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静鱼呆了呆,抬头看向寿二,“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之前不跟我说!”
“这个……是殿下亲自发话的,让禄二当场就整合了。”寿二小声说着,其实就是把两个库房的册子钉在一块了。而且,之前殿下不是说让主子管起来吗?主子都偷懒不去看,殿下就干脆直接把库房整合了。
商静鱼捂脸,“我之后三年都在南州,他把库房整合在一起,那不是很麻烦吗?!”要是要拿什么东西还不得跑来跑去?
“主子……南州到上京不过是半日时辰,况且……重要的主子你可能要用的东西都已经搬到南州去了。”寿二继续小声的说着,缩了缩头。
商静鱼瞪了寿二一眼,磨牙,“这事先给你记着!去!把那些料子的册子拿来,我自己挑!”
寿二嘻嘻一笑,知道小主子说是这么说,但却不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恭敬做礼后,就忙出去拿册子了。
商静鱼翻着手里的条陈,忽然间想到,刚刚寿二提的,南州距离上京就半日的路程……应该坚持去灵州的,商静鱼想着,叹气,不过就算去了灵州,只要大哥哥想,还不是一样逃不出大哥哥的手掌心吗?
商静鱼托腮,盯着手里的条陈,啧,长阳公主居然真的参加了月桂树楼的月桂茶会,嗯,有意思,紫韵还挺会搞的嘛。
但是,这事包括陈老先生的那事,都要好好的问问大哥哥,总觉得这里头的事情都不简单,陈老先生那句“未到终局,不见”,那解锁梦境里,大哥哥一脸淡漠冰冷的站在燃烧中的书楼前,而陈老先生仰天哀嚎,哀嚎的又是什么?那算是终局吗?两人见面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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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静深正在上京睿亲王府中,慢步走在回廊上,身后的福大福四低声禀报着:
“……古老先生已经进入南州,目前暂且安排在南州的琼花书院住下,他的五名弟子也都在琼花书院住下,住下后,老先生就每日到书院看学子们上课,和书院的先生们天天谈论着新农法和选考。福三急信问,此事该如何处理?”
“老先生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无需管束。”
福四继续禀报,“紫韵传信来,对王氏女的审讯有了进展,王氏家族有一条没有写在族规上的规矩,凡是出生后,就有标记的女子,都需精心抚养,将来必须送入中宫,太上太皇那一代被宠幸多年的贵妃就是王氏嫡女,诞生下来的皇子不是嫡子,但最后也成了皇帝,另外,凡是入宫的女子,若是成了贵妃或者宠妃,那么,王氏一族就必须听从她的号令,一切都需为她铺路。裕亲王府的王妃,就是贵妃下令,嫁入了裕亲王府,而当时的王妃尚未嫁入王府前,是有一意中人,这人,是白家的嫡长子。”
林静深慢步的脚一顿,转身看向福四,眯了眯眼,“你说……白家的嫡长子?”
“是。”福四垂眼,恭敬拱手,当听闻时,福四心里也是极为震撼的。
林静深垂下眼,静站了一会儿,才淡淡问道,“那荷包呢?紫韵怎么说?”
“紫韵传信说,王氏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静深淡淡点头,转身看向花园,花园中的花草经过这段时间的重新栽种和修建,已经和拓苍山庄极为相似了,他其实是更愿意鱼儿来重新设计这个睿亲王府的,但鱼儿的身体不好……罢了,睿亲王府到时候也只是短暂停留之地。
“继续说。”林静深继续慢步而行,穿过花园。
“紫韵传信说,凡是有标记的女子,除了精心抚养外,在他们出阁前,都会被送去南境待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去了那里,做了什么,没人知道的,只知道一点,当她们回来后,身上都有一种非常淡的味道。那种味道他们王家有人说,那是勾心摄魂的味道。”
林静深嘴角微微勾起,轻淡一笑,带着几许嘲讽和几许冷意,“魅惑之术,三苗族的特产。”
“还有没有?”林静深侧头问道。
“暂时只有这些,紫韵说,她定会将王家挖得干干净净的。”
“随她。”林静深摆手,看向福大,“柳州那边呢?”
“老尚书已经到达柳州了,目前正在逐步清算,凌烟阁范学士也赶了过去,说是此事重大,需用太上法令,诚王目前收到的消息,就是柳州稳住了,卢老先生和陈老先生都已经死去。”
“嗯,暂且如此,我的老师陈居行,应该已经离开柳州了吧。”
“主子神机妙算,目前陈居行老先生和卢老先生都去了南州。相信再过不久,三位老先生都会在琼花书院谈文论道了。”福大恭敬拱手说着。
第61章 一只鱼的南州行8
林静深慢步走出回廊, 福大继续低声禀报着,“中宫消息, 越理将军已经整合了御林军, 太皇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下月搬出中宫,前往皇家园林修养,但听闻太后说皇家园林不适合休养, 想请太皇太后前往皇陵。”
林静深顿住脚步, 嘴角微微勾起, 这是终于忍不住了, 要撕破脸皮了?
“然后呢?”林静深轻淡问着, 背负双手看向前方, 一年轻道士正朝他微微鞠躬。
“太皇太后答应了。”福大低声说着, 看向前方, 皱起眉头, 拱手恭敬问着,“主子, 是否要驱逐?”
“他能避开耳目, 来到此地见我,你觉得, 你能驱逐?”林静深说着, 慢步朝前走去,“也该是见见所谓上通天,下明坤的穆家了。”
“不尘拜见世子殿下, 殿下安好。”年轻俊秀的道士恭敬的鞠躬, 手掌合十,态度极为谦卑。
“你应是叫穆棱吧?”林静深淡淡问着。
“是, 那是不尘的俗世姓名,家师说,既然入了道门,就该有法号。”不尘道士(穆棱)继续恭敬的说着。
“你的师傅是?”林静深看着不尘,继续问着。
“家师是陵国的国师,一心道人。”不尘恭敬的回话。
林静深瞳孔微微一缩,陵国的国师?
“你来见我,所为何来?”林静深继续问着,但神色却是冷凝了不少。
“家师曾经算过,本该在五年前就掀起战乱的红色帝星突然间暗淡了,而异星降世,福泽天下,家师命我,寻找异星,守护异星,将异星带回陵国。”不尘一句一句极为平静的说着。
林静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不尘,红色帝星?异星?“你所言我却是不明,你或许是找错人了,而帝星一说不可妄言,小心惹祸上身。”
“殿下,不尘可否见小金童一面?”却不想不尘直接恭敬的鞠躬,双掌合十低声问道。
林静深抬脚越过不尘,神色间已经是一片阴郁森寒,但声音却是轻淡,“你当你是谁?”
话音一落,那不尘就猛地睁大眼睛,踉跄跪地,嘴角溢出鲜血,五脏内附几乎是如针刺般的疼痛,气海翻腾!不尘心头震惊,想不到这位七绝郎君的武技竟然已经如此高深!
不尘捂着胸口,忍着翻腾的疼痛,勉强转了个身,看着那已经慢步离去的背影,咬咬牙,朝那白衣飘若谪仙的背影喊着,“那是异星!是我陵国寻找多年的殿下!!”
前头的林静深微微挥手,碰!!那不尘被重重摔落!
随后,当不尘勉强爬起来的时候,早已不见林静深了,而这诺大的睿亲王府里,也空无一人了。
不尘擦了擦嘴角又溢出的鲜血,果然,帝星都是不好惹的,但是,没有办法呀,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小金童半步,而那小金童在欢喜楼前杀人事件后,就更加找不到踪影了,即便知道对方可能就在拓苍山,可那拓苍山警戒极严,他压根就没有办法靠近,而七绝郎君林静深的行踪更是成迷,他今日也是勉强算出了一点行迹,才敢前来睿亲王府堵人。
却不想,帝星林静深的反应这么大!果然呀,是因为异星吗?
不尘揉了揉胸口,无妨,无妨,他不会放弃的,他必须见到异星,他必须想办法请异星返回陵国,为了陵国,为了这天下!
*****
林静深坐在马车里,敲着桌案,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吩咐道,“灵寂大师在大悲寺吗?”
“回主子的话,是的。灵寂大师最近在后山闭关。”
“改道,去大悲寺。”
“是!”
而此刻的大悲寺里,一枯瘦老和尚盘腿坐在后山大石上,仰望渐渐有些阴沉下来的天空。
林静深一个瞬间,就落在了老和尚的跟前,“许久未见了,大师。”
老和尚看向林静深,眉眼慈和,透着些许感慨,“殿下,许久未见了,见今日之殿下的神采奕奕,老衲也算是放心了一些。”
“我今日遇到陵国国师的弟子,他说我是帝星。”林静深直言着,“此人妖言惑众,大师以为呢?”
老和尚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所言之人,我前日才刚刚见过,一心道人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也曾来过大悲寺,也曾与我坐坛论道。一心道人道法高深,他精于望天,也精于测算,当年,我与他测算卜卦,的确算出了帝星却不生于中宫皇室的卦象,后来,又算了一次,却星盘震裂,随后出现了腥风血雨之像,人世浩劫,我们也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看着林静深一脸漠然的样子,老和尚叹了口气,“但后来,确切的说是在十年前,异星降世,冲淡了帝星的暴戾之气,一心道人亲来大悲寺,与我反复测算,但怎么也算不出来异星的所在,一心道人告诉我,陵国大劫将至,唯有异星可解,而异星是身负陵国皇室血脉之人。”
林静深微微眯起眼睛,轻淡的语气开口问着,“所以呢?大师是打算和那位陵国的国师妖言惑众吗?”
老和尚看着林静深,明明是通天的暴戾之气,却不见癫狂,反而很好的压制着,真的是不一样了呀,那位小金童……他也想再见见啊,老和尚微微垂下了眼,苍老的声音略显疲惫,“我告诉他,即便有异星,我也会当做没有,而帝星之说,不可妄言。”
林静深似乎有些意外的看着老和尚。
“两年前,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我路过拓苍山,在拓苍山的山脚看见一个少年正在救助一只小狐狸,我便和他一起救治……那小狐狸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告诉他,活的希望不大,他却说,尽力而为吧。我又跟他说,我懂算命,那小狐狸没救了,他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命这种东西,不到最后一步,又怎知会如何呢?”老和尚带着几分笑意的说着,说完,又长长的叹息一声,“然后,那只狐狸还是死了,但是那狐狸却是生下了两只宝宝,那少年抱走了……”
林静深垂下眼,两年前?寿二的起居录里的确记了这么一件事,鱼儿在山脚遇到了灵寂大师,救了一只狐狸,没救活,倒是抱着两只狐狸宝宝回了农庄,养得差不多了,就放生了……
“殿下……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您可放心。”老和尚苍老的声音慢慢的说着。
林静深看着老和尚,“若那不尘是大师的故人之子,还望大师劝说几句,没有异星,没有帝星,而上京并非是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若不慎多言,可没有陵国的国师来救他一命!”
老和尚微微点头,“殿下放心吧,我会劝他的。”
林静深便朝老和尚微微拱手,转身,瞬间消失在原地。
老和尚看着林静深消失的背影,喃喃道,“异星降世,帝星才是真正的帝星呀。”
******
当商静鱼在小院里,翻着册子,一会儿无聊的拿笔戳头,一会儿看看天空,夜色深沉了,而那个说要回来一起吃晚饭的人怎么还没有到?
那要不,留点菜给大哥哥,他自己先吃好了,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然,待会大哥哥用膳的时候肯定要让他多吃了。
“主子?不若摆膳吧?殿下事务繁忙,定然是有什么急事了。”寿二上前弯腰问着。
“柳州的事算是稳住了,陈州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了,还有什么急事?哦,难道是中宫的那位老太太被儿媳逼得去皇陵的事?”商静鱼问着,随手将册子递给寿二,“这几本我已经批阅了,你等大哥哥回来了,给福大送去,让他去归类吧。”
“是。”寿二恭敬应着,便转身下去安排膳食了。
寿三和平平便上前,整理回廊亭上,乱七八糟的条陈和册子。
“南州的铺面买好了吗?”商静鱼问着。
“回主子的话,那五味楼所在的街,已经买了五个了,再加上禄二之前拿来的地契的话,那条街有十个铺面是我们的。”平平恭敬回话。
商静鱼一听,愣了一下,“等会,禄二有南州的地契?”
“是呀,主子,殿下的地契很多的。”寿三说着,看着商静鱼一脸无语郁闷的表情,不由笑了,“主子,殿下的私库您都管着,南州的铺面您接手了,也是正理呀。”
商静鱼捂脸,无力的叹了口气,老师说他大哥哥是蜘蛛怪,真的是没错,这里勾条丝的,那里藏着丝的,就巴不得在他的所有地方都织网!
说话间,蜘蛛怪回来了。
“鱼儿……怎么?还在想柳州的事?”林静深夹起肉片放进商静鱼的碗里,一边柔声问着,“不要担心,崔老尚书处理政事极强,那被屠杀的五十八名学子已经好好安葬,崔老尚书安排了一个公祭,就安葬在孺子剑石下。”
商静鱼咬着肉片,抬头看向林静深,吞下肉片才开口,“公祭?”这名词好熟!
“鱼儿忘记了?你的小本子里不是写着吗?当初北境打仗的时候,死了好多人,那段时间,你在小本子里写了好多,其中不就是有公祭?我便让英国公按照你所说的举行公祭了,就安葬在英雄碑下。”林静深一边柔声说着,一边笑着,“所以鱼儿不要太担心,柳州的事,虽然不算是彻底解决,但目前也不会再起什么风波了。”
商静鱼只是默默的低头,吃饭,心里头却是无语泪流,到底大哥哥翻他的小本本的时候,翻了多少次啊,而他……大哥哥都不问他的吗?
“鱼儿的想法很好,公祭可以让世人不忘怀英雄的作为,柳州这五十八名学子,也是英雄,为了捍卫会试,捍卫他们心里的道,而不惧刀斧加身。”林静深慢慢的说着。
“他们的家人呢?可是由忠义会安排?”商静鱼抬头问着。
“自然如此。我用摘星阁的名义下了诏令,除了公祭,还有这家人的安排等,皆比照北境的牺牲的战士们。”林静深说着,又夹起青菜放进商静鱼的碗里,转开话题,“鱼儿,你的八卦小报也做得很好,加印了几本柳州学子的文集是对的。”
“大哥哥……你都不问的吗?”商静鱼忍不住看向林静深,他的小本本乱七八糟的想法,说都是他想出来的,实在是讲不通啊。
第62章 一只鱼的南州行9
林静深似乎觉得很意外也觉得有些好笑的挑眉, “鱼儿,打从我来到农庄的那天起, 你写什么我都知道, 怎么过去你不问,现在反而问了?”
商静鱼默默的端起碗喝汤,因为……突然间觉得有些奇怪了,然后就问了, 他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他知道大哥哥会翻他的小本本, 那时候他是觉得无所谓, 翻就翻, 那都是他亲笔所写!而且没有什么惊世骇人的东西, 他也不怕会被抓去烧了!
反正老头儿说了, 不要干涉剧情就好, 不干涉剧情他就不会怎么样。
见商静鱼不说话, 只是默默喝汤, 林静深便抬手摸了摸商静鱼的头,他知道鱼儿这人, 有时候有些跳脱, 说话都是随性所致。
“因为是鱼儿,那些想法再怎么荒诞奇怪, 我都觉得没什么, 只要鱼儿不要写会伤害自己的想法就好。”林静深轻声说着,带着几分笑意。
商静鱼喝汤的动作一顿,心里头酸酸甜甜的难以言明。
用完晚膳, 商静鱼明显活泼了一些, 一边绕圈圈消食,一边看着林静深悠然的磨碎茶叶, 泡茶,斟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
“所以沈融已经直接从陈州去了灵州了?这么急吗?”
林静深点头,“三苗族其心不轨,沈融得去压阵,云天军盘桓灵州一带几十年了,只怕也已经被陵国或者三苗族腐蚀了。”
“那怎么办?白术还在整闽江军呢?越策在柳州……大哥哥,你这能拿得出手的将领不多啊。”商静鱼掰着手指数,武将虽有,但能入摘星阁的武将可不多。
“还有两人,林静文和林静冲。”林静深淡淡说着。
“哎?”
林静深端起茶递给商静鱼,柔声说着,“不苦的,我下了桂花糖。”
商静鱼这才接过,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这都是拜前阵子被喂了药茶带来的后遗症!嗯,不苦,好喝。
林静深见商静鱼先是小心翼翼的接过,喝了一小口,才眉开眼笑的继续喝着,不由哭笑不得,心头却是又心疼着,若非喝药茶,鱼儿也不会这么害怕喝茶。
“大哥哥,那林静文和林静冲,你打算让他们入阁?”商静鱼好奇的问着。
“待看他们做的如何再说吧,此次灵州,可让林静文前去,自然,他一人是不够的,若柳州事平,便让越策去帮忙。”林静深说着,而更深一层的打算是,云天军只怕得让他自己亲自出面才行。
“哦……对了,大哥哥,你当初和陈居行老先生打赌了?”
“嗯,他是我的授业恩师,脾气很怪,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君子,我与他打赌,是因为我想在外头做些事情,来影响朝政,他认为我的想法是错的,若君王有错,就该谏言才是,我影响朝政的作为实为大逆不道。”林静深说着,语气平静随意,“于是他说,他阻止不了我,也做不来告发我的事,便说,未到终局,绝不再见。我便和他打了赌,我说南境的恩科大考已经污浊不堪,他不信,我便请他南境一游,若真是污浊不堪,那他便得入我摘星阁,和范学士一样,做阁师,主掌学考。”
“然后,他答应了。”商静鱼听着,笑了起来,带着几分顽皮,“看来很快摘星阁就要多一位阁师了。”
“范学士已经赶去柳州了,想来,他们已经见了一面了。我明日便让福四送阁师的令牌去。”
“哎,大哥哥,除了令牌,我们再送一个教鞭怎么样?范学士和宋学士就送一个称怎么样?”商静鱼突发奇想的趴在茶几上眼睛亮亮的看着林静深。
林静深慢悠悠的倒茶,递给商静鱼一杯,一边问着,“称是何意?”
“就是集市上的称啊,大哥哥你想啊,买卖东西的时候都要用到称,而刑法最重要的也是公平公正不是?”商静鱼笑眯眯的解释着。
林静深点头,“有理。”说罢,林静深转开话题,“鱼儿,你今晚唤了我多少句大哥哥?”
商静鱼:……(糟糕!忘记了!)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六句?”林静深微笑说着,笑容意味深长,“要不,我给鱼儿打个折?就当是三句?”
商静鱼讪讪一笑,小声的问着,“四,四郎,要不,就一句?”
“那可不行,鱼儿行商,也应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吧,既然说了,就要做到,不若就六句?”
“三句好了……”
“那鱼儿可要记得,你欠了我三件事哦。”
*******
而是夜,当商静鱼摊开,打着小呼噜沉沉入睡的时候,林静深却是进入了梦境之中:
这是梦,他清醒的认知着,但又不只是梦这般简单,他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十六岁的大年夜,因为那封信被刺激到了,也因为长期被药物所控,那个大年夜,他失控杀人,他的随侍之一的福大为了阻止他,也是为了救他,他若在癫狂下去,必定会走火入魔,从此疯魔,于是,福大死在了他的剑下……之后,渭河决堤,他明知渭河决堤,却不去阻拦,□□起,他冷眼旁观,北境五城被屠,他上了战场,却是和蛮族谈了交易……南境恩科作弊一事被揭发,柳州五十二学子,包括天下三大儒中的古老先生,惨死柳州城下,他故意引导暴怒的学子们冲向上京……
终于,天、下、大、乱……而他看着,时不时的挑火,然后,在纷乱之中,禁地成了他的力量,九门建立了……
只是,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的身边,没有鱼儿,没有……
林静深猛地睁开眼睛,锐利森寒的漆黑眼眸掩盖着浓郁的戾气和血腥的气息——然后,小小声的无意识的喃喃声响起:“大哥哥……”
一瞬间而已,林静深的眼眸柔和了下去,他回过神来,低头深深的望着在他的怀里,摊开睡觉,睡得呼噜直打,睡得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瘦弱的少年……
异星降世,福泽天下。
林静深脑海里忽然闪过不尘道士所说的话,但同时他也皱起眉头,他的鱼儿才不是什么异星!
林静深轻轻的拂开商静鱼脸颊上的发丝,异星也好,不是也罢,那梦境里的一切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怀里的这人永远的留在他的怀里,如此而已。
“大哥哥……”似乎感受了什么,商静鱼睡眼朦胧的揉了一下眼睛,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习惯性的窝进林静深的怀里,无意识的喃喃着,“大哥哥……”
又唤大哥哥……林静深无奈,有些气恼,但嘴角的笑容却是不由自主的扬起,低头亲了亲商静鱼的额头,“唉,你呀……”
*****
于是,第二天,商静鱼用完早膳的时候,就被林静深扔了一个任务,说是昨晚说好的三件事,哦,不,是四件事之一,因为昨晚他做梦又喊了句“大哥哥”……骗人!
而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因目前人手实在紧缺,因此,摘星阁需要一批文事,帮忙阁员们处理事情,而这批文事怎么选,他说了算!呵呵呵呵……他说了算?!
——都说了,不参政啊!
商静鱼苦大仇深的瞪着眼前的条陈盒子以及一本空白册子。那空白册子,就是大哥哥说的,《摘星阁文事名录》。选出来的文事登记在上面,而条陈盒子,就是目前大哥哥简单扫了一圈找出来的还算可以的备选者。
“主子,要不,等去了南州,您再选?”寿二小声建议着。
“主子,南州的山庄已经安置妥当了,明天,我们启程?”寿一低声恭敬请示着。
商静鱼呆了呆,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寿一,“时间到了?”
寿一和寿二对视一眼,寿二上前恭敬拱手,“主子,三天后就是中秋了,主子您不是说在中秋前吗?”
而事实上是,不管是主子还是殿下,似乎都刻意的忘记那三年之约,但若说主子刻意的忘记了,殿下却似乎没有,一天天的命令着禄二送这送那的。面上却绝不提三年之约。
商静鱼低头看着条陈盒子和空白册子,看了许久,才低声开口,“晚上我会告诉大哥哥,明日启程,寿二,娘亲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