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是的!”商静鱼急了,叫道,“大哥哥!不是这样的!”他怎会警惕着大哥哥,他又怎会不信大哥哥?
“那是怎样?”林静深一字一顿的平静至极的问着。
而这样的平静至极的问,让商静鱼背脊发寒,心头泪流,大哥哥是真的气到了极点,怒到了极点了啊。QAQ。
“因为大哥哥信任我啊。”商静鱼语气里不由透出了几分委屈,“大哥哥既然信任于我,我又怎能辜负大哥哥的信任,我知道我拿手书去禁地叫人就好了,可是,我不应该不跟大哥哥说,就自己擅自作为,陈州的事,大哥哥谋划了那么久,若是我擅自作为了,让大哥哥的谋划失败了,那我怎能原谅我自己?”
商静鱼说着说着,抬头看着依旧一脸平静的让人看不出想法的林静深,一脸认真,“我从来都没有警惕过大哥哥,我一直都是信着大哥哥,我知道,老师,寿一寿二他们都很担心,大哥哥对我太好了,怕将来我若是失去大哥哥的这份好,我会被伤害,但是,老师他们都不懂,就算将来,大哥哥不需要我了,就算将来,大哥哥会因为某些原因算计于我,伤害我,我也不怕,因为我也不是那么弱啊。”
说到这里,商静鱼一笑,笑容柔软温暖,“大哥哥,信一个人,就是绝不怀疑。我信大哥哥,就不会怀疑,也不会忧虑担心将来。”
林静深慢慢的将商静鱼拥入怀里,紧紧的,他知道鱼儿说的是心里话,鱼儿从来都没有忧虑过将来,一直忧虑担忧的其实是他……
“那今后,我的私库,你需用起来,禁地九门你不可再说什么借!”林静深哑声说着,语气里隐隐透出似狠戾似宠溺的继续哑声说着,“若再有第二次如今日这般,你就得受罚!”
商静鱼抖了抖,受罚什么的……商静鱼默默的回想着这几年来,少数几次的被罚……TUT,太可怕了!
商静鱼乖乖的应着,又小声的说了好几句讨巧的话,见自家大哥哥总算露出了柔和的笑,气息也温和了下来,才心头松了一大口气。随后,商静鱼被牵着手走到左侧角落的圆桌旁靠着窗户的软塌边坐下,林静深唤人进来收拾,准备晚膳。
一直守着外头,对峙而立的福大福二和寿一寿二听到里头终于唤人进去了,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然后,赶紧的推门进去,当进去看见那碎了一地的书案,四人都心头一跳,但又见靠窗卧榻上,大主子揽着小主子的肩膀,眉眼温柔宠溺的说着什么,小主子仰着头,没心没肺的笑,于是四人又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待晚膳摆上来了,书案收拾好了,四人默默的分两边角落站着。
商静鱼吃着碗里的酸甜排骨,嗯,好吃,早就听说欢喜楼的师傅厨艺不错了。
“陈州的事,沈融打算孤注一掷了。”林静深夹起胡萝卜丝放到商静鱼碗里,一边随意的说着。
商静鱼睁大眼睛,孤掷一注?“大哥哥……白术将军和林朗将军手上都有兵啊。”做什么要孤注一掷?
“沈融手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即便有,他也用不了,他急报朝堂的关于陈州的东卢与海寇,河贼勾连的折子,还未送到阁议,就被副帝派人拿走了。而白术他们,没有兵部的命令不能调动地方兵卒。”林静深慢慢的解释着,又打了一碗汤放到商静鱼跟前。
商静鱼习惯性的双手捧起汤碗,皱眉问着,“那沈融想怎么孤注一掷?”
“大概是用他自己的命来强行栽赃东卢吧。”林静深说的漫不经心,而如果是他的话,还会再放一把火,烧死府衙的粮库,再命白术搞一次兵变,逼得东卢不得不镇压,然后,再将证据直接送达上京中宫……当然,副帝和长坤宫肯定不会坐视,那么,不若将证据送给诚王或者信王?而那陈州外岛的关着稚童的地方,可以让陈州百姓知道,那么,陈州定会纷乱四起……天下大乱将至……
“卢大人和蔡大人他们都不能做什么?”商静鱼拧眉,忽然恍然的看向林静深,是大哥哥让他们都不要动???
“鱼儿想到了?陈州是我给沈融和白术,林朗的考验之地,陈州的困局能解,但解决的方法虽多,可他们能够用的似乎只剩下一个了……”林静深说着,皱眉点了点商静鱼放下的汤碗,“把汤喝了。”
商静鱼只好低头乖乖的喝起来。
待喝完,商静鱼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大哥哥接下来是想做些什么?”
“对沈融他们的考验已经结束了,也该收拾残局了。”林静深说着,抬手招来福二,“持阁诏前往张楚平处,问他可愿前往陈州?陈州百废待兴,问他可有意愿还陈州一个海晏升平?另,命林朗将陈州的海域务必打扫干净,我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大哥哥……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啊。”商静鱼看着,赞叹一声,果然大哥哥是早就了然于心,也是早就做好准备的啊。
商静鱼看着对坐慢慢用饭的林静深,心里想着,这人就该是高坐宝座的人嘛,只是……在解锁剧情里,这人明明开创了新的朝代,可却是早早的走了……话说,大哥哥的武技心法那么厉害,怎会走得那么早呢?
“不吃了?”林静深抬眼看着对坐的趴在桌上都不好好用饭的人,带着几分无奈开口说着,“再吃点?”
商静鱼猛摇头,“不要,好饱了。”
林静深也不勉强,晚上因着说着陈州的事,鱼儿就被他不经意的多喂了一碗饭。
待撤走了晚膳,泡上了茶,忍着恶心被喂下那什么药茶,商静鱼嚼着寿二端来的糕点,一脸的闷闷,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喝那药茶。
“再喝个七天就好了。”林静深柔声安抚着,摸了摸商静鱼的脸,这脸最近总算是有了点血色,之前都是苍白得很,若非鱼儿的脸色好多了,他今儿个任性来上京,他定然会责罚寿一他们。
啊,还要七天啊……QAQ
“大哥哥……沈融他们通过你的考验了吗?”商静鱼问着,继续嚼着林静深喂给他的糕点,说话便有些含糊不清。
“算是吧。”林静深拿过绢帕擦拭商静鱼的嘴角和手指,又擦了擦他自己的双手,将绢帕递给恭敬上前的寿二。
“回去歇息?”林静深低声问着,因为喝了药茶,似乎开始有些倦怠的商静鱼。
商静鱼点头,在林静深俯身抱起他的时候习惯性的双手揽住林静深的脖颈,将头埋在林静深的脖颈处,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温热安心的气息里,商静鱼的意识开始昏沉了起来。
林静深侧头望着商静鱼半眯着眼睛嘴角弯起的模样,不由也扬了扬嘴角,气息也愈加柔和了。
待抱着商静鱼回到农庄,安顿好后,林静深掖了掖被子,便轻步转身离开,厢房外,寿一寿二,寿三寿四,平平已经沉默的跪着了。
林静深负手而立,平静开口,“起来吧,今日你们做得很好。”顿了顿,继续缓缓说道“以后也当如此,一切都以小主子的安康为重。”
而林静深说完后,便转身走回厢房,对身后寿一等人的惊讶,愕然和不知所措,他并不在意。
第45章 一只茫然的鱼1
目送林静深回了厢房, 平平沉默着,寿一和寿二对视一眼, 寿一转身对寿三, 寿四低声说道,“今后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好的服侍小主子就对了。”
寿三寿四对视一眼,寿三开口说道, “说得没错。”
寿四便开口说着, “既然如此, 寿三你和平平去一趟陈州。”
平平回过神, 点头, 便走到寿三身边, 和寿三施展身法, 瞬间消失在原地。
“我去一趟流水馆再检查一下。”寿四说着, 明日午后, 小主子就要去流水馆了。
待寿四离开,院子里, 只剩下寿一和寿二, 而福大福二已经被大主子派去禁地和九门处理事情了。
“我倒是情愿大主子能够发脾气,责罚我们。”突兀的, 寿一压低声音开口。
寿二叹息一声, 若是能够责罚他们,那便说明大主子心里是把他们四个寿当成侍从奴仆的,但是大主子没有, 那就说明了, 大主子心里,他们四个是小主子的奴仆, 也就意味着,在大主子心里,他是要为小主子培养独属于小主子自己的力量,而今日的大主子的怒气也是冲着小主子的那个“借”字,大主子的禁地,九门,都是他为小主子准备的,只是,小主子自己尚未看清,或者是看清了,却不想用 ?但不管什么,以上种种,都只能说明一件事——大主子是认真的。
“寿二……以后,我们小心些。”寿一压低声音说着。
寿二默默点头,心里却是苦笑,再小心也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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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阳光明媚,洒下的阳光还带着点淡淡的炎热,六月末了,初夏快过了啊。
商静鱼扬了扬手里的薄薄的两张纸,又叹了口气,想着刚刚来到,但在看了他写的东西就黑着脸训斥了他一顿,之后就旋风似的跑走了,啧啧啧……亏得他从今早的条陈里知道,那崔珏几乎每个晚上都去宋家守着,要见老师,而老师是躲得狼狈不已,他是想着帮老师解决问题,才会灵光一闪后,立即写了这东西……
“怎么?文泽不喜你写的东西?”带着几分笑意的柔和好听的声音响起,而伴随着声音响起,商静鱼手里当成扇子摇啊摇的纸张就被抽走了。
商静鱼摸了摸鼻子,看着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写的东西的林静深,“我就是想着……刁难刁难,说不定那崔珏大人就会知难而退了。”
“唔……谁知道呢,也许可行呢?”林静深回过神来,笑道,抬手轻轻的拭去商静鱼额头上的汗水,“时候不早了,鱼儿我们启程吧,马车上有冰块,你也凉块些。”
商静鱼点头,他畏寒,也怕热,这个体质忒会折腾人了。
而此时的流水馆里,紫韵匆匆在这个被命名为望星台的六角楼里来回奔波,早知道盛典的事情这么麻烦,她当初就不该拍着胸口厚着脸皮跟小公子讨要来!
“对,就是那边,挂高点!哎,花花组呢,快点快点,你们是第一个出场的!什么!?衣服还没搞定?!啊啊啊啊,那快点去啊啊!”
“馆主呢?来个人去给我把她挖出来啦啊!”
“什么?迎客?!这事找我做什么!我就负责表演!表演!快点!去找馆主!”
“琴琴组呢?!哎呦我的姐姐啊,你们倒是捣鼓好了没有?”
“吃食呢?茶水呢?什么?不够?不够就再去整啊啊!对,就这样,摆在那里,对对对,不用你们送,告诉贵客们,喜欢吃啥就弄啥!”
“小西小东!玩游戏用的东西呢,就那个,对对对!闭嘴!必须按照小公子的图去做!”
寿四瞅着来回疯跑吼呀吼呀的紫韵,嘴角抽了抽,心底默默的想着,还好他不用整这些,太可怕了!!当初紫韵是多么的爱装的一个人,现在呢,整个一嘶吼的小婆娘了,优雅呢?迷人呢?统统都不见了!
“寿四,你那边没问题了吗?”福三走过来问道。
“没有问题了。”寿四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袖子上还有一点血迹。
福三瞥见,扬了扬眉,“看来这次来的虫子很多。”
“没有小主子的邀请函和请柬,谁都不能靠近。”寿四平静的说着,“大主子说了,小主子的行踪不是谁能窥探的。”
福三赞同的点头,说得没错,自打欢喜街那事后,小主子的安全问题就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对了,拿到邀请函的那些人里,有裕亲王府的世子林静淇,还有信王。不过,他们都是直接找人去强买的邀请函。”福三说着,皱着眉头,“这两人,你看怎么办?”
“你请示大主子了吗?”寿四皱着眉头,这两人居然来了。
“大主子说了,盛典之事都听从小主子的安排。”福三肃然说着。
寿四点头,“好,我去请示一下小主子。”
马车里,商静鱼听着寿一低声的禀报,转头看向身侧正翻着折子的林静深,“大哥哥,没问题吗?”那林静淇和信王如果参加了盛典,看见了大哥哥,会不会起什么波折意外?
“没事,无碍的。”林静深抬头一笑,拍了拍商静鱼的头,“放心吧。而且裕亲王最近很忙,信王接下来也会很忙。”中宫里有人想要借着越家一事,再翻二十三年前的白家案子……裕亲王会很忙很忙的。忙碌起来的裕亲王是不会看到周遭事务的,而林静淇,这个空有头衔却连掌控半个裕亲王府的能力都没有的世子,又能做什么?至于那位王妃,他倒是想看看她还藏着什么,关于当初的陵国贵客……,至今他还没有探查出什么。
“鱼儿,今日的折子你还没有看?”林静深皱起眉头,将手里的折子递过去,“不是说了吗?每日你都要看折子。”
商静鱼皱了皱鼻子,瞪眼看着林静深,“不要,折子好无聊,我看条陈就好。”而且折子他看了也看不懂,那云里雾里的什么法令政令的,拜托,就放过他了吧!QAQ
——还有,他!不!参!政!再重复一万遍!不!参!政!
林静深默然无语了,看着商静鱼瞪眼的抗拒的模样,心头叹气,他知道鱼儿表面乖巧的,但实则内里懒散活泼 ,最烦的就是朝堂的政事,当初若非自己在北境战场,鱼儿也不会接手批阅折子的事……
“那以后的议事,你都得跟着。”林静深抬手揉了揉商静鱼的头发,鱼儿不喜政事,他可以不逼鱼儿参与,但鱼儿必须一旁看着,鱼儿必须知道他的事!所有!
——在他林静深的生命里,鱼儿必须是参与者。
商静鱼心头松了口气,于是换上笑眯眯的脸,欢快的拿过装着条陈的盒子,开始欢欢喜喜的看起条陈来了。
林静深看着,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那条陈记着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琐碎的——按照鱼儿的说法,就是八卦吧。偏偏鱼儿却是最喜欢看这些。
“哦豁,大哥哥!那个崔珏今天又去堵老师了,难怪老师天没亮就跑来了。”商静鱼眼睛亮闪闪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很好!这般的锲而不舍!那就看看这位崔珏看了他特别定制的约定书后,是否还有这样的锲而不舍!
——不过……
“大哥哥,崔家老尚书都不管的吗?国公爷也不管吗?”商静鱼疑惑的问着。就这么看着崔珏三天两头的堵他老师??
“崔家老尚书是什么想法我也不知道,不过国公爷曾经说过,今年年底若是文泽再不定亲,就要押着他成婚了。”林静深放下折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商静鱼瞅着林静深,“大哥哥……你怎么看?”
怎么看?林静深抬眼,黑色的眼眸幽深莫测,嘴角却扬起温柔的笑,“鱼儿呢?”
“我觉得,两情相悦相约白头,应是两个魂灵,而不是只在男女之间。而难得一心人,若是老师和那崔珏大人都有白头盟约的意愿,我们就该祝福他们才是。”商静鱼挺直着背脊,眉眼肃然,神色认真而郑重。
林静深掩在袖子里的手松了又紧,然后,终究有些难以抑制的将此刻坐在他眼前的这单薄却又挺直的少年紧紧的拥在怀里,鱼儿是这般想的吗?如此,如此的话……
——那倒是要帮一帮崔珏和宋文泽才是。
“鱼儿……你的老师顾虑太多,不若我们助他一把如何?”林静深低声的在商静鱼耳畔说着。
商静鱼动了动耳垂,有点痒痒的,大哥哥最近说话老是喜欢在他耳边说,温热的气息喷洒着,弄得他总是有股淘耳朵的冲动!
不过此刻,他却是被林静深的话给吸引了,嗯?助他一把?怎么帮助呢?商静鱼弯弯眉眼,他很有兴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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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流水馆的路上,差不多同时从农庄出发的还有商月娘和童童的马车。马车里还有顾家老太太和小外孙女悦悦。
因着农庄的马车比之顾家的要大,要舒适,又有九门卫队护送,随侍的有吴嬷嬷,有青茶,还有童童的武技女师兼职嬷嬷的影嬷嬷。因此,在商静鱼派来寿一跟随的时候,说用农庄的马车的时候,顾家老太太就马上应下了。
马车里,顾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的小外孙女悦悦和童童一旁小声说话,玩着据说是小公子弄的叫拼图的游戏。
“昨儿个卢怀德大人亲自送悦悦过来了,说是没想到,悦悦能够拿到请柬,就让我带悦悦一同去,他们卢家,这次居然一个请柬都没有拿到,邀请函也只拿了一个,卢大人很是生气呢。”顾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看昨儿个卢怀德的阴郁的脸色,此番估计陈州东卢那边是出了大事了。
——世家虽然枝繁叶茂,但枯枝太多也是难免啊。
“老祖宗,鱼儿的盛典也不是只有今年,鱼儿说了,如果玩得开心的话,明年也会再办一次。怎的卢大人那么生气?”商月娘困惑的问着。
顾老太太一笑,细细的跟商月娘说着,“月娘,对跟随殿下的那些人来说,能够参加盛典,是一大荣耀,也是代表着他们是殿下的最亲近的一派。特别是小鱼办的盛典,能够拿到请柬或者邀请函,那可不是容易的事。”说罢,看向那边已经偷偷停下玩游戏,竖着耳朵听着的两个小女孩,笑了起来。
见商月娘还有些茫然,便继续说着,“月娘,虽然殿下从不出现在朝堂之上,但是朝堂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重臣听闻或者想要亲近殿下,这些都是殿下的威严甚重的关系。小鱼是殿下信任看重的人,小鱼做的事,很多时候在他们眼里其实就是殿下的所为。”
商月娘听了,却是很认真的摇头,“小鱼做的事,是小鱼的,并不是殿下的。”
顾老太太愣了愣,是……这样吗?
“小鱼从不参与殿下的事。我虽然不太清楚殿下和小鱼在外面做的事,但是小鱼曾经告诉过我,他的事,是他的事,公益堂,忠义会,这些都是小鱼要做的事,想做的事,和殿下并没有关系,不过,殿下他从来都是支持小鱼做任何事,殿下曾经说过,只要小鱼不会伤到他自己,他做什么事都可以。”说到这里,商月娘很是欣慰的笑了,殿下真的是非常好的兄长呀。
商月娘却没有看到顾老太太震惊的神色。
一直以来,除了摘星阁的少数人,比如说卢怀德和蔡英,其余人都默契的认为,小公子所做的事,都是殿下的授意。可眼下……从商月娘的话里话外,原来是这样吗?那些事,都是小公子自己的意愿?若是如此,那小公子实在是太难得了!嗯,等那逆子来了,再问问!哼,那逆子也真是!居然都没有拿到邀请函!
流水馆,当午后的阳光撒落六角楼——望星台的时候,高高架起的大鼓不知何时已经摆放在台上中央,然后,嘭嘭嘭……先是重重的六声鼓声响起,紧跟着就是高亢的女子的吟唱声起——
祭典起!
第46章 一只茫然的鱼2
于是, 那些正走进,或者正在二楼厢房里落座的, 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中央石台。
中央石台上, 高高架起的大鼓边上,一身素色白衣的头发只是随意的束着,插着一支木簪子的女子,一边起舞, 一边敲鼓, 旁侧, 古琴后, 一身黑色素衣的女子, 同样随意的束发, 插着木簪子, 一边吟唱, 一边芊芊素指弹着古琴, 一黑一白,鼓声厚重悠远, 琴声哀怨如泣如诉……而吟唱反复, 宛若远古的祭奠……
“那是七月的祭词。那鼓和那琴所演奏的曲子也是是很久以前的祭典上才有的。”二楼上,顾老太太轻叹开口说道。
“没错, 这两位女子祭奠得不错啊。鼓敲得好, 琴弹得也好,这两位是流水馆的?”一瘦削的但容颜保养得极好的老太太惊奇问道。
“这两位可是那什么紫韵?”另一老太太圆润慈和的问道。
“那敲鼓的是叫苏南,弹琴的叫付雪, 这苏南可是这流水馆的馆主哦, 那付雪是长驻流水馆的琴手,是良籍哦。”旁侧的崔兰儿笑道。
“哟, 你这猴头,你怎的知道啦?”圆润慈和的老太太——崔家老太君笑问道。
“这本小册子上都写着呢。您看——”崔兰儿指着崔家老太君坐榻上的小茶几说道。
“不错……这倒是有意思极了。”瘦削的老太太——宋老太君拿起小册子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赞叹道,“想不到老身久不闻世事,这外头倒是多了这么多的趣事。”
“流水馆盛名在外,就是因为这些趣事吧,我倒是听闻,流水馆中的姑娘都是自愿卖身的,若有不得已苦衷的,可签约卖艺,只签个五年或者三年,由姑娘们自己选,赚取的钱财,流水馆也只取十分之一的坐馆费而已。”顾老太太慢慢的说着,又看向安静的听着下头琴声的商月娘,柔声问道,“当初,也不知这流水馆背后的人是如何打算的。”
商月娘微微抬头,羞怯一笑,轻声说着,“小鱼说,女子不管何时,都是极为不易,若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且,弹琴敲鼓演唱起舞都是一技之长,不偷不抢的,又岂能轻贱于她们。”
“小金童言之有理啊。”崔老太太感慨了一句,这世间女子都是不易,世家女子尤其如此,小金童年岁尚小,却难得有这番见识,崔老太太又把目光移到眼前安静的从容的看着下头表演的商月娘身上,这商月娘也是很不错呀,虽然胆怯了一些,但却是极为柔美,而且淡定,气质也干净。再看商月娘身侧坐着的背脊挺直的眉眼精致的却是疏朗自信的小姑娘……听闻这小姑娘已经跟随商家的家主在外游历了……
——商家的女子吗?果然都是不凡的。
而宋老太君看着商月娘,也是心头赞赏,虽说是世代行商的商家的女子,但却是很淡定从容,安静柔和,想到自家的嫡孙宋文泽,宋老太君轻叹一声,若非身份和年龄都不对,她还真觉得这商月娘可为宋家妇。
“下面出场的是要唱戏吗?”突兀的,长阳公主的声音轻轻响起,似乎带着几分好奇的看向商月娘,“夫人可知?”
商月娘微微垂下眼帘,慢慢的摇头,声音轻柔,“我却不知,我从不过问这些事。”
从不过问?
长阳公主微微一笑,嘴角扬起,看来,这商月娘也不是那种纯然天真的嘛。
顾老太太却是愉悦的笑了,带着几分满意,嗯,不错。
崔老太君和宋老太君对视一眼,也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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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角楼最高的三楼上,宽阔并无遮拦的平台,此刻却被装上了蓝色的垂纱幔,很好的挡住了风,也挡住了下头的似有若无的视线。
商静鱼在中央平台的圆桌旁边坐榻上慢慢的喝着药膳,苦着脸,为什么他出来玩还得喝这种东西?最重要的是,寿二居然随身带着药炉和食材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