以青明确地知道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身体也在逐渐康复,心里也就不再那么空落落的了。
顾以青大学时期的室友跟他关系不错,有两个毕业后留在首都,偶尔也能跟顾以青聚上一聚。
完全不知道顾以青经历过怎样的邮轮惊魂,室友们再见到他时,只觉得他整个人的样子都变了,一下子从总被阴云笼罩的模样,变得积极乐观了许多。
询问之下,顾以青表示:“我前几天见过我对象儿了。”
室友们恍然大悟,并且见识到什么叫爱情的力量,纷纷要求见一见他那位神神秘秘的对象儿,但却遭到了顾以青的无情拒绝。
又过了一段时间,顾以青忽然收到了苏酌打来的电话。
手机那头的女生声音依旧温柔,但难掩其中的喜悦:“你要不要来接他?”
顾以青眼前一亮:“可以了吗?”
“嗯。”苏酌道,“你也可以先跟你家里人说一声,到时候别被吓一跳。”
苏酌报了个时间地址,顾以青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在心里,提前跟老师请好了假,又把自己从上到下捯饬干净,体会到了什么叫近乡情怯。
很快,就到了可以一起回家的日子。
燕晗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双手托着下巴,见到顾以青来了,抿起嘴对他笑了笑,等人走近了,十分干脆地扑进了对方怀里。
顾以青下意识将燕晗搂进怀中,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身体太过单薄,轻飘飘的,似乎都没多少重量,凑近了还能嗅到一点点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顾以青心疼地将人紧紧搂住,两人珍惜地享受着可以拥抱彼此的时间,感受着对方的心跳与呼吸,简直像是要融为一体。
直到停在不远处那辆车里的人下车来,状似无意地咳嗽两声,这才打破了二人之间不可令其他人插进去的氛围。
“可以走了,”负责开车的那位苏酌的男同事提醒道,“等会儿就要堵车了。”
顾以青拉开后排的车门,让燕晗先上去,自己就坐在他身边,开车的男同事还是有些好奇这俩多年未见的对象儿间要怎么相处,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瞧了瞧。
坐在后排的两人肩膀靠着肩膀,十分亲密,不像是中间分开了六七年的样子,反倒跟那种成天腻在一起的小情侣似的。
男同事的目光很快就被燕晗发现,燕晗朝他眨了眨眼,眼神十分纯良无辜,惹得男同事内心升起了一种罪恶感,不敢再去看后视镜,专心开车去了。
车后排,顾以青紧紧握着燕晗的手,许是因为燕晗还没完全康复,他的手冰凉凉的,和顾以青灼热的掌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开了许久,有外人在,很多话不方便说,燕晗就枕在了顾以青的肩头闭目小憩,时光也跟着安静下来。
离得近了,顾以青能清楚看到燕晗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他抬起手,拿拇指在那道疤与燕晗的眼眶上轻轻摩挲着,小心得都没惊扰到小憩的人。
首都秋日燥热,燕晗穿着宽松轻薄的衣服,以顾以青的角度,能看到他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
即使对人体结构没那么深的了解,无法判断哪一处伤口最为凶险,顾以青还是对燕晗这一路来经历的种种有了数。
忽然,睡梦中的人感觉有熟悉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脸上,有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自己的眼角。
但他只是眼皮动了动,很快就在令人安心的温暖中进入了更深的梦乡。
开车的男同事本以为今天这一路要听人家小情侣腻腻歪歪说上几个小时的情话,但却发现他们异常地安静。
好像只要能看到彼此,就可以慢慢从弥补多年未曾相互陪伴的遗憾。
这么想着,他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不想去破坏这一室的静匿。
开车的这一路都畅通无阻,下午的时候,一行三人就进入了雪城的地界。
雪城这边天气不是很好,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听到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燕晗也醒了过来,一看窗外,就有熟悉的景色闯入眼底。
“老方!”燕晗忽然叫住了开车的男同事,“等会儿别往右拐,走直线儿,我有个地方想去。”
车子最后停在了森林公园的门口,燕晗朝开车的老方要了把伞,让司机同志留在原地,就带着顾以青走进了雨幕中的小树林。
顾以青撑着伞,已经尽量把伞往燕晗那边靠了,可单人用的雨伞还是没法给他们俩遮风挡雨,都淋湿了衣衫。
秋日的森林,比之夏季的苍翠,更多几分艳丽的颜色,天又下着小雨,这里除了他俩就别见过别的人,虫鸣鸟叫也都消失不见了。
燕晗多年不曾来过这里,再加上林中小路本就纵横交错,他很快就找不到熟悉的路了,附近又正好没有指路牌,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他眨着眼睛看了看顾以青,表情无辜中还有那么几分小委屈。
顾以青在去首都上大学后也很少回雪城来了,同样找不到道路,他轻声安慰:“没事儿,总不会在公园儿里迷路太久的。”
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乌云黑压压,雨中的树林凉风习习,有点儿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事件的感觉。
但两个都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况且还有彼此陪在身边,并不用惧怕什么。
大路走到了尽头,再往前是更深的树丛,两人原路折返,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了条石子铺成的小路,决定往这边走碰碰运气。
雨势渐小,小路两侧种满了高大的松树与柏树,将剩下的小雨点全都挡住了,顾以青索性收起了雨伞。
石子小道很快走到了尽头,穿过树木枝丫的掩映,广场与一座高耸的纪念碑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就在他俩离开石子小道的这一秒,雨停云散,云后清澈湛蓝的天空已经遮挡不住。
有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中穿透而出,下雨形成的小水潭倒映着金色的光束,也倒映着高台广场与最中央的石碑。
燕晗抬起头,无声仰望着高耸的纪念碑。
不知过了多久,他挽住了顾以青地胳膊,指了另一个方向:“走吧,到这儿我就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赶在日落之前,两人找到了多年前来过的那片白桦树林。
同样是深秋时节,这片白桦树林还是金灿灿的模样,仿佛穿越了时空,让他们回到了高三那一年的秋天。
这里的每棵树都挂上了编号,这些年来又多了不少新长成的白桦,燕晗找了一会儿,终于寻到了记忆中的那串号码。
顾以青就知道燕晗是想来这里看看,他任由燕晗牵着自己的手,加快步伐,一起走向了那两棵并肩而立的白桦树。
“爸妈!”燕晗拉着顾以青,兴高采烈地跑到了两棵树前,晃了晃跟顾以青牵在一块儿的手,笑眼弯弯,声音愉悦地汇报道,“我回家啦!”
第060章 星星
燕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客厅传来饭菜的香味儿,他打开卧室门, 就看到顾以青已经把早午餐摆上了桌。
“我正要去叫你呢。”顾以青把围裙解下来, 随手搭在了自己那张凳子背后,招呼道,“去洗脸刷牙, 要开饭了。”
去年,顾以青就回到了雪城, 接管家里在这边的分公司。燕晗也在雪城定居,两人就买了套距离双方单位都不远的房子,开始了同居生活。
今天是难得的假期, 燕晗与顾以青两人又都在家,还碰上了七夕佳节,顾以青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想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燕晗坐到餐桌边时, 就瞧见了他念叨了多日的叉烧、肠粉和水晶虾饺,还有一整个表皮被烤得焦香酥脆的惠灵顿牛排。
顾以青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电视台,拿昨天晚上《每日新看点》的回放当做背景音,然后做到了燕晗的对面,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自己也感觉十分开心。
电视机里,原本语气欢快的女主持人忽然切换到了严肃的声线:
“今日午间十一时,我市云鹤岛风景区发生重大劫持案,二十六名人质被困。”
新闻播报员简述了案件的全过程, 电视机的画面切换到监控摄像。
两名歹徒凶相毕露,正准备对无辜人质下手之际,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身子一僵,歪着脑袋倒了下去。
监控摄像就截取到两名歹徒倒地的画面,据主持人说,有位占据了有利地形的狙击手,只用了一发子弹,就送了这俩歹徒归西。
子弹贯穿了前面那位歹徒的脑袋后,又打入了他身侧同伙的太阳穴,手法之快准狠,可谓是没有感情的人头收割机器。
二十六为人质成功获救,没有出现伤亡,那两名歹徒在其他地方遥控指挥的同伙也被警方逮捕,此次抓捕行动可以说是有惊无险。
新闻播报的尾声,电视台特地采访到了这次案件的负责人之一。
顾以青认出了被采访的这个人,那是燕晗他们单位的领导,顾以青见过好几次。
“那是我们队里最好的狙击手之一。”老领导笑得十分骄傲,像是在夸奖自家孩子,“去年咱们射击大赛,他还是冠军!”
听到这儿,顾以青就知道对方说的人是谁了。
他看向对面的人,果不其然对上了燕晗正在朝他眨动的双眼,那小表情很直白地写明了“你快来夸夸我啊”的心理活动。
顾以青夹起一颗水晶虾饺,投喂进了燕晗嘴里,而后就看到“无情的人头收割机”两颊鼓鼓认真咀嚼,像是在屯粮的小仓鼠。
吃过了早午饭,顾以青去厨房刷碗,燕晗听到门铃声,从门镜看到是个快递小哥,就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去开门签收。
没一会儿,燕晗就抱着一大箱子热带水果跑去了厨房:“爷爷奶奶寄过来的,叫咱们赶快吃。”
顾家爷爷奶奶现在定居在南方一座沿海城市,享受着慢节奏的退休生活,每个季节都会寄来不同种类的水果给家里的孩子们。
只是长途运输本就耽误了时间,每次寄过来的水果又分量十足,经常会出现才吃了一小半儿水果就开始要放烂了的情况。
两人正讨论着这次要不要多送出去点儿,燕晗这儿就来了个电话,来电显示还是一位老熟人的。
“老魏啊,怎么了?”
“小纪在你那儿吗?”电话那头的男人十分焦急,“那臭小子又不开手机,跟我说今天去同学家,结果我刚才在街上碰到他那个同学,说是压根儿没这回事儿!”
燕晗听着听着,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他让手机那头的人先别着急,自己则回屋换上了衣服,看着是要出门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