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醒花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大人这样小夫人又怎么用得下这些东西。
容晨早上没去上朝,容名十分担心,下朝后回来先去河清海晏看看。
“小容大人。”
“父亲今日怎么没去上朝?可是有事?”容名也不曾进去,就站在门口的屋檐下,背着手微微皱眉。
“大人这几日就一直跟没睡醒似的,疲倦得不行。昨日还起得来去上朝,今日怎么都叫不醒。秦太医过来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
熄墨说罢,叹道,“大人这是太累了?”
“我进去瞧瞧。”
听到脚步声,江之晏坐在床边猛然转头,就看到是男主走进来。心里一惊,慌忙转过头握紧夫君的手。
“怎么了?”
“夫君他一直睡着,没醒过来。”江之晏颤着声音回答,但眼神闪烁。
没胆子去与男主对视。
“秦太医来看过了吗?”容名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定在脚踏前。探身去看床上的父亲。眉头微皱,问道,“秦太医说了什么?”
“秦太医说脉象并无不妥,但也不知是哪里出问题,说要请其他太医过来一起会诊。”江之晏垂眸,盖住发红的眼眶。
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好像不管怎么叫夫君都没回答。明明从前只要一唤,夫君就会回应的。
容名微微倾身,将江之晏笼罩在阴影之下,“看脸色听呼吸,像是睡着一样。”
“是啊。”这才是让江之晏害怕的地方。
夫君从来都非常律己,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候练剑。练字看书,处理折子。
这一切事情从他一睁眼,就都已安排好,最不会的就是早间床上蹉跎时间。
虽然他会赖床,但容晨不会。
这一次江之晏的预感特别强烈,容晨不对劲。
“我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给父亲瞧瞧,朝中事情我会多盯着点,会安抚好朝臣。”容名直起身来,眼神却不曾离开父亲。
原本冷冰冰的眼眸里多出几分道不明的晦涩。
江之晏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些事情他都不懂。但能听得出男主是在帮夫君,握紧夫君的手低头。
容名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被叫住。
“容名!”
“嗯?”
听这一声唤,容名下意识以为是幻听,可脚步顿住回头看时,见那人也是双眸盈盈的看着自己。
心念一动。
“何事?”
“谢谢你。”第一次主动和男主说话,江之晏到底还是紧张的。攥紧夫君的手,呼吸局促。
他没有那么不识好歹,知道容名是为夫君好。
他这一声谢谢,也是真心的。
“他也是我父亲。”容名艰难的收回落在那人身上的视线,背着手转身出去。
方才和容名说话,可比江之晏吓坏,握紧夫君的手放在脸颊上乖乖的蹭着,“夫君,你要早点好起来啊。”
“唔~”床上的容晨只是嘤咛一声,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秦太医找来太医院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太医都过来,乌泱泱的屋子里都站满。
秋香色纱帐外还集聚不少太医,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商讨宰辅大人的病情。
江之晏就这样陪在夫君身边,只不过两日没好好用膳。好容易养起来有些肉的双颊又陷下去。
一个太医一个太医进来诊治。
“如何?”最后还是秦太医,江之晏很紧张。所以太医都看一圈,都说找不出病症,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两日,容晨只起来用过一次膳,那膳用一半都直接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
这绝对不简单,夫君绝对不会如此。
“还是那样,看不出什么。只是脉象稍稍缓一些罢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至于如此。”
又是一样的话,这样的话江之晏这两日已经听过不下十遍,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却又找不出个所以然。
纵然是什么春困夏乏秋憩冬眠之类的季节问题,也不至于用膳用到一半就睡过去。
江之晏虽笨,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秦太医,你医术最好!你真的看不出什么吗?”江之晏叹气。
这两日不眠不休的陪着夫君,江之晏自己的神色都有些恍惚。揉揉胀痛的额角,“不可能的啊。”
“确实看不出什么。”秦太医跪伏磕头。
“我知道了。”江之晏也不愿为难,看不出也没办法不是吗?挥挥手示意人退下。
“臣告退。”
纱帐没能阻隔外头一群太医商讨病情的声音,江之晏望一眼纱帐。最后无力的趴到容晨怀里,眼泪不停的从眼眶滚落,沾湿被子。
不敢高声哭,他答应过容晨不能哭,但这眼泪却不听话,止不住的往下坠。
这几日容晨没出现,一些事宜都是容名在代劳,他也忙。
等处理完政事赶回来时,便看到满屋的太医,一个个神色不明。
“如何?”
“小容大人!”
容名抬手,示意各位太医免礼。再问,“秦太医如何?看出个所以然了吗?”
“臣无能。”
诸位太医也都面面相觑,拱手请罪。
看这意思也明白,容名点点头。抬脚迈步越过众人,若仔细看,脚步还有些不自然。掀开秋香色纱帐走进内室,低低啜泣的声音,哭得人心慌。
“如何?”
听到男主的声音,江之晏慌忙坐直起来。用手背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珠子,摇摇头哑声道,“太医都说看脉象看不出什么。”
容名走到床边,看父亲酣然入睡的模样,眉头也不自觉皱起。转而问那人,“这两日如何?”
“就昨晚丑时突然醒来,夫君说饿了。可我陪着用几口膳,又莫名其妙的趴到桌子上睡死过去。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江之晏不知这是为何,眼泪又止不住的掉,“我好像没有照顾好夫君。”
容名不曾回答,只是看着哭得泪津津的可怜模样。顺手掏出袖中的白色方帕,递过去劝慰道,“若是太医查不出,我明日叫人暗中在京城里寻些好大夫过来。”
眼前突然出现的帕子,江之晏没有去接。但对于这个提议很欣慰,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看起来男主是个好人。
“他也是我父亲。”容名将手帕丢到那人怀里,沉声道,“你这两日也是不眠不休?若是父亲好起来,见你如此,都要气得再睡过去。”
“不会的!”江之晏低下头,攥紧手上的帕子。
夫君才不会舍得把他一人丢在这里。
“醒花。”容名见不得此人这样,将醒花唤进来,“你去端些粥食过来。”
“喏!”醒花眼眶一红,终于有人叫小夫人用膳。
这两日小夫人不吃东西,可把醒花心疼坏。别到时候大人身子没事,小夫人倒先垮了。
“可是我不饿。”反驳后,江之晏又觉得这样对男主态度好像不太好。低头叹气,踌躇许久后才解释道,“夫君这样,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这样时时刻刻陪在夫君身边,这样夫君醒来也会第一眼见到他。
夫君会很高兴。
“那便好好用膳,好好撑着。”容名接过醒花端来的瓷碗,看到白瓷勺画着凌霄花。和他房中的水仙不同。
突然想起那一日,手里的那一枝凌霄花。
“你用些。”容名神色漠然,将瓷碗塞到那人手中。警告,“若不想比父亲先晕过去,就用些。”
男主的警告江之晏还是怕的。
听话的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咽下。嚼都没嚼,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勺里,香甜的小米粥和眼泪和在一起,分不清什么味道。
反正到嘴里就是苦涩的,心也是苦涩的。
容名等那人用完后,才离开。
“夫君。”吃过点东西,江之晏也没什么感觉。反正这两日都是这样,全凭一口气吊着,否则他也受不住。
一直守到晚上,寅时一刻。
江之晏还是强撑着眼睛在守夜,怕夫君醒来他不知道。
“夫人。”
乍一声唤,江之晏猛地坐直起来,下意识回头看外边。还以为是醒花在外守夜叫人。
“夫人在看哪里,怎么不看为夫?”
听到为夫二字,江之晏这才敢转身看向床上的人。他的夫君,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睛半合着,似醒未醒。
“夫君。”小笨蛋的声音止不住的轻颤。
他想哭但又不敢哭,怕夫君看了心疼。
“夫人怎么了?”容晨抬手,拇指指腹抹去小夫人脸颊泪渍,这双秋水悠悠的眼睛,盛着泪。
看得叫人好不忍。
容晨想做起来,可周身好像没力气。只不过一动就气喘吁吁起来,只能拉着小夫人的手安慰,“别哭夫人,为夫不是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江之晏抹着眼泪,他也知不该哭,不吉利。但真的忍不住,夫君终于醒过来。
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容晨叹道,“是为夫不好。”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不好。”江之晏强迫自己止住哭声,听话的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哭,所以夫君你要快点好起来。”
“为夫只是嗜睡,不是什么大事,夫人莫怕。”容晨大掌包住小夫人的手,轻轻拍着安慰道,“等为夫再睡一觉,醒来便好,别怕。”
“可是,你一直都没醒过来,一睡一整日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容名也来看过你,找过好多好多大夫和太医,他们都看不出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江之晏又开始哽咽,“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笨,到现在没有容晨拿主意,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无妨的,一切都有为夫。”容晨将小夫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哄人入睡,“别怕别怕,一切都是会好的,等为夫再睡几日,就陪小夫人去踏春可好?”
“可是,可是你还是一睡一整日啊。”
容晨:“等为夫好了,陪小夫人到处走走。夫人将看到的都画下来,夫人的画总是极好。所以,夫人别怕,为夫会没事的。”
“你真的会没事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听到这话,江之晏多少时不信的。
不是不信夫君,而是担心容晨怕自己难过,说出来骗人的。
问出之后,良久都没得到回应。江之晏撑着夫君的胸口坐起来,发现人又睡过去。
“夫君?”
这才说几句,怎么突然又睡过去。见此,江之晏越发担心。
长叹一声,听窗外风声呼啸。江之晏方才被夫君哄得也有些困意,打开窗户吹吹冷风,这样也能清醒一点。
打开窗户往外看,却发现容名跪在门口。
而容名也是听到开窗声,猛然抬头望去。看到是这人开窗,目光森森。
“你?”这是怎么回事?江之晏没想到男主会跪在门口,而且看样子好像跪许久,忍不住唤醒花过来,“醒花!”
“夫人。”
而跪着的容名听到声音,淡然站起来,一个飞身跃上院墙离开。
“夫人,怎么了?”醒花走过来。
“他,就方才容名跪在门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江之晏一时间语无伦次,方才还以为是什么鬼。
待看清楚是容名之后,他又开始害怕。
“没有啊。”醒花往外探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真的,方才容名就跪在门口,我方才也是吓一跳。只是,只是不知道为何就跳墙跑了。”
作者有话说:
劳动节大家辛苦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夫人可是太累,眼花?”醒花安抚住小夫人,牵着人进去再将窗户关上,解释道,“肯定是小夫人太担心,看错了。”
“不是的,我肯定没有看错!”
江之晏还想反驳,可对上醒花笃定又带笑的眼神。突然有些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看错?不应该吧。
“夫人,小容大人这时候许是还没起呢,怎么可能会在外边跪着。肯定是夫人太过担心,担心到神情恍惚,这才看错。”
醒花一边扶着人坐下,一边安抚道,“小容大人也忙,大人睡这几日,所有事情都是小容大人在处理,哪有时间过来。”
“真的是我看错了?”江之晏不自觉揉揉太阳穴,他在回想方才那一眼,是否真的眼花?
真的是吗?
“夫人,您几日没睡了?”醒花给小夫人揉太阳穴,安抚住小夫人。
“三五日吧。”江之晏也想不起来,反正自从发现夫君不对劲,他就没好好休息过。
“四日了。”醒花叹道,“夫人,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眼花看错正常得很,您别想太多。”
好像也是。
江之晏点点头,接受醒花这个解释。
许是他太久没休息,加之又害怕容名,这才会看错。
“我知道了。方才夫君醒来,跟我说几句又睡过去,许是我太过担心吧。”江之晏垂眸,看手扯袖角。
“夫人别怕。”
嘴上是这样说,但怎么可能不怕?
容晨这一睡,昏昏沉沉得得有一个月。江之晏也迷迷糊糊的陪了一个月,从凛冬酷寒到寒春料峭。
朝堂的事情,他不知道。只知道男主的眉头越来越皱,脸色越来越冷。到后边,已经四五日不曾来。
“夫君。”江之晏为夫君擦手。
这些日子,都只是晚上会醒来一会儿,没多久就又睡死过去,再叫不起来的那种。
“醒花。”江之晏把方帕丢到金盆里,唤一声醒花。可外边好像没人,还以为醒花走了,“熄墨。”
再唤一声熄墨,好怪啊。
“奇怪,人呢?”江之晏站起来,正打算出去看看,可下一秒手一重回头一眼,一阵渺渺烟雾掠过眼前。
江之晏浑身像是被抽去力气,昏死在容晨身上。
整个容府都被围住,正如十五年前那一夜。
夜色森森,黎明之后也不知会迎来什么转折。
“荀大人!都已镇压。”
荀衢睨一眼被按在地上的醒花和熄墨,并不曾多做停留。他现在要紧的是制住容晨,挟天子以令诸侯。
带人闯进河清海晏。
“容兄。”荀衢带人闯进来,用剑砍落秋香色纱帐直接闯进来。却发现两人都睡在一起,忍不住嗤笑出声。
“来人,将两人分开。将宰辅夫人带出去丢到囚车上。”荀衢也没打算杀江之晏。
羯蛮不是要来打吗?先丢给甜头过去,等他稳定朝局后再派兵攻打。
江之晏这样的美貌,是和亲最好的棋子。
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容晨最后居然能强撑着睁开眼睛。发现几人要逼近小夫人,抬手将人护住,“荀衢。”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醒过来?”
荀衢略微皱眉,这药效已经快到一月。容晨居然还能醒来?心中有顾虑,叫开官兵自己上前,“容兄,你怎么了?”
“你,是你!”
“不是我,是你的好儿子容名。”荀衢也不想瞒着,现在是速战速决。拖一刻钟就多一刻钟的危险。
容晨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奈何浑身发软,好几次都没力气,最后又跌坐回去,“不可能,是你给我下了药!”
看到这一副软弱的样子,荀衢心生感慨。
“你给我下毒,为何?”容晨气喘吁吁,却还是护着身上的小夫人不叫人近身。
“容兄怎会如此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封侯拜相不是所有人的愿望吗?”荀衢抽剑,指着床上的两人,“我现在不能杀你,我还需要一个昏睡不醒的容晨帮我。”
“为何?”
“容晨。遇你之前我最敬佩的是我父亲,铮铮铁骨乃是人人称颂的太师,配享太庙。遇你之后,我最敬佩的是你。出将入相,一个文官,将羯蛮打得十五年不敢来犯。你明明满肚子阴谋诡计,却又切切实实的让国泰民安,爱民如子。”
荀衢的剑缓缓收回。
“你明明最能忍耐,却有一身傲骨。你明明温润儒雅,却又狠辣果决。
当初先皇在位时,各官贪腐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无人可战,边疆百姓已到易子而食之境。才十五年啊,居然天下太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才短短十五年,你做的所有国策我都看着,我确实比不上你。”
“那名儿又是为何?”容晨攥紧被子,可如今的他虚弱到连手指用力都做不到。
这样卓越的人,怎会落得这样境地?
真令人唏嘘。
“要怪,就怪江之晏太美,美得能让我算计。美得让你父子相残。”若是容晨不娶江之晏,又或者容名没有这种心思,荀衢没机会得逞。
但许是上天垂怜,终究给他这个机会。
“你可记得,那一夜你在顾国公府门口,我拦住你。”荀衢思绪飘远,“我永远记得,我问你:为何如此?你高坐马上不答,却只是笑。”
那笑,荀衢这辈子都记得,那气势那神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打量败者时的讥讽。
“我虽敬佩你,但我要的是江山。我有时也不懂,你怎么会安安心心当个权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要取代你,成为你。”
荀衢看了眼昏睡的男妻,抬手,“将人带走。”
“你以为你能取代我?”
容晨从被子下抽出长剑,一剑斩断伸手士兵的右臂。原本还想再装一会,可这群不知死活的人居然要碰小夫人。
一个翻身用锦被将小夫人裹住,从床上跃下。
“你?”荀衢往后退一步。他知容晨剑法,也知真打起来这里所有人都不是对手,“你不是中药了吗?”
容晨并不曾回答,只是用剑尖随意挑落床边的一个瓷盏。
瓷器应声落地,仓啷一声。
是暗号!
埋伏在屋顶和容府四周的人突然开始动起来。
就近的暗卫,突然掏出匕首割断身边荀衢的暗卫的咽喉。
隐在暗处的杨大统领领兵冲出,将余孽绞杀。
一切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局势扭转,乾坤已定。
“荀叔。”容名背着手从门口进来,见一脸震惊的荀叔,挑眉,“我应在死牢,是否?”
“你们?”荀衢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他以为他是布局人,原来他才是棋子。
局中局。
“荀贤弟。”容晨用剑挑开脚边那只断臂,“你方才说要怨夫人。但此罪从来都不在夫人身上。一个人生的美或丑从来都不是他的错。错的是你,是我,是天下所有觊觎算计之人。”
明月本无辜,奈何心不足。
听到外边的厮杀声,荀衢知道他败了。那么多年的筹谋,居然只在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溃败。
荀衢被闯进来的大统领擒住,压跪在地上。败局已定再反抗也是徒劳。
“何时?”荀衢想知道容晨到底何时发现他的野心。
“一直,从开始我便知道。”两人既是好友知己,自然也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容晨明白因荀衢,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原来我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荀衢微微蹙眉,他回想多年。但却不知容晨到底是何时渗进他身边。
“我不必看着你,只需紧盯与你有关的一切。只要你有动静,必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盯着你,反倒会让你心生警惕。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密谋,但我却不知你背着我有多少势力。”
正因如此,容晨想要斩草除根,就必须要让荀衢自己调动所有。
怎么调动所有人?自然是自以为胜券在握时。
容晨知道,而将计就计。
“荀贤弟还有什么是想知道的?”容晨不介意在这个时候解疑答惑。“再不问,那以后就只能在阴曹地府托梦了。”
“那一次温泉行宫,也是你们做局?故意让我对名儿掉以轻心?”荀衢想到那一次,也是那一次他真真正正的将要杀容晨的野心暴露出来。
未曾想一切都是局中局,他才是那个被算计的。
“是。不仅如此,我还特地让夫人一起去书房见你。如何,夫人美貌是不是能叫你放松警惕?”
“若是你吃过药就活不到现在!而且名儿也吃过那药!”荀衢现在还想不通一事。
容晨看起来是不曾吃下那药散,而看样子容名也不曾让容晨吃下。但容晨是怎么知道服用的病症的?
就算在神机妙算,也算不出他药的症状。
“名儿亲身试药只是迷惑你。药人试药,秦太医每天都来请脉,自然也能告诉我那些病症是如何。”容晨见不死心,也不妨全都告诉。
“但那药不是...”
容晨开口打断荀衢的话,“我知道,那药散单独用并没有什么问题,只能致人困倦嗜睡。要紧的是你的香料,那一身腻到令人恶心的香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这一计,在小夫人身上用过。西暖阁的熏香,还有那热茶。那药散刚拿过来,容名擅自尝过。我呵斥名儿不该如此冲动,便请秦太医寻一位试药的药人来。但那药散用过也不见有什么问题。后来你出现在我面前,那一身腻得发慌的香味。
你乃是太师之子,纵然再如何也不喜这味道。也就是说你这味道不是自己闻,是要给我闻的。”
容晨其实没想到这一点,只是那香味实在熏人。不似平时荀衢用的,还有就是名儿提过寒食宴那一遭。
就想着会不会是那味道,故而才有书房里故意弄湿衣裳换衣。换下的衣服也带着香味,他马上就交给秦太医。
秦太医让那药人一闻,只是第二日药效就开始发作。
是的,这是荀衢想的全部计谋。但近日他身边没有生人,药人又是怎么闻到...不对!
荀衢突然想起在容府换过衣裳,是那一次!
“看来你也想明白。夫人饮茶习惯先掀开茶盖,再吹开茶叶。那一日奉茶,熄墨在水里加一些东西,能叫小夫人轻呼,也正是因此才能顺理成章的将你衣裳弄湿。”
“你连心爱的小夫人都算计,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荀衢嗤笑。
容名背着手站在原地,面色冷凝。
“小夫人在你心目中蠢极,你会将此事归于意外。但是不是意外你又怎知?”容晨抬手,该说的都说清楚,不想再见到这人。
“成王败寇。”荀衢扬起头。他乃前太师之子,哪怕输也不能低下头。
“打入死牢。”容晨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等人退下,容晨转身来到床边看昏睡的小夫人。满心城府的人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这张纯到极致的睡颜。
“夫人指定是要生气的。”小夫人实在不会演戏,若是让小夫人知道,肯定会有破绽。只能隐瞒,但是隐瞒到现在。
只怕不好哄啊。
“夫人?”容晨为小夫人盖好被子。
容名不敢掉以轻心,一直跟着杨大统领将人压到死牢。手脚锁上铁链,确定荀衢再无翻身之日,这才满意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