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什么?做噩梦了吗?还是说……晚上醒来发现他不在?
洛予慌了一瞬,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好幼崽。
他将蜷缩成一团的小雪豹轻轻抱到腿上,从脑袋到尾巴,慢慢地顺毛,一下又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滑过,幼崽的四肢慢慢松开,卷曲的尾巴也不知不觉缠上了洛予的手腕。当温软指腹抚摸过眼角时,幼崽压抑了好几个小时的委屈终于开始缓慢地倾泻出来。
一开始是几道轻似于无的抽噎,然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幼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从始至终都不曾放声嚎啕大哭,但这样细弱的声音,反倒更加让人心疼。
“乖乖,没事啊,我在呢,我在。”
轻柔的安慰声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怀里的幼崽哭声渐缓。
此时却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叩门声,洛予明显感觉到幼崽刚放松了一点的身体又立刻绷紧。幼崽总算肯睁开眼睛了,但还泛着湿意的双眸里却带着几分从来不曾有过的哀求,爪子收紧,将洛予的衣角勾出了丝。
洛予张了张唇,又缓缓抿紧。
他扯过毯子给幼崽盖上,下床去开门。
换好了衣服的解应丞出现在门后,视线径直越过洛予的耳侧,望向了床上的幼崽。
豹类的听觉向来灵敏至极。
洛予在心里叹了口气,见他抬步就要往里走,赶紧拉住他的手臂。
解应丞的目光缓缓看了过来,洛予冲着他摇摇头,把他往外推。
“只是做噩梦了。我也困了,想再陪他睡一会,你晚一点再来?”
洛予是真的有点困,话中半真半假地掺着,解应丞似乎是相信了,沉默地转身离开。
门再度合上,房间里又重新归于安静,洛予索性将窗帘全部拉上,光线瞬间黯淡,昏沉如夜色。
他将幼崽抱进怀里,盖上了被子。
“睡吧,我抱着你。”
哄睡的轻轻拍打落在幼崽的脊背上,直到幼崽的呼吸重新变得均匀,才变得愈来愈慢,直至停下。
洛予再次醒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这一次他睡得很浅,当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时,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幼崽小声地叫他的名字,平时奶呼呼的声音今天却有一点儿闷哑:“洛洛?”
洛予在幼崽的小卷毛上揉了揉,然后低下头,亲了亲幼崽的眼睛。
自家小崽崽的皮肤白嫩得像块水豆腐,因此眼角那一点红痕就变得格外显眼,看着格外可怜。
洛予愧疚得不行:“疼吗?一会拿冰块敷一下。”
幼崽摇摇头,重新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不疼的,洛洛再亲一亲。”
再亲一亲就不疼啦,只要在洛洛怀里,连带着一晚上的伤心也可以通通忘记。
团团才不是被抛弃的崽崽呢。
幼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抱紧了洛予。
洛予再次亲了亲幼崽的眼睛,似不经意地问道:“还有别的吗?什么都可以,想说什么也都可以哦。”
洛予原本是想要诱导幼崽自己表达心里的情绪,但让他有点失望的是,幼崽踌躇了一会儿后,眼神闪烁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团团饿了,想、想吃东西。”
幼崽一紧张就会磕磕巴巴。
洛予心揪了揪,佯装未觉地自然回应:“好啊,那起床吧,我给你做。”
幼崽在自己为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松了口气,却被洛予的余光尽收眼底。
他假装没有看见,如往常一般带着幼崽去洗漱,再换上一套松软舒适的衣服,下楼来到餐厅,空气中满溢着食物的香气。
解应丞的目光从书中抬起,似乎在幼崽泛红的眼角上停了一瞬,却又很快挪开。
“吃饭吧。”解应丞什么也没问,餐桌上也格外安静,幼崽不像以往那样活泼,默默吃完了自己碗里的东西,乖巧的样子却让洛予觉得有些压抑。
解应丞取来冰块递给洛予。
洛予用毛巾将冰块包好,然后覆在幼崽的眼睛上,幼崽抽了口气,声音里有点委屈:“好冰噢……”
还不等洛予接话,解应丞便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娇气。”
幼崽鼓起了腮:“团团才不娇气!”
解应丞又道:“不是娇气是什么?”
“是、是怕冷!”幼崽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理由,却得到了解应丞的无情嘲笑。
“雪豹怕冷?兔子才怕冷。”
幼崽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家爸爸是在取笑他的眼睛,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委委屈屈地去搬援兵。
“洛洛你看!爸爸坏蛋!欺负团团!”
幼崽的声音气呼呼的,却没了之前的低落压抑,洛予觉得意外而又神奇。
“嗯……确实是坏蛋。罚爸爸一会带团团出去玩好不好?团团想去哪里?”
幼崽一下子又支棱了起来,一连冒出好几个地名,却被解应丞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他早已做好了安排,星舰又再次起飞。这一次的目的地有些遥远,但却是洛予曾经听过的名字。
青蓝星,一颗著名的旅游星。
洛予想到之前承诺过等幼崽放假后要带崽崽出来旅游,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情。
当幼崽知道目的地是一颗有森林又有大海的旅游星球时,立刻高兴了起来,早晨伤心难过的情绪没留下半点痕迹。
这份开心的情绪,在抵达假日酒店、在餐厅门口看到踮着脚用力招手的羊羊小姑娘时到达了顶峰。
“团团!这里这里!”
羊羊一见到自己的小伙伴,就撇下了身后两位家长,飞快跑了过来,平日里总是编织成辫子的头发此时散开着,一跑动就飘了起来。
两只小幼崽碰上,亲昵的抱抱后就开始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
“爸爸没有骗我!居然真的遇到你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我的小公主。”米央一脸无奈地追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羊羊的外套。
“上将,洛予,林秦跟我说你们也在这附近我还不信呢,居然这么巧能在这里碰上。”米央自然地打完招呼,林秦也走到了他的背后,朝二人颔首示意。
洛予倒不觉得是凑巧,但他并没有选择多问,办理完入住的手续后,两家人带着幼崽一起在顶层餐厅就餐。
两只幼崽坐在中间,两家的大人各坐一边,等待上菜的间隙,米央跟洛予聊起了旅游计划。
“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有计划了吗?”
见洛予摇了摇头,米央立刻发出邀请:“那不然咱们两家一起吧?正好两只崽崽也能互相做个伴儿。”说到这里,米央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家小姑娘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道:“洛予,你会编辫子吗?”
洛予接过米央递过来的发绳,三两下就替羊羊编好了头发,双丸子头拢在耳边,垂下的两条小辫子元气又可爱。羊羊小姑娘披头散发了好几天总算有了个发型,不开心了好几天后终于露出了甜甜地笑容:“谢谢洛叔叔!”
米央在旁边看了两遍也没完全学会,洛予便道:“下次录个教程给你吧,并不算难,多练练就会了。”
米央有点儿好奇:“你怎么这么熟练?在家也给团团编头发吗?”
洛予笑着否认:“当然不是,只是之前有研究过。”
各种饰品都在工作室的经营范围之内,自然也包括了头饰。为了便于查看佩戴效果,洛予曾经专门在星网上学习了各式各样的盘发手法,区区一个小女孩的日常发型自然不在话下。
小插曲很快揭过,两只幼崽吃完饭后又跑去庭院里玩儿,米央想起了之前的邀请洛予还没回复,索性又问了一回:“怎么样?要不要两家一起?我看崽崽们也挺喜欢一块儿玩的,你考虑考虑呗?”
米央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明晃晃地奔着洛予的手艺来的,编发一时半会学不会,为了让自家小姑娘出来玩儿能开心一点,就只能厚着脸皮麻烦洛予了。
编个头发对洛予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但他却有别的顾虑,只好回复米央:“我考虑一下。”
米央一家酒店要比他们定的早,虽然都是家庭套间,却不在一层楼。到了要休息的时候,幼崽跑到洛予面前提出了小请求:“洛洛,羊羊昨天在海边捡到了很好看的贝壳!团团可以去看看吗?”
这没什么好不答应的,米央也说晚一点会亲自送幼崽回来。趁着幼崽不在的间隙,洛予在回房间的路上问解应丞:“在这里碰到羊羊一家,应该不是巧合吧?”
解应丞颔首。
洛予心下了然,又问:“那两家可以一起吗?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男人这次没回,而是将决定权交给了他。
“想答应就答应。”
既然让他来决定,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洛予在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米央送幼崽回来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身旁的男人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之前有研究过?”
洛予一愣,下意识转过头看他:“什么?”
解应丞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没事。”
走到套间门口,洛予终于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事情:
“你说编发?因为需要……”话说到一半,洛予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弯着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上将到底是好奇我为什么要研究编发,还是说——”
“想知道我还给谁编过头发?”
洛予也没没期待他能回应,收回目光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走,一直到套间门口。
洛予伸手准备推开门,就当他以为解应丞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低语。
“无所谓。”
一只大手覆上他的手背,穿过指缝,以十指紧握的亲密姿势扣住他的掌心,带着他将门推开。
“不管之前是谁,”他的声音低缓沉锐,似不经意间的宣告,却落得掷地有声。
“——现在,只能是我。”
相抵的指尖像是突然着了火,滚烫的热意直接烧到了耳后根。洛予僵硬地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被他乍然展现出的、毫不加掩饰的占有欲弄得哑口无言,面红耳热。
洛予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疯了。
……他居然觉得心动。
像是掩饰一般,越是心软就越是要不甘示弱地回复:“那一会儿给你编,刚好录个视频给米央。”
解应丞答应得干脆利落:“可以。”
“但你要怎么感谢我?”
洛予一时间无言以对。
灯光被打开,顷刻将铺满夜色的房间点亮。洛予通红的耳尖在充盈的光线下变得无处可逃。透白的脖颈像是被染上胭色的羊脂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握在掌心,细细摩挲。
解应丞决定提前收取报酬。
于是他上前一步,淡烟草的味道眨眼间将鸢尾花瓣牢牢裹挟。
柔软的地毯从入口一直铺到床边,巨大的落地窗将海景一览无余,隐隐能够听见海浪吟唱。
那一点点轻微而柔和的自然音被鼓噪如同轰鸣的心跳声吞没。
米央将团团送到套间门口,正准备要敲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没上锁。
可能是特意给幼崽留的吧,米央没想太多,跟幼崽道别:“那我就走啦,团团明天见!”
幼崽捏着羊羊送的小贝壳,仰着脸用小奶音跟跟米央说:“谢谢白叔叔,白叔叔明天见呀!”
说完再见,幼崽推开了门,蹦蹦跳跳地往里走。
“洛洛!羊羊送了团团很好看的贝壳!”幼崽迫不及待地想跟洛予分享,可房间里的灯亮着,幼崽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唔?”幼崽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洛洛是出去了吗?
可是为什么不关灯,也不关门呢?
幼崽茫然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刚刚得到的贝壳丢在一旁,跌跌撞撞地在房间里跑。
阳台,没有。
客厅,没有。
餐厅,卫生间,厨房……幼崽一个个地找过去,可到处都没有洛予的身影。
幼崽慌了,孤零零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眼睛里不知不觉就蒙上了一层雾气。
“呜……”
为、为什么又一声不吭地把他丢下了呢?
幼崽抽了抽鼻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抽噎慢慢就变成了大哭。
一墙之隔的某个房间内,洛予从幼崽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幼崽的声音。
但他此刻却根本没法做出半点回应。
四肢被禁锢着,双唇也被堵死,一遍一遍地舔舐厮磨。
alpha像是要将这些天的亲密都一口气全部补回来,察觉到他分心,敏感脆弱的后颈就立刻被轻轻蹭了一下,一丝一缕地往外吐着鸢尾汁液,房间满溢着潮湿而甜腻的花香。
几缕银色的发丝落在人类如鸦羽般的眼睫上,那里早已被泪水打湿,洛予喘着气,欲从过分炽热的怀里退开艰难地开口:“团团……”
解应丞哑声道:“别管他。”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又一次重重吮上他的唇瓣。
洛予急得眼角都发红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直到听见了幼崽的哭声,情急之下直接给了身上的人一膝盖顶。
一声闷哼,男人的动作才终于不甘心地中断。
洛予赶紧起身,来不及扣上被扯开的纽扣,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站在客厅里嗷嗷哭的幼崽。
“呜……洛洛!”幼崽嘴巴一瘪,眼里含着的泪就要往外淌,看到紧随着洛予出现的父亲大人时又憋了回去。
面色阴沉的父亲大人看上去……好凶。
泛起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将幼崽白嫩嫩的包子脸憋得通红。
幼崽委委屈屈地抓着洛予的衣角,不敢对上父亲的目光,怯怯地往他怀里躲。
洛予转头瞪了他一眼,赶紧抽了两张纸巾替幼崽将脸擦干净后,冷着脸抱着幼崽进了另一间卧室。
头也不回,连个眼神也不给。
是欺负得有点狠了。
alpha自知理亏,保持沉默。
等洛予将自家小崽崽安顿好,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刚刚洗完澡的幼崽像是块新鲜出炉的年糕,又软又糯。一头小卷毛被毛巾搓得乱翘。
洛予一边替幼崽梳毛,一边趁机将早上的问题问出口。
“团团怎么又哭了?是跟羊羊玩得不开心吗?”
洛予是故意这样说的,他心里很清楚幼崽不会跟小伙伴闹矛盾,只是想让幼崽自己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自家小崽崽平时摔得疼了也从来不哭,今天一天之内却哭了两回。
幼崽被问的一愣,立刻摇了摇头:“不是的!羊羊很好!”
洛予早就料到了幼崽的反应,立刻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那是因为什么呢?”
幼崽原本还在扒拉小毯子的手一顿,缩回腿上,悄悄抬起眼眸看他。
要说吗?
幼崽的纠结都写在脸上,不安却藏在眼底,只在眼睫扑闪之间透出一点点的怯意。
看得洛予心疼。
他摸摸幼崽的脑袋:“团团不想说就不用说。”
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问,不必非急在这一刻。
洛予这么想着,衣角却被一双小手轻轻拽住。
“洛洛……”幼崽鼓起勇气,一点点地挪动身体,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整个都窝在了他的怀里,被四面八方来的温暖包裹着,幼崽才怯怯地开口:
“洛洛,不要丢掉团团,好不好?”
洛予下意识将幼崽抱紧:“为什么这么说?”
幼崽嗫嚅着:“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洛洛不在……”
而如昨天一般的夜晚,曾经无数次地发生过。
有时是急促的警铃声响,有时是快速的敲门声,而有时什么声音也没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父亲却从他道身边离开了。
幼崽从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后来的悲伤难过,最后慢慢成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对待每次的分离都懂事得要命,不哭不闹。
因为幼崽知道,哭闹是没有用的。
幼崽不是没有试过,嚎啕大哭地央求父亲大人不要离开,换来的只是带着歉意的哄慰。
“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不管再怎么样,他的父亲都要离开。
黑暗像是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将幼崽小小的身体啊呜一口地吞掉。
他的父亲去救人、去指挥,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唯独不能陪在幼崽身边。
幼崽心中的不安全感不断地积累着,却找不到一个宣泄口,于是变得愈发沉默。
但现在不同了。
因为洛予来了。
幼崽从第一眼看到洛予时就知道,洛予和爸爸是不一样的。
洛予会亲他、抱他,给他讲故事,哄他入睡。
洛予不需要去救人,也不用指挥,所以可以一直陪在小崽崽的身边。
洛予从来不拒绝崽崽的请求。
那么,如果幼崽求他留下的话,他会答应吗?
幼崽的声音很轻很轻:“洛洛可以每天都抱团团睡觉,一直陪着团团吗?”
洛予能感受到幼崽此刻低落无比的情绪,可他却说不出承诺的话。
他可以欺骗幼崽,但一旦谎言被戳破,就会给幼崽带来更大的伤害。
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承诺。
反复思量了很久很久,洛予才涩然开口:“团团再长大一点,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幼崽突然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幼崽眼巴巴地望着他。
“洛洛,团团什么时候可以长大?”
“这样的话,爸爸和洛洛就可以带着团团一起去了。”
“团团不想被丢下……”
幼崽的奶音一直是甜糯的,此刻却带上了落寞的味道。
洛予的心尖发酸,喉咙里像是突然堵了一块石头,说不出话。
在众人面前,幼崽一直是懂事的,乖巧的,偶尔有淘气任性的一面,也显得弥足珍贵。
可如果这样的性格要用夜晚藏在心中不肯诉说的难过和不安来交换的话,洛予一定会想也不想地拒绝。
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会同意这样的交换。
洛予忍着涩意,给幼崽盖上毯子。
“睡吧,宝贝。没人会丢下你。”
他感觉到身上的责任又重了一分,那就是要尽他最大的可能,守护在幼崽身边。
用陪伴一点点地驱散幼崽心中的不安全感。
洛予静静地躺在幼崽身边,直到幼崽的呼吸变得均匀,陷入深度睡眠。
洛予却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之后,他决定短暂地离开一会。
幼崽的情绪牵动着他的心,不上不下地不得安宁。
也许他应该找崽崽的另一位家长好好沟通一下崽崽的情绪问题。
洛予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为了避免吵醒幼崽,连鞋也没穿,踩在绒毯上的脚步小心翼翼。
他走到客厅另一侧,却意外地发现,另一个房间的灯还没关。
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转身正准备走人,却突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点动静。
酒店的隔音效果极好,但发声点距离他似乎很近,好像是什么东西磕在了门上,一声隐约的闷响。
洛予不自觉又撤回了脚步。
“……上将?”
这时房间里才低低响起一道回应。
“嗯。”
洛予觉得奇怪:明明他就在房间里,之前为什么没有回呢?
洛予没再继续深想,直截了当道:“方便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一门之隔内,解应丞抵着门框,露出一个苦笑。
现在他的处境,实在是不适合让洛予看到。
阵阵接连不断地热潮不断在身体中涌动,将□□的上半身灼烧得发烫,不断有汗水沿着额角低落,男人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勉强克制着粗重的喘息声。
一支空了的玻璃试剂滚落在不远处,针头沾着的血液,来自于解应丞。
这支实际的效果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一支混合了大量催.情成分的切茜娅衍生物。
原本令人暴虐、迷幻的效果略有削弱,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让人难以自抑的生理反应,两种作极其容易让意志不坚定的alpha丧失片刻的理智,成为□□的俘虏。
好在解应丞曾经受过最为严苛的训练,意志力和身体素质都是最顶尖的水平,前不久又曾吸入过大量的切茜娅,体内有一些抗药性。
他比任何人都适合用来进行测试。
原本他完全能够扛过药效,但就在他刚刚注射完的时候,洛予来了。
过于敏锐的感官此刻成了负累,即使隔了一扇门,他也能无比清晰地听见洛予的那一声“上将”。
解应丞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就补出他站在门外的身影。
——他头一回憎恨自己的思维如此迅捷。
压抑着的alph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瞬间涌出,下一刻反应过来,又死死克制着往回收,期间一个手抖,手中的空试剂滚落到了门边上。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
——他没有锁上门。
百密一疏。
几乎是下意识的扑向门边,用身体将门抵住。
他不想让洛予知道自己注射了试剂,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兽人alpha陷入□□的模样……会吓跑他的。
解应丞咬紧后槽牙,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与平时无异:“什么事情?”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门外站着的是洛予,只是一个来汇报的下属,或是来送材料的副官。
因为如果不这样,一些下流的想法就会不受控制地,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但洛予完全不知道此时alpha正处于怎样的困境。
他觉得这件事□□关幼崽,还是面对面交流比较好。
刚好解应丞现在还没休息。
于是他道:“能进去说吗?我想跟你谈一谈……”
团团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解应丞给打断:“不行!”
声音恼怒而凶沉。
洛予被猝不及防地一凶,人傻了。
他刚刚提的要求……很失礼吗?
此时的alpha身体紧绷着,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隔在两人中间的那扇门成了唯一能够阻拦野兽扑向猎物的牢笼。
偏偏此时洛予还不怕死地道——
“那不然,我就这么跟你说?”
某根名为理智的弦近乎崩断,接下来吐出的每一个字句都用了全部的力气。
“回、去、睡、觉。”
他再不走,就别走了。
过于浓烈的烟草花香再过几秒钟,就会沿着门缝蔓延到门外。
好在今天晚上,幸运似乎终于肯眷顾他一回。
他听见洛予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随后脚步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