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当热血事业狂—— by海崖无涯

作者:海崖无涯  录入:01-30

“那份协议,是你亲手拟的?”
柏延眼睫颤动:“不然?”
“你之前喜欢尹随山喜欢得死去活来,我不信你能临时改性。”
柏延存心想逗他玩,道:“看不出来,你挺关注我的。”
“换个角度想想,连你都能心平气和地和我面对面说话了,我为什么不能放弃尹随山,去做我想做的事?”
陆意洲气急败坏地吸了口果粒:“谁关注你了,少在这血口喷人!”
柏延起身拍了拍发皱的衣角,道:“你自己玩吧,我不奉陪了。”
临走前,他不忘给陆意洲找点不痛快。
“对了,尹随山说得没错。”
“你是该多读点书。”

尹随山拍了一张舷窗的照片,没有配任何文字。
与此同时,柏延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这位匆匆登上飞机,目的地很大可能是里希的主角攻。
“翠湖天地的房产归你,赠予手续等我回国再办。”
柏延回了个“嗯”,将手机锁屏。
刚好,他不用收拾行李了。
和陆老约定的日子如期而至,柏延穿上便于运动的短袖短裤,在十点整准时按响了门铃。
陆润霖很快开了门,柏延低头换鞋,发觉上次他穿过的这双浅蓝色拖鞋似乎小了很多,恰好符合他的尺寸。
“小柏,合适吗?”
柏延笑道:“穿得正好,您费心了。”
陆润霖将他引到客厅,没一点要和他切磋的意思,柏延虽心觉奇怪,却也按下不表。
头发略微蓬乱的老人从容地戴上老花镜,在书架的某一格中抽出本一指厚的相册,他朝柏延招手,乐呵呵道:“这些是我年轻时候的相片。”
陆润霖翻页很慢,柏延看得也细致。
从年龄大概十七八岁的青年惊喜地亲吻胸前的奖章开始,再到青涩褪去的天才选手沉稳地捧着世界级奖杯,不过是薄薄几页的距离。
柏延不知为什么,有一种陆老的意图并不在“给他展示自己过去荣耀”的错觉。
果不其然,陆润霖指尖翻飞,停在了贴满他和陆意洲合照的一页。
“小柏,不瞒你说,”陆润霖摩挲着照片中还在上小学的陆意洲,道,“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没能阻止小洲签下自愿退队书。”
原来陆意洲那张打乒乓球的留影,不是摆拍?
“他退的是市队?”柏延问道。
陆润霖摇摇头:“省队。”
柏延:?
陆意洲小学就达到了省队水平这件事,倒是出乎柏延的意料之外。
陆润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架,把提前下载好的文件传给了柏延。
柏延看着文件上方那行醒目的“省队选拔赛相关通知”,瞳孔微缩:“陆老,这是?”
“初赛在下月中旬,小柏,有兴趣去比一场吗?”
在原来的世界,进入市队、省队乃至国家队都需要达到一定积分,只有付出努力、通过层层遴选,才能站到自己梦想的位置。
柏延问道:“可是我没有打过积分赛。”
“积分赛?”
陆润霖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都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事了。”
“我卸任教练的第二年,乒协主席内部进行了一次大洗牌,过去甄选优秀选手的赛制也被推翻重改,”他道,“今时不同往日,怪不得王景领头的国队连八强都打不进去。”
提起那位现役教练,陆润霖语气中掺杂着鄙夷。
柏延迟疑道:“我很高兴能得到您的认可,但我有一个疑问。”
“但说无妨。”
“这样会不会……有失公平?”
陆润霖咧开嘴角,浑浊的眼睛中却不含半点情绪。他摘下老花镜,沉重道:“早在九年前,就没有公平二字可言了。”
九年前……
是这位带领选手登顶世界舞台的总教练,离开国队的时间。
柏延默然不语时,陆润霖大笑一声,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作过多的停留。
“这次选拔,我手上有两个推荐名额,”陆润霖道,“老爷子我啊,不可能白白把它送给你。”
“我们也不走正式比赛那套了,三局两胜,每局还是十一分。小柏,让我见见你的实力吧。”
言下之意,他得和陆润霖切磋切磋了。
独栋别墅一般自带地下室,通常情况下,主人会将它装修成私人影院、健身房、台球室这类娱乐休闲场所。
陆润霖并非常人。
这诺大的空间,仅仅放置着一张乒乓球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陆润霖脱下外衫,将球拍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柏延便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就像他第一次迎战收获大满贯的前辈一样。
顶尖选手的世界对决,肉眼未必可以捕捉到乒乓球转动的轨迹。
那枚在陆润霖掌心的白球好似离弦之箭般飞越隔网,柏延前身下弯,根据球影的动向迅速接下了迎面而来的第一球。
“柏延,你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是他教练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十八岁的柏延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明白他“那一点”差在哪里,二十岁获得第一个世冠奖杯的柏延,同样不能解答这个问题。
那时年轻气盛的柏延甩掉发梢的汗珠,不服道:“您应该告诉我差在哪,不然我如何改进?”
教练捧着保温杯幽幽走远,只扔下三个字。
“自己想。”
柏延想了很久。
甚至把自己想到了这篇狗血古早的耽美文里。
“集中注意!”
陆润霖的怒喝让柏延回到了现实,下一秒,他错过了陆老发来的一记高抛上旋球。
“抱歉,我走神了。”柏延道。
“再来!”
陆润霖一改先前的和颜悦色,神情肃然。
接下来的两个回合,柏延清空大脑,严阵以待,他擅长分析对手的球路和步法,接着凭借短时间的思考给出应对策略。
针对陆润霖的打法,柏延有些束手无策。
陆润霖毫无疑问是一位绝佳的六边形战士,唯一的弱点在于年纪太大,腰椎可能有点问题。
柏延开始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拼尽全力接住陆润霖击来的每一个球。
战线拉得越长,对他越有利。
“你小子可以啊!”
在柏延打出一个扣杀后,陆润霖把球拍放在一旁,右手撑着腰部喘气道:“二比一,小柏,你赢了。”
“多谢您手下留情。”柏延道。
他和陆润霖并肩走上楼梯,返回客厅。柏延接过水壶,给他倒了半杯温水:“另外,如果您腰椎情况正常,后面两场我赢不了您。”
陆润霖被他这番话逗笑,说:“说起这个,老爷子我也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柏延:?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隔了几秒才道:“你这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体力竟只比我这个老头强那么一丁点。”
“小柏,你不行啊!”
“……”
柏延喝口水润润嗓子,说:“前段时间生了场小病,疏于锻炼,之后我会加强练习的,您放心。”
陆润霖笑了笑,不置可否。
中午柏延陪陆老一起吃了午饭,给他打下手浇完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午后三点左右,柏延又被拉去地下室和陆润霖打了几场。
“想必小洲今天来不了了。”
陆润霖接下柏延的球,悠悠打了回去,闲聊道:“这臭小子欺负我退休在家,一天二十四小时无所事事,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
“也许被事情耽搁了,”柏延道,“我认为他是一个守承诺的人。”
他说得不假。
原主记忆中,陆意洲说哪天堵他,那一天他必定蹲守在原主的班门口;说看原主不爽,原主抽屉里的早餐、笔盒,一定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见。
他向来说到做到。
幼稚守信小屁孩,柏延心想。
他刚在心里腹诽完,楼梯处就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柏延循声望去,一人匆匆上楼,浅蓝色的拖鞋踩得木质楼梯嘎吱作响。
曹操这不就到了吗?
“臭小子发什么神经!”陆润霖吼道。
“陆老先生,”柏延叫住他,说,“您同我说,您手上总共有两个省队选拔赛的名额。”
陆润霖:“是的。”
“另一个名额,您想留给陆意洲吗?”
陆润霖嘴唇开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
他猜对了。
“我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么宝贵的机会,”柏延嘴角上翘,道,“作为回报,我兴许可以说服陆意洲,回到乒乓球的赛道上。”
“当然,我不敢向您保证百分百成功。”
陆润霖道:“这么多年了,我劝过他几次,他始终不肯提及旧事。小柏,你能说服他再好不过,倘若他拒绝了,我们也不用强求。”
柏延斟酌再三,问道:“陆老。可以的话,我想知道陆意洲当年退队的原因。”
小说总是用大量的篇幅描述主角的成长过程,很少涉及配角的故事,更别说陆意洲和他这样的小配角。
因而听陆润霖讲述陆意洲十岁的经历时,柏延奇妙地产生了一种充斥着探究的情绪。
陆意洲的履历放到他的世界,被称“少年天才”都不为过。
五岁入门,六岁就读于一所乒乓球重点小学,八岁代表学校参加市赛、夺冠,中途拿奖无数,十岁被破格选入省队。
十一岁,他父亲在平成,也就是他们当下所在的城市初展头角,不顾陆意洲的意愿迫使他退出省队,转学到了平成最顶尖的国际学校。
在这个关键节点上,陆意洲的人生线与柏庭、柏延、尹随山有了大大小小的交点。
这些天打乒乓球,柏延的指侧已经变硬很多,他来回地抚摸着小小的凸起,耳畔回荡着陆润霖的低语。
柏延弯了弯眼。
“陆老,我尽力一试。”
他划开手机锁屏,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八分。
天际铺遍晚霞的余晖,时不时有鸟群飞过,宛如一幅静谧安宁的油画。
柏延推开屋门,只见两盆长势喜人的富贵竹下蹲着一个尽管缩成一团,依旧完全无法忽视的高大身影。
他凑近少许,伸出食指戳了戳陆意洲头顶那颗小小的发旋。
“装蘑菇呢?”
“蘑菇”本尊“蹭”地一下拔高一米,陆意洲自耳下到肩颈红成了一片:“柏延我警告你,别仗着我爷爷喜欢你……”
柏延微笑地摁下他的拳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啰嗦。”
“附近开了一家奶茶店,今天还是我请。”
二十分钟后,陆意洲怒气冲冲地坐在柏延对面,吸了一大口柏延为他点的杨枝甘露。
“我有点好奇。”
陆意洲压着眉头,一副凶相。
柏延:“你不是体育生吗,天天喝奶茶不怕影响训练?”
陆意洲:“……”
“关你屁事。”
他一怒之下又喝了一口:“我的训练强度足够消化奶茶的热量!”
柏延掌心托着下颚,言归正传:“我和陆老先生的聊天内容,你都听见了吧?”
“没听见。”陆意洲嘟囔道。
“跟我就别装了。”

他才不信陆意洲没有返回来偷偷听完剩下的内容。
果茶里的冰块化了一些,柏延捧着杯壁的掌心被浅浅冒出的水珠洇湿,他安静地直视陆意洲的眼睛,唇角扬起一点弧度。
这样压迫十足的表情,还是他穿书前从教练身上学到的。
只要有队员训练不合标准,或者没有发挥出理想的水平,后脑尽显秃势的“总教头”便以如此神情看着对方。
在柏延的注视下,陆意洲撑不过半分钟就缴械投降。
他看向店外匆忙流动的人潮,声音闷闷的:“我已经退队了,永远不可能再回去的。”
似是为了进一步打消他的念头,陆意洲特地多加了一句:“柏延,你别想了。”
“我懂了。”
柏延上身前倾,恍然大悟道:“陆意洲,你我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懦弱到了这种地步呢?”
陆意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深吸一口气。
“奶茶多少钱,我转你。”
柏延:“你拉黑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他看到陆意洲手背上乍然暴起的青筋,善意提醒道:“不用着急把我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因为我也拉黑了你的。”
陆意洲:“……”
“你到底想怎样?”
奶茶店的位置靠在大厦边沿,一缕日光透过玻璃幕墙,在柏延侧脸镀了层柔和的金边。他仰躺了回去,舒舒服服地倚着沙发靠背,惬意地半眯着眼睛。
不得不说,他很喜欢陆意洲的长相。
眉骨深邃,鼻梁高而挺拔,但眼睛却生得精致多情,想来是随了他那位早逝的母亲。
柏延逗了个尽兴,开始耐着性子给他顺毛:“我想和你打个赌。”
陆意洲半信半疑:“赌什么?”
“赌下月中旬的选拔赛,我们都能被选入省队,并且今年十二月份的全运会,我和你将打进前八,直升国家队。”
大饼渐渐成型,柏延弯了弯眼睛,语出惊人:“下一届奥运会,我们至少能拿到一个世界冠军。”
在柏延说到“全运会”三字时,陆意洲看他的眼神便像大白天见了鬼,随之而来的“国家队”“奥运会”,让他的惊恐一键升级。
陆意洲咽下一口加在奶茶中的小料,维持着嘴唇半张的动作。
他欲言又止,道:“尹随山不喜欢你,所以你就疯了?”
“我建议你去第三医院的精神科挂个号,刚好,我可以推荐几个非常专业的医生给你。”
陆意洲喝完最后的奶茶,准备拎着袋子起身离开,就在这时,柏延伸手握紧他那只空着的手。
柏延天生手凉,陆意洲手心的温度却惊人的高,像一块温热的铁。他一把将陆意洲拉回正位,手掌往上挪了些许,直至碰到他腕间凸出的尺骨。
趁陆意洲尚未反应过来,柏延五指收紧,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腕:“你的手没有伤病。”
“外表上看,也找不到任何不妥的地方。”
他拂过陆意洲中指左侧的硬茧,一针见血道:“你没有停止乒乓球的训练。既然这么不甘心,为什么不再试试?”
陆意洲的右手动了动,柏延以为是他排斥自己的触碰,正要松开,就被他反手攥住。
“你以为我不想吗?”他扬声道。
陆意洲的力道很重,柏延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让他松手。
因为他意外地在陆意洲眼中,觉察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
当年陆意洲是在他父亲的逼迫下退出省队的,柏延心想。
除此以外,难道还有连陆老先生都不知道的隐情?
店内氛围安静,陆意洲刚才那句话说得有些大声,引得其他人纷纷朝他们这桌投来诧异的目光。
“柏延,不是我不想。”
陆意洲放低音量,道:“是我没法上场。”
听他说完后,柏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心理创伤。
他始终不愿重返乒乓赛道,兴许和心理创伤有关。
“好的,”等他把自己松开,柏延笑了笑,说,“陆意洲,送我回家吧。”
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宜在这样的场合聊下去了。
华刻集团离翠湖天地不远,坐公交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只是公交站和小区大门中间有一小段距离。
下了车,柏延和陆意洲一前一后走在一条林荫道上。周围没什么人,他刻意慢了一步,肩膀与陆意洲的平齐。
柏延:“是赛前焦虑症吗?”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他踩过一片枯叶,道:“如果你想聊聊这方面的话,我会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强求。”
柏延静静等着陆意洲回绝的声音,可过了很久,他身边的人宛如消失了一样,没发出一丝声响。
进小区要刷专门配备的磁卡,柏延随口说了句“跟上”,一过门禁,当了半天“哑巴”的陆意洲缓缓开口:“那会儿我和陆章打了一个赌。”
柏延一下子反应过来,他说的“陆章”就是那位执意逼他退队转学的父亲。
“我拿到了少锦赛的参赛资格,他说,假如我能在赛程中夺冠,我就能做所有我想做的事。”
路过一个垃圾桶,陆意洲将忘记丢掉的奶茶袋扔了进去,道:“备赛的日子里,我就像着了魔一样,整晚整晚地失眠、焦虑,我没法想象一旦输了比赛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陆意洲苦笑道:“我不敢去想。”
柏延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
不论陆意洲当时有多成熟、稳重,他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我很幸运,尽管几次发挥失常,依然进了决赛。”
陆意洲脚步一停,柏延细心地观察到他自然垂在身体两侧手臂正隐隐地颤抖着。
“可比到最后一场的时候,陆章来了,就坐在最近的观赛区。”
“他不是来看我赢的,”陆意洲道,“他盼着我输。”
“然后,我……”
柏延替他说完了那个卡在喉头,迟迟没法脱口而出的字眼:“然后你输了。”
不知不觉中,柏延走到了自家门口。
他停在围栏边想了许久,忍不住说了句早已烂大街的鸡汤:“现在不一样了,陆意洲。”
“在你和你父亲的赌注里,他希望你输,”柏延道,“可在我和你的赌注里,我想你赢。”
“你真的不想重新回到省队吗?”
柏延推开围栏,他站在第三级台阶上,微微俯视地看着陆意洲:“别急着回绝我,三天后再给我你的答复。”
他背过身用指纹开门,须臾,身后传来陆意洲的询问声:“喂,你不是和尹随山离婚了吗,为什么还住这?”
“我人品好呗。”
柏延半个身子进了玄关,道:“愉快分手,送我套房不应该吗?”
他合上门的一刹那,陆意洲似是说了句话,不过柏延关门关得快,完全没听清具体内容是什么。
留给陆意洲思考问题的日子里,柏延恢复了从前晨跑锻炼的习惯,并接连两日受邀去陆老家中当陪练。
三天几乎一眨眼便过去了。
说来也巧,他和陆意洲就读同一所大学,但由于原身为了与尹随山在一起,想尽千方百计,甚至不惜在大一就办好了休学申请,以至柏延穿来后闲得像晾在网上的鱼干。
好在休学之前,原身加了几个同班同学的微信,柏延点开其中和原身聊得最多的那个,发过去一句客套的开场白。
三秒不到,对方回了一个开心小狗的表情包。
柏延和他寒暄一会儿,打字问道:“你认识体院的学生吗?”
昵称为“阳阳不吃苦”的好友秒回道:“咋了,想男人想得浑身难受,欲·火焚身了?”
柏延:“……”
啥玩意。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
他简单看了一眼原身和“阳阳不吃苦”的历史聊天,眼睛在翻看两人毫不掩饰的对话记录时越睁越大。
柏延反复做了几次心理准备,模仿着原身的语气,并且在一众不堪入眼的表情包中挑了一个勉强含蓄一点的给对方发了过去。
“对哇~所以你认不认识体院的陆意洲呀——”
在末尾,柏延勉为其难地敲出两个字:
“姐妹。”
阳阳不吃苦:“陆意洲?认得啊,去年一开学就被挂到表白墙的小帅哥。”
“不对。”
阳阳不吃苦接连敲出三个感叹后,随即又发道:“陆意洲英俊,却实在直男。你以前是绝对不碰这种类型的男人的!”
柏延一时语塞:“呃,我变口味了。”
“最近喜欢直的。”
个鬼,他心道。
柏延收藏了“阳阳不吃苦”发来的陆意洲训练行程,依照上面的时间安排,他在下午三点,也就是陆意洲训练结束的时间点,刷校园卡进校。
他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晃晃悠悠地骑到南区操场。
那天他们回去以后,都不约而同地把彼此从黑名单拉了出来。停好车,柏延趴在电动车龙头上给陆意洲发消息:“我来学校了。”
“在哪?”
柏延回道:“南区操场。”
微信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半晌,陆意洲的信息弹出来:“你这样会不会太显眼?”
柏延正纳闷他骑个电动车有什么好显眼的,一眨眼,他就瞥见不远处掀开衣服下摆擦汗的陆意洲。
“这里。”他挥挥手。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愣,柏延见他走近了,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地说道:“柏延,你就骑个电动车见我?”

柏延将撑脚架踩了下去,然后腾出半个空位,扭头言简意赅道:“上车。”
陆意洲被他气笑,嘲讽道:“真是佩服。柏延,你竟然能把最高码速21的共享电动车,衬出哈雷戴维森的感觉。
“你到底上不上?”柏延垂眸睨他。
“少催我!”
陆意洲摘下胸前的腰包,把它放进车筐,接着他憋屈地抬起左膝,长腿一跨坐到了柏延身后,两指不情愿地揪住柏延的衣摆。
柏延假装没听见他嘴里嘟囔的那句“寒碜”,把手一转,将电动车开往正道。
校园内的车道布置了很多减速带,几乎隔十几米就有一个。
柏延开电动车的次数不多,车技一般,把陆意洲颠得左摇右晃。这人的音量被风大大削弱,他又过了一个减速带,只听陆意洲咬牙切齿道:“你会不会开车?”
“位子又小又挤,我腿都没地方放,”陆意洲滔滔不绝道,“我以为你很重视这次见面,至少会开个911来接我。”
“我把车都卖了。”柏延道。
“卖了?”陆意洲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嗯。”
他从不开车,与其让那么名贵的跑车在车库吃灰,还不如卖了换钱留作存款,以备不时之需。
柏延留意着前后方车况,减慢速度,把车停靠在路边。他指挥着那个不停挑刺的陆意洲挪到前方,自己则坐到后面,手臂穿过他腋下握住电动车把手。
“脚放踏板上。”他淡淡道。
陆意洲茫然照做了,柏延解决完这个一路“叭叭”不停的碎嘴皮子,重新扭动把手,将车速降到最低。
他们许是赶上了下课高峰,经过一个路口时,不少学生夹着书结伴走出来,并向陆意洲这个坐姿宛如乖巧小学生的一米八几大高个投去异样的眼光。
“……”
尽管柏延只能看到陆意洲的后脑勺,却差不多料到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不甚美丽。
于是他借着陆意洲挡了视线的由头,把下巴搁到他颈窝,笑道:“现在还挤吗?”
“不、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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