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卡邦与阿鲁邦因为领土发生战争是常有的事,没想到我们来的竟然这样巧,赶上他们的夜袭。”兰斯菲德冷静的说:“秦墨,注意河岸的动静,如果遇到小支部队就麻烦了。”
秦墨观察着,沉声答应。
如此行进了接近一个小时,阿宾在前方掌舵,突然低声说:“少爷,前面有些不对劲。”
兰斯菲德连忙俯下身,往前方看,蓝眸一怔,轻喝:“有埋伏,加快速度冲过去!”
话音刚落,河岸两边刷刷冲出十几道黑影,举起步枪开始对船只扫射。
“砰砰砰”——充气艇被击破,冲锋舟开始不受控制。
“加速!”兰斯菲德大吼,避无可避,只能和秦墨举枪回射,他的枪法很准,岸边的黑影倒下了四五个,这时,秦墨听到兰斯菲德闷哼一声。
阿宾咬牙,双手紧紧握住舵盘,刚好来到连续曲折的河湾,他的水平很出色,几乎把人与船只的平衡调整到一致的频率。
身后的敌人穷追不舍,秦墨挡在了兰斯菲德身前,向后射击。
度过连续曲折的河湾,下面居然是一个接近三米的落差,不出意料,冲锋舟翻了,三人全部掉落在水中,黑暗里凶猛的激流瞬间吞噬了他们。
“老大,目标不见了!”
“该死,顺着沿岸继续找!”
“是!”
“咳咳咳!”秦墨忽然睁开双眼,剧烈的咳嗽,水腥气和泥土的味道在气管里许久不散,肺部因为缺氧火辣辣的疼痛,等到缓过气来,秦墨发觉自己正坐在一片浅滩上,冲锋枪还紧紧的握在手中,此时天蒙蒙亮,周围绿汪汪的草木随风摆动,寂静的诡异。
秦墨很快意识到,船翻以后,他们或许被水流冲击到了不同的地方分散了。这里不宜久留,需要赶快找到兰斯菲德和阿宾。他撑着左手,现是跪坐起来,浑身衣服灌满了水,初秋的黎明带着寒气,他的骨头都冷的彻底。慢慢地站了起来,只能看到远方深绿的密林,背后便是金沙河。
“兰斯菲德——”秦墨呼唤着,一边拧着湿透的衣服,水从手掌中流下。
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灰蓝色的天空迷迷蒙蒙,森林里黑压压的,秦墨直觉有些危险,就像他一样,另外两人也大约被冲到河岸边。沿着河岸走了一百米左右,就看见对面岩石上趴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秦墨顿足。
河岸边的石块凸起,大约有三四个坚硬的岩石组成在一起,岩石棱角坚硬,隐约看到暗红血迹。
心中浮起一个不好的猜想。
河面宽度约为二十米。
秦墨将枪别在腰后,跃入水中,游到了岩石块附近。
是阿宾。
阿宾估计是在昏迷时候撞破了额头,血已经干涸,人俯趴在岩石中间,穿着黑色的衣服。秦墨走了过去,摸了颈侧,居然已经没有了脉搏。他不可置信地将阿宾翻了过来,才看见他胸口上的枪口。
估计是在船上被击中了。
秦墨的心渐渐凉了下来,脑海一片茫然空白,突然想到兰斯菲德还不知道在哪,他的血液才重新运作。阿宾身上没有别的东西,枪可能也在水流中遗失。秦墨吃力地将阿宾从岩石上拖到岸边的草地里,现在危险尚在,他只能简单用杂草掩藏起阿宾的尸体。
“我去找兰斯菲德,我会找到他的,你放心。”秦墨对阿宾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如果昨夜追杀他们的人没有放弃的话,对他们而言是非常不利的。
必须尽快找到兰斯菲德。
有了信念,秦墨让自己打起精神,搜寻着四处。既然他和阿宾相隔不远,兰斯菲德应该也在附近。
枪击的声音!
秦墨心中一凛,拔腿就向声音来源处跑去。
“没想到荒郊野岭,居然还有这样难得的美人儿!”穿着迷彩服的中年男人脸上挂起猥琐的笑容,正伸出蒲扇般的粗糙大手抚摸着银发男人的脸,美人此刻昏迷着,雪白的脸上有几处伤痕,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马拉,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同伴不赞同的看着马拉的行为、
“管他妈的,爽了再说。韦德,这样的绝色你都不上?那兄弟我先来了。”马拉发出几声淫笑,手脚粗暴的将侧躺着的银发男人翻了过来,一边赞叹这人出众的容貌身材,一边急不可耐的解开自己的皮带。
韦德站在树旁,远远看着这男人漂亮的过分的脸蛋,和他渐渐裸露出来的肌肤,他的眼神在那腰间的伤口那儿打了个转,便贪婪地继续往下看,当他看到那一双漂亮笔直的腿的时候,一向只上女人的韦德也不禁咽了咽口水:“喂,等会儿也让我玩玩。”
话音刚落,只听见枪声响了——背朝着韦德,正在扒人衣服的马拉动作一顿,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来,露出了被挡住的银发美人。
韦德目瞪口呆的和那一双阴狠的蓝眸对视,这人居然什么时候醒了!
又是一声枪响。
兰斯菲德持枪的右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最终无力的垂下了手臂,勉强将衣物拢起,无力地靠坐在背后的树干上。
两具尸体一个向后倒在兰斯菲德脚边,一个倒在不远处的树根上。他垂眸看了看,腰上是昨晚被袭击的子弹擦伤,还好只是皮外伤,伤口泡了水,红肿的地方开始溃烂发脓,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感染。
正低头思索,兰斯菲德凌厉的眉眼倏而抬起,刚刚还颤抖的右手又稳稳地握住了手枪。
脚步声窸窸窣窣,来人十分谨慎。
兰斯菲德眯起眼,以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只能一击毙命。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灌木丛,突然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兰斯菲德垂下了手臂,但依然握着枪。
秦墨面容狼狈,身上的衬衫破破烂烂,黑色的刘海凌乱的搭在额头,可他那双眼睛却明亮的摄人。
兰斯菲德体力不支的喘着气,他现在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衣服一看就是被人暴力撕开的,裤子也松松的挂在腿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秦墨有一股疯狂的愤怒从胸腔深处燃烧起来,像一只面色可怖、屠戮嗜血的野兽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咆哮。
他双目通红的瞪着地上的尸体,突然失去理智地举枪疯狂扫射。
两个尸体温度还未冷却,被子弹打的血肉模糊,草地的树叶上沾染一片褐红,血雾在空中弥漫,浓烈厚郁的铁锈腥气让人作呕。
兰斯菲德默许他的行为,只是冷眼看着。
许久,等到几发子弹全部打光,秦墨的理智才稍稍回笼。
他颤着手扔开枪,大步流星的走到兰斯菲德身边蹲下,嗓音发紧,艰涩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兰斯菲德抬头,眼里有几分嘲弄:“你的确来晚了,不过不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弱。”
秦墨闻言一顿,心里却松了下来,他低叹一口气,转过身在一片血红的尸体身上搜索起来。
两张丹卡邦的通行证,一些食物和必备品,枪和子弹。
“换上吧,或许方便我们行动。”
兰斯菲德靠着树干一动不动,皱眉问道:“他们身上没有药品?”
秦墨蓦然回过头来,语气焦急:“你受伤了?”
兰斯菲德“嗯”了一声,平淡的说:“腰部有擦伤,应当感染了,我需要抗生素。”
秦墨满是脏污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我看看。”
他动作小心的拉开兰斯菲德的衣角,指尖腰间是触目惊心的血肉,稍稍一碰,黄绿色的脓水从伤口里渗了出来。
秦墨身体僵住了,久久不动,干燥的唇绷的很紧,通红的眼仿佛要落下泪来。
兰斯菲德瞧着他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垂下眼,沉默地将衣服遮住伤口。
秦墨低声问:“没有联系外面的方式了吗”.
兰斯菲德低垂的睫毛一动不动。
秦墨仰头,看向天空上蔚蓝的一片。
很快,他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稳重:“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我会,陪着你。”
——如果兰斯菲德死在这里,他自然也是走不出去的。
青年的语气坚定,穷途末路的告白更能煽动人心。
兰斯菲德显然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浓密的睫毛抖了抖,一双清澈的蓝眸抬了起来,他的眼里有莫名的情绪微微荡漾,像春日杨柳依依下的一汪湖泊。
两人换上两个丹卡邦士兵的衣服,吃了点饼干和牛肉片就匆忙上路。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有到达安全的范围。
顺着河流继续朝西边走,黛国是处在帝国版图最西边的小国家,行政地域狭小,相对来说还算安全,到了那里,就可以联系杜邦家族的人。
兰斯菲德问:“阿宾呢。”
秦墨静了静,回答:“死了,心脏中枪,人被冲到河岸边的岩石群上。”
兰斯菲德没有再出声。
太阳逐渐升到了头顶,鸟叫虫鸣不绝于耳,气温逐渐上升。
兰斯菲德皱眉:“好吵。”
秦墨问:“要不要歇一会?”
兰斯菲德停下了脚步,他捂着脑袋,痛苦的喘气。
秦墨暗道不好,连忙扶住兰斯菲德摇摇欲坠的躯体,一摸他的额头,已经烧的滚烫,这种情况不能再拖,急需治疗。
兰斯菲德靠在秦墨的肩膀上,好看的眉尖蹙了起来,声音微弱:“头疼。”
秦墨望了望后方,没有人跟上来。
他蹲下身,让兰斯菲德趴在他肩膀上,背着他往前走。
可即便是这样,腰间的伤口摩擦的依旧生疼,没多久,秦墨感觉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应该是晕了过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
秦墨深深皱眉,他单手把兰斯菲德的手腕抓住,以防他滑落。
就这样走到天黑,秦墨找了一空旷处,用打火机生火,驱散了一点夜晚的寒意。
兰斯菲德躺在秦墨身边,银色的长发用皮筋简单扎起,一张漂亮冷艳的脸上全是汗珠。
秦墨沉默的吃了些食物。
眼下危机四伏,放弃兰斯菲德独自离开才是最佳选择,谁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背负着累赘。
兰斯菲德发出难受的喘息。
秦墨将水壶放在他唇瓣边,兰斯菲德并未醒来,也无法饮水。于是秦墨含了水,渡进他的唇里。
第二天上午,兰斯菲德头痛欲裂的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他察觉到后,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肃杀。
此刻他躺在一人高的杂草丛里,腰上的伤口已经不忍直视,脓血发出腥臭的气味,身边有不少萦绕在侧的臭虫和苍蝇,秦墨不见踪影。
“滚开!”兰斯菲德愤怒的挥手驱赶着苍蝇。
没想到秦墨居然真的敢丢下他走了。
兰斯菲德沉下脸来,被青年背叛的恨意疯狂燃烧着他的大脑,四肢的寒意让他颤抖起来。
他垂着头,看着不远处的河流,深蓝色的眼眸里的情绪如飓风般狂暴,恍若地狱修罗。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太阳躲进了森林最高出的树冠,只见秦墨满身是伤,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
兰斯菲德虚弱的倚靠着一棵断树,浑身布满狂躁嗜血的情绪,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到秦墨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倏然一变,有些难以置信。
“你去哪里了?”兰斯菲德苍白着脸,嗓音低哑。
无他,本以为弃他而去的人看上去太过糟糕,像一个一碰及碎的破烂布偶。
他左手臂几乎被打穿了一个洞,血已经染红整个袖子,右腿也中枪,裤腿破了一个大洞,血正一股股的往外冒。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脏污的血迹,好似在草丛里滚过,黏着草屑和沙尘,脸色青白,俊朗的眉宇见写满了疲惫。
秦墨艰难缓慢地走到兰斯菲德身边,几乎是滑落在地才勉强。他淡淡的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来了几个杂碎,我把他们引开了。”
兰斯菲德的表情复杂,蓝眸里带着探究意味,一寸寸的审视着眼前这个青年。
“我们得换个地方,现在不易移动,只能找个掩体躲藏,等这一次的搜查过去就安全了。”秦墨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应当是解决了那几个丹卡邦士兵,搜刮了些物资。几杆步枪扔在一旁,他从怀中掏出绷带简易为自己包扎。
“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秦墨翻了翻包,递给兰斯菲德一个鱼肉罐头。
兰斯菲德皱起了眉头,扭过头去。
“别挑食。”秦墨轻笑一声,将罐头打开,放在兰斯菲德手上:“吃一口吧。”
他在不远处的高地,用石块搭了一个掩体,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把发着烧的兰斯菲德背过去,调侃道:“先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吧。”
兰斯菲德伏在他肩头,不悦道:“闭嘴。”
秦墨忍不住笑了,温和的回应:“好的。”
随即,剧烈的痛感从受伤的腿部传来,秦墨不禁闷哼一声。
“怎么了?”
“他们带了猎狗,很快就会寻着气味找过来。”兰斯菲德没有作声。
秦墨将他放在靠里面的位置,再次检查了兰斯菲德恶化的伤口,原本腰间那片白如美玉的肌肤破败不堪,黄绿色的溃脓已经带着血丝。
这样的伤口出现在兰斯菲德身上,秦墨不禁动容,漆黑的眼底里渐渐蔓延出一层怜悯的情绪。
“我还没死,别用那种恶心眼神看我。”兰斯菲德眉间拧起,冷淡的看他。
“......”
秦墨抬眸,忽然俯身,凶狠的吻他,牙尖用力的噬咬着兰斯菲德柔软苍白的唇瓣,呼吸喷洒着热气,纠缠不清。
兰斯菲德吃痛,但虚脱无力的手始终使不上劲,好不容易推开了身上发疯的黑发青年,兰斯菲德形状优美的嘴边有几缕血色,衬得此时脆弱的他格外有种摄人心魄的破碎感。
“你在发什么疯?”
兰斯菲德狠狠瞪他,用手指抚摸自己受伤的唇。
“兰斯菲德。”秦墨轻声说,他伸出带着泥痕的手掌,温柔抚摸着银发美人的脸庞,眼神中带着珍重和怜惜。
兰斯菲德怔了怔,一向凌厉的蓝色瞳孔里少见出现几分茫然。
“死亡来临前,我会先结束你的生命,以免那群畜生侮辱你。”秦墨仍旧深情的盯着兰斯菲德的脸瞧,黑色的眼里像漩涡,卷动着复杂的情绪:“你总是说我属于你的,那么兰斯菲德,你也应该属于我,不是吗?”
“……”
青年的语气深情缱绻,却令人毛骨悚然。
第41章 黎明之光
兰斯菲德静静地看着秦墨好一会儿,才冰冷的说:“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别想些没用的东西。”说完,他就靠在泥土堆垒的斜坡上闭目养神,面容冷艳。
秦墨转过身来,受了伤的手臂动作迟缓,他认真地清点着枪支和子弹,已经恢复一派平静。
情况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他不是没想过最优方案,丢弃累赘,自己独行,以取得摆脱追杀者的宝贵时机。
但是秦墨却没有选择这样做——兰斯菲德从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既然他只敢按照阿鲁邦首领赛荣的要求只带了两个随从到这虎狼窝来,那他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
相比较一个人在这危机四伏的密林里摸索出路,还不如跟着兰斯菲德更为可靠。这里随时可能半路杀出来残将追兵,他急缺食物和药品,何况秦墨从未有过丛林探险的经验,完全没有把握能顺着金沙河走到黛国。
就算九死一生到了黛国,又能与谁接头联系,和警方?如果告诉蒂尔,兰斯菲德被他扔在了阿鲁邦和丹卡邦交界的区域,说不定他会很乐意的动用军队前来搜索兰斯菲德的尸体。
秦墨想到这,不禁勾起唇角笑了笑。
阿宾的死亡的确出人意料,兰斯菲德说没有联系外界的方法他是不信的。
他在赌。
他的命不值钱,死在这不足为奇。
但假设兰斯菲德会和他一块死在这个卫星地图上都没有标记地名的荒林里,那可就是啼笑皆非的意外事故。
兰斯菲德最恨背叛者,之前被单方面暴打的记忆还存于脑海。秦墨觉得他不是个正常思维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说不定只是演一场真实的戏考验自己的反应,以他多疑猜忌的性格,倒也很正常。
那么他就做个乖乖听话的忠犬。
秦墨更偏向于这种可能性。
整理完了枪药,他也闭上眼,身体无一处不在疼痛,耳畔是清净的潺潺水声。
过去的二十一年他从未杀过人,现在却成了家常便饭,他这样生疏的枪手,能在丹卡邦的士兵枪口下苟活已经算是老天保佑。
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烧了,这样潮湿的环境条件,伤口感染也不足为奇。
希望兰斯菲德的救援兵能早点到,否则就看不到他的表演了。
窸窸窣窣,皮鞋踩在草叶上的声音。
秦墨瞬间睁开了双眼,可仍旧迟了一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黑压压的枪口全部对齐着他,一时间只能听到风吹树林的簌簌声。
训练有素的士兵牵着跃跃欲试的搜寻犬,狗正兴奋地对着秦墨哈气,行动被身上的绳索勒住,正用脚扒拉着地上的泥土,好似随时准备冲上来扑咬他。
兰斯菲德盘腿坐着,看了秦墨如临大敌的模样,轻轻一笑:“不是说,你要先杀了我吗?”
听到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为首的军官显然狠狠吃了一惊,对秦墨凶神恶煞的大喝道:“你这兔崽子,不要命了吗!”
秦墨似乎被骂蒙了,神情恍惚,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兰斯菲德心中大悦,冲那军官随意的摆摆手:“阿力,我回去会和他算账,医疗队来了吗?”
被叫阿力的大个头连忙佝偻着背,点头哈腰道:“医疗队已经准备好了担架,等到了空地,就可以先坐直升机到黛国。”
兰斯菲德看了看秦墨的伤势,吩咐:“不去黛国了,我要直接回去。”
阿力连声说:“明白明白。”
转身朝手下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担架抬过来!”
夜晚像一张巨大的墨蓝色画布,密林和金沙河已经从视野里消失,向月色下凌凌波光的海洋飞行。
二人都输着液,仅仅一天的流亡路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秦墨疲惫地睁不开眼,兰斯菲德倒是神采奕奕,他光裸着上半身,洁白细腻的肌理像上好的丝绸,甚至泛着光,胸前两点红艳精巧如茱萸,秦墨艰难的将视线移到他的下腹,他的腰间缠着好几层绷带,已经被医生专业处理过。
不方便洗浴,于是将银发全部扎起,露出清爽干净的额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打着吊针的手正兴致盎然的玩弄着秦墨的手。
秦墨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蓝宝石戒指,他有些担心兰斯菲德会开口将它要回。毕竟有这样重要的信物,关键时候还可以狐假虎威一把。
“你不疼吗?”
秦墨开口,想要转移兰斯菲德的注意力。
兰斯菲德果然放下了秦墨的手指,回答:“不疼,霍尔顿手下最新研发的止痛注射剂,你需要来一支吗?”
秦墨眨了眨眼:“霍尔顿先生不是正在负责香林市的新线路吗,他还研制药品?”
兰斯菲德说:“你在装不知道吗?”
秦墨心中一紧,随即装作一副缓慢反应过来的样子,讪讪道:“我觉得有些累,一时间没想起来,我听程温提过,霍尔顿先生的家族有独立的制药厂。”
兰斯菲德轻哼一声,蓝眸扫过秦墨受伤的胳膊和腿,才道:“如果不是很疼,就别用了,你需要休息,这个药品的副作用就是精神过于兴奋。”
秦墨无言,难怪兰斯菲德如此亢奋,就像睡了一整天在夜里游荡的猫。
过了会儿,兰斯菲德突然开口问:“我记得,你父亲是个制药天才,那你呢?”
秦墨不知道他有何意,只能说:“我对制药方面只是粗略了解,家里人也没打算让我学研发药品这方面,毕竟一个新药的诞生需要太多时间和精力,我不适合理论和实验研究。”
兰斯菲德缓缓微笑起来,美的像幅画:“那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秦墨放在腰侧的手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紧紧捏成了拳头。
只见黑发青年垂下漆黑如星的眼眸,看着手上的戒指,语气坚定的说:“我想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兰斯菲德偏头,想要看清秦墨的表情:“秦氏集团?”
秦墨抬起头来,机舱里的蓝光闪烁,倒映在他的眼里,像宇宙里的点点星光:“是的。”
“好,我可以帮你。”
兰斯菲德允诺道,他的脸孔隐藏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轮廓优美:“我会培养你作为我的助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秦墨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太久,太难,仿若走过了万里火海,他受过了无数白眼和唾弃,荆棘已经划破了他残破的身体,热血泼洒在玫瑰上,总被花瓣贪婪的吸干,原以为已经望不到头的坚持,终于迎来了曙光。
仿佛苦行者听到了圣音,他终于走到了黎明。
他虔诚的仰起头,黑色的眼眸清澈明亮,他望着兰斯菲德,唇角翘起,温声道:“是的,先生,我会永远忠诚于您!”
第42章 上瘾
兰斯菲德深夜抵达,飞机坪站了一排人,出了兰斯菲德的手下,还有不少家族长老,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抱怨。
直升机扇动着巨大的螺旋桨,舱门打开,披着一件外袍的兰斯菲德率先走出,众人数十道目光在他脸上探究审视,竟然没有看到一丝疲惫和颓废,脸色苍白的黑发青年被医生馋扶着坐上了轮椅,站在身后。
“诸位深夜在此等候,想必也是听说了阿鲁邦会与我们长期合作的消息。”兰斯菲德显然丝毫不意外这样的场面,对站在最前方的白发老人说:“查理长老,我觉得是时候开启家族会议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布。”
查理长老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他穿着黑色常服,披着一件暗金色披风,手里还拄着一支翡翠玉石权杖,显然是杜邦家族内部位高权重的一位人物。
查理长老意味深长的看了兰斯菲德一眼,说:“遵命,如您所愿。”
金色的纱帘里,暗香浮动。水声泠泠,隐约可见两个朦胧的身影。
一位容貌出众的年轻女仆正跪坐在池边,她身材曼妙,正为兰斯菲德泛着银光的长发打着泡沫,她呵气如兰,手法轻柔,显然受过专业的训练。
兰斯菲德靠在池边,池中的水只及腰下,他围着一条黑色浴巾,任由她梳洗着长发,懒洋洋的问:“秦墨呢,让他过来。”
“秦先生正在隔壁洗浴,稍后便会过来。”
一片寂静中,女仆的声音格外娇嫩婉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