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闻言一喜,旋即又目露担忧:“不会影响涂山先生吗?”
“影响不了。”涂山遇坦然道。
周老板闻言大松一口气,当即就让周路去把白玉梳拿过来,可周路哪敢啊,他现在腿都是哆嗦着的,能站稳已经是他最后的坚持。
周老板恨铁不成钢,准备自己去拿,涂山遇拦下他:“我去吧。”说完又转向周路,问道:“有红纸或红布吗?”
周路一愣,赶紧点头:“有,有的。”
“麻烦拿一些给我。”涂山遇道。
缘玉阁已经关了门,原本即使关门或阴雨天在灯光照耀下也显十分亮堂的店今日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周路瑟瑟发抖,周老板还好一些,能端得住。
涂山遇自是与他俩不同,他拿着周路找来的红布将白玉梳抓起来,便是那一刹那,一缕红色暗芒自白玉梳梳背闪过,直袭他面门而去。
涂山遇眸色一凛,手指轻弹,伴随一道凄厉的女音,红芒消失。
“叔、叔叔,我是不是眼花耳鸣了?”周路哆哆嗦嗦问,还边用手指抠耳朵。
要不是一只手还吊着,一只手被侄子抱着,周老板也想掏掏耳朵。
涂山遇能看出白玉梳上血煞之气藏在阴气之中,但没想到里面还藏着一缕女人残魂,他没直接将残魂灭掉,只是伤了她,而后红布一裹,手指在红布上一捻,一根红线被他抽-出,将裹起的红布扎住。
再一抬头,就看到周老板叔侄俩瑟瑟发抖挤在角落,哪怕周老板没表现在脸上,额上也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回到待客厅,周老板的腿还是软的,神情也很是飘忽,涂山遇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他肚子饿了,得去找点东西吃,就是不知道他这几件饰品周老板还能不能回神收。
好在没有了白玉梳制造阴气,屋里开始热起来,怕热的周老板及时神魂归位,一想到眼前这位是位高人,态度登时更加热络。
“涂山……大师,您这些作品还卖吗?”他恭恭敬敬询问。
涂山遇听到“大师”之称默了默,没纠正,轻轻颔首。
周老板见状大喜:“那我都收了,您开个价。”说完顿了下,又迅速补充:“您放心,玉饰是玉饰的价,和您帮忙处理白玉梳的价不会归为一谈。”
涂山遇又沉默了,他本来只是想卖个玉,没想到还能捞外快?
既然周老板大方,又是第一位客人,涂山遇便也不吝啬再指点几句:“周老板若有佩戴玉饰习惯,可将观音牌佩戴在身,如此就不必再去做法祛晦气。”他其实已经看到周老板脖子里戴着玉,还是块好玉,但和他制作的观音牌不能比,他的观音牌是有妙法加持的,比在道观寺庙开过光还灵验,能真正起到庇佑的作用。
周老板一听登时喜上眉梢,他身边的周路急了,没忍住开口小心翼翼问:“大师,您还有其他观音牌吗,我、我也想买。”他比叔叔更清楚观音牌的威力,手心到现在似乎还残留着灼烧感。
“没有,只有一块。”涂山遇道。
周路顿时好生失望,倏然又想到什么,忙问:“那您可以帮忙雕刻吗?我可以提供材料,我付您雕刻费。”
他一说,周老板也想起来了,这位涂山大师貌似说最初是来应聘雕刻师的?
第16章 第一次主动
涂山遇对雕刻师这一行的了解其实非常少,他原本以为雕刻师就跟一般公司职员一样,到点上班打卡,然后进行一日份工作,可从周老板的话语中他提炼出了重点——雕刻师可挂名多间店铺,与店铺的关系属于合作关系。
简单来说,如若有需求,就会联系雕刻师,雕刻师按照顾客需求为其设计和雕刻。
最初周路接待他时他说应聘雕刻师,也只以为他是想在缘玉阁挂名合作。
既然可以灵活工作,涂山遇自是满意,毕竟他雕刻是纯纯的“独门秘技”,不能让人看见的。更满意的是虽然工作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他和周老板达成了合作,并且还开了张。
由于周路是第一位客人,涂山遇决定给他打八折,也就是八百块……这价格是他上网查过又仔细思量后定下的,毕竟他现在一点名气没,要价太高不合适。
然而没等他报价格,加了他微信的周路立刻给他转了五千块,并道:“大师,我先把定金转给您,等您雕刻好后我再给您转另一半。”说话时还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他不高兴。
涂山遇:“……”
“太多了。”他虽缺钱,但也没那么黑心。
“……啊?”周路张了张嘴。
涂山遇不黑心,但能挣一点也是要挣一点,他又给周路转回两千,说:“一共三千就行,不用定金。”
他主动降价周路本该开心的,可周路想的则是另一件事:“那……您雕刻的观音牌,能祛我身上的晦气吗?”他担心价格低了就没有驱邪效果。
“可以。”涂山遇的回答让他安下心来。
随后周老板又谈起玉饰收购,涂山遇买的原石玉料中等偏上,周老板更看重的是雕工,故而他在市场价的基础上又给他添了些,五件作品给了他整整十八万,平均下来一件三万五。
涂山遇原本以为五件加起来能卖到五万就差不多了,结果居然翻了好几番。
荷包一下就充盈了起来,他也有了底气,“周老板,我想收一些更好的玉料,您这有渠道吗?”
周老板闻言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又理解,雕刻师靠雕刻吃饭,除接单雕刻外,一般自己也会收料子雕刻。
“我倒是认识些人收藏了顶级的羊脂白玉,就是开价比较高,我没舍得入手。”周老板说。
涂山遇好奇问:“开价有多高?”
周老板:“一克六万。”
涂山遇:“……”
前一分钟他还觉得自己赚了十八万有钱有底气,后一分钟就告诉他他的底气十八万只够买三克顶级羊脂白玉,这可真是……
似乎看出他的情绪不佳,周老板又道:“如今顶级籽料羊脂白玉数量少,所以珍惜,价格高昂,普通一些的基本在一万到三万一克间。”
一万到三万一克……
涂山遇深吸一口气,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周老板,您知道白玉梳的具体来历吗?”
提及白玉梳,周老板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介于面前这位是真·大师,他便也没隐瞒,将白玉梳为何到他手上细细讲述。
这柄白玉梳原是他的一位老友闻青成送给妻子的生日礼物,原石从缘玉阁购买,闻青成亲自切割设计雕刻。但一月前闻家突逢变故,闻青成的妻子失踪,警方找到时她已经去世,她是被人所杀,且被分尸抛尸。闻青成恍惚之下开车发生意外,他人没事,但撞死了人,且对方还是豪车,因此需要赔付不少钱,闻青成卖了房和车也填补不了,就只能变卖家中古玩珍品,白玉梳就是他变卖的物品之一。
讲述完后周老板不禁有些慌:“大师,是不是我收的原石有问题,老闻买回去做成玉梳后才会……”
涂山遇没回答,而是继续问:“白玉梳雕刻成型时间并不久吧?”
周老板点头:“原石是三个月前老闻从我手里收走的,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雕刻打磨好,还很新。”
这样啊……
涂山遇隔着红布摩挲白玉梳有着精致莲花雕刻的梳背,似乎陷入了沉思。
周老板一看到红布就不寒而栗,谨慎开口问:“大师,之前我和小路听见女人的声音……”
“没有,你们听错了。”涂山遇将白玉梳收起来,没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说道:“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周老板倒是有心再问,但他明显不愿多说,只好暂时收回心思,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忙道:“涂山大师,不知您下午忙不忙,若是不忙,就让我请您吃顿午饭,感谢您出手救我和小路,也谢谢您愿意与我们缘玉阁合作。”
他的态度很诚恳,换做一小时前,涂山遇肯定就答应下来,但现在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改天吧,我一会儿有点事。”涂山遇道。
周老板被拒绝虽有些失落,但并未强求,倒是他又想到一事:“对了,大师,您帮忙处理白玉梳的价格……我按市场价给您转行吗?”
涂山遇可不知道市场价是什么价,不过于他而言,解决白玉梳是顺手的事,收入也是额外收入。
遂点点头:“就按市价来吧。”
周老板亲自送他,待走到前面大厅看到周路时他脚步顿了顿,对他道:“刚忘记问你,明天你还在店里吗?”
“在的在的,大师您有何吩咐?”周路连连点头恭敬回应。
涂山遇失笑:“没什么吩咐,你要是在店里,明天我把观音牌给你送过来。”
“明、明天?”周路惊愕道。
“怎么?”涂山遇问。
“没……”周路赶紧摆手,心里却又生出点点怀疑,仅一天时间,又要设计又要雕刻,这、这赶得及吗?难道是机器雕刻?
涂山遇看着他有些纠结的表情,还有旁边周老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道:“观音雕刻比较简单,我速度会快一些,像玲珑球龙凤玉佩就要花些功夫。”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回去先把线图画出跟你确认下,你满意了我再动手雕刻。”
周路顿感受宠若惊,连声道谢。
出了缘玉阁,涂山遇再三犹豫后,终是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拨通了白追云的电话。
“涂山遇?”白追云很快接通,语气有些惊讶。
涂山遇听到他声音就有些不自在,但他找白追云也是真有事,遂低低应了一声:“是我。”
“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白追云声音里似带着几分调侃。
“我……”涂山遇苦了一张脸,决定还是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你要是想跟我说分手,那就没空。”白追云慢悠悠道。
涂山遇:“……”
他眼皮跳了跳,虽然确实想跟白追云分手,但不把欠的债还了他也不好意思,毕竟过去一个半月白追云对他也是真心实意的付出,他说甩就把人甩掉,未免太渣,渣就罢了,欠那么多债等同于因果缠身,不将因果解除于他日后修行有碍。
“……不是。”他只得否认,“我手里有件特殊东西,可能是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白追云那边无声了片刻,随后就听他问:“你现在在家?我过去找你。”
“我还在外面……”涂山遇说完,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想起过去多日来接受了数餐白追云的投喂,脑子一热就道:“你吃过午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话说出口,涂山遇就后悔了,他分明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慢慢还债,请吃饭那就等于两人相处,他好不容易才离开有白追云的世界,怎么就秃噜嘴了呢?
然而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他懊恼之时白追云已经一口答应下来。
涂山遇:叫你嘴贱!
半小时后,涂山遇和白追云坐在了古玩城附近的饭店,他特地挑了包厢已满的店,正是饭点,人来人往,他面对白追云也就没那么不自在。
但很快他就发现也有不好的地方,白追云喜白色,虽然穿着不是一身白,可他一头白发十分夺目,过往路人见了都要多看几眼,加上他本身容貌绝艳,无论男女,见了多忍不住惊叹。
故而两人坐下后就有许多目光频频投递来,更有人上前搭讪,白追云不理会,又自然而然去搭讪涂山遇。
换言之,并不是适合谈正事的场合,尤其涂山遇要谈的还是非自然事件。
白追云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但他没有用法术来遮掩迷惑,而是如同普通情侣一般,不停给涂山遇夹菜,恶劣地想要看他手足无措。
别问他为何如此恶劣,任是谁在知道自己精挑细选好容易找到一位哪哪都合心意的男朋友后突然发现男朋友要跟自己分手心情也会不佳。
白追云可没受过这等委屈!
更何况,他这“男朋友”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于是理所当然的,涂山遇吃撑了,偏偏面对白追云的体贴呵护他还没法控诉抱怨,遂决定等把人送走后他就去买点健胃消食片。
被腹胀拉去心神的涂山遇没留神就把白追云带回了公寓,一见空空荡荡的公寓,白追云就忍不住挑眉:“这就是你说的安顿好了?”
涂山遇:“……”
糟糕,忘记还有这一茬了!
第17章 玫瑰花
“昨、昨天忙着打扫卫生,没来得及去添置。”涂山遇撒了一个谎,他只用了一个清洁术就把整间小公寓清洁干净。
“那现在就去。”白追云转身就走。
“哎等等……”涂山遇手一伸将他拉住,汗颜道:“先不急,不急,我把正事先给你说了。”
白追云闻言神情难辨地看着他,半晌,视线下移,落到握着他手腕的手上。
涂山遇也顺着去看,不由张了张嘴,登时如烫手山芋般松手,手足无措道:“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白追云奇怪问:“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怕我?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这问题涂山遇真答不上来,他当然不是怕白追云,就算对方是个妖怪,他也不惧,关键是在“男朋友”这个身份,他清心寡欲好几千年,被母后催婚催到头大下凡躲清静,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下凡突然就多出一个男朋友,这让习惯单身的他很是不自在。
就在他快把自己纠结死时,白追云已经进了公寓,他看见了米白色的垫子(蒲团),看见了定制桌柜一体桌上的玉石边角料,眉梢微微一挑。
涂山遇看到他视线方向时心脏差点都停了,他把这茬给忘了!
然而白追云并没有问,将这小小空间一眼望去后,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昨天睡在哪里?”
睡哪里?自然是没睡,但他不能这么说。
“地、地板上。”他心虚道。
白追云再次扬眉,漆黑瞳仁似乎有看穿他的魔力,又像是说:编,你继续编。
果然只有两人的空间是令他窒息的空间,涂山遇抛开一切,掏出包裹白玉梳的红布,直接切入正题:“这个,你看看。”
白追云本想再探探他的底,见他拿出东西来,便暂时收了念头。
他接过白玉梳,打开红布的刹那,他就清晰感觉到从白玉梳上散发出令人不舒服的阴气,上面还附着着血煞之气,前者不奇怪,后者则一般常见于凶器之上。
“你从哪里得来的?”白追云正色起来。
涂山遇也没卖关子,将白玉梳的来历与他一一细述。
白追云听完神情莫测,少顷,他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发现白玉梳有问题?还知道用红布包裹?”
在决定将白玉梳交给白追云前涂山遇就做好了会被问的准备,而他也已经想好了说辞,他道:“其实我从小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阴阳眼?”白追云诧异。
涂山遇含糊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小时候跟人说起,他们说我吓唬说假话骗人,我养父母也不相信,之后我发现只有我能看见,其他人都看不见,而且那些东西发现我能看见他们就经常吓唬我,后来我就装作看不见他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就不会来吓唬我。”
“这么说来,你经常受伤生病,也是因为看见了脏东西?”白追云立刻联系到一起。
“嗯!”涂山遇用力点头,不管是不是,“脏东西”都必须背这口锅。
白追云点点头,忽而神色有些微妙问:“你跟我说,就不担心我不相信?”
涂山遇理所当然道:“如果不知道你的职业特殊,我肯定不跟你说,既然你来自特殊事件处理局,还能解决妖怪,我身上这些事你肯定也能接受。”
说得真是好有道理呢。
“用红布处理白玉梳,又是谁教你的?”白追云继续问。
涂山遇继续编:“是以前村里一个阿婆,她好像知道我跟其他人不一样,给过我一本很旧的书,书里记录了一些民间驱邪方法,我看后,记下了一些。”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我半个同行。”白追云似笑非笑道。
涂山遇闻言后脊一寒,有那么一瞬,他感觉白追云已将他看穿,可此时他是万万不能认怂和心虚的,一旦怂或心虚,可不就坐实了他编假话?
遂十分真诚道:“没有,我就懂那么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白追云弯起唇角,轻轻颔首,涂山遇见状心底稍松一口气,以为这一茬就此揭过,结果他就听白追云用温柔的语气说:“不用谦虚,能用我送你的玉手串攻击妖怪,为自己和朋友争取时间,修为定是不弱。”
涂山遇:“……………………………………”
他脑子飞速转动想蒙混过去的理由,好容易想到正欲开口,就听白追云不紧不慢道:“别跟我说是情急之下把手串丢出去,你的迟疑已经将你出卖。”
涂山遇:“……………………………………”
小妖怪你是不是修了读心术?
看着涂山遇哑口无言的模样,白追云心里那点要被分手的不爽稍减,但比起涂山遇暗搓搓想和他分手,他更怀疑涂山遇本人。
同样的人,却在死里逃生后如同换了一个芯子,也不能说是换芯子,只是与先前有所不同,若说被鬼怪附身,他身上又无异样气息,行为习惯也无异常。
还是需要再试探一番。
白追云想着,将人拉上去家具城添置家具。
面前这个涂山遇一心想和他保持距离,还想和他分手,可他稍微强硬,不,也不用强硬,涂山遇还是会顺着他,他想看一看,涂山遇的底线在哪里。
就这样,涂山遇虽内心抗拒,但还是去了家具城。
不过在白追云帮他挑选完家具并准备帮他结账时他阻止了,将破手机递到他面前,银行短信显示着他的银行卡余额:“我有钱,真的。”他本来就打算买些家具,如果只他一个人的话打坐一夜一个蒲团就行,但梁琛庞喜俊他们去公寓就不能让他们看到空空的公寓,更何况,还有个白追云。
当然,他最初想的就是找了工作再买些一般的家具,白追云一来,那是直接将档次拔高高高高高,光一张床垫就近三万,还被嫌不够好。
他也料到了白追云会给他结账,索性他卖玉饰和替周老板解决麻烦有所入账,因此展示银行卡余额也理直气壮。
然而白追云关注的重点却不太一样:“十八万、二十万,都是今天的入账。”
涂山遇一愣,旋即汗颜,十八万是五件玉饰品出售的价格,二十万应该就是周老板按照市场价给的解决麻烦的价格,他之前没注意到第二条短信。
事实上,他微信里其实还有周路的三千雕刻费。
“我……帮了周老板一点小忙,他比较客气。”涂山遇做了个梳子的手势,缘玉阁白玉梳连同白玉梳背后的情况他已经和白追云说过。
白追云眯了眯眼,似乎是以一种新奇的角度打量他,起初涂山遇还能端住,但时间一久,涂山遇就有些尴尬了。别的不说,小妖怪这一双丹凤眼是真的漂亮。
他们涂山狐族的狐狸眼也不差。
“你去年情人节是不是给我送过一支玫瑰?”白追云忽然问。
“啊?”涂山遇微愣,随后摇头,“没,是今年情人节……”纠正完他又陷入了尴尬中,还有一点点的羞耻,无他,喜欢白追云追他的男女能从A大排去长城,别的追求者香车名表无人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玫瑰告白,再不济也有其他精致礼物,涂·山遇呢?十块钱一支的红玫瑰,还仅有一支!
等等,白追云忽然提及,是不是在暗示他该送一整束了?貌似恋爱期间也需要一些小浪漫小惊喜?
问题是他也不觉得他和白追云是真恋人呐!
可小妖怪瞧着又有些可怜,男朋友受伤他悉心照料,男朋友家没家具他第一时间来帮忙添置,结果委婉的表示想要些小礼物还得不到满足……涂山遇莫名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若还是涂·山遇,恐怕即便钱包不充盈,也会竭力满足白追云的一切需求,毕竟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妖)。
似乎也是戳到了他元神中属于涂·山遇的那部分敏感神经,那种强烈的想要为白追云赴汤蹈火的情绪骤然攀升,让他颇感棘手。
良久,他终是在心里叹一口气,对有些出神的白追云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嗯?”白追云回神,“你要去哪?”
涂山遇头也不回走了,丢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他想:就当是先还小妖怪一点利息好了。
十分钟后,涂山遇抱着一束红玫瑰回来,在白追云略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将花塞进他怀里,憋半天憋出两个字:“送你。”
“送我?你确定?”白追云神情有些奇怪。
涂山遇心说你这什么破问题,送束花而已,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他总不会是自己买来玩儿吧?
他刚点头,兜里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山寨手机铃声大,不,应该说太吵,所以他向来将铃声关闭,当然,震动也是动静极大,好在比铃声稍好些。
摸出一看,是周老板。
该不会周老板觉得收购他玉饰价格太高或解决麻烦市场价给太高想找他退钱吧?
电话接通,周老板先是客气同他打了招呼,然后才支支吾吾道:“大师,我就是想问问您白玉梳您处理了吗?”
白玉梳?
果然是来找他退钱的吗?
“你要白玉梳?”涂山遇问。
一旁白追云听见“白玉梳”神情也正色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是……我跟您说过的老闻,就是白玉梳原来的主人,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以来缘玉阁,或者另外约个地方,我跟您细说。”周老板有些战战兢兢,说完似又担心他生气,忙又补充:“老闻最近遇到一些邪门事儿,他请了两位大师,可能需要用到白玉梳。不过您放心,您帮我解决麻烦的费用还是给您的。”
涂山遇:“……”该说不说,生意人确实很上道。
涂山遇又去了缘玉阁,与白追云一起去的。
见到正主闻青成前,涂山遇先看见了两个熟人,不,也称不上是熟人,而是在安西有过短暂交流的白追云的同事许璟乐和陈末。
白追云见到他们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意识到白玉梳背后有隐情——特殊事件处理局职员不能以大师之名“招摇撞骗”,除非是调查案件。
许璟乐和陈末也没料会在这里遇到白追云和涂山遇,而且作为他们目前调查案件的重要证据白玉梳竟然是在白追云手里,他是在藐视处理局的规章制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