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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江之晏听说使臣已经进驿站,欢天喜地,扒拉着夫君问是什么宝贝。不是说进宫就知道了吗?
容晨一边为小夫人穿衣,一边安抚道,“夫人莫急,在宫中招贤殿设宴。届时使臣会进贡的,夫人就躲在屏风后看热闹,也不必见人。”
“那你呢?”江之晏回头看夫君。
“为夫去应付几句便去陪你,这场合为夫若是不露面多少说不过去。名儿虽说已执掌大权,但两国邦交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容晨将小夫人掰过来,面对面这样站着。细细欣赏小夫人的美貌,叹道,“虽不知楼兰至宝是什么,但在大雍朝小夫人才是最珍惜的宝贝。”
能美成这样,怎么不能说是上天恩赐?
江之晏闻言笑出声,“哪里把人当宝贝的。”
宝贝不该是物吗?人可不是物啊。
“好一个婵娟,好一位天仙呐。”容晨牵着小夫人出去。
夫夫一起进宫去看宝贝。
今日招贤殿中,没有皇帝只有上首被屏风隔开的宰辅夫人。原本皇帝的位置被江之晏占了。容晨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小容大人则在宰辅大人身后的家眷席。
容晨安排小夫人坐在皇帝的位置,是叫小夫人看的清楚些。什么皇帝?现如今能坐在容晨上首的就只有夫人。
朝中权利交替,群臣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
顾尚书看的最清楚,从前宰辅大人还算顾点脸面,现在脸面都不顾只怕不久之后就要废帝自登基。
心中暗叹:到底是走到这一步了。
江之晏哪里懂这些绕绕弯子,夫君叫他坐在这里就坐在这里。这里也挺好的,有一个六扇屏风挡住。
能从屏风的嫌隙里看到外边的人,但下面的人又看不到什么。
“夫人。”醒花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这是饭前空腹要用的。
江之晏一闻到药味眉头就皱起,好烦呐,怎么总是要喝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求过,但夫君硬是要喝。
“喝完就能开席了。”醒花劝说。
江之晏缩着肩膀,反正容晨不在他不喝想来也没干系。
“夫人若是不喝,那奴婢只要下去请大人上来了!”醒花无奈,只好祭出杀手锏。
她逼不了夫人,但大人可以。
一听说要去请容晨,江之晏恼了。抢过药碗,一鼓作气捏着鼻子将黑乎乎难以下咽的药饮尽。
朝云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将准备好的杏脯递上去,“夫人。”正好可以压压苦味。
苦得眼睛闭紧,江之晏都没看出是谁递东西过来,接过杏脯一口含进嘴里,这下总算舒服些。
等睁开眼睛却发现递来果脯的人是皇帝身边的人,眉头一皱。
见小夫人要说什么,朝云先开口。
“夫人,奴才也是自小伺候大人的,叫朝云。”朝云这才机会跟小夫人好好介绍自己。笑道,“奴才是五年前被派到宫里的。”
醒花、熄墨、凉桥、朝云。
花醒缠枝时乃春,墨熄葳蕤称作夏。露落桥凉谓之秋,朝云释水是为冬。
春、夏、秋、冬。
“你怎么来了?你来了皇帝谁看着?”醒花有些怕,怕这皇帝又偷偷跑出来要害小夫人。
上次北苑不也有过一次吗?
朝云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与熄墨换了,他看着皇帝我过来伺候小夫人。”好容易央得熄墨来换。
下首站在小容大人身后的凉桥偷偷往上看一眼,方才朝云来时就发现。他是来伺候小夫人的?真好啊。
容名微微偏头,顺着凉桥的目光往上看,看到是朝云来了。
“夫人,朝云也是大人的人。”醒花担心小夫人怕,便赶紧解释。
江之晏微微点头,但到底比不上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醒花熄墨,也不敢与之眼神对视,有些拘谨。
倒是朝云欢喜的很:小夫人近看真美啊。真羡慕醒花和熄墨,能时时见到小夫人。真好,他什么时候能被召回去伺候。
上面的动静容晨都看在眼底,却没打算去阻止。日后朝云也是要跟着小夫人的,早些熟悉也好。
容名知道凉桥是父亲的人,还是日后寻个由头送回去。
若是其他人安排的,他是断断不会放过,但到底也是父亲的人。算了,登基之后再将人送回去。
容晨何尝不知儿子心中所想,但也是时候不到。时候一到,他会开口将凉桥要回来。
当初他是看名儿身边没个可心体贴的人伺候,故而才将凉桥派过去。只是如今儿子大了,对名儿来说。
这不是伺候的人,是掣肘的麻烦。
“醒花,你去叫夫君上来好不好?我有话要问。”江之晏心里着急啊,这都开席了怎么还不见那个宝贝。
别是楼兰的使者出门忘带东西了吧。
“醒花去,我看着小夫人。”朝云的眼睛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小夫人啊。
怎会有人美得如此,从前看都极为克制。那都怕被大人发现,怕惹大人不高兴。但这一次如此近距离。
小夫人真的好美啊!任何人看过都会震惊。
醒花怎会不知朝云心中所想,轻轻瞪他一眼,听话的走下台阶。
朝云再次感慨:哎呀,小夫人真的是太美了!我看什么宝贝都比不上小夫人。
“大人,夫人请您上去。”
容晨起身转身上台阶,身影没入屏风后。
“这大雍朝已是容家的天下。宰辅大人才是大雍朝的皇帝。”随着过来的官员倾身对身边的使者说:“万万不能得罪。”
“我看不像啊。”八字胡的使者捻着胡子满脸疑惑道,“方才我看宰辅大人满脸笑意的走上去,那样子也不像是恨皇帝的啊。倒像是极为疼爱,那种床上的疼爱。”
楼兰人说话还真是直啊。
看来这一君一臣,混乱朝纲。
“呵。”闻言,官员冷笑,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使者,不屑道,“那屏风后的可不是皇帝,而是我们的宰辅夫人!”
这是大雍朝的宝贝,是他们的宰辅夫人!
是盛世大雍最璀璨的宝石,最夺目的珍珠。
是天下人心向往之的颜色!但也只有宰辅大人配得上,其他人都不能觊觎。
“嗯?”楼兰使者不明。一个夫人怎能坐在皇帝的位置。又觉得这个大雍朝奇怪,君不君臣不臣的。
“哼。”官员冷哼。
心中是不屑的,只要你见过宰辅夫人便会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美色,会明白你们所谓的宝贝,比不上宰辅夫人一分!
容晨走到小夫人身边,很自然的坐在龙椅上。握住小夫人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这龙椅倒是让小夫人先坐了回。”
不过也无妨,小夫人的美貌与这滔天权势很般配。
“怎么还没见到那宝贝,我都吃了好多东西哩。都吃撑了。”不是江之晏不耐烦,是他有些困了。
若是睡着还怎么看宝贝。
“这样啊,那为夫帮夫人催催。”容晨凑过去亲小夫人嘴角一下,轻声安抚道,“夫人别着急,为夫让人呈上来。”
“好好好!”
容晨离开后,江之晏就趴在缝隙往外看。
回去落座的容晨,刚坐下连开口催促都不需要,只是故意多饮几杯。斜斜倚在扶手上,有些微醺。
在场的都是人精,一看宰辅大人这副样子,马上就明白过来。
“宰辅大人!”
“嗯?”做出微醺的模样,容晨微微挑眉。
但众大臣谁人不知这一副是装出来的,宰辅大人那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也就楼兰使者不清楚这些,被宰辅大人骗过去。
估计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什么宝贝。
楼兰人为这一遭可是在坊间传的神乎其神,说是这宝贝如何如何难得如何如何美丽。
大家都想看热闹。
“感谢大雍朝为我楼兰驱赶羯蛮。”楼兰本就年年为羯蛮骚扰,这一次羯蛮被驱赶千里。估计能安生不少时候。
使臣右手斜放在胸前行礼,双手高举过头顶,这是楼兰人献上祝福的手势,“楼兰国的王恭祝宰辅大人千秋安康。”
听到这话,容晨倒是往后躲了躲,忍不住抬头看眼屏风。希望小夫人能收到这样的祝福,能千秋安康。
“楼兰王为感恩德,特地献出我们楼兰至宝!”
说着,使者退倒一边拍拍手。
殿外早就准备好的楼兰士兵,八人抬轿缓缓走进来。
一进来就有一股香味弥漫开来,异香悠远。虽然没闻过,但确实是好闻的。
众大臣面露好奇之色,打量这一个被黑纱裹紧的轿子。
轿子是漆红木做的,上面缀着各色宝石。轿子四面被黑纱裹得紧紧,看不清里面是和东西。
异香浮动。
但容晨似乎不喜欢,用手捂住口鼻。大约是被荀衢那一次暗害过,故而对这些香味十分警惕。
容名亦是如此。
“请诸位赏我楼兰至宝!”
随着话音落地的是轿子里四面的裹着的黑纱。
也让众人看清这异香的来源。
轿子铺着白色狐裘,狐裘拥着一位身材纤细曼妙的少年。少年双腿交叠坐在狐裘上,上半身微微后仰。
长发如瀑乖顺的垂在身后。一对纤细白皙如雪的胳膊上戴着镶满宝石的臂钏,光彩夺目。
身上一件深绿色的短款抹胸,那一块遮羞的布绣着华丽繁复的月牙纹。底下用宝石和金线穿成流苏,随着呼吸摇曳。
身下是一件暗绿色鸿音裤裙,丝布如水。
这一身暗绿色,让少年显得越发白皙,白得反着荧光。
再说样貌,样貌倒只能看到一双猫儿似的碧蓝色眼睛。下半张脸被细碎宝石穿成的面帘遮住。
眼神单纯又魅惑,恨不得将人的神魂都勾走。
“哇!”江之晏被这一双猫儿似的眼睛吸引。提起裙摆走到屏风边缘,探出一双眼睛去看。
这人的眼睛真的好像波斯猫啊。
这些金银珠宝都在点缀少年的异域美。
少年微微垂眸,纤细的手臂缓缓抬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下面帘,露出完整的脸。每一个动作都极尽魅惑,仿佛计算好的那样。
他是最美的,楼兰最美最具风情的人。
被选来当做楼兰的宝贝,送给大雍朝。
“醒花,你看他好好看啊。”江之晏感慨。那双猫儿似的眼睛,实在是可爱。
少年样貌充满异域风情,鹅蛋脸,鼻子小巧又极白。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家里养的娇贵的波斯猫,真是好看啊。
醒花和朝云突然无语。
“夫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醒花真的想拿个镜子给小夫人照照,先看看自己,再去说这少年好看行吗?夫人,我的小夫人啊!
你何时能对自己的美貌有点清晰的认知。
满座的人,除了江之晏之外没人露出惊艳之色。
有的大臣战术性后仰,仿佛在问:什么东西?这什么东西?
有的大臣摇摇头:就这啊?
有的大臣端起酒盏,用酒杯掩盖住嘴边的笑意。就这你们也敢大言不惭的说至宝?来人呐,上宰辅夫人!
不行,他还不配宰辅夫人比。一个贡品怎么能与宰辅夫人相提并论。
最无语的还是容晨:还当是什么宝贝,以为是什么珍贵的药材之类的。居然就这啊?唉,真不知这群人怎么想的。
容名挑眉:啧,真一般。
殿内被失落充斥,几乎没想到大家期待多时的至宝仅此而已。
使臣似乎也没料到这样的场面。雅祢是他们楼兰最珍贵的宠物。但为何大家似乎都反响平平,没一个露出该有的惊艳之色。
而雅祢也被这些人反应吓一跳,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他从前每次出现,那些人的惊艳之色都要把他堆满。
但这群人好像不喜欢他这样的?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失望。
若不是多年来的矜贵撑着,雅祢几乎要当着这些人红眼了。
他是猫,是楼兰最珍贵的猫儿。
容晨也知这样不太给面子,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一看到宰辅大人点头赞赏,使者一下来了精神。其他人喜不喜欢其实也无所谓,宰辅大人喜欢便好。
少年也似乎燃起斗志,他要的就是笼络住这个男人的心神,其他的都不必在意。
那双猫儿似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上首的英俊儒雅男子。这个男人和他在楼兰看到的完全不同。
楼兰的男子多粗犷,却没有这样英俊儒雅的。
“嗯...”容晨思索半晌后,突然赞一句,“衣服不错。”
这也是他唯一能夸的地方。
“啊?”少年似乎也没想到,这样的一张脸横在眼前,居然只是夸衣服好看。难道我不好看吗?
猫儿似的少年是美的,但这样的美也不是没见过。
顶多就是美,称不上绝色。
少年像是受伤的猫儿,微微低下头。琉璃似的碧蓝色眸子也被失望盖过。他以为能挑动人的神经,最后居然是这样。
“唉。”江之晏拽拽醒花的衣服,轻声道,“醒花,你去跟他说他很好看呐。”
醒花干巴巴的张嘴,最后敌不过小夫人祈求的眼神,绕过屏风走出去。
“夫人有言,极美。”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可见醒花不是真心的。
“是是是,美美美。”
“确实美,确实美。”
殿内稀稀拉拉的响起掌声,群臣见小夫人都开口夸了,他们不夸也说不过去。
都言不由衷。
容晨闻言,微微挑眉:夫人居然觉得这少年美。心中冷笑。回去要好好与小夫人说说,他的眼睛只能看我。
所谓的至宝是这个,容晨兴致顿消。还不如回府抱着小夫人赏月,实在不行赏雪也好。
白白在此处耽误时间。
“本官有些倦怠。”容晨并不打算给这个至宝一个后路,他还看不上这这样的人。睨了眼名儿,他知道该怎么做。
容名了然。
看完宝贝,江之晏心满意足。夫君说要回去休息,也乖乖的跟着回去休息。
楼兰使臣还有那位猫儿似的少年,都没想到大雍朝的人反应如此。
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宰辅大人抱着他的夫人离席。
“夫人,为夫带夫人回去休息。”
“好。”江之晏被扶起,打个哈切又摸摸肚子,“好像吃的有点多啊。”现在觉得肚子有点撑。
容晨:“那我们走着回去?”
“也行。”整个人靠在夫君怀里,江之晏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正要回头,下巴就被夫君掐住。
“咦?”有些奇怪。
“看为夫就好了,夫人还想去看什么人?”容晨俯身,亲亲小夫人的嘴角。
那些人有什么好看的,小夫人天天说他好看,但也没时时刻刻把眼睛放在他身上。真是的。
小夫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少年好看哩。”是真的那种纯欲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猫儿似的眼睛。真是漂亮,眼瞳像是水里盛着的玻璃珠。
又想起那猫儿似的少年,江之晏叹道,“真可爱啊。”
“夫人你怎么不夸夸为夫?”容晨吃醋,而且表现得很明显,心里不痛快,“夫人之前说为夫好看,都是骗人的。”
“我没有骗你!”江之晏拽拽夫君的袖角,轻声解释道,“他是可爱,确实是可爱的。但夫君不一样啊,夫君是好看的。怎么能混为一谈。”
画画的人,总能欣赏到生活中的美。
“为夫不信,除非夫人亲一下。”说罢,容晨微微侧身将脸凑过去。
江之晏又怕夫君真的生气,踮起脚亲了亲夫君的左侧脸,“不要生气了,乖乖的。”
“嗯,为夫乖乖的。”
得了个香,容晨自是欢喜的。
醒花和熄墨跟在身后,看大人哄得夫人一愣一愣的。两人都知道,大人是怕小夫人这一路走的辛苦烦躁,故意逗着小夫人开心。
回到宫里的河清海晏,容晨给小夫人洗脚。手探水温有点烫,但对小夫人是刚刚好。手拖着小夫人的脚放进水里。
“你说...”江之晏突然想到那个少年,有些好奇,“夫君,那少年会怎么样啊?”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东西,大概会死吧。”容晨并不往心里去。
“会死!?”江之晏错愕,怎么就会死?他又没干什么怎么就会死。
容晨为小夫人按脚,“是啊。”这温度的水有点烫手。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玩意儿,若是被退回去那就得死。一个东西失去价值,就会被丢弃,这是一定的。
楼兰人也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会放过这个少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怎么就会死啊。”怎么什么都没做就会死。江之晏一想到那双眼睛,只觉得可惜,“夫君,也没有办法救他啊?”
他不该死的啊。
“那就只能让将他赏赐给其他人。”容晨取过手边的干布,帮小夫人擦干脚,安抚道,“若退回去就必死,可不退回去那稍少年在大雍朝也无处可放。名儿还未娶正妻,便不能纳妾。那就赐给其他人?”
“赐给其他人?也不是不行啊,找到一个好归宿能留在大雍朝就不用死。”江之晏心疼那位可爱少年。
“归宿?”容晨哑然失笑。
楼兰是将他以物的方式送到大雍朝,那他就是一件贡品,一件东西。东西有好归宿?说来也不太可能。
“是啊。”
江之晏不明白容晨为何发笑,找到一个好归宿不好吗?
“为夫尽力。”容晨只能说尽力。
只怕那位少年也是自小被当做宠物养大的,他自己都不将自己当做个人。
江之晏:“嗯,夫君总是最好的。”
“不过,名儿到现在还未娶正妻,确实不妥。”十九岁?
京城里哪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十九岁未娶?不可不可。容晨寻思着,这几日找些不错的世家小姐,让名儿选选。
“夫君,你不要去掺和容名的婚事,他自己喜欢的就会去娶,你别做主。”江之晏怕到时候选个不喜欢的。
男主不爽,那个嫁过来的女孩子也不爽。
日子过成这样,有什么好的?
“那他断然不会娶到自己喜欢的。”容晨随口应一句,将小夫人的脚托起放到床上。吩咐醒花进来收拾,自己更衣。
“休息吧。”江之晏没想太多,往被子里一钻。
美滋滋的睡大觉,真舒服。
“睡吧。”
容名为送走使臣多饮几杯,有些醉意也不想回去休息,就在宫中顶着寒风溜达。看风能不能吹散醉意。
“大人。”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似乎是要去哪里守夜。匆匆见礼后起身打算离开。
“站住。”容名叫住那太监。这太监面生的很,没见过。
小太监突然被叫住,慌忙将宫灯放在一旁,跪地请安,“大人。”
“你唤什么?”容名问。
听到这问题,小太监恍然想起那一片银红色的衣角。叩首回答,“回大人的话,奴才唤银红。”
容名从未见过这人,只是偶然遇见。抬抬下巴说道,“走吧。”
银红机灵片刻就明白大人何意。他是要自己在身边伺候?忙提起宫灯,躬着身子走两步上前为大人照路。
熄墨快步小跑进来,见醒花给大人更衣。小夫人已经睡下,也跟着凑过来帮忙,附耳道,“大人,银红已去。”
“知道了。”容晨点头。
趁着封笔前,容晨做主将那位贡品送到一位国公府中。送是送去了,那一家虽说家世一般,但却是好人。
只要这贡品不作妖,安享百年倒是没问题。
容名偶然看到父亲将贡品赐出去的文书,心中奇怪。拿着文书就去找父亲,按理说不会去管这些事情才是。
“父亲。”
“进来。”
容晨正在写药方,睨了眼进来的儿子,看到手上的文书挑眉问道,“怎么?是有事?”大约是问那贡品的事情。
“父亲。”
“夫人看那少年可怜,便让为父许个好人家。”说罢,容晨放下笔随手拿起一边两张红色的帖子,丢到名儿怀里,“挑一个,年后成亲。成亲后也要对人家好好的,到底也是嫁给你了,为人夫就要负起责任。”
容名攥紧手里的烫金红色帖子,半晌后才点头道,“是。”
是该娶妻了。
“凉桥过几日就送回来吧,听说你身边也有个伺候的。凉桥就回来伺候夫人。”容晨揉揉额角。
对着新写出的药方犯难,好像计量不对,给秦太医看看。
容名:“是。”将红帖捏皱,他什么都明白,也明白此事无力反抗。
“去吧。”
“是。”
从书房出去的容名站在院中低头看着两个红色请帖,心中思虑万千。带一个人走就要塞一人来。
容名长长舒口气,他输了但依旧心有不服。可又怎么样?他要坐上这个皇位,就必须娶这两人中的其中之一。
父亲挑的必定是好的,最合适中宫之位的女子。
年后封笔,容晨连上朝都不用。日日夜夜腻在小夫人身边,一起赏雪夜钓画画读书。
这样的日子一习惯,江之晏正月十三这一日起身,不曾看到容晨倒不太适应。
“醒花,夫君呢?”
“大人?大人去欧阳郡公府上,下聘去了。”醒花为小夫人穿好鞋子,仰起头正好看到小夫人诧异的模样,“夫人,怎么了?”
江之晏:“下聘?给谁下聘?”
“给小容大人啊。”怎么这样问,醒花站起身,“夫人,不然还能给谁下聘?”
“怎么好端端的,就...”江之晏挠挠头,怎么突然就要去下聘。男主要娶亲?漫画里没说过娶的是谁。
“娶的是欧阳郡公的嫡长女,夫人您见过的。那一日赏雪宴,兔子跑出去是那位小姐抱回来的。”
醒花递过漱口的茶,“那位小姐是极好的一位小姐。”
“我其实没什么印象,那一日慌里慌张也没去看什么。”说罢,江之晏接过漱口的茶水,心不在焉起来。
待容晨回来,江之晏迫不及待的把人拉进内室。让醒花都在外候着,不许进来。
“夫人,您这是?”
江之晏打量着身着艳色衣裳的夫君,左打量右打量。双手抱臂,柔声质问,“你去哪里了?”声音轻软,又故作严肃的样子。
真是可爱。
“回夫人的话,为夫去欧阳家给名儿下聘去了。”容晨双手高举,做出一副乖巧招供的模样,“夫人,可是想为夫?”
“不是,我不是说不要掺和容名的婚事吗?”若是娶到个不合心意的,男主不高兴难免会记恨,也害了那女孩子。
何必呢?江之晏不想让夫君和男主结怨。
“为夫没有掺和啊,这是容名自己选的。”二选一也算是自己选的。
容晨揽过小夫人的腰,将人按坐在腿上。下巴也抵在肩头上,状似无意的轻笑问道,“夫人不喜欢名儿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