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青见状,也跟着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熟练询问道:“还是去那几个地方找吗?”
燕晗点头:“学校那边魏哥他们去找了,咱俩去老公园儿那里瞧瞧。”
小纪同学目前就读于江北一中,属于雪城市局重点保护问题儿童。
该问题儿童不抽烟不喝酒不逃课不打架不早恋,就是三天两头玩儿失踪,好在多数情况下他自己能好好地回来。
顾以青跟小纪同学他爸见过两次,一次是他拿着锅盖参加江南江北大战被带去警察局做笔录,一次就是几年前他送燕晗走的那次。
如今燕晗回来了,也许是因为从前听自己家长提到过燕晗,也许是他们家燕晗从来不骂孩子,总之小纪同学从一开始就很亲近燕晗。
男高中生很喜欢粘着燕晗,一般不会选择在燕晗放假休息的时候失踪。
为此,顾以青每次制定什么假期约会计划的时候,还会特地预留出来可能会被小纪同学占用去的时间,可谓是相当体贴了。
而且,男高中生虽然不太让人省心,但有这个年纪的小骄傲,也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像这样失踪还撒谎的情况实在少见。
顾以青开车,载着燕晗往老公园的方向去了。
两人到地方后在周遭找了一圈儿,没见到人影,燕晗刚想再给同事打个电话,就先接到了同事的来电。
“人找到了。”隔着话筒,燕晗都能听出来说话的人压着火气,“这小子胆儿太肥了!”
还能这么生气,说明小纪同学人没事儿,燕晗甚至松了口气。
“他这回干啥了,你慢慢说。”
老魏气到快要爆炸:“这小子撞见群卖‘邮票贴儿’的小混混,没报警也没告诉其他人,自己悄悄跟上去了!”
“什么?”燕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放心早了,“他人在哪儿呢?现在怎么样?”
“人没事儿。”老魏长长地吐出了口气,“还好他们学校一个女老师路过,拿着根路边捡的拖把棍儿把那帮小混混都打趴下了,要不然还不一定出什么事儿呢。”
燕晗也跟着后怕:“那就好。”
女老师?
拖把棍儿?
不等燕晗再问,老魏的手机就被身边另一位女同事抢走了,女声急切道:“燕哥你快来吧,小孩儿闹脾气呢,他最听你话,你来劝劝他。”
燕晗问:“你们在哪儿呢?”
女声道:“在辖区派出所做笔录啊,你快来吧,我都怕小孩儿吓坏了。”
燕晗:“……”
不,突然被带去派出所,怕不是那位女老师要先被吓坏了。
燕晗赶到了派出所门口,果然看到了他们超姐的身影。
女老师穿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从发型到首饰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在联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不难猜出对方的约会可能又泡汤了。
超姐走出派出所的门,满脸写着“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也不知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总之看上去十分疲惫。
小纪同学也在一中就读,虽然不是超姐带的班里的同学,但全校总共就仨计算机老师,他也上过超姐教的计算机课,对这位老师还算眼熟。
只是,也许是刚刚目睹了老师抄起棍子揍人的英姿,小纪同学都不敢跟她走在一块儿,只敢跟在后头。
老魏和另一位来寻人的女同事也出来了,一左一右守在男高中生身边,表情严肃到像是在押送犯人。
老魏两人把小孩儿交给燕晗后就道别了,显然是不太懂该怎么跟叛逆期的男高中生相处,又傲娇到不肯先服软的。
顾以青开车,先把超姐送回了她今天相亲的那家餐厅,说是钱都付了点的菜也还给她留着呢。
随后,他又载着燕晗与男高中生一块儿回了家。
折腾了一遭,马上就到吃晚饭的点儿了,今晚上七夕,顾以青准备了不少食材,再多一张嘴也没什么。
顾以青回家就钻进了厨房忙活,把跟孩子谈心的活儿交给了燕晗。
客厅沙发上,男高中生抱着个抱枕蜷缩在角落,显然是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对又害怕挨骂,像是缩在壳里的蜗牛不敢露头。
燕晗坐了过去,使劲儿揉搓了一下男高中生的头发:“该说的,魏哥他们应该已经说过一遍了,该看的,你今天也都看过一遍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听到燕晗的保证,男高中生从抱枕里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看着身边这位特别温柔又可靠的大人。
紧接着,他就听燕晗接着道:“再不行,就让你转到超姐她们班,有她的言传身教,我相信你一定会长记性的。”
男高中生:“……”
再次想起小混混拿着匕首朝自己走来的样子,以及女老师将拖把杆儿舞得虎虎生风的模样,以及小巷子里接二连三的惨叫,男高中生脸色有些发白。
“下次再发现那种事儿,你只要报警就好了,会有人去抓坏人的,你犯不上自己去冒险。”燕晗下手揉搓男生头发的力道放轻了几分。
“我……我就是想找证据才跟过去的。”男高中生嘟囔着。
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危险,他现在也开始后怕起来。
男生眼眶红红,又别扭地不想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再次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特别温柔可靠的大人拍了拍男高中生的后背,摸摸等他害怕的这股劲儿过去。
可青春期少年的情绪转变得总是十分迅速,似是想起了什么,害怕很快被愤怒冲淡。
“为什么那种东西要存在,那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他攥着抱枕边缘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连小学生都知道远离黄赌毒,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不怕死地去尝试?”
“如果没有那些东西……”
“如果没有那些人……”
“说不定我爸妈他们就……”
拍抚这男生后被的手没有停下,燕晗认认真真听着他的诉说。
没过多一会儿,顾以青也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他默不作声地走到燕晗身边,学着燕晗的模样,伸出手来一下下轻轻拍着燕晗的后背。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七夕大餐终于被端上了桌,还是顿有模有样的西餐。
大哭了一顿又大吃了一顿的男高中生留在了燕晗和顾以青家里住宿,他每次来住都是睡在书房,屋里也备了他的睡衣和洗漱用具。
等男高中生睡着了,燕晗和顾以青就拿着酒柜里珍藏的红酒跑去了观景阳台,终于开始了他们的七夕约会。
阳台上摆着一把可以容得下两人一块儿躺的摇椅,躺在上面,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夜幕上几颗最为明亮的星星。
燕晗叹了口气:“还是以前的银河看的比较清楚啊,现在已经找不到牵牛织女星了。”
高楼林立,空气污染,再加上夜里城市灯火闪耀,确实很难再见到一千多年前那样明亮的星河。
燕晗枕在顾以青的臂弯,看到一颗星星在朝自己眨眼,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以前有种说法,说是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
“你说,现在天上眨眼的那些,有没有以前咱们认识的人?”
顾以青认真思索过后,选择实话实说:“我觉得不会有人在死后变成距离地球几万甚至几千万光年之外的行星。”
燕晗:“哦。”
“但是我遇到过很多行走在人间的星星。”顾以青说。
燕晗笑着问:“那是什么?”
顾以青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块儿,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他轻声道:“那些都是被星星点亮的人。”
天上的星星是穿越千万光年的火花。
地上的星星,是历经风霜雨雪后仍不曾改变的信仰。
在某一天,一颗星星迸发出微弱的火光,拥有相同理想的人彼此吸引,于是点亮万千星辰,化成燎原的烈焰。
无数人的信念一代代传递下去,这看似微弱的点点星火,就不会有熄灭的那一刻。
我叫岑微微, 我穿越了。
我在跟老板前往某座古墓的途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跤, 眼睛一闭一睁, 就发现自己穿越了。
作为国内知名大学金牌考古专业的研究生,我很快从所处环境的种种蛛丝马迹中辨别出来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朝代——
这里,是大昭开元元年的都城。
而我, 是一个因不明原因女扮男装进入天师府的预备学徒,今年三岁半。
在开元年间女扮男装混入未来国师的培养机构是个什么概念呢?
大概就是, 被发现的话会被判欺君之罪斩立决,一个搞不好还得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大昭不是没有女国师、女宰相,但那都是在女帝顾丹朱继位之后的事儿了。
而现在, 距离那位千古传奇的女帝出生还有五年。
万幸的是,我觉得自己有可能穿成了一位同样名传千古的知名人士——
承兴年间,也就是平德帝在位时期的国师, 岑巍巍。
就是那位在平德帝驾崩后, 与其他几位心腹大臣把持朝纲、顶着多方压力,硬生生等到了顾丹朱回朝,支持女帝上位的大功臣,岑巍巍。
这位同样颇具传奇色彩的两朝国师,在扶持女帝上位后, 才被人发现女扮男装的身份。
但这位女国师非但没有被追究,最后还以女儿身依旧活跃在大昭的政治舞台上。
所以,我是穿成了这位传奇的国师岑巍巍吗?
所以,这算不算是有了个后世免死金牌?
我叫岑微微,我穿越了, 并开始了谨小慎微的学徒生涯。
在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度过了三天半后,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开局就拿到了挂, 因为我得了知自己的师父姓甚名谁。
凭借我过硬的专业知识,我确定了他会在几个月后成为大昭的新一任国师。
而这位国师,这辈子只有一个徒弟,那就是前面说的那位传奇女国师岑巍巍。
在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使命的召唤!
带我的研究生导师就是研究大昭时期各种文物、典籍的专家,对于大昭历史我更是倒背如流。
身为未来国师,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了所有大事儿,有这么厉害的金手指,我这不是天选穿越人还能是什么!
大昭开元元年的八月,发生了两件大事儿。
一是我的国师师父带我入宫常住,我正式成为了国师预备役。
还有就是,原本镇守西北的长宁侯战死沙场,刚生下孩子的镇国大长公主前往西北平乱,皇后将这位义女的孩子接进宫来亲自抚养。
这位被接进宫来的小侯爷儿时体弱多病,师父也带我去皇后宫中为他举办过祛灾祈福的仪式。
燕小侯爷备受宠爱,皇宫里哪个房他都能上,哪片瓦他都能揭,像我们这种天师府的人他也是想见就见,毫无顾虑。
再加上,这位金尊玉贵的小侯爷其实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你只要真心待他,他也会真心以待,一来二去我俩就混熟了。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侯爷不仅自己往我这跑,还时常会带着自己的一位好友一起过来。
老是听小侯爷叫他那位好友四哥哥,起先我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有一次小侯爷提到了对方的姓名,我才猛然醒悟——
那特么不就是大昭的第三位皇帝平德帝顾玄吗?!
好家伙,就说历史上的岑巍巍为什么是平德帝的心腹,合着从这么小就注定了。
开元之后,就是建怀。
建怀五年,镇国公主在西北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也是在这一年,这位大昭女战神、而在敌军看来犹如煞神般的女将军,准备将她才十二三岁的大儿子带去了北疆。
熟读史书的我,自然知道小侯爷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稍稍动了一点儿使用金手指的念头,想劝说这位注定要死在边疆的少年将军再在都城留几年。
这么多年来,因为有知道历史走向的这个金手指在,我的日子过得十分顺遂,不仅没有被人发现女扮男装的秘密,还顺风顺水,收了不少迷弟迷妹,也被师父寄予了厚望。
师父说我骨骼惊奇,是老天垂帘大昭而降下的一线生机,旁人也认定了我是金口玉言,说不定真的能看到天机。
而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历史学的比较好罢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去凭自己的力量改变历史。
因为我怕蝴蝶效应出现,怕如果自己稍不留意,就会酿成什么无可挽回的灾难。
但这次,我有些舍不得从小玩儿到大的小侯爷就这么一去不返,所以我第一次如此胆大地,我借着上苍启事的名义向他剧透了些许未来。
可意气风发的少年并没有听从我的建议,也并没有被他白雪埋骨的下场吓到。
反倒是我,以及同样不舍得他离开的四皇子等人被说服了。
那日艳阳高照,他骑上白马,拿上银枪,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安乐窝,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征程。
我不能离开皇宫,只能站在高处目送他远去的身影。
这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种预感。
历史是如此的沉重,我想,也许顺应命运、顺应时代的浪潮,靠自己的力量不让命运的河流奔流向错误的方向,才是我最应该做的事情。
建怀十年的冬天,皇宫里发生了一场变故。
二皇子毒害太子、劫杀三皇子,又伙同其他几位藩王逼宫。
虽然这场宫变很快被镇压,但皇帝皇后因此一病不起,远在云鹄城探望好友的四皇子顾玄被紧急召回。
四皇子顾玄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这辈子没什么远大抱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闲散王爷,跟自己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的小侯爷一同游历名山大川,写个游记什么的。
而且,我怀疑他是个暗恋人家小侯爷不自知的断袖。
不仅我这么怀疑,就连先皇后和皇帝皇后、以及两人身边所有亲近的人也这么怀疑。
大家都等着四皇子或者小侯爷什么时候能明白自己的心思,然后给这俩人扫除一切在一起的障碍,让他俩和和美美过小日子去。
这些不重要,或者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顾玄是史书上的平德帝,是下一任的大昭皇帝。
一切也都像历史上写的那样发生了,他也必定会被推到那个位子上。
我知道,顾玄这个人是十分靠谱的,既然已经到了此般地步,他肯定会拼尽全力盛起风雨飘摇的大昭。
我也知道,我这位刚经历过家庭巨变的好友,再过不久就会迎来下一个噩耗。
差不多在一年之后,在建怀十一年的冬天,云鹄城被围,燕云将军燕晗领兵守城,在百万军中射穿敌将脑袋,但自己也重伤身亡。
看着顾玄日渐消瘦的身形,和他即使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不放下手头工作的这种兢兢业业的样子,我实在担心。
其实,我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世界上能有燕小侯爷那般明媚耀眼的人物。
这样的人本该活跃在历史的舞台,留下更多传奇,可他偏偏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年轻到甚至还不到弱冠的年纪。
早知道会有这个结局的我仍旧无比伤心,他的至亲至爱又该多么难过。
作为能跟这个时候的四皇子说上几句话的人,我还得肩负起开导他的重任。
我找到顾玄,告诉他,有什么话想对小侯爷说的,大可以写下来,写成书信寄给他。
顾玄神色憔悴,无奈地笑了笑:“可他终究是看不到了。”
“也许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我说,“你们早晚都会相见,你可以把你这辈子的所见所闻都记下来,到时候再讲给他听。”
许是真的把我这番话听了进去,顾玄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后来,我也是听人说,他似乎有了闲暇时间就要给燕小侯爷写上一封信的习惯。
看来,他真的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小侯爷讲啊。
又过了一年,建怀十二年的秋,建怀帝驾崩,皇四子顾玄继位,第二年改号为承兴。
承兴元年,镇国公主成了镇国大长公主。
而未来的女帝,长公主顾丹朱,与自己这位姑母一样骁勇善战,自小习武要保家卫国,她追着镇国大长公主的步伐领兵去镇守西北。
我的师父也在这一年光荣退休,由我这个徒弟代替他成为了天师府的首席天师,也就是大昭的国师。
我也知道,一切悠闲惬意的时光都结束了,属于我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作为坚定的主战派,我也成为了顾玄的心腹,与其他几位大臣一同辅佐他、支持他、成为大昭的栋梁之才。
但根据史书记载,承兴只有短短的七年。
而在这七年间,我们要面对的是早已千疮百孔的朝堂、未清除干净的藩王势力、以及虎视眈眈的边境各个部族。
在七年之后,顾玄死得十分蹊跷也十分突然,唯一能托付江山的顾丹朱又远在西北,我们还得在这乱局之下稳固朝堂。
果然,想成为名流千古的传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没关系,我深深热爱着这片土地,也热切期待着未来那个我生活过的美好时代,我站在了这里,就会背负上这个位置的重担。
好在,我也并非一人独行,还有许多拥有共同理想的友人与我在一起。
时光飞逝,还是到了承兴七年的初夏。
平德帝顾玄到底是怎么死的,到了我穿越前的那一年还是一个未解之谜,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预防。
在史书上记载的平德帝驾崩的那一天,我还是跑去了顾玄面前,告诉他,他怕是要有一大劫。
顾玄平心静气地问:“那你算到我有什么劫数?”
“陛下。”我“嘶”了一声,“臣算到您一千多年后有一大劫啊!”
我也想明白了,也许该来的还是会来,与其为了那些注定的未来担忧,还不如想想解决的办法。
如果不出意外,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唠闲天儿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伤感的话,于是插科打诨开了这么个玩笑。
顾玄并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他还笑着问:“怎么,我的陵寝被人挖出来了?”
我一怔,忽然有种微妙的感觉。
说起来,我穿越前的那一次,就是因为发现了疑似平德帝的陵寝,才跟着老师跑去了偏远的山里。
当时那座古墓已经被盗墓贼破坏,为了保护更多的文物与古籍,我们肯定是要进行保护性发掘工作的。
换句话说,平德帝的祖坟还真的要被人给挖了。
就在这样微妙的心情之中,我告退了,不久后又被顾玄找过去和其他几位心腹一起开会。
也就是在这次会议上,顾玄驾崩,留下了一个千古谜团。
就如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我们在重重压力之下守住了朝堂,等到了未来的女帝回来主持大局。
承兴过去,女帝当家做主的凤德年间到来了。
几位与我一同撑到现在的好友不由感叹:“国师,您就好像真的生了一双天眼,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般,要不是每次看你都这么镇定自若,我们定是坚持不下来的。”
对此,我只是微笑以对,并不言语。
是啊,我开挂了,我有金手指,我知道未来的走向,知道大昭必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我并不是不怕,我怕自己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葬送本该拥有的美好的未来。
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其中暗藏了多少腥风血雨,又吞没了多少人的血肉与魂灵。
不论何时何地,未来果然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的。
有先帝的遗诏在,再加上这位戎马半生的公主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儿,顾丹朱顺利继位。
我们几个顾玄的心腹大臣,也成为了新帝最强而有力的帮手,对内整顿朝堂,对外收复失地,开创了一个和平盛世。
女帝继位后开办女学、广纳女官,很快就有了女县令、女知府、女宰相,后来我这个女扮男装的国师也恢复了女儿身。
等再过些时日,西北暂时消停后,镇国大长公主也会回到都城,在她的培养下,大昭将来还会有很多个出类拔萃的女将军。
接下来的历史我也倒背如流,千古传奇的女帝顾丹朱会把江山交到自己的女儿手上,往后三代也都是女帝,大招也将迎来万国来朝的鼎盛时期。
我也终将看到由自己的双手开创的盛世。
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例如我就知道,历史上的岑巍巍只活到了五十来岁。
一点点看着自己的死期将近,着实不太好受。
现在是个好年景,为了防止自己死得太突然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早早把国师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徒弟,自己则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逍遥。
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真的出了问题,我最近感觉越发吃力起来,好像躺在踏上喘气儿都很累了,根本干不了其他的事儿。
仔细想来,我这辈子辅佐两代明主,广交天下好友,虽然至今单身,但徒弟很多,个个聪明伶俐还十分贴心,我是完全没有遗憾的。
只是,这么躺着躺着,我就忽然好想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回去。
闭上眼,我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微微……”
“微微……”
这是熟悉又陌生的乡音。
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啊。
我叫岑微微,我又穿越了。
准确地说,这次是穿回了我原本的时代。
按照医生和给我陪床的家人的说法,我在野外跟老师在后面走着,一脚踩空摔下了陡坡,之后昏迷了整整半年。
医院各种设备都查了一遍,发现我的身体特别健康,脑袋也没有受伤,就是不知道为啥我醒不过来。
家人没有放弃我,老师、师母和几个师兄师姐时常都回来看我,他们都期盼着我能早日醒来。
万幸,我没有辜负这一份期待。
“微微!”
听说我醒了之后立马过来看我的大师姐激动地抱住了我,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看来是真的被我昏迷的事儿吓到了。
我有些发怔,还没法儿完全从在大昭经历的种种里回过神儿来,表情有些呆呆的。
好在医生说我这样的表现属于正常的,才没有让家人与师姐担心。
毕竟才刚醒,探病时间不宜太长,师姐留下慰问品就准备走了。
走之前,她跟我说了一下让我摔下陡坡的那次考古发掘的后续进展。
“已经确认那是平德帝顾玄的墓,发掘工作也基本结束了。”师姐道,“对了,你肯定想象不到我们从他墓里发掘出了几百封情书都是写给谁的!”
“我知道。”我很小声、很小声地说道,“我可能知道那是写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