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那就把陆云蘅抱回他自己的卧室好了,便下床拉他手腕:“好,我送你回去。”
于是盛梧清又搀扶着他回了他的卧室,磕磕绊绊总算是从那头到了这头的房间,一进屋,陆云蘅抗议了:“我要回家……”
“是回家啊,这不就是家吗。”
“不是……”陆云蘅挂着他,闹脾气了:“……我要回家!”
盛梧清吃力的把他拖到床边:“你家在哪儿?”
“我要回家……我……太晚了……奶奶要找我……我……回家……”陆云蘅晕晕乎乎的,明明几欲要昏睡过去,但依旧坚持保持清醒。
盛梧清心力交瘁,想方设法把他往正轨上哄骗:“……现在回不了奶奶家,现在只能回爸爸的家。”
“爸爸的家不是我的家……你这个,你这个司机怎么回事!”陆云蘅愤愤斥责完这个“司机”,抿了抿唇,忽地哭了:“我要告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告你……拐卖……你就、仗着我是个小孩……你就……我要告你……呜~唔~呜~唔……”
他醉醺醺地哭着。
“我没……”盛梧清无奈:“我不是。”
“你乱送客人……乱……送客人到别的目的地……我要投诉你……”陆云蘅眯着眼一阵乱哭:“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为什么……要骗我……”
盛梧清想把他放到床上,陆云蘅却死死抱着他不放,试了两三下都没能放下他。
“我要投诉你……你还我奶……奶……你还我……奶奶……”陆云蘅拉着嗓子,哭得伤心,嘴里的话跳来跳去。
“哥,”盛梧清没辙了,把他拖着去开了灯:“——哥。你看清楚我是谁。”
陆云蘅哭花了脸,泪眼朦胧地看着盛梧清,哭相也逐渐缓和:“……”
“……现在,我们就在家。”盛梧清温和地告诉他这个事实:“现在,不是小时候,你不住在奶奶家。”
“……你为什么在我家?”陆云蘅质问的时候,眼睛仿佛都清明了几分。
盛梧清:“……”
“你为什么在我家!?”陆云蘅铿锵道,差点咬到舌头。
盛梧清喝得也不少,也头昏,强撑着才能在被陆云蘅抱挂着的状态下站稳,就快要撑不住:“……我妈和你爸结婚了,我们现在是继兄弟,所以、住在一起,我住在这里很久了。”
“我是……啊?结婚?那我是你哥哥?”
“嗯,我是你……不是,你是我哥哥,对,哥哥。”盛梧清难受:“……哥,我真的累了,你松开我躺下行不行。”
陆云蘅懵着,貌似并没有听他说话,喃喃自语地在琢磨着什么:“……我是你哥哥?”
盛梧清手酸腰酸脖子酸,陆云蘅不躺,他便只能带着陆云蘅一起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掰过陆云蘅,一个猝不及防,两个人绊脚跌进被窝里,脸对脸磕了一下。
陆云蘅:“唔……!”
盛梧清:“嗯……!”
陆云蘅一脸懵,摸了摸嘴巴,呆滞了十几秒,酒都要吓醒了,脑子却更加混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似地说:“……我不是你哥哥吗。”
盛梧清:“……”
“那你为什么要亲我。”陆云蘅委屈。
盛梧清:“……”
陆云蘅迷迷糊糊地闭上眼,自顾自叹气道:“完蛋了……我们是乱伦……”
陆云蘅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下午一点多,宿醉令他头痛欲裂,整个人都不得劲,犹如咸鱼一般瘫了十多分钟才慢吞吞地爬起来,昏沉沉地坐着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
白卫衣上全都是酒味。
别说这衣服要换了、澡要洗了,就是这床单被套都得统统换洗一遍才行,陆云蘅痛苦得薅了一把头发。
余光忽然瞟到放在床边的运动鞋,陆云蘅微微一怔,开始疑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于是脑海里合情合理联想到了昨晚的场景。
从半途醒来发现自己被谁抱着,再到发现是盛梧清,再到……
陆云蘅登时醒了一大半。
……什么?
他摸着脑门,试图找出自己现在在发烧所以意识不清醒的证据。
结果越摸越清醒,登觉一股冷意从脊梁骨一路爬到了天灵盖。
陆云蘅的呼吸轻了好几分,眼神呆滞地望着房间某处角落如同石化。
昨晚他没醉到断片,只是不能理智地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陆云蘅现在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把盛梧清认成鄂子墨的,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对着盛梧清这个“司机”哭哭闹闹要回奶奶家的,还记得……回到卧室后他们摔在床上磕的那一个……吻……?
……吻。
陆云蘅心里防御震碎到忘掉呼吸,表情逐渐变得无法控制。
他活了十八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戏剧性的、随意地给了一个男的!
男的!!
还是盛梧清!
是盛梧清!!!
陆云蘅要疯了,如同雷劈一般砸进床里,苦不堪言。
盛梧清走出卧室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其实也做了很多次准备才踏出这么一步,本来想定一个早上的闹钟,一早去陶高家散散心,也等于是躲躲,谁知道晚上噩梦不断,生给他压得醒不过来,睁眼的时候快要下午一点了,本来洗漱好换了衣服床单就要出门的,又哪知陆云蘅先他一步,他刚打开卧室门就听见外面传来陆云蘅的脚步声,那会儿貌似还在跟余洼他们发着语音,询问昨晚的情况。
这哪还敢出门去?
于是盛梧清怂巴巴地做了一个小时的缩头乌龟。
他不知道陆云蘅到底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乌龙,不记得那是最好,要是记得,那这要比他们因为矛盾而老死不相往来还让人见一面都刺挠。
盛梧清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归根结底大概就是觉得做错了事和尴尬。
他这辈子就没那么怂过,只要准备开门出去,手就开始发抖,心跳开始加快,仿佛自己马上就要上断头台。
这样反反复复的拉扯,险些他就放弃走出卧室了,最后还是借着陶高打来的一通关心询问的电话,掩耳盗铃地出了门。
下楼时听见客厅隐约有小声的电视声,盛梧清猜陆云蘅在客厅看电视,脚步放得非常慢。
“真的不来吗?他真的很想和你切磋切磋啊。”陶高不知道昨晚盛梧清出去干了什么,照往常一样周末想约盛梧清出去打篮球。
“不去,”盛梧清一心二用,一边接打电话,一边用眼睛瞥沙发上那个人儿的背影:“……身体不是很舒服,昨晚喝多了。”
陆云蘅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干什么,看背影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一动不动的。
盛梧清需要越过下沉式客厅去到阳台那边透透气,见他没反应,便打算当做一个透明人就这么飘过去。
就在此时电视迎来了广告,陆云蘅一愣,抬手换了个台。
盛梧清也脚步微顿,在沙发旁神不知鬼不觉地站立不动了。
“喝酒?哥、你喝酒怎么不叫上我啊,”陶高还在那边碎碎念:“我好久没和你一起出去喝酒了,你约了有谁啊?”
陆云蘅坐姿狂野,两只脚踩在沙发上,柔软的睡裤耷拉到了大腿上,白花花的长腿露在外面,他身子歪着,左肘撑着沙发扶手,左手手指蜷起来贴着嘴巴,一脸淡然地盯着电视机,眨眼频率间隔很是大。
看起来呆呆的,傻乎乎的……很好骗的样子。
盛梧清望着陆云蘅,一时溜了神。
“喂?哥?”
盛梧清回了神,喉咙滑了下,转身要走,说:“……待会儿聊吧,没空,我找点东西吃。”
说完就往厨房方向钻。
他的这话没压着声,陆云蘅一下子就听见了,意识回笼,转头猛地盯向声源处,看见盛梧清的背影就像是看见了猛虎野兽一般,心脏一下子提到喉口,开始有些乱了阵脚。
他坐直了,忐忑地捏着膝盖的裤子布料,深呼吸了两下,又觉得自己太板正,想装得轻松一点。
人一尴尬起来就很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
就像是有啥虫子在他身上爬一样。
盛梧清刻意回避着陆云蘅,在厨房里磨磨蹭蹭地找吃的,微波的时候还专门站在岛台边低着头等,宁愿站着无聊也不出去转转。
但时间总会被磨完的,等食物都热好了、盘子桌子都抹得干干净净了,盛梧清也就不得不出去了。
他总不能在这里凑合吃,不然人一看就知道你这人躲着有事儿。
盛梧清忐忑不安地端着食盘,到餐桌上就餐,对于想知道陆云蘅到底有没有断片一事渴望至极。
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盛楠在家庭群里艾特了他和陆云蘅。
这个家庭群是昨天晚上才建的,建了以后一直没有人吱声,第一句话也就是盛楠现在发的:【@白雪 @有情 孩子们,在家吗?我买了你们爱吃的食材,晚上回来做一顿好吃的哦,不要跑出去吃饭!】
盛梧清摩挲了一下指腹,用食指戳着字母拼字:【在家,好】
与此同时,信息一同发送的还有陆云蘅:【好的】
盛梧清:“……”
陆云蘅:“……”
陆云蘅脑子一抽,尴尬得把遥控器拿起来摁了音量键的加号,电视声猛然上涨,给音量加上去了又一顿,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就是像在掩盖什么吗,又连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把音量降了回去。
随后家里就陷入了连勺子都不响了的境地。
盛梧清:“……”
他惴惴不安,慌得手都有点发凉:……到底记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啊?
陆云蘅咬紧嘴唇,同样惶恐不安: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盛梧清吃饭的声音又响起,陆云蘅才松了口气,但自这以后电视讲的什么他一点儿没听进去。
盛梧清吃完了饭,去洗了碗。
两个人各怀鬼胎,都想着自己不要露马脚,都要装作自己不知道昨晚那件事,所以陆云蘅没走,盛梧清也没躲,洗完碗后两个人就这么在客厅坦然相对了。
此一坐,就再无回头之路。
陆云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恐自己要是眼神偏移了一点就要被盛梧清抓住把柄。
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被亲的是他,他还要紧张尴尬。
这操蛋的一家人的关系。
一想到一家人,他就想到自己昨晚好像还当着盛梧清的面说过他们在搞乱伦,差点没尬得背过气去。
喝酒害人。
喝酒害人啊!!!
陆云蘅眼睛都不敢眨,余光看见盛梧清就坐在他身边的那个独沙发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如坐针毡。
盛梧清知道陆云蘅不会看自己,无论是他记得昨晚的事还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他都不会看。因为他记得的话会尴尬,不记得的话会继续生昨晚吵架的气,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搭理自己的。
于是他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开始盯着陆云蘅,进行脱敏训练。
——人总会视觉疲劳的,只要在这个时候把陆云蘅看够了,以后看他就不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陆云蘅哪里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心思,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寒意,自认为强撑了很久,终于撑不下去了,眼睛失去意志力的控制,一飘——视线撞进盛梧清的眼里。
陆云蘅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他抖了一下。
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唰地就把脸转过去了。
盛梧清也一怔,预估错误被抓包的结果自然不是那么能轻飘飘揭过的,本来是该被尴尬得手忙脚乱的,但陆云蘅吓了一跳的样子实在是难见,他又双叒叕一时间没有挪开眼睛。
于是乎盛梧清就这么亲眼看着陆云蘅的耳朵红了起来,连着耳根脖子,一直红到那双心虚的、盯着别处的潋滟双眼边。
陆云蘅咽了咽口水。
他在紧张。
盛梧清:“……”
内心爆炸了。
不知道是哪个炸弹被点燃。
但他认得清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蹦出胸腔的事实。
……陌生,紧张,无措。
除了以前做错了事等待挨批,盛梧清就没有感受过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傻,不蠢,不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不是像名字那样是个无情的人,所以连带着微信名都改成了有情。
他这个人,其他的所有都可以不敏感,但唯独感情,他生来是个狗鼻子。
出错了。
这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盛梧清的冷静外表在心跳的摧残下就快瓦解,强硬的心理状态被自己突然烧坏的CPU搞到分崩离析,最后还是陆云蘅自个儿受不了了,听见洗衣机响起来,捯饬着一双发麻的双腿,踉跄着跑走,他落荒而逃的行为,给了这位快要被紧张感溺死的人一点喘气空间。
才没能让盛梧清真的崩到心悸眼昏。
他低下头,一顿一顿地缓了口气,抑制住了想要大口喘气的生理反应。
重整旗鼓的脑子开始运行,得到了一个简易的结果。
——陆云蘅没有断片。
盛梧清懊悔地把脸埋进了双手。
现在好了,确实不吵了,也不冷冷的生闷气了,但现在变得更糟糕了。
仇敌在醉酒后双双意外丢失初吻。
……陆云蘅究竟是不是初吻他不知道。
但他真的是。
要真是、真是一泯恩仇的关系都好,盛梧清都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陆云蘅讲一句话,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偏生他们他们现在的关系是重组家庭的兄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真的完蛋了。
陆云蘅去晾完床单就没再回来,盛梧清也没出去看,反正也就那么两个可能,一个或许是从院子里溜出门了,另一个则或许是在院子里玩。
盛梧清就这么坐在客厅,看着陆云蘅刚才丢下没管依旧在播放的动漫。
下午四点盛楠就回来了,她买了一堆东西,一看就是要做一顿大餐。
“小清,云蘅呢?”
盛梧清去帮她提东西到厨房,说:“他大概在院子里吧。”
盛楠察觉到了盛梧清说话时微妙的变化,问:“你俩又吵架了?”
盛梧清一顿,摇头,扒拉着塑料口袋,找到了盛楠给他带的零食。
盛楠也没有逼问,“零食也有云蘅的一份哦,不可以一个人都吃完,你拿出来分一下吧。现在不能吃太多,不然晚上就吃不下妈妈做的美味饭餐了。”
盛梧清把盛楠买的零食都挑出来,说:“……知道。”
从前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每一次盛楠去逛了超市回来给他带零食都是独一份的,这会儿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份零食,盛梧清默默地分着,还有点不太习惯。
“那我去院子里看看云蘅。”盛楠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出门去了院子里。
找到陆云蘅的时候,陆云蘅正在院子里的秋千边蹲着不知道在刨什么。
盛楠见着就叫了他一声:“云蘅,我回来了。你在干什么呀?”
陆云蘅一愣,抬起头看向她,怔怔地笑了一下:“……我,在数蚂蚁。”
其实是在干涉蚂蚁搬糖的动向。
盛楠拉着秋千绳,看了眼地上被他戳出来的好几个洞和几根横七竖八的杂草,也笑了:“这外面多冷啊,回屋看电视玩游戏啊。”
陆云蘅滞了滞,胡乱找了个借口:“……今天睡得太晚了,就想出来透透气。”
“对了,昨晚你和小清多久回来的啊?”
陆云蘅呃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喝了点酒,有点晕乎。”
尽管他年纪也不算小了,但告诉盛楠自己大晚上出去喝酒喝到时间是多久都不知道,还是有点心虚的。
盛楠却没有发难,也没有教育什么,只是眉眼弯弯地说:“……阿姨也不清楚你的生日是多久,所以昨天没有给你庆生,也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说……”
“没事的阿姨,”陆云蘅用手肘碰了一下秋千:“您坐吧。我不也不知道您的生日么,我们住在一起也没多久,有些事慢慢了解,也不急。”
盛楠坐下了,“所以今天阿姨趁着下班早,打算给你补上一顿饭。你爸爸公司开会,不回来吃完饭,就我们娘仨,我买了很多好吃的,今天可要敞开肚皮吃哦。”
陆云蘅有些受宠若惊,欲言又止:“……不,不用这样破费、呃,不是,费心劳力的……”
在陆云蘅看来,给某个人做一顿饭来庆生要比招呼着出去下馆子更用心些。
就像生日蛋糕是亲手做的。
就像送的鲜花是自己种的。
陆云蘅自从来京明读小学了,就再也没有在生日那天吃过谁专门为他生日而做的一顿饭。
盛楠不觉得有什么,“这费得了什么心……以前、也就是我在头一段婚姻的时候,经常下厨,做一顿饭对于会做的人来说算不上多难得事。小清从小过生日我都会弄上一桌,现在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自然也该统一一下形制。”
陆云蘅张了张嘴,没说话。
“那昨天你们出去聚餐,玩得愉快吗?小清擅自去找你,惹你不高兴了没?”
不高兴肯定是不高兴的,要是高兴也就不至于在KTV醉得手指头都不想动还拽着人去洗手间下达警告。
盛楠见他还是不说话,心里大概有了数,“……小清这孩子,鬼灵精怪得很,跟朋友或者同龄人,说话也呛呛的,不知道随了谁……感觉你和小清总是话不投机,虽说阿姨也不奢望你们能玩到一块,但真心希望你们掐架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少。”
陆云蘅拿着木棍戳地。
盛梧清分好了零食,迟迟不见他妈回来,便出门到院子里找。见到盛楠坐在秋千上和蹲在她脚边的陆云蘅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在说着什么,貌似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悄然上前打算偷听个清楚。
盛楠也没发现身后的他。
盛梧清以为盛楠在问他们在闹什么脾气,谁知道走进了听清楚盛楠是在片面的劝和。
老母亲属实是不知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今天才谁也不鸟谁,若是知道就不会吭声了。
盛梧清看着盛楠越说陆云蘅就沉得越低的头、烧上耳朵的红晕,冷不丁地开口打算打断了这个只有陆云蘅尴尬的氛围:“……我妈买了零食,有你的一份,厨房,自己去拿。”
盛楠错愕,转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盛梧清没吭声。
陆云蘅也吓了一小跳,瞅着盛梧清,稍有些慌乱的神情上依旧不少有“你少管我”的意思。
盛楠戳了戳自己的儿子:“神出鬼没的……你这孩子,跟人说话都没称呼的。”
盛梧清:“……”
“叫人呀。”
陆云蘅:“……?”
他反射弧太长,没反应过来母子俩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做这个心理准备了。
“……哥哥。”盛梧清清了清嗓,在母亲的凝视下,淡定地抛出这个称呼。
陆云蘅的耳朵刹那变得更红。
他被自己昨晚说的那句乱伦反复杀了一个下午,现在盛梧清叫一声哥哥,直接绝杀致死。
“……嗯。”陆云蘅两眼有点发晕。
盛楠满意地笑了:“好啦,你们去分零食吧,我要去厨房整理食材开始做饭了。”
等盛楠走了,陆云蘅也扔下棍儿就跑,一时间只剩下盛梧清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鼻尖萦绕着陆云蘅从他身边擦过的那抹荔枝香。
这股香实在是太神奇,能一下子带出很多连锁回忆,比如今天下午在客厅对视的那种尴尬场景。
比如昨天晚上他摔在陆云蘅身上并亲了陆云蘅的场景。
比如昨天到家后把陆云蘅弄下车的时候,陆云蘅蜷在他怀里的场景。
只要离他很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荔枝香,以前做同桌,几乎天天都能闻到一点,现在没做同桌了,偶尔在家里闻到一点,都像是久违。
盛梧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低头摩挲了很久才木木呆呆地回屋。
晚上盛楠做了一桌子好菜,陆云蘅把昨天拿酒填满的肚子敞开了,补偿了自己一顿。
孩子吃得开心,盛楠就开心,吃一顿饭来来回回地给人加饭夹菜盛汤,陆云蘅今天胃口好,席卷了不少。
“像个小猫似的,”盛楠被他狼吞虎咽的模样逗笑,“十八岁了,是大人了哦。”
陆云蘅扒着饭,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胡乱点了点头,谁知盛楠下一句话就差点让他被米饭呛到:“那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盛梧清喝汤的勺子放在嘴边停顿住。
陆云蘅扒饭的动作一顿:“唔……”
他摇头。
“真的?那看来云蘅眼光很高啊。”盛楠笑说,顺手把盛梧清也拉进来打了趣:“小清也是,平日里问他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从来都说没有,也不知道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盛梧清抬起碗把脸挡住喝汤:“……真没有。”
陆云蘅扒饭的速度越来越慢,明明盛楠在说以后要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孩子需要怎样怎样,但他脑子里全是盛梧清是怎么回事?
昨天那个乌龙的后劲儿那么大吗?
什么责任。
什么担当。
为什么提这个会想到盛梧清?
两个男的亲一下而已,还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呢……责任和担当在这里绝对不起效用!
盛梧清倒是回了声“嗯”。
吃过晚饭,陆云蘅和盛梧清去把碗洗了,两个人一人占一个水池,比肩站着谁也不理谁,气氛尴尬到水蒸气都要结晶。
洗过碗两个人就各回各的卧室再也不出来了。
深夜,走廊有点脚步声的响动,失眠到一点的盛梧清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动静,由于以前的家里进过贼,所以他没有忽视这个动静,当即翻身下床,静悄悄地开了门。
脚步声在二楼,还时不时小跑一下,穿的应该不是拖鞋,不像拖鞋的声音。
盛梧清皱眉,回屋拿了把剪刀,静听着声源,出门缓步向那边靠近。
他听着那个声音下了楼,正想下去一探究竟,就听那声音又上来了。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盛梧清握紧了剪刀——
“啊!”来人上楼没注意到他,被吓了一跳,急促地叫了声。
盛梧清也吓了一跳,听声音是陆云蘅,就在对方踩空阶梯要后摔的千钧一发之际,盛梧清把他捞稳了。
然后脚绊脚,又摔了。
这次是陆云蘅压着他。
盛梧清躺倒在地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云蘅打开电筒晃昏了眼睛,他侧开脸:“嗯……”
陆云蘅坐在他身上,对着光看清了是盛梧清,心悸逐渐消失,忍住了没在他俊俏的脸上挥下一巴掌,只是轻声骂道:“……你有病啊?大晚上的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