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左手拿出一个圆环, 右手变出一个老虎玩偶。他一边比划一遍说道：“那天我撞到了那只小老虎啊, 他气势汹汹地就想要冲上来咬我，我就和他玩起了游戏。”
果戈里把老虎玩偶比划着跳跃圆环, 然后不断重复这个场景。
晴也想象了一下，凭借着果戈里的异能力, 那天晚上他不会是就这样一直逗弄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吧。
晴也看着不说停止就越玩越嗨的果戈里, 急忙打断：“后来呢？”
果戈里失落地放下了手中的道具：“后来重复了几次之后, 小老虎就跑不动了, 自己在原地转圈圈, 没一会就跑了。”
他脸上是真的失落的表情，然后变出一张笑脸看向男孩：“你既然在这里, 要不要我们接着玩啊！超级超级超级好玩的！”
晴也默默了按住了果戈里, 这个一看就是马戏团里训练老虎跳火圈的动作。眼前的男孩觉得好不好玩晴也不知道, 反正果戈里是觉得好玩的。
一旁看着的中岛敦表情一会是迷茫，一会是恐惧，变化多端。太宰治打量着对方的表情说道：“看起来你不认识我们吗？”
中岛敦还是被太宰治那副水鬼造型给吓到了，吓得脸都白了一点，彻底认出来对方还是一个人类之后，胆子大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太宰治瞟向院长，微笑说道：“不过还好，至少我们这里有人是认得你的。”
刚才在那一片胡乱之地，其实第一个发现中岛敦的就是院长。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还试图用身影遮挡住能够看到中岛敦的方向。是中岛敦自己，看到院长就惊慌得不行，转头就跑的姿态，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有问题。
但是太宰治这一句话，瞬间就扭曲了事情的发展真实情况，容易让男孩误以为是院长指出了他的行踪。
织田作之助看向太宰治，突然说道：“太宰，你还是先换一套衣服吧，一直穿湿衣服会感冒的。”
太宰治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默默往别处走去看看有没有能买衣服的地方了。
即使是中岛敦这样一个小孩子，现在也能够察觉到现场虽然平静但是处处流露着诡异的状态。他小心地看过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步伐。
所以说这个男孩是没有变成白虎时候的记忆，晴也思索了一番，还是强调问了一遍：“远鸟呢？远鸟去了哪里？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中岛敦颤抖着声音问道：“我不知道，我找不到他了，我一直在找他......”
院长眼神中闪过暗光，突然说道：“很遗憾，这就是我当初告诉你们的事情经过，远鸟就是消失不见了，即使是敦，他也丝毫不知情。”
晴也无声地看向他：“所以你当初又为什么偏偏要隐瞒他的下落呢？院长一点都不吃惊，我想院长一点过早就知道这个男孩的异能力了吧？即使知道也要隐瞒他的下落，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居心？”
中岛敦听到此话意外地看向院长，他害怕地说道：“院长，我还以为你是发现我偷跑出来所以来抓我的......”
但是听到晴也的话之后，中岛敦不能理解为什么院长还要隐瞒自己呢？
院长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但是说道：“因为他特殊，你们又来历不明，难道我要随便把我照顾的孩子下落告诉你们吗？”
“那远鸟呢？”
“至于远鸟，”院长停顿了一下，深深呼吸一口说道，“你看，即使是敦，他也没有任何的记忆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就是离开了吧，毕竟他当初就是被人追杀才来到这里的不是吗？”
果戈里轻哼了一声，晴也微微垂眼，如果远鸟真的离开了，那为什么费奥多尔还会来到这里呢？
他柔和了一下表情，微微蹲下身体，对着中岛敦说道：“远鸟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改变了名字，他愿意告诉你的真名，我想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哪怕一点点，你能想起来就好了，我真的很想找到他......”
听说记忆错乱的人不能受到刺激，晴也使用着自己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说话，生怕眼前的这个男孩不会吧已经记得的事情都忘记了。
但是，晴也明显感受到眼前男孩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在他平视的目光之下，晴也甚至都可以看得见对方的眼睛都开始泛红，血色的红。
中岛敦喃喃自语：“远鸟，远鸟才是他的真名......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他越说越响，表情越来越狰狞，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大喊。
晴也不明所以地赶紧站起身往旁边躲闪，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拉着院长往旁边安全处躲，顺表提醒晴也那边。
就在他们躲开的瞬间，刚刚站立的地面都被硕大的白虎爪印给摁碎了。
中岛敦在他们的面前真正展示了如果从人类变成野兽的全过程，晴也站在远处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嘴唇，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无法抑制的痛苦实在是太香了。
都让他忘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刺激中岛敦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果戈里突然盯了过来：“晴也在笑什么呢？”
晴也咽了一口口水，不回答他的问题，朗声问着离开稍远的织田作之助和院长两个人：“我还以为他只能在晚上变身呢？原来白天都可以吗？”
院长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织田作之助诚恳地说道：“院长先生，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都在希望能够做到最小的损失。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孩子，我们侦探社以后都是可以帮助他的。”
院长愣愣地看向织田作之助，或许织田作之助之前一声不吭就下水捞人的事迹真的打动了院长的心吧。他说：“并没有什么时间的限制，敦还是一个孩子，他根本控制不住，所以我平时才会对他严格教育。”
晴也摇了摇头，这句话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无法控制的异能，那能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太宰治倒是跑远了。
白虎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声怒吼。
“嗨喽嗨喽！”果戈里蹦了出来，他笑眯眯地挥舞着披风，眼神里面是遮掩不住的真实喜悦，“我们又可以再次玩耍了吗？”
白虎猛地往后一磕碜，哈，看起来就算是白虎好像也留存着潜在的阴影面积呢？
果戈里往前一瞬移，白虎吓得大吼了一声，转身就跑，这样的野兽突然在白日里面闯入了闹区，一时间只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尖叫声。
晴也安慰了一下失落的果戈里：“你有小白鸟就够了。”
织田作之助显然更加担忧接连不断的尖叫声，说了一句“我先去帮忙”就立马转身离开。
但是院长拉住了他的手，疲惫不堪的脸上露出恳求之意：“请相信一下敦，他真的是个好孩子，请稍微、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吧！”
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两秒，认真地取下对方抓住自己的手，然后转身奔跑过去。
“他在最后一刻好像想起了点什么。”晴也说，然后抓起果戈里的手，借用对方的异能力几个跳跃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看起来白虎虽然造成了不少的破坏，但是破坏的都是一些设施，并没有什么人员受伤。
晴也朝着某一个方向对着织田作之助指了指，对方点头立刻跑了过去。
“说起来，”晴也突然问身边人，“费奥多尔有说过远鸟的下落吗？”
当一切事情都挤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会忽略最显而易见的事情，晴也想，果戈里不就是在身边吗？不应该先问对方一声吗？
果戈里笑着说道：“你想要找的人——远鸟，他已经死了呀。”
晴也瞬间撒开对方的手，不可置信：“死了？！费奥多尔说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我是一直都在找他的下落吗？”
果戈里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一脸无辜：“是费佳说的啊，所以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小老虎而已。”
晴也盯着对方不说话。
果戈里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只是觉得晴也一直找人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我一直在等晴也问我问题呢。”
说起来也没错，的确只要晴也一问，果戈里就是没有遮掩地立刻回答了。但是一定就要等到晴也问了对方才肯回答吗？之前果戈里不都是憋不住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了吗？
“那——”晴也闭了一下眼睛，“那之前那个土堆里面埋的不会是远鸟的尸体吧？你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吗？”
果戈里颓丧地垂下了肩膀：“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晴也深吸一口气，现在最重要的先把眼前的那头头脑发昏的白虎给搞定了再说！
晴也转身就想离开，结果发现自己刚才用果戈里的异能力瞬移到了房顶之上，想要离开居然还要继续用对方的异能力。
他面无表情地再次抓起对方的手，来到织田作之助的身边。
“老虎呢？”晴也问。
织田作之助答：“看起来他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十分善于利用这里的地形隐藏起来。”
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为了使用好每一寸金贵的土地，把房屋修建得密密集集，狭窄的道路弯曲复杂，寻人有点麻烦，玩躲猫猫还真是一个好地方。
晴也说：“那么大的体型，想要躲起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织田作之助找到了一点痕迹，伸手招着晴也两个人跟过去。
转过了三四个弯，他们轻松地看到了那个伏着身体慢慢挪动的白虎。三人小心翼翼地转动了一个角度，清楚地可以看到在白虎前进的方向尽头，有一个背对着白虎的黑发小女孩。
用背部面对野兽，是一件错误至极的事情，但是那个女孩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会突然出现这样的野兽吧。
织田作之助紧紧皱起眉头，他不可能看着一个女孩在他的面前受伤害。他甚至都没有思索地冲了上去，迅速地抱起女孩躲过白虎。
白虎愣住了，女孩愣住了，晴也也愣住了。
织田，行动之前先说一声啊！
女孩手中抱着的一碗饭瞬间摔落在地，白虎发出了巨吼。
织田作之助忽然感受到手臂一阵疼痛，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子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有恐惧，双脚不断踢踹，连牙齿都用上了，就是想先让织田作之助把对方给放下来。
织田作之助想要先安慰一下女孩，但是白虎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晴也把果戈里推出去想要引起注意，白虎注意到了，但还是一心朝着织田作之助奔过去。
晴也灵光一闪：“织田，他的目标是你手里的女孩！”
织田作之助也不知道该不该放开手，他根本无法确定白虎就是想要伤害女孩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忽然从众人的上方猛然伸出一滩黑色的不明生物，先是一大片，然后猛然化成各种尖刺齐齐朝着织田作之助刺过去。
织田作之助在被攻击之前就躲开了。
晴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滩黑色的不明生物，很眼熟，也很熟悉。
伴随着不明生物一起出现的一个小男孩，这里的孩子普遍身体瘦削，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头发低端都变白来。
男孩几乎就是在凭着本能对着织田作之助一通胡乱攻击，这样的手段，织田作之助即使不用异能力都可以随便躲过。
晴也揉了揉眼睛，这样明显的发色，这样的不明生物，这是芥川龙之介啊。
等一下，他是看到芥川龙之介攻击织田作之助了吗？这个可和平行时空的两个人关系相差可大了。
白虎摇了摇脑袋，也不关注突然出现的芥川龙之介，一心一意朝着织田作之助。
被轮番攻击的织田作之助看着站在一旁两手空空的晴也和果戈里，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被针对了，由于这个女孩吗？
也对，这个女孩也在咬自己呢。
“呀，织田作这样还真是狼狈呢。”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太宰治从空中一跃而下，双手正好挡住来自两方的攻击。人间失格发动，两个身形相差不大的男孩同时摔倒在了地上。
“哥哥！”织田作之助怀中的女孩急忙叫出了一声，织田作之助放手，女孩急忙跑到芥川龙之介的旁边查看对方的身体。
晴也好奇地多看了女孩几眼，那个听了很多次名字居然在这个世界才能看到真实面容的芥川银。
第96章
太宰治闲情逸致地看着摔倒在地上的两个男孩, 然后转头看向其他的人：“你们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能弄得这么复杂吗？”
但是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太宰治身上的衣服：“太宰，你这身衣服......”
太宰治转了一个圈，拎起一个衣角, 笑着问：“怎么样，好看吗？”
晴也有点怀疑太宰治是故意找的这件衣服, 就像是一块麻布直接披在了身上，然后找了一条腰带从中间系住就成为一件袍子？
晴也看向织田作之助, 内心默念, 快吐槽快吐槽。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看了对方两眼, 然后说道：“太宰，你这身衣服好像没有口袋, 你应该不会喜欢吧。”
晴也差点原地把自己绊倒了，认真的吗, 织田？这是唯一值得吐槽的地方吗？
果戈里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嘿, 我也喜欢有口袋的衣服。”
晴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你带了那么多东西可不是得多需要一些口袋。
太宰治认真地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吧，我等会再回去在自己补几个。”
晴也摇头赶紧把这段诡异的对话甩出自己脑袋, 越过有些恐惧的芥川兄妹，赶紧询问中岛敦：“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远鸟最后去了哪里？”
中岛敦本来还是呆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听到晴也的询问后, 迷茫地抬头看向对方, 然后突然痛苦出声：“远鸟, 远鸟他死了！他死了！”
虽然已经从果戈里那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但是晴也还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那尸体呢？你知道尸体去了哪里吗？”
中岛敦哭泣着说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找。”
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 姗姗来迟的院长并不了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先护住了中岛敦。他对着晴也说道：“给他一点时间, 就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他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谁都听得出来这不过就是院长想要护住中岛敦的借口，可要是中岛敦真的想不起来事情的经过，那晴也等人还能怎么办呢？
晴也揉了揉眉心：“首先你先把你记住的东西说出来吧。”
这块地方也算是偏僻，并没有其他人闯过来，院长搀扶起中岛敦，织田作之助试图安抚芥川兄妹，但是被芥川龙之介躲过了。他想要带着妹妹离开，结果被晴也拦住了。
晴也垂眸看着两个小孩：“等会我还要问为什么白虎要救她呢，你们就先在这里等着吧。”
芥川龙之介狠狠瞪着晴也，即使现在还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也已经有了一副凶狠的模样，也许在这样的环境下，这都是被迫成长之后的样子。
但是晴也想的是，呵，趁着对方还小，能压榨一会是一会。
还好芥川龙之介还算是懂一点形势，在场这么多人，仅仅接受了来自织田作之助的帮助。
在院长的帮助下，中岛敦开始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况。
一个白色长发的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孤儿院，男人把他绑在了地下室，试图想要拷问什么事情。
在中岛敦说出第一个关键词的时候，晴也就不由自主地朝着果戈里望了一眼，看着对方无辜的表情，好吧，看来并不是他。费奥多尔也不是白发，所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就是院长之前说过的男人了，很大可能，就是那个被埋在土堆里面的人了。
院长也提了一嘴，那个男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白天，只是在看了一眼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就离开了，他也没有想到后面居然发生了这些事情。
晴也点头，让中岛敦继续往下说。
中岛敦保住自己的双臂，不断摩擦，眼神没有聚焦地盯着地上虚无的点，他痛苦地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东西，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拷问我，后来、后来，地上都是红色的血，那个男人死了，地上还有远鸟的尸体，不对不对，那个时候他还有一口气。”
晴也看了一眼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面并没有任何的伤痕，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对方有着强大的修复能力。
中岛敦接着说：“他在那个时候才告诉我他的名字，远鸟，这么好听的名字他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很轻，但是其中蕴含的感情是个人都可以听得出来。
院长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有想到，远鸟来到这里的之后唯一交好的人会是敦。”
听到这里，晴也默默后仰，他是在场之中唯一了解远鸟的人。远鸟是谁？那个一心只是为了父亲的疯子。这算是什么故事？在这个孤儿院呆了几年后，难道就会真的认真地交往一个好友吗？
远鸟远鸟，你真的就是单纯想要和中岛敦交朋友吗？难道没有其他的算计吗？
晴也隐晦的动作得到了太宰治的注意，他轻笑着说道：“看起来晴也是想要说什么吗？”
晴也瞟了他一眼，不关心他，继续问中岛敦：“然后呢？”
中岛敦说：“他说他想回到他的家乡，他父亲的身边，可是我根本找不到那个地方在哪里。”
晴也垂眸，山手村是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荒野地方，尤其这几年过去，那里应该都没有人居住了，中岛敦能够找到就奇怪了。
中岛敦满脸泪水，眼神里面痛苦和自责揉成了一团：“我根本想不起来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远鸟在我的面前停止了呼吸，他居然死了！可是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突然出现在了孤儿院的外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连远鸟的尸体都找不到了！啊！”
他垂着地面痛哭，好像只要这样才能发泄自己的无力感。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呢！”
晴也无力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些中岛敦没有记忆的片段应该都是变身成为白虎的时候。
“你对于你变成白虎时候的记忆都完全没有吗？”晴也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死了，唯一的人还没有记忆，这能够专门调查。
等一下，晴也看了一眼旁边的果戈里，如果说费奥多尔也被伤了，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出现过，他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嘛？
中岛敦开始病态地砸着自己的脑袋：“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都是各种充满了重影的画面，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院长制止住了他的动作。
晴也转身看向那对互相护住对方的兄妹：“那你们，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中岛敦已经都没有精力回答了，芥川龙之介冷声回道：“我们稍微照顾过他一段时间。”他身后的芥川银同时点头。
晴也恍然大悟看了一眼那碗摔倒在地的饭，原来是给中岛敦留的吗？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年龄，难得流落在同一个地方，善良的人互相搀扶着成长。即使是老虎形态下，都能够专心想要相救芥川银。
太宰治忽然开口：“你们是怎么认识对方的？是人类的时候，还是老虎呢？”他说到老虎的时候，故意用右手在空中模仿爪子一样抓了一下，微笑中带着一点狡黠。
芥川龙之介顿了一下，然后回答：“都有。”
中岛敦都愣住了，他似乎第一次反应过来这两对兄妹居然是知道自己会变成白虎的，即使是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晴也抓紧问道：“第一次！你们是在哪里第一次见到他的？又是什么样子的？！”
芥川龙之介对于这样的质问看起来很不喜欢，身上的罗生门都忍不住有隐隐波动的感觉。
“收起你的罗生门吧！”晴也说，“到底是在哪里？”
芥川龙之介猛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脸上表情好像经过了一瞬的挣扎，然后转身带着他们前往。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一个湖泊处，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甚至还有一个小瀑布，第一眼看过去环境还很不错。
芥川龙之介说：“那天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他的，本来还是一头白虎在那里喝水，但是忽然又倒了下来，慢慢变成了人类。”
晴也有点怀疑：“所以你就救了中岛敦？”
芥川龙之介露出一个“你看有可能是我”的表情。
他身边的芥川银举起了手，她清澈的声音响起来：“是我让哥哥救的。他当时还活着不是吗？”
织田作之助温和地揉了揉芥川银的脑袋，善良的人吸引善良的人。
中岛敦慢慢走近湖泊，他的脚踝都已经迈进了水里，他的表情空空：“远鸟有可能在湖底吗？”
那湖底深不见底，在场没有任何人能够有能力把远鸟给捞起来。
芥川龙之介指向小瀑布：“那个瀑布后面还有一点空间。”
果戈里欢呼了起来：“这可真是天然的隐蔽空间。”
果戈里朝着晴也伸出手，晴也一搭上去，两个人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织田作之助默默开口：“有的时候他的异能力实在是太好用了一点。”
太宰治摸了摸头发：“我可不想我的头发再湿了。”
就在芥川龙之介说出那句话之后，中岛敦就猛然冲向了那个瀑布。
等到晴也和果戈里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中岛敦跪在了远鸟的尸体旁边。
晴也慢慢走到了远鸟的身边。隔了几年，对方也已经长大了，长相有些不同了。躺在这里的他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他的身体上缠满了尸斑和腐烂的味道。
晴也蹲下身，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远鸟的身体，冰冷软烂。
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晴也收回了自己的手，书不在对方的身上了。
如果说费奥多尔还要派果戈里出来调查这一举动，就说明对方也没有拿到书。
那么最后的书去了哪里？
晴也抬眸，正好看到哭得泣不成声的中岛敦。
他装作是为对方擦眼泪的姿势触碰到了对方的脸庞，从指间传来的震感让他立即收回了手。中岛敦好像感觉到了，但他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失去好友的痛苦之中。
晴也沉默地看向再也没有办法说话的远鸟，他不是一心想要复活自己的父亲吗？为什么会突然死去？又为什么会把书给了中岛敦？
中间的过往，难道真的要等到中岛敦恢复记忆之后才能够知道吗？
“真是悲伤的一件事情。”果戈里站在晴也的身旁，他把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白蔷薇放在了对方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