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资金不要钱一样的肆意挥洒,为了时刻关注他的动向,布拉德利已经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了。
不能再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必须要重新掌握主动权。布拉德利公爵阴沉着脸,做出决定:“不要再慢吞吞的了,既然黑市的那条供应链没有问题,就加大供应量。”
这一决定他犹豫了很久很久,但眼下老皇帝的时间所剩无多,二皇子即将上位,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后,布拉德利公爵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座椅上。
区区一个小辈,居然让他如此耗费心力。
布拉德利公爵不得不承认,伯恩·柯普兰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必然会成为布拉德利日后最大的绊脚石。
想到这里,布拉德利公爵手中的手杖狠狠地戳向地面。
跟伯恩·柯普兰相比,他的儿子实在是逊色太多了。他耗费心机才将兰登·布拉德利的军职铺上去,而他的儿子却只知道骄奢淫逸,连边境的工作交接都扔给下属,自己跑去其他星球度假!
布拉德利公爵越想越生气,眼神也变得愈发阴翳凶狠。
好在伯恩·柯普兰有个众所周知的软肋。
“派人去盯着伯恩·柯普兰的崽子……只要有机会,就动手。”
他就不信了,伯恩·柯普兰能保护他的幼崽一辈子。
解应丞有了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再经常出现在工作室中,洛予也终于有了时间,能够好好推进自己的工作。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楚婉的订单。
在他从边塞星回来不久,楚贺就再次找上了他,这一次洛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在楚婉的状态恢复后第一时间选择了登门拜访。
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楚婉了,他必须知道两年前在主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一次见到楚婉,洛予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了很多,神情中都透露着疲惫。
时间真的能冲刷掉一切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每个人的心里。
再次见到洛予时,楚婉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知道洛予是魏离的徒弟、唯一亲近的后辈,因此的就下意识地对他十分亲近。
遗憾的是洛予已经和伯恩·柯普兰结为伴侣了,不然她真希望能够让楚贺和洛予试着相处看看。
楚婉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到一边,说起正事。
“我前几天突然想起来,曾经在两年前的宴会上见过一个魏离的老熟人……或许,他们在宴会上见过面。”
第91章
洛予屏住呼吸,等待着楚婉接下来的回答。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这些天里翻阅过无数次的客人名单上跃入他的脑海,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名字。
格蕾莎夫人。
原来是她。
瞬间的惊讶后,洛予意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完成了“居然是她”到“果然是她”的转变。
他早该想到的,初次与格蕾莎夫人在宴会上相遇时候,她就跟自己提到过两年前曾经和师父见过面。而现在一切都串联了起来,让洛予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见他眼中突然有了光芒,楚婉意识到自己的话启发了他:“是想到了什么吗?”
洛予点头:“是的。之前我曾见过格蕾莎夫人,两年前她确实也和师父见过,只是当时我没有想到,会是在那场宴会上。”
沿着这条脉络继续想下去,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格蕾莎夫人身体状况不佳,因此几乎不再参与各种宴会,所以在之前查资料时才会忽略了这一种可能——不,他其实并没有忽略,在楚贺找上门来的时候,洛予就曾经想要联系这位老夫人了。
可当时收到的回应是什么来着?格蕾莎夫人的女儿说,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愈发差了,根本没有办法见客。
不管如何,只要有线索就是好事。洛予相信,只要他坚持查下去,就一定能不断缩短和真相的距离。这不仅仅是他作为徒弟的本责,也是告慰其他人的方式。
比如楚婉,又比如格蕾莎夫人。
只是,不知道那位老夫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了呢?
洛予暂时按下心思,继续问楚婉:“夫人,您当时见到我师父时,师父是……什么样的状态?”
楚婉眼中闪烁着些许怅惘的情绪,开始回忆两年前的情形。
“那天我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到宴会厅时已经有些晚了。”
“我记得那是一场规模不小的宴会,布拉德利的客人中,商界、政界、军界的人都有。当时楚家还没有如今这般规模,我的坐席比较偏,不太看得清坐在中间的都是些什么人。不过也因此,才让我有机会能够看到魏离。”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我只看见他从宴会厅的侧边的休息室里出来,匆匆地走了。我当时太意外了,完全愣住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会场。我追了出去,可是他已经不见了。”
“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些了,”楚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似乎没有太多能够帮到你的地方。”
洛予赶紧摇了摇头:“不,您已经帮我非常多了。除了格蕾莎夫人以外,您还在宴会上看到了哪些客人?只要是您能记得起来的,都可以。”
楚婉依稀回忆了一下,报出了几个名字。“……大概就是这些了。实在抱歉,当时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参加宴会了……等布拉德利公爵致辞结束后,我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从楚婉口中听到布拉德利的名字,洛予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道:“这个问题可能有一点冒犯……但外界传言,楚家与布拉德利家族的关系不错。”
“如果说是合作关系,楚家确实与布拉德利家族有很多商业上的往来,不过也仅仅只是合作关系了。你应该也知道,楚家只在商界活跃,对于军政的事情,我是不感兴趣的,楚贺那孩子也没兴趣参与。”
“这样啊。”
洛予心里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楚婉夫人那枚胸针的事情,以及魏离的死亡,有可能与布拉德利家族有关。
似乎是看出他欲言又止,楚婉突然道:“你跟我来吧,洛予。”
楚婉将他带到了自己的书房,推开门,最先引起洛予注意的不是满墙的书籍,而是旁边并没有用来摆放书籍的书架。
楚婉竟然将自己的珠宝放在书房。
熟悉的设计风格和色彩搭配……这里摆放的都是魏离的作品,一件一件,都用绒布仔细地承托着,妥帖地安放在隔尘的玻璃盒中。
楚婉慢慢走过去,隔着展示盒抚摸那些对她而言,最为珍贵的物品。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过要丢掉他们,可最后还是没有舍得,寻了个盒子,全部都塞了进去,很多年都没有再拿出来看过。”
“可后来,我还是把它们拿出来了。不仅拿出来了,还摆在书房里,这样每次我走进书房,看到这些,我就有了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
她看向镶嵌在项链上的宝石、戒托上的碎钻,目光越来越温柔,像是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阳光落下来,风也吹过,湖底就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泪珠,漾开一圈又一圈的痕影。
她再也不需要为生活中的琐碎而操心,也有了一些财富,一些虚名。即便已经不需要每天来书房,她还是会在精心梳妆打扮后,推开房门,从书架上挑选一件合适的饰品。
不为取悦谁,甚至不为取悦自己。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意义。
那一刻洛予突然意识到,她比任何人都应该知道背后的真相——这或许是她唯一能够用来弥补过去的东西。
于是洛予下定了决心。
“夫人,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您有权利知道——师父当时去主星,是为了给布拉德利公爵设计一枚家徽。”
他将自己的猜想和推测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楚婉,这个决定有一些冒险,因为一旦楚婉选择站在布拉德利家族那边,洛予就相当于把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幸好,楚婉的反应证明了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知道魏离可能在布拉德利家族受了伤后,楚婉气得浑身发抖:“布拉德利……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待他?!楚贺……把楚贺叫来!”
多年一直在身边照顾楚婉的女佣头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也被吓到了,赶紧去通知楚贺。等这位目前的楚家主事人匆匆赶来时,楚婉已经在洛予的安慰下稳定住了情绪,只是仍然面带怒意。
“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楚贺接到消息,立刻从会议桌上匆匆赶回家,片刻也不敢耽搁。
“把和布拉德利家族的所有生意全部停掉!之后,再也不要和他们合作。”
楚婉说完这句话后,洛予和楚贺都愣住了。
洛予没有想到楚婉会下这样大的决心,而楚贺则是摸不着头脑。
毕竟现在楚家和布拉德利之间的生意往来十分频繁,双方长期建立的合作关系,很难说停就停。
不过楚贺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好的,母亲。”
洛予又陪同楚婉坐了片刻,楚贺主动提出要送洛予回去,洛予原本以为他会借此机会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楚贺却对此一字未提。
反而是把洛予给问懵了。
“伯恩上将跟我提出,希望能和楚家合作,和今天的事有联系吗?”
“合作?什么合作?”
洛予从来没有听解应丞说过要和楚家合作的事情。
“是商业上的合作,我原本还在考虑,但既然母亲已经决定和布拉德利结束合作,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考虑下去了。”
楚贺作为楚婉的接班人,完全继承了楚婉的行事作风,极为干脆了断。更为难得的是,他非常尊重楚婉的决定,因此哪怕与布拉德利断绝合作会对楚家的业务产生很大的影响,他也不会犹豫。
况且,虽然失去了布拉德利这个合作伙伴,但伯恩·柯普兰,亦是一个很不错的合作对象。
他对伯恩·柯普兰的提议很感兴趣,商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将是一单伴随着高风险、却同样有着高回报的生意。
看出洛予并不知道合作的事情,楚贺干脆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说了,你可以回去问一问你的伴侣。”
即便他不说,洛予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他刚到家,就恰好撞上了脚步匆忙往外走的alpha。
意外的是,解应丞今天重新穿上了军装,并且是极为正式的一套礼服——军帽手套绶带,一个不落。他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见楚贺送洛予回来,却没有说什么。
洛予拦住他:“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匆忙。”
“军队的战后抚恤,我需要离开主星几天,照顾好自己和团团。”
只来得及说上这么几句话,男人便急着离开。只是在最后,解应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
“皇室又有了新动作,务必要注意安全。”
“好。”
“……”
“怎么了?”
“……你还记得格蕾莎夫人吗?”
洛予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的大儿子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直在重症监护,但还是没能抢救回来,这件事对格蕾莎夫人的打击很大。”
“我要代表军部去参加葬礼。”
“……你说的,应该不是格蕾莎夫人的葬礼吧?”
解应丞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啪”地一声,洛予刚刚燃起希望的灯,又再一次熄灭了。
洛予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年丧子是件多么令人悲痛的事,岁月已经让老夫人的身体变得衰弱,为什么不能对她稍微好一点呢?
师父的老朋友又减少了一位,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再一次中断,让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实在让人气馁,可眼下又不是应该气馁的时候。
洛予强打起精神,对解应丞道:“那你去吧,老夫人的女儿想必很难过,记得安慰一下她。”
他说完,只见解应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牵起他的手。
“你和我一起去。”
洛予:“……啊?”
“安慰人的事情,我不擅长。”说着,他就将洛予带上了悬浮车,动作干脆而迅速。
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洛予才反应过来:“……等等!那团团谁来照顾?”
解应丞毫不犹豫:“一起带过去。”
他有不能让洛予和幼崽留在主星的理由,而这个理由,还没来得及上星网的洛予暂时还一无所知。
等悬浮车到了星港,解应丞带着洛予快速穿过专用通道,赶往星舰起落点。
距离通道出口还有五十米的距离时,隐约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解应丞眯了眯眼,面色一沉。
他的行程被透露了。
非战时状态基本不会有人经过的军用通道出口,不知何时已经汇集了一大群蹲点的记者,本该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面对这样一群人也无可奈何。
解应丞顿了顿脚步,将洛予的围巾往上扯了一点,几乎要将他的大半张脸都盖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等一下跟紧我,其他的人都不要管。”
“无论听到了什么,别信。”
洛予这时候也看到了不远处乌压压的人群,严肃地点了点头。
男人压低军帽帽檐,加快了步伐,可似乎又想起来什么,略微放慢了些,控制在omega刚好能够跟上的速度。
他紧握着洛予的手,始终保持略领先他一点的距离,将人半护在身后。
远处眼尖的记者发现了二人,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来了!”
“是他吗?伯恩·柯普兰?”
“拿设备!快点!”
等了许久的记者像是看见猎物的狼一般蜂拥而至,将他们前进的路线堵得无法穿行,闪光灯的声音劈里啪啦的响起,瞬间的强光让洛予不得不闭上眼睛。
他的一只手被解应丞紧握着,另一只手抓着围巾尽力将头埋低。
“伯恩·柯普兰上将,您此行是以怎样的身份出席?是仅代表您个人还是代表帝国军队?”
“有人认为是您的指挥失误导致了部下的牺牲,您有何回应?”
“作为原边塞星的总指挥官,您是怎样看待帝国军队在本次作战中的伤亡的?”
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被抛出,洛予才知道刚才alpha为什么要刻意嘱咐他“别信”。
什么叫因为指挥失误导致部下牺牲?!这些人……都在胡乱说什么?!
感受到牵着的手用力地收紧,解应丞彻底阴沉了脸色。
“执行军务,别挡路!”
他一声低喝,长期坐镇指挥、铁血手腕的气势骤然爆发,连带着属于alpha兽人的威严感和压迫感让人不敢再往前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迅速离去。
只是最后,洛予远远听到了背后一句高声的扬言。
“伯恩·柯普兰先生,您已经被免除一切军部职务了,为什么仍然选择代表军部出面呢?”
“是因为对牺牲军人家属的愧疚吗?”
这个问题像是直直朝着解应丞捅过来的一把刀。
“先生”二字何其刺耳,而“愧疚”二字如同一柄染着血的十字架,毫无理由、毫无羞耻地将他的身体钉穿在名为“卑劣”、“自私”、“丧失人性”的十字架上。
洛予的脚步死死顿住了。他回头看向那个发声的人,年轻的记者一脸无畏,仿佛此刻化身成为正义的使者。
怒火开始在胸腔中翻滚,还不等宣泄爆发出来,就被人拦下了。
解应丞将他护在身侧,指尖撑开帽檐,让视线毫无阻碍地与之对视,声音平静,一字一句:
“‘皇室始终坚持这一观念,必须对残疾士兵及其家属予以充分的关怀’……如果这句承诺曾经得到兑现,我不必出现在这里。”
他们离开了,这段话却被现场的设备记录下来,在几十分钟后冲上了星网的头条。
皇宫内,侍女隔着门听见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战战兢兢地去敲门。
“殿……殿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回复:“无碍。进来收拾吧。”
侍女小心翼翼地推门走近,地上是破碎的金丝描边茶杯,深褐色的红茶渍在地毯上晕开一片痕迹。
二皇子站立在窗边向外眺望远处的天空,星舰飞离主星,留下长长一条云痕,划破蓝色的幕布,也划破了本该心照不宣的谎言与安宁。
伯恩·柯普兰。
二皇子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
终于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吗?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离开了专用通道,洛予和解应丞顺利进入候机室,已经有人提前在那里等待他们了。
“团团!”
幼崽正双手抓着书包带,仰着脑袋费解地听着工作人员的解释,听到洛予的声音后,想也不想,撒腿就朝他跑。
“洛洛!”
直到被洛予一把搂进怀里,幼崽惴惴不安的情绪才稍微被安抚了一点。
幼崽原本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被老师给叫了出去,径直送到了星港的候机室。幼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这里,即使有工作人员的陪伴,但心里仍旧充满了不安。
“洛洛,团团今天不用上学了吗?”
洛予对幼崽解释道:“今天不上学了。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去……看望一个老奶奶。”
即便幼崽已经能够很好地理解死亡,但洛予还是下意识换了一种说法,没有直接说出残忍的事实。
“噢……这样呀。”幼崽眨了眨眼睛,突然用小手摸了摸洛予的脸颊。
“洛洛,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洛予愣了愣,赶忙别过脸:“路上稍微吹了点风……没事,团团不用担心。”
他应该是刚才被那些记者的话给气得狠了,不只是眼睛,连眼尾都是红的,一看就是受了委屈。
他将幼崽放下,抬手想用手背去揉,却被解应丞中途扣住了。
“别揉,”男人用手掌覆上他的双眼,带他到座椅旁坐下。“闭眼,休息一会。”
洛予抿了抿唇,睫毛在温热的掌心上轻轻扫了两下,最后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
感觉到解应丞的手指在离开时揉了揉他的眼尾,洛予的睫毛又颤了颤,但最后还是没有睁开。
解应丞似乎和幼崽说了什么,只听见幼崽迈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跑远了。趁着这个机会,洛予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嗯?”解应丞在他旁边坐下。
“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
格蕾莎夫人的儿子的牺牲……怎么会是解应丞的过错?
原本压抑住的愤怒又重新卷土重来,让他不自觉地拽紧了alpha的衣袖。
“战争结束后军部进行了换血。新的班底还没有充分稳定下来,让皇室能够趁机主导战争的扫尾工作。”
“皇室不想向大众公开切茜娅的存在,但大量士兵因为切茜娅而导致精神紊乱,很难用别的理由来解释,因此之前皇室一直在想办法粉饰过去,只是现在已经没办法再隐瞒了。”
“为什么?”
“因为我在给他们施压。”
解应丞丝毫不隐瞒自己做的事情,在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暗中收集战后的讯息,人员抚恤、战后治疗和相应的物资……那些皇室承诺过的东西却迟迟没有落实到位。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二皇子背后的资金链——布拉德利家族的走私生意暂时被截断了,而为了给继位铺路,手中有限的资金必须要用在刀刃上,自然不会再舍得拿出来半分,于是只能通过一些宣传的手段,将这件事暂时压下。
但二皇子也很清楚,这是一颗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矛盾转移。
格蕾莎夫人之子的死亡只是个导火索。
“他早就选中了我,退役的指挥官、没了军职的上将,没有比我更好的替罪羊。”
他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让洛予握紧了拳头。
“怎么可以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出面?”
“这是我作为指挥官的职责所在,我无法避免。”
洛予沉默了。
总有人要为战争后的一片狼藉负责,而这人不是民众,不是死去的士兵。如果这篇星土的主人不愿意承担责任,那就只能是战争的指挥官。作为牺牲的见证人,他在摘下军帽、垂首哀悼的那一刻,就在无声中宣告了自己的立场,背负着生命的重量。
可是,凭什么是他呢?
“兰登·布拉德利不也是指挥官吗?为什么只针对你?这不公平。”
看见洛予义愤填膺的样子,解应丞却笑了。
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很新奇,不用再独自承担那些不轻易说出口的情绪,有人会替他心疼、替他鸣不平。
但他怎么舍得让伴侣替自己受委屈?
“没关系。”
“皇室逃不掉,布拉德利也逃不掉。”
审判的十字架早已高悬,只需要安静等待彻底落下的那一刻。而他此行只是见证,见证暗涌在水面上泛起的波纹。
第93章
载着他们的星舰停落在一个私人星球上,这里的气温要比主星温暖一些,更加适合放松与疗养。
星球上配备了一个小型的星舰起降场,不远处能够看到一座占地不小的主宅。
“那边应该是格蕾莎夫人所居住的地方吧?”
“嗯。”
洛予四下看了看,比他们提前到达的星舰数量不多,但或许很快就会超过这里可以容纳的最大值,一路上不断有星舰与他们擦肩而过,都朝着同样的方向。
尽管起降场的条件简陋、人手不足,但他们还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接待,只是前来接应的人员并不是管家或者使者,而是一身军队打扮、腰杆笔直的士兵。
他朝解应丞行了个利落的军礼:“上将,格蕾莎小姐说您一来就请您去主宅一趟。”
解应丞微微颔首,将幼崽从洛予怀里拎进自己的臂弯,带着洛予一同朝主宅的方向走,士兵跟随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洛予发现来来往往的人有不少都是穿着军装的士兵,神情肃穆,脚步匆匆。
这里一点也没有接待客人的模样,反而更像是在进行着某种军事演习。
这样的氛围让洛予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而幼崽要比他更先一步感受到了不安的氛围。
幼崽扯了扯洛予的袖口,问的很小声:“洛洛,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洛予回过神,同样小声地安慰幼崽:“没事。团团不要乱跑,乖乖跟着我或者爸爸就好。”
幼崽点点头,握紧了洛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