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宁鑫狗爬鸡抓一样的丑字: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吧?
“……”
陶楂拿了笔,在下面写下回答:等你回来了,我们再继续做朋友。
纸条递给宁鑫,宁鑫唰唰写着回复:那万一我要是回不来呢?
陶楂:你的那个贫困生陪读,不是很厉害吗?让他帮你。
宁鑫:他不太喜欢我,我看了他的朋友圈,S大啊,A大啊,F大啊还有英美法瑞士德国,话说那些语言好复杂,我都不认识,但奖牌证书都特别多。我感觉他挺嫌弃我的。
陶楂: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顺便去看你。
宁鑫:不要顺便嘛,要特意。
陶楂:不。
宁鑫:就要嘛。
陶楂:不。
陶楂写完这条回复,突然被宁鑫抱住,宁鑫明显不敢大声哭,他闷闷的,泪流满面仰头看着陶楂,“我真的很恨我这么笨,所以我以前一个朋友也没有,现在还要跟唯一的朋友分开。因为我笨,所以我爸爸妈妈也不会好好听我说话,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好好好的答应我,然后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安排我。”
“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我一定会早一点回国的,我还想跟你结婚,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玩了。”
陶楂动容的心重新硬起来。
“我才不要跟你结婚。”
宁鑫一听,哭得更惨了,还有什么会比好朋友拒绝跟自己结婚一起玩一辈子更使人难过的。
放学时,宁鑫的眼睛已经哭肿了,他被他家司机扶着上了车。
陶楂与他没在同一个考场,他们俩都知道,今天分开后,宁鑫很快就会被送出国,他会在国外过着与国内同样随心所欲的优渥的富家子弟的生活,只要他想,别说一个高材生,就是十个高材生,他家也能给他找来当玩伴。只是归期不定。
陶楂看着宁鑫家的车消失在茫茫车流中,他红着眼睛想,他以后再也不会和笨蛋做朋友了。
考试当天,林寐叫陶楂起了床,陶楂把文具袋整理好检查了一遍,又给林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掉的物品后,两人才出门。
这是林寐头一次送陶楂到学校门口,反正今天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挤满了人,大家都关注着自家孩子的情况,没心思去注意别的。
陶楂吃了早饭就不敢再吃零食和喝水了,他被林寐牵着手送到考场外面,已经等在了校门口的向莹和陶大行一见他们,就朝他们跑过来。
向莹眼含泪水望着林寐,“真的是辛苦你了。”她养了陶楂十几年,她知道这孩子有多难养,旁人真是养半个月都嫌累嫌烦。
陶楂被陶大行摸着脑袋,别扭地往林寐旁边走,不满道:“摸油了。”
陶大行:“……”
虽然出家门之前,陶楂做足了心理准备,一是有关考试的心理准备,二是有关自己跟林寐的关系暴露在青天白日下的心理准备。
但站在考场前,想着不远处寂静的校园以及里面早已经布置好的考场,陶楂心跳飞快。
还有……总有家长和学生用奇异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向自己和林寐,一定是在看陶大行吧,他那么胖……
学生:“啊呀,是林寐耶,他上一届的,保送S大,好想过去蹭蹭他哦,沾沾学霸的气息。”
妈妈:“那他旁边那个呢?”
学生:“也是学霸哦,和我一届,唔,根据八卦消息得知,他们应该是在谈恋爱吧。”
自我安慰失败的陶楂红起了两只耳朵,他看看爸爸妈妈还有林寐,“我进去了。”
林寐朝他笑了笑,“加油。”
陶楂深吸一口气,转身。
与他同行往学校方向走的同学不少,都是熟面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一模一样的紧绷,好像随便丢颗石子到他们脸上,他们整个人都会像一块被炙烤过的玻璃球般骤然炸成碎片。
陶楂从他们身上,得知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他蓦然转身,直直望向站在人群里的自己的父母和男朋友。
他朝向莹和陶大行笑笑,他感激虽然平凡但却努力养育自己做合格父母的向莹和陶大行,他更加感激与自己毫无干系却仅仅只是因为爱便做到了连父母都做不到的事情的林寐。
男生站在毒辣的日头下,脸上有头顶树影晃动时投下来的光影,他眼底的担忧不比周围任何人少,比周围人更多的是爱与不期待。林寐不期待他上战场厮杀后拿下的奖励,他只心疼他流泪和流血。
陶楂踮起脚,他朝那个方向使劲挥了挥手,“我会努力的,但是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你放心好了!”
前方是战场,战斗永不止息,身后的林寐是他的温柔乡,但仅此一人。
考试过程比陶楂想象得要轻松顺利许多,试卷比前一次大考要简单,虽然老师押的题不准,但加上林寐的辅导,顺利把试卷做下来也完全不是问题。
有了“这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项巨大发现后,后面的考试,陶楂就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
但其他考场却发生了晕倒和忽然大哭的意外事件,幸而医生和老师出现得快,没有出特别大的乱子。
考试正式结束,短暂的沉寂后,学校发出如浪一样一阵又一阵的尖叫欢呼喊叫声还有哭声,几乎要把教学楼给震碎。
有男生张开双臂从操场上跑出去,“他妈的憋死老子啦!!”
不断有人跟着冲出校门,外面等候一天的家长也都纷纷在跑出来的学生里面急切寻找着自家孩子。
考试结束后的校门口也算是一个表演环节,跟一道风景线似的,拉横幅的、穿旗袍的阿姨小分队,抱着动漫角色立牌的、抱花的。
但考试有人欢笑有人哭,不是个个学生都是欢欢喜喜的出来。
向莹看见好几个学生从出来就开始哭,哭得快晕厥,脸上期待的笑容慢慢转为了忧心,她不停朝学校里面张望着,试图找到陶楂的身影。
陶楂在里面被赵清静先给找到了,赵清静黑着一张脸,“我有话问你。”
陶楂心现在都快飞啦,“赶紧说吧。”
少年一副“我忙着呢”的表情反倒让赵清静绷不住表情了,她气笑,“你跟林寐,什么关系?”
陶楂登时就回了魂,“啊林寐啊,不熟。”他反应超快。
赵清静不轻不重掐了下陶楂的耳朵,恨恨道:“昨天晚上我在论坛里看见有学生爆料,但没放证据,我也不好来说你,刚刚考试一结束,我等着呢,果然,手机上立即就出现了林寐送考接考的照片,你是真觉得快毕业了就皮松了是吧?”
陶楂皱皱鼻子,“不是您说的嘛,上了大学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现在也算…算是过渡时间吧。”
“我骗你们的,上了大学更要给我把皮绷紧了,为了对象自毁前途可比高中要多,你要是敢……说,你跟他什么时候的事情?”赵清静凶巴巴的。
已经考完了,陶楂已经不害怕了,但他还是仔细思考了答案,他打量着赵清静的表情,低声说:“老师,您也算半个媒、媒人的。”
赵清静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在陶楂高二时让林寐给他辅导的事情,她想到了,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原来那时候你们就……”
“没有没有,那时候没有,是后面才那个的。”陶楂摆着手,眼睛找着出路。
赵清静发怒了很可怕,她眼睛都快竖了起来,“我就说论坛里怎么天天磕你俩磕个没完,我还以为是她们自娱自乐,合着是你俩天天送材料是吧!你别跑,别跑,还媒人。”
赵清静没追上,陶楂跑了一些距离,他转过身,“老师,再见。”
赵清静怔了片刻,随即眼睛一红,她低下头掩饰住,“看我到时候在学生聚会上怎么收拾你们,都瞒着我。”也是毕了业,赵清静才知道了许多不得了的秘密,早恋的最多,还有打群架的,抽烟的,逃课去网吧的。都坏,但都是好孩子。
陶楂气喘吁吁地跑出学校,他没看见林寐,但是看见了向莹和陶大行,先朝他们跑了过去。
向莹和陶大行看见他,立马给水的给水,擦汗的擦汗。
“考得怎么样?”
“怎么才出来,饿不饿?奶奶给订了餐厅,我们一起过去,还有林寐也去。”
提到林寐,陶楂有了找人的理由,他左右看看,全是陌生人,“林寐呢?”
向莹却没直接回答,而是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陶楂更加疑惑了。
还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陶楂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以为是林寐,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就转身。
但不是。
少年被不知道什么出现在身后的大家伙给吓了一大跳,周围人也都朝这边看过来。
是泡泡玛特的玩偶,比陶楂还要高许多。
不是林寐,泡泡玛特也好。
但如果是林寐就更好。
陶楂眼底出现惊异又惊喜的表情,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玩偶人的头,毛绒绒的,但很硬,他小声地扭头对向莹说:“你们请的人吗?这个很贵吧?”感觉这个玩偶服装都得特意才定制才可以。
向莹只是笑笑,没说话。
陶楂又弯下腰,到处摸摸看看,直到他跟头套里的人的眼睛对视上,陶楂直接就愣在了原地,他心脏像是被人砸了一记拳头。
见被看出来了,玩偶人有些笨拙吃力地抬起手,将沉重的头套从头上摘了下来。
头套里是林寐,林寐不容易脸红,但闷在这种东西里,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依旧淡定,幽黑的眸子含笑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考试顺利吗?”
陶楂张了张嘴,眼圈迅速红了,他扭头茫然地看了看向莹和陶大行,接着才又回头看林寐。
六月这么热,这个头套这么闷,周围这么多人,陶楂喉咙发紧,鼻子发酸,就像他见不得林寐坐在宿舍地上切蛋糕一样,他宁愿林寐永远端着他傲慢矜贵的高姿态。
林寐见陶楂呆着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用牙齿咬掉右手的手套,捏到抱着头套的那只手中,光洁滚烫的手指揉了把陶楂的头发,“我以为你会喜……”
“我喜欢我喜欢,”陶楂打断了林寐会说出口的话,他扑过去抱住林寐,张开双臂也没办法把臃肿的玩偶服抱住,只能搂着,“我只是觉得,我让你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委屈。”
第59章
与陶桐桐吃完饭过后,几个大人便商量着志愿怎么填,陶桐桐力争S大,陶大行觉得得稳,向莹则尊重陶楂自己的意见。
结果一回头,本来坐在桌子上的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向莹手机屏幕上留着未读信息:妈妈,我跟林寐出去逛逛。
陶桐桐一拍桌子,手腕上两只金镯子互相撞个不停,“我不赞同。”
陶大行跟向莹对视一眼,向莹温柔地开口,“这种事情,我们没必要管呀,再说了,林寐是个多好的孩子呀。”
比起找个女生对象,或者找其他的男生,向莹和陶大行都仍是认为林寐是陶楂目前最好也是最适合他的选择。他们不认为有其他人能消受得了陶楂。
陶桐桐沉着脸,说道:“那小子,心机太重,我孙子拿捏不住。”
她口中的“你们儿子”,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我孙子”,且“我孙子”是要比“你们儿子”地位更高份量更重的。
陶楂才不管餐厅包厢里因他和林寐展开了一场并不专业但异常激烈的辩论赛,他在街边肯德基窗口给自己和林寐各买了一支冰激凌。
“接下来怎么办?”陶楂怕冰激凌融化,他埋着头,大口大口咬,说话都说得含糊不清。
林寐立在他旁边,“学校旁边的房子还想继续住吗?”
陶楂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想回鹦鹉巷,跟你一起。”
“考试的时候我题目做得很快,我觉得鹦鹉巷也没那么差劲,有我爸爸有我妈妈,有李暄哥哥,还有张小橘和张小柚,还有讨厌你的那些年,”陶楂垂眸看着被日头晒得发着光的街面,“反正几个月后我就要去上大学了,回去的机会肯定越来越少……”
“再说了,”陶楂嘟哝道,“我考得这么好,我要回去扬眉吐气。”
见林寐一直不说话,陶楂奇怪地看向对方,对方冰激凌已经慢慢悠悠吃完了,空手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
林寐目光带着使人忍不住想往后退的漆黑的凶险感,“我在想,我好像可以开饭了。”
“?”陶楂脑子里只懵了几秒钟,他就反应过来林寐口中的开饭是指什么,但他还是佯装不知,舌头都绕成团,“刚、刚刚不是才吃过吗?”
有疾驰的车从街面飘过去,滚烫的车尾气挟着早已沸腾的夏日热浪迎面缠上,陶楂一度感到眩晕,但下意识却将屁股夹得紧紧的。因为全身上下,除了脸,就是屁股最烫。
后几天用来了搬家,林寐当初跟房东签订的合同只有一个季度,不过会比年租稍微贵不少,走的时候,年轻的房东背着手在房子里检查一圈,最后长久地盯着林寐和陶楂,“我知道你们了,学霸。我给你们退三千块钱,能不能让我用你们的名头招租,他们肯定抢着租!!!”他眼冒金光,口水就差从嘴角淌下来。
陶楂一句“不要”击碎了他的发家致富梦,他揉揉鼻子,脸上的热切一扫而光,平静转身,“房子没问题,东西收好了就走吧。”
回到鹦鹉巷后,林寐给他估了分,和他自己估计的只差了三分,并且陶楂自己估的更低。他对自己总是缺乏一些信心,只是偶尔自卑的膨胀使他看起来自信十足。
“不管怎么说,S大一定是没问题了。”张小柚背着手站在陶桐桐家的院子里。她跟妹妹张小橘在去年冬天一块抽了条,虽然还是黑黑的,却高挑又精神。她如今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变得越发沉静。用张小橘的话说,姐姐这是得不到他,那就成为他。
张小橘还是不行,她倚着姐姐的肩膀,穿着完全不适合她的粉色碎花裙,酸溜溜的,“陶楂你以前是不是藏拙了啊,以前不是菜菜的吗?”
陶楂在心里朝张小橘翻了一大堆白眼。那时候是因为林寐在鹦鹉巷扎着,在林寐的统治下,鹦鹉巷的谁家孩子看着不是菜菜的。
再者说,鹦鹉巷里闲下来的大家,就爱议论别家人别家事,凡事都往夸张了说。久而久之,像张小橘这类人,就对他们说的深信不疑。甚至连陶楂自己,在当初都觉得自己有够差劲的。
“陶楂,你是为了林寐才要考S大的吗?”张小橘看看左右,用手挡着嘴,“你当时在高考前生病啦,然后不住鹦鹉巷啦,他们说你压力大快死啦,说你这辈子都完蛋啦。”
张小柚推了下张小橘,“你别听她瞎说。”
陶楂怀里抱着半只冰西瓜,用勺子不停挖着吃,他听姐妹俩说了好半天,才回答,“我只是觉得S大更适合我,没想那么多。”
“啊,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为了林寐哥哥考S大的!”
张小柚:“放心,她考不上,这次中考险过重点线。还是我每天用拳头一路捶上去的,S大这辈子都别想了。”
“林寐哥哥呢?”张小橘拎着裙摆往屋子里张望。
“他现在又没放暑假,要七月中旬。”陶楂也往屋子里看了眼,“我奶奶在家。”
他说完,张小橘脸上的表情僵化住,“那死老太婆……”
她还没骂完,门一下就被拉开,刚做了新发型的陶桐桐一边拢着披肩一边冲下楼梯,张小柚拽着张小橘就跑,陶桐桐站在陶楂旁边,骂得可难听,“没家教,小不要脸的,谁都敢惦记……”
她说完,用力推了下陶楂,差点把陶楂从椅子上推翻,陶楂懒得理她。
——因为考得不错,陶桐桐给了他十万的奖励,这比向莹一年的工资都要多。陶桐桐还说了,如果能跟林寐分手,她再给二十万。
跟林寐分手,陶楂不是很想要。但二十万,他想要,他准备从林寐身上讨回来。
陶桐桐恨铁不成钢,“别人整天惦记你那男朋友,你就这么坐着听呐?跟你爸一样,没出息!”
陶楂嘴里塞满了西瓜,“也有人惦记我啊。”那个萧余,还在高考后又发来了好友申请,说恭喜他高中毕业,分明就是还惦记自己呢,他又不笨。
陶桐桐理直气壮,“别人惦记你那不是应该的吗?”
过了会儿,陶桐桐忍不住问:“林寐知道吗?”
“知道什么?”陶楂一时没反应过来。
“蠢呐,就是有人惦记你,他知道吗?”陶桐桐急躁得不行。
陶楂愣了愣,“以前知道,现在不知道。”
陶桐桐眯起眼睛,“让他知道,产生点危机感,我当年就是这么拿捏你爷爷的,我跟你说,哎!”
看见陶楂抱着西瓜听也不听完就往屋里走,陶桐桐跟在后面愤恨地追,“没出息!真是没出息!”
大学生的暑假将至,林寐放假的前几天,陶楂这边就确定了被S大材料物理专业录取。
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向莹一把抱住,她埋进陶楂脖子里,“这几年的罪总算是没有白受。”
陶大行则上楼要去告诉陶桐桐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被正在睡觉的陶桐桐给赶了下来,过了一刻钟,陶桐桐又自己下了楼,她迈着急急慌慌的步子,“真录取上了?别是看错了。”
陶楂:“……”
他给屏幕拍了照,发给了又搬回了宿舍只在周末会回鹦鹉巷的林寐,“是S大,专业也没错,林寐哥哥,我考上了!”
陶楂本以为林寐这时间肯定睡觉了,他发完消息正要放下手机,就收到了林寐的回复:意料之中,周末我带你出去吃饭。
陶楂激动得眼睛都是红的:你还没睡觉啊?
林寐:没有,要等到你结果出来了才能睡得着。
估计,林寐自己等保送结果出来时都没有因此而睡不着。
陶楂敲着字:周末我请你吃饭。
跟林寐聊完后,陶楂打开了班群,大家都没睡,结果一出来,群里就被新消息给刷了屏。陶楂根本看不完历史消息,只好先看最新的。
[陈向阳:我草,老子真是从分数线头上飘了过去!]
[李馨瑞:我准备复读了,不想去Y大。]
[陈向阳: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多考虑考虑啊。]
[纪念:我还行,反正混个本科算球,一本还是姐赚了。]
[周一一:S大的,有吗?]
[陈向阳:陶楂填的S大,@陶楂,学霸,出来发表讲话了。]
[陶楂:上了。]
[周一一: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S大逛逛,先熟悉熟悉环境。]
[纪念:什么啊,人家男朋友在S大,谁要跟你一起去熟悉环境?]
群里本来就刷得飞快的消息此刻简直是看不过来。
[陈向阳:????]
[马藏文:什么玩意儿?]
[赵烽:等等我捋捋。]
[李葭::纪念你的意思是陶楂在备战高考的同时还谈了个S大的男朋友,是这样对吧?来人来人来人!组队去暗杀这该死的学霸!!!]
[纪念:李葭你不也谈了个高二的体育生吗?你报的还是B大,也录上了吧,建议你先把自己刀了。]
[纪念:对了,陶楂的男朋友是林寐,不是同名同姓哦,就是我们学校上一届高三那个全国大学随便挑着保送的大佬林寐。嘻嘻。]
群里再次被问号狂轰滥炸。
陶楂发了个流汗的表情,默默消失。
其实班里的许多人,都被他讨厌过,仔细想来,他们并没有对自己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只是当时脆弱又年少,任何情绪都被放大到难以承受的极限。他们只是有点讨厌,不是那么那么讨厌。
但是马藏文说他没有肌肉并以此嘲笑他,还偷偷摸摸给自己和宁鑫报了五千米,他就是很讨厌的那种。陶楂不打算将他洗白。
大家聊得差不多了,纷纷喊着困了,陈向阳作为班长才出来做最后的说话:周末还是聚一聚吧,我定地方,这次聚会估计就是咱最后一次到齐了,到时候我叫上老赵,反正她现在也管不着咱们喝不喝酒了。
其他人纷纷回复收到,没有人说去不了。
只有宁鑫出来发了个一条语音,很多人点开听了,他说的是:我现在在马尔代夫,过两天要去阿联酋,我实在是回来不了,我给大家报销叭~陶楂我给你发了消息,你看一下。
班里同学听了纷纷喊着嚷着有人偷走了自己的富二代人生。
陶楂当时睡了,第二天中午醒了才看见宁鑫给自己发了许多消息。
[宁鑫:你跟林寐在谈恋爱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宁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宁鑫:那个贫困生说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说我也没有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知道你的秘密,我也发现不了你的秘密。]
[宁鑫:我很难过。]
[宁鑫:你是不是很嫌弃我啊?]
陶楂眼皮狂跳,他不知道原因,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内心的想法被宁鑫说中了,他就是好嫌弃宁鑫。
他捧着手机,夏天最凉爽的背心穿在身上,墙上挂式空调呼呼往下送着冷风,却还是使他满头大汗。少年陷入了之前与林寐拉扯时同样为难以抉择清晰的境地。
他讨厌宁鑫吗?有时候挺讨厌的,在宁鑫说“这个很贵哦我只送给你一个人”的时候,在宁鑫说“考两百分也没关系,反正我家里有钱”的时候,在宁鑫说“考差了没关系,以后我养你”的时候。但讨厌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他也用自己的小金库给宁鑫买过价值不菲的礼物,宁鑫还特意为他一个人发了朋友圈,他也曾在宁鑫被人嘲笑傻子富二代的时候替他出头,差点跟人打起来。
至少他们为对方做的,证明他们真的很要好。
陶楂构思了一篇小作文出来,宁鑫又发了新的过来。
[宁鑫:对不起,我不该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能跟我说说你跟林寐怎么在一起的吗?]
陶楂预备将小作文全删掉,犹豫良久,还是发给了宁鑫。
宁鑫:原来你真的嫌过我笨啊。
陶楂心头一跳。
过了会儿,宁鑫发了语音,他在那边哭得很惨:但你是唯一一个明知道我笨还跟我做朋友的人,我不管,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呜呜呜。
少年心事,被屋子里的冷空气吹得在心头飘来飘去,最后都变成了柔软的棉絮,落在脚下,把脚下的路铺就得绵软悠长。
林寐把陶楂从家里接出来时,陶楂的眼圈还能看出来有些红,在林寐问了好几遍后,陶楂才说:“还不是怪宁鑫,好讨厌,说那么肉麻的话,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