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试试。”苏云清听到这里，紧紧的咬着下唇，决定再坚持一会。
看着自己手腕上快凝住的血痂，苏云清狠了狠心，又往深里划了一道。
此时本来准备来寻苏云清的亦歌，正被白洛追的满世界跑。
酸溜溜的情诗念了无数首，采来的鲜花堆满了南天门。
“仙帝正在派人追杀苏云清，我要回去跟他报信，你别拦我！”亦歌气愤的看着穷追不舍的白洛。
妈的，这个混蛋已经追了自己七天七夜了，连眼都没合过！
饶是亦歌的好脾气，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万句粗口。
白洛痞里痞气的叼着一根拔了刺的玫瑰花，骚包的说道：“小美人，只要你答应和我共度良宵，想去哪里我都随你！”
这个小仙男可比他以前遇到的女人有趣多了，而且仙气纯正，模样更是无可挑剔。
特别是亦歌生气的样子，真是让人恨不得让人把他压在身底下好好的疼爱。
“无耻之徒，不可理喻！”
亦歌一个仙诀打过去，却被白洛轻松躲过。
“你又没吻过我，怎么知道我没有齿？咱们试试你就知道了，我吻技很好的。”白洛一脸风流象的快速伸出手，点了一下亦歌的下巴。
这轻佻的动作显然惹怒了亦歌，于是手上的仙门法器不断的招呼过去。
而白洛在他手底下吃过一次亏了，自然是万分小心，不会轻易着了他的道。
两人打得火热，在玄冰室的苏云清却是脸色越来越白。
他感觉自己头有千斤重，身体却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飞了起来。
“墨华，还要多久？”苏云清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虚弱得让人难以听清了。
失血，寒冷，不断加深的害怕，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些让苏云清身体和精神上都面临着全面的奔溃。
“再久一点，阿清，你能坚持的！”墨华顶着云倾，眼睛都不曾移开一下。
于是他自然也没有看到，苏云清大腿处蜿蜒而下的血迹。
说完后，他就倒了下去。
小腹里翻江倒海的疼，似乎有千万把刀子在里面反复的绞来绞去，痛到他冷汗直流。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离开他。
“阿清，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墨华慌张的看了过来，只看见苏云清倒在一片血泊中。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出来苏云清的不对劲。
当他抓住苏云清的手时，苏云清的已经冰冷得快像一具尸体了。
墨华彻底慌了神。
“醒醒，阿清，你不能睡，我们还要一起回家！”
可是苏云清就倒在那里，眉头痛苦的深皱着，嘴唇惨白一片。
忽然一股巨大的痛苦袭来，肚子里宛如山海翻腾，疼痛一浪高过一浪，苏云清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肚子为什么会这么疼，意识昏睡的苏云清忽然想起，那是他和墨华的孩子！
恐惧逐渐渗透到骨子里…
他不能让孩子出事，孩子还那么小，他还没抱过宝宝啊。
千万不能有事。
“墨华…救救…我们的孩子！”苏云清猛地抓住墨华的手，眼神里全是哀求。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苏云清所有的力气，说完后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只是那只抓着墨华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在苏云清体内的那半颗元丹，正在一点点的被排出来…
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极致了，生命力正在迅速的流失。
“不等了，阿清你不要出事，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墨华抄起苏云清的胳膊，把他横着抱了起来。
终年不化的积雪越来越深，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可苏云清的身子却比这风雪更冷，体重也在越来越轻，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样。
墨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口山洞，用半颗元丹把这个地方护了起来。
一刻也不敢停歇，墨华几乎是用上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带着苏云清回到了魔界。
他请来了魔界医术最高的大药师，来为昏迷不醒的苏云清医治。
听说苏云清出事，魔尊也亲自赶来看望了。
“少夫人失血过多，又受了寒凉之苦，恐怕…”大药师满脸的为难之色。
墨华紧张的问道：“恐怕什么？”
不可能的，苏云清昨天还蹦蹦跳跳的，自己还笑着让他小心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送来的太晚了，如今只能留住一人。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大药师不停的摇头叹气。
这少夫人是羸弱的凡人，不像他们魔界中人体质强健。经此折腾后，能保住一人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墨华想都不想就说道：“废话，当然是保大人！”
孩子以后他们会有的，可苏云清，只有这么一个。
“保孩子！”墨沧溟开口打断，“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凡人，死了就死了，一定要保住我们魔界的王孙！”
本来他们一脉有后代就极为困难，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墨沧溟又怎么可能让他去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可开心
血源源不断的从苏云清的身体里流出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墨华紧盯着苏云清，用力握着他的手，毫不退让的对墨沧溟说：“父王，儿臣不能让云清出事，若不救他，此刻我便自毁元神！”
从小到大，他从未忤逆过墨沧溟，这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和他父王说话。
“你怎么就这么执拗？！他不过是…”墨沧溟看着墨华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墨华打断了墨沧溟的话，一字一句说道：“不管他是什么人，他都是我墨华的妻。”
每次这样说，墨华的表情都无比虔诚，就想在说着某种神圣的誓言。
与此同时，墨华祭出了自己的元神，握在了自己的手上，随时准备毁灭。
“你！罢了…随你去吧！”墨沧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转身拂袖离去。
大药师得到准信，立马就开始施针救人了。
苏云清肚子里的孩子，慢慢化作血水，一股一股的流了出来。
“不要！我的孩子！”
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正在流出去，昏迷中的苏云清闭着眼睛喊道。
那个小东西在他肚子里一点点的长大，时不时的伸展一下他的小手小脚，大多时候都乖乖的。
等他出生了一定会是一个好孩子的。
脖子上的灵火珠烫得吓人，猛然迸发出红光照得整个屋子都红通通的。
可仍然还是什么都没留住。
“阿清，没事的，我在这里。”墨华一刻也没放下过苏云清的手，一直守在他身边。
染了血污的白布几乎堆满了屋子，丫鬟们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倒出去。
“还有些骨头，卡在了肚子里，得想办法取出来。”大药师已经是满头大汗。
胎儿都长成形了，如今这般，也着实残忍了些。
不过他见过太多生死，倒也能从容应对。
最后苏云清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从昏迷中的挣扎，慢慢变得呼吸均匀，陷入沉睡。
外面一直密布的乌云忽然散去，天空上月朗星稀，一片温柔的华光洒向人间。
次日清晨。
墨华做了满桌子的菜，端了干净的温水进来，为苏云清擦了一遍又一遍的脸。
“我…这是哪里？”苏云清慢慢的睁开眼睛，撞进墨华满是担忧的眼里。
全身都说不出的酸疼，连弯曲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墨华拨开苏云清额前的乱发，笑着说道：“我们回来了，阿清，这是家里。”
他们不是在玄冰室吗？
对了，他记得自己好像肚子疼得受不了，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苏云清用尽全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已经是一片平坦。
“孩子，我的孩子呢？！”苏云清似不敢相信一样，摸了一遍又一遍。
可确实已经什么都没了。
“阿清，孩子没了…不过，我们以后还会有的。对不起。”墨华看着苏云清这个样子，既是心疼，又是内疚。
没了，他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口吻说孩子没了？！
都是为了救什么凤儿，活生生的牺牲了他们的孩子…
苏云清歪头凄然笑道：“墨华，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可开心？”
但又似乎在两人赶往那极北苦寒之地时就已经注定了的。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苏云清闭上眼睛。
伤心到极致，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心如枯木，说的就是如此了吧。
“阿清，是我对不住你。你好歹吃一口东西吧？”墨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折腾这么久，受了这么多苦累，粒米不进的话怕是撑不住的。
苏云清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滚。”
他从未对墨华生过气。
哪怕是此刻，他也不是生气的。
只是伤透了心，绝望到了深处，生气和计较都显得渺小可笑。
墨华默默的退到门口，关上了门。
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墨华反复的送去热，却又一次次的冷掉。
苏云清一直不肯出来，他亦不敢去打扰。
“小清儿，你现在知道我对你的好了吧？离开墨华，到我身边来。”墨璃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苏云清旁边。
他用手描摹着苏云清的泪痕，又放到嘴边轻轻舔去。
苏云清一言不发，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墨璃。
“怎的小清儿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想必也知道了墨华他心里其实有别人，你们的孩子也没有了，所以你也不必犹豫了。小清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墨璃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带着哄诱的味道。
听他这样说，苏云清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轻轻浅浅的笑，而是放肆的大笑。
“墨璃，你早知道的吧。如今这局，不正是你设好的吗？”苏云清笑的眼泪都飚出来了。
从他回到魔界，从墨华被突然叫走…
那张莫名其妙的画，还有那画上的男子，都不过是墨璃布的局。
苏云清想不通墨璃是为了什么。
“小清儿，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会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在墨华那里受的伤，所有的痛，我都会慢慢弥补你，对你千倍万倍的好！”墨璃眼神中全然一片疯狂之色，“我爱你，你跟我走吧。”
这种疯狂，像毒药。
让人避之不及。
“为了我？你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爱人的滋味。你爱的，只有你自己。”苏云清笑声渐渐平息，语气嘲弄。
这真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糟糕的告白了。
爱一个人，不是索求，而是付出，是牺牲，是全然的奋不顾身。
“要我跟你走也行，杀了我，带走我的尸体。”
苏云清拿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递到墨璃手中。
墨璃握住匕首，眼神中有过一瞬间的恍惚。
他多想杀了苏云清，把他的骨血都吞进去，让苏云清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可是，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然而想要苏云清性命的人，永远大有人在。
比如说仙帝。
天庭下了仙旨，要求魔界交出苏云清。
说苏云清乃是十世恶人转世，身体里更是有着上古凶兽的血统，务必交给天庭斩草除根。
如若不交出人来，仙界就要降下九百九十九道天雷到魔界，诛他众生。
“华儿，你究竟还要护他到几时？你也看到了，这个没用的凡人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生个病就死了！”
“交出他。我魔界已经经不起大动干戈了。”
墨沧溟没有商量，而是命令。
苏云清，他绝不能交出来，魔界众人的性命，他也不能不管。
如果这天底下一定要有一个人是错的，就让他墨华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恶果吧。
那一天，总共九百九十九道天雷，一道接着一道，滚滚而下。
一道比一道更狠厉，像是要把天撕开一个口子似的，照耀得大地亮如白昼。
这一夜，魔界的孩童们全都瑟缩在父母的怀里，吓得脸色苍白，胆小者甚至哇哇大哭。
伴随着天雷的，还有瓢泼的大雨。
许多大树都被雨水冲刷得连根拔起，暴雨卷着黄土泥沙流进长河，无处不在彰显着上天的愤怒。
墨华已经被雨水充得睁不开眼睛，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膝盖以下都是黄沙洪流。
可天雷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
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
紧咬的牙关里渗出缕缕鲜血，下颚都快咬错了位。
背上的伤已经惨不忍睹，几乎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鲜红的皮肉外翻着，却被接着来的一道天雷劈得焦黑。
而紧接着的，就是再下一道。
不停的绽开红色的血肉，再变为黑糊糊的一片。
而这样的疼痛似乎没有止境似的。
还在不断加剧。
“还有四百五十七道，我数着呢，你尽管来。”墨华将嘴里的腥甜狠啐了一口出来。
而在结界里的苏云清，听到外头的惊雷也是心慌不已。
可任凭他怎么冲撞，都出不了这个结界。
看不见墨华，让他心如油煎。
阿棉已经告诉他天庭要魔界交出他的事情了。
魔尊正在派人到处找他。
而他此刻却好好的待在这里，被墨华保护了起来。
仙帝不会善罢甘休的，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那九百九十道天雷定是降下来了。
那墨华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墨华怎么会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苏云清反复冲撞着这个结界。
可他快把骨头都撞散架了，结界还是纹丝不动。
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朝结界撞去了。总之，苏云清对出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是这次，他居然轻而易举的就破了结界。
准确的说，是结界自己破了。
墨华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这个小小的结界了。
早在苏云清没有发现的时候，结界就在一点点缩小了。
当苏云清跑了出来，顺着天雷劈下来的方向找过去的时候，墨华已经倒在了泥水中。
最后一道天雷降了下来。
借着那光，墨华抬起头，看清了苏云清的脸。
“阿清，你怎么出来了？”墨华好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脸，然而已经站不起来了。
苏云清趟着泥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收起了所有的担忧，用刻意伪装出来的恨意说道：“墨华，你杀了我们的孩子，我不会原谅你的。”
墨华此刻没有力气再回答他了，只是伸着手，虚弱的抓住了苏云清的衣角。
而苏云清就那样冷冰冰的从墨华身边走了过去：“就此别过，无需寻我。”
墨华晕倒在泥泞中，雨水从他身上冲刷而过。
阿棉赶到的时候，墨华背上的伤口已经被水浸泡得不成样子。
她看了之后，控制不住的扭向一旁呕吐起来。
昏迷之际，墨华还一直喃喃喊着苏云清的名字。
“夫人也忒狠心，少主伤成这样，竟然就这么丢下他走了！”阿棉背着墨华，不满的抱怨道。
本来以为苏云清也是爱极了他们家少主的，没想到原来也不过如此。
失了魂似的苏云清漫无目的的走着，在大雨停歇之际走到了魔界的出口。
这里只能出去，不能进来。
他一走，就是和墨华彻底别过了。
不过也好，自己走了，墨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救那个人，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吧。
出来的那一刻，苏云清看见了一个人，一直站在出口附近，朝四处张望着。
那人瞧见了他后，兴奋的一把抱住苏云清。
“云清，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我打听了魔界的位置，一直守在这里…”
淡淡的龙涎香冲进了脑子里。
是萧凌羽。
苏云清也不反抗，就由他这么抱着。
一路走过来虚浮着的身子终于有了依靠，那短暂的温度让苏云清有点不想离开。
“带我走吧，不管去哪都好。”苏云清埋下头，泪水终于决堤。
凤栖国。
皇帝寻找到了失踪已久的皇后，龙心大悦，因此大赦天下。
就在百姓们看着张贴的皇榜议论纷纷时，忽然从天飘落一张仙旨。
“交出苏云清，否则，将降灾于凤栖国。”
伴随着清冷的仙音，这句话举国上下都听到了。
之前还兴高采烈的说着这是一桩美事的百姓们立马变了一副愤慨的嘴脸。
“我就说这苏云清绝对是妖物，听说当初用了妖法被抓了起来，被先皇关在了天牢里！”
“还真别说，那时候还是王爷的当今圣上，愣是护着这个妖物！肯定是被他迷惑了心智…”
“可上天有眼，让天牢起了火，烧了那妖人。”
“唉，谁知道这妖人竟然烧不死，竟然又回来了，天罚啊天罚…”
一群人长吁短叹着离去，好像苏云清当真害过他们，十恶不赦一般。
仙界不可能派兵攻打人间，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
从这以后，整整三年，凤栖国没有下一滴雨，四方大旱，河水干枯。
粮食颗粒无收，低矮枯黄的稻子长得像杂草一样，没有一粒米。
这片大地上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萧凌羽在朝堂上怒吼着：“天下不下雨和皇后又有何干？朕不相信，上天会因为一个从未犯奸作恶的凡人来为难苍生！”
如今民间讨伐苏云清的声音越来越盛，萧凌羽已经快压不住了。
到处都是起兵造反，想把他踹下皇位，杀了苏云清祭天的。
已经整整有半个月，萧凌羽都不曾歇息过了。
他也不敢去见苏云清，只看着桌案上一堆又一堆的奏折叹气。
“皇上！”丞相的头重重磕在地上，砸出一片血迹，“妖后不除，民间难安，我们凤栖国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啊！”
这天萧凌羽下朝后，苏云清竟然在昭仁殿外等着他。
一身盛装，打扮妥帖，甚至脸上还带着这三年都不曾有过的明朗笑容。
过往的朝臣无不远远的朝苏云清吐着口水，但他一点也不为所动，仍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笑得风华绝代。
风吹得苏云清的衣摆猎猎作响，发丝在空中飞舞着。
“云清，你别站在风口上，这里风大，小心着凉。”萧凌羽脚步虚浮，面上尽是疲惫之色，看到苏云清的瞬间眼睛才亮了一些。
一边是天下人，一边深爱之人。
自古以来就难以抉择的问题。
苏云清伸手将一丝乱发别在耳后，笑盈盈的说道：“陛下，这三年来，承蒙你照顾了。”
三年里，萧凌羽爱他敬他，从来也没勉强过他。
纵使知道苏云清心里其实有些别人，萧凌羽也不在乎。
只要他每天能够远远看上一眼苏云清，在苏云清心情好的时候跟他说上几句话，他就心满意足了。
“云清，你怎么了？”萧凌羽感觉到这样的苏云清不太对劲。
特别是那笑容，总觉得好像是…将死之人露出来的。
苏云清慢慢的走过去，轻轻的拥住了萧凌羽。
他感觉到萧凌羽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这是三年来两个人动作最亲密的一次，是萧凌羽不敢想的温柔。
苏云清慢慢的抬起手，在萧凌羽眼前晃了一下。
“欢公公，把陛下扶回去歇息吧，他太累了。”苏云清收回了袖口中的迷香。
说完后苏云清就沿着长长的台阶一直往下走。
人间无限好，这三年，是他白白捡来的。
一出了皇宫大门，暴动的百姓们就冲了上来，几个胆大的直接用了粗麻绳把苏云清绑了起来。
“抓住了！我抓住妖后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烧死他，用他来祭天！”
百姓们开始欢呼起来，那些人用绳子拖着苏云清走在大街上。
路边三岁的孩童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苏云清，他听爹娘说这个人是个大妖怪，害得他们吃不饱饭的坏妖怪。
于是孩童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狠狠的朝苏云清的身上砸去。
“你去死吧，妖怪！”
一时间别的孩子甚至大人们都有学有样，把手上的东西朝苏云清扔去。
“去死吧，去死吧！别活着害人了！”
华丽的衣服被绳子绑得皱巴巴的，又被泥土弄得脏兮兮的。
苏云清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想走得体面一些的，看来不行了。
不过都要走了，这些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高高的柴火垛已经架了起来，百姓们举着火把围着这里欢呼，好像在举行什么盛典。
苏云清被放在了柴火垛的顶端，绑在了长柱上。
随着领头人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把手上的火把朝柴火垛扔去。
火苗瞬间就蹿得老高，这些都是上好的干柴，一点就着。
浓烟滚滚中，苏云清笑得无比灿烂。
全天下的人都想着他死，而他终于解脱了。
没想到离开魔界，却把灾难带到了人间。
他好想再见一见墨华啊。
要不是魔尊渡了万年修为给他，估计他此时就该魂飞魄散了。
毕竟九百九十九道天雷，不是他一个修为只有三百年的小妖能承受得住的。
在魔界，他这个年龄，仅相当于人间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阿清，不要走！阿清！”
墨华好像进入了梦魇，满头大汗，一嘴胡话，就是醒不过来。
他梦中有一片火海，苏云清翩飞的衣角被火苗点燃，一头长发乱舞，最后也和身体一道化为灰烬。
火海中的苏云清一直在笑，可笑着笑着就流下了血泪。
他听见苏云清跟他说，墨华，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可开心？
被褥已经被墨华的冷汗湿透，手指把床单都抓出了好几个大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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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边。
孟婆是个俏皮可爱的小丫头，她笑嘻嘻的给众魂分发着汤水。
一路上，有人叹气有人大哭，还有人疯疯癫癫的笑着。
只有苏云清一直面无表情的走着。
“咦，你不是该投胎的死魂，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孟婆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苏云清。
这魂魄也不全，而且好像不是凡人的魂魄…
“小姑娘，可以给我一碗孟婆汤吗？”苏云清牵扯着嘴唇，笑得十分难看。
这一世太苦，死得时候孑然一身，孩子没有了，爱人也不在身边。
孟婆手脚利落的盛了一碗汤递过去：“你不该投胎的，不知道你喝了有没有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