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总…”持有反对意见的男人正欲开口,贺之舟看了一眼,然后抢在男人话的前面,说:“许总,我记得没错的话,您之前是为林老董事长工作的吧?是什么时候跳槽过来的…哦,想起来了,望山工程正式启动的前半个月?”
许总脸色一变:“贺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之舟歪歪头,一脸无辜:“没什么意思啊,只是突然想起来了,顺嘴说一句。我这人好奇心很重,林老董事长不是蛮看重许总么?许总为什么要放弃林老董事长的栽培,来万利了?”
沈懿慈一想贺之舟为难人的劲儿一旦来了不为难到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贺之舟不是在工作上乱耍脾性的人,这个许总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听贺之舟那一番话,到极有可能是林老董事长安插进万利的人。
许总扯笑:“人各有志,我一直很仰慕贺总的能力,想跟随贺总。”
“是么…”贺之舟似笑非笑,转而换了话题:“这件事我会再和总部董事会的人商议。现在望山工程的总负责人是我,我一个人呢,时间有限精力有限,所以我想把工程一半的负责权交给全副总。大家没有意见吧?”
会议室一片寂静。
全力山对着突如其来的认命感到意外,他似是没想到贺之舟能把这工程的负责权交给自己。
“看来大家没意见呢。”贺之舟看向全立山:“全副总,你呢?”
全力山立马起了身:“我不会辜负贺总的信任。”
“嗯,那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努力工作,工程上的事别松懈了。”
说罢,贺之舟散了会。
这场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工程一半负责权交给全立山,以及试探许总。沈懿慈合上会议记录,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只听贺之舟说:“去办公室说。”
沈懿慈抬头看了眼监控:“嗯。”
去办公室的路上,不少人向沈懿慈投来好奇的目光。沈懿慈既是从天而降的总裁助理,又是总裁夫人的,走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再配上精雕玉琢的容颜,简直就是万利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一进办公室,沈懿慈刚把门带上就被贺之舟反手一拽压在了墙上。
贺之舟锁住他的腰,避免脊背和墙面的碰撞,轻轻地把他靠在墙上,沈懿慈不明所以地抬起眼看着眼生妒意的贺之舟:“贺总,我们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吧?”
贺之舟坏意地揉弄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耳垂。沈懿慈歪头想要躲过亲昵的贴近,却被贺之舟一手固住了头,不得已下,他伸手堵住贺之舟想要贴过来的嘴,问:“你吃醋?”
贺之舟不满:“明知故问?”
沈懿慈叹了口气,他以为昨晚说的够明白了…“贺之舟,别这么幼稚了行不行?先干正事,别…”话还没说完,两片温柔堵住了他的嘴,发狠似地又咬又舔,还想要得寸进尺地侵略城池。
“贺…唔…”趁着沈懿慈说话的空隙,贺之舟打开了沈懿慈唇齿,勾住柔软的粉舌细细品味,不放过齿间的每一处香甜,汲取着属于沈懿慈的味道。
沈懿慈的鼻腔里是贺之舟身上淡淡地薄荷香,来势汹汹的吻燥的他浑身发热脑袋发昏,被贺之舟碰过的每一处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又热又痒。
沈懿慈忘记了反抗,这让贺之舟得寸进尺。
双唇离开的那一瞬,他捏住沈懿慈的下巴往下扣,眼色微沉,强势带有侵略性地吻再一次重重落到了那两片红肿的唇瓣上,贪婪的吸.吮着,汹涌的醋意和丝丝怨气一齐从这个吻里宣泄出来。
“够了…”沈懿慈眼角泛红,眸里雾蒙蒙的。
“不够,还不够。”贺之舟反复吸.吮着,一手抵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有半分躲开的机会。“别…”沈懿慈试着去推着贺之舟,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被吻的浑身软绵无力,下一秒就被贺之舟揽进了怀里。
此时此刻,沈懿慈一条浅水鱼误入了深海区,一时窒息感弥漫大脑,他下意识地开唇,一点点回应着贺之舟的吻,汲取着空气,本能地渴望得到更多。当那略凉的指腹贴上他的皮肤,一切就像脱了轨,不再受控地沉入了欲望的深渊。
他的思绪和理智在这一刻沦陷,心甘情愿地被贺之舟击的溃不成军。
得到回应的贺之舟动作放肆,反手锁了办公室的门,把沈懿慈抱到了办公桌上。
桌上的物件哗然落地。
“嗯——!”脖颈一瞬刺痛,沈懿慈锁紧眉心,他怨恨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贺之舟!”
贺之舟又想吻过来,沈懿慈及时躲开:“我让你停下!”
“不想停…”他俯下身,开始轻吻沈懿慈白皙的脖颈,沈懿慈捂住了嘴,耳垂红的滴血。
贺之舟一边欣赏着沈懿慈的变化,一边继续自己的动作。
沈懿慈又羞又急:“贺之舟!你不是要听我的话吗?我让你停下…”
贺之舟抬眼,那一眼蛊惑极了。
“真的要停下吗?”
那一刻,他的心脏猛的紧缩。
“你看,你不想。”
沈懿慈瞳孔微动,轻声说了句:“…别在这。”
“嗯?”
“别在这…不要白天,晚上…”沈懿慈坦然面对了自己的内心,他渴望贺之舟,正如贺之舟也渴望着他,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贺之舟给他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就好像控制了他的身心一般,引他一步步的深陷。
贺之舟眼露惊喜:“真的?”
“....”沈懿慈也是为自己上一刻的动容感到羞愧,可这些事总要面对的不是吗?过去的也要过去…“嗯,不骗你。白天忙正事,行不行?”
“真的愿意…?”
沈懿慈索性勾住贺之舟的脖子,把贺之舟拉近了说:“给你一次机会。”
贺之舟:!
“好,这可是你说的。”贺之舟一下就放开了沈懿慈,把沈懿慈稳稳地从办公桌上抱了下来。
沈懿慈摊肩一笑:“你逼的。”
“我没有。”
“算了…”沈懿慈也不打算和贺之舟继续幼稚的拌嘴,他问:“那个许总,你怀疑他?”
贺之舟眯眸:“我怀疑他什么?”
沈懿慈抱膀:“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还是你不想告诉我。”
“怎么可能。”贺之舟半推着沈懿慈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用座机叫了人来清理,再信步走到沈懿慈身旁一坐,顺手握住了沈懿慈的手,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不说就松开手。”
“这就说,别急。”贺之舟侧身从茶桌的抽屉里拿出关于许总的资料,放在沈懿慈手上后,说:“许万州这人吧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有一定的天资,再加上他个人的努力,受到了林氏集团的助学资助。二十六岁博士毕业后就进入林氏了,在林氏工作五年了,发展前景什么都不错,又是林老董事长重点栽培的人,突然辞职来万利,怎么想都是奇怪的吧?”
沈懿慈翻看着许万州的资料,每一页都有着傲人的成绩。“嗯…许万州来万利半年了,有搞什么小动作吗?”
贺之舟摇头:“分部的事我很少管,全力山的报告里没有太提许万州这个人。想来,这半年许万州是没做什么不利于万利的事,就算做了,全力山那里应该也有证据。但你也知道,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想要解决这个许万州是很困难的,当初他从林氏辞职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抢的,许万州能力不容置疑。”
“这点我知道。”沈懿慈内心的忧虑积攒成了一座小山,他们要面对的太多了,多到一件未能解决下一件就来了,若是变数来的措手不及,他们连防备的能力都没有的话...“贺之舟,你有把握吗?十足的把握去对抗林氏,收购林氏的核心技术?”
贺之舟一笑:“懿之,你很清楚没什么是百分百的。”
懿之这个名听了几次沈懿慈还是没有适应,但他也没有去纠正贺之舟的叫法,这也算是他对贺之舟态度改变的一点吧…“你这是要和所有人为敌吗?贺章的事情还没有…现在又多了个林氏,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垮,我…”
“那你呢?你现在还把我当做敌人吗?”贺之舟直勾勾地盯着沈懿慈。
沈懿慈故意没回应。
贺之舟急了,“怎么不回答?嗯?”他凑了上来。
沈懿慈不躲:“我只是说给你一次机会。”
贺之舟蔫了:“好吧。”
能这么逗贺之舟,沈懿慈觉得蛮有趣的。他面前的贺之舟和别人面前的贺之舟截然不同,贺之舟只会在他的面前露出这种温柔顺从的神态,这一点满足了沈懿慈内心的某种索求。
贺之舟发烧了。
“…三十八度五。”沈懿慈皱眉看着体温计,用手背贴了一下贺之舟的脖子,烫。
不正常的烫。
贺之舟摇头说没事,然后换上了深蓝色的定制西装,说:“这个晚宴得去。”
沈懿慈不想让贺之舟去,说:“你这个状态,去了打算晕在那么?”
“不会,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没那么脆弱。”贺之舟强撑着眼皮,脑袋昏沉沉的,这次发烧比他以前要严重,弄得他嗓子又干又痛的,说话的声音都弱了几分,说:“你乖乖待在家里,关于那个宋助理…”
他的胳膊被沈懿慈拉住了,沈懿慈没费力地就把他从门口拉到了玄关处,贺之舟整个身子险些没站稳。
沈懿慈说:“你都站不稳,不能去。”
贺之舟强笑:“懿之,这次晚宴…”
“我替你去。”
贺之舟愣了一下,沈懿慈对他的关心是让他意外的,意外的同时也觉得心头甜甜的,沈懿慈能这么担心他,这发烧也蛮值的.....“哪能你去啊?你要是去了,那帮老狐狸肯定会欺负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副臭德行。”
“除了你,还有谁欺负我了。”
“…”贺之舟哑口无言,脑袋胀痛地厉害,又不想提及旧事,说:“那你陪我去,行不行?”
沈懿慈摇头。贺之舟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处在极度虚弱的状态,出现在公共场合又是瞩目的存在,一定会有人趁着贺之舟身体虚弱没有防备的时候趁虚而入,想要伤害取代贺之舟的人太多了,他不能让贺之舟犯这个险。
几番对峙下来,贺之舟难得落了下风。
贺之舟妥协道:“好吧,你到那了以后就直接去找全力山…还有,手机保持开机的状态,我发消息你要回,打电话你要接,还有…每隔十五分钟就给我打一个视频。”
“晚宴上谁给你酒都不要喝…离男的远一点,女的也是,他们...都觊觎你...”生了病的贺之舟开启了碎碎念的模式。
“还有...”
沈懿慈耐心听着,扶着贺之舟走进一楼的客房,把贺之舟放在床上,然后回着贺之舟的话:“我知道了,我不会出事的。”
贺之舟点头,又说了一句:“一定要及时回复我。”
“好。”
第67章 危险
晚宴聚集了南宁各界的社会名流,包括娱乐圈。晚宴举办方是匿名邀请,能邀请来南宁各界名流的人地位定然非同凡响,不过从晚宴开始到进行一半,这个神秘的晚宴发起者没有出现过,这引起了到场不少人的好奇心,对这个神秘人感到颇为有趣。
沈懿慈来到晚宴的时候引来了不善的目光。那些人的目光里有揣测有轻蔑,还有几分嫉妒。他听贺之舟的话,一进晚宴就找到了全力山,全力山见到他时眼里也难掩惊讶,没想到贺之舟会让他来,让他代表他参加晚宴。
全力山为人直爽坦率,看向沈懿慈的目光里也没有掺杂一丝别情。
“沈助理和贺总怎么认识的?我在南宁听到贺总结婚的消息后震惊到现在,贺夫人站在眼前我都觉得不真实。”全力山满眼好奇。他跟了贺之舟六年,贺之舟那性子他清楚得很,没曾想过贺之舟会有结婚,哪个神仙能受得了贺之舟的脾气,动不动就发火,发起火来还爱干没人性的事儿。
沈懿慈笑的温和:“偶然相识。”全力山难道想不到贺之舟和他结婚的目的是为了利用沈氏吗?虽然这是他们在一起最初的根因。
全力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句实在的,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贺总结婚,还是蛮幸运的。”说着,一口喝光了杯里的酒水,问:“婚礼什么时候定了么?沈助理和贺总的婚礼应该会是世纪性盛大的,到时候定是记者成群,宾朋满座。”
“月底。”
“好快啊,那我就静候了。”说罢,全力山又同沈懿慈说了几句晚宴上人多眼杂,要小心行事,这种关键时期不少人都想找出贺之舟的错来,晚宴也溜进了不少记者,他还告诉沈懿慈,林万里也再晚宴的受邀名单中,但还不见林万里出现过。
沈懿慈和全力山分开后,一些对沈懿慈不怀好意的人就凑了过来。沈懿慈应付他们就像应付记者,从始如一脸色淡如水,眸子也似古潭般平静无澜,言语极简,似是认真回答了实则是不上心的敷衍之举。
“沈影帝,您离开娱乐圈是因为贺总吧?您和贺总的感情还真好呢。”
沈懿慈:“嗯,很好。”
“诶,沈助理,今天怎么不见贺总来呢?贺总去哪了?”
沈懿慈:“舟他要处理别的事情,晚宴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哈…贺总也真是放心沈助理一个人啊,沈助理…这晚宴里的人心思可不单纯啊,我好心提醒您多加提防晚宴的每个人。”
年轻男子的发言引起了沈懿慈的注意,他是这些人里为数不多对沈懿慈有了关心之意的人,这不算个好现象。
沈懿慈看向男子:“也包括你吗?”
一头茶色的短发软软地搭在前额,金色的双眸熠熠生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高挑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轮廓,无一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的穿着非常讲究,穿着一套很随意的休闲装,但气质却并不随意,一看就知道是人中翘楚。这种独特的风格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的完美,让人无法用好看或美来形容。
一看就是某个世家出身的贵公子。
男子一笑:“当然了。我也是沈助理万千仰慕者之一,从沈助理两年前参演龙庭影业出品的电影《飞雪》后,那一幕雪夜回眸可把我惊艳许久。”
凑上前的其他人看到年轻男子脸都那一刻,都无声地纷纷离开。
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懿慈,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仿佛若是在无人之地,男子就会扑上来。这让沈懿慈内心隐隐不安,从未打过照面的人,缺对他有这种不轨的心思,“谢谢您的喜欢。怪我记性不好,我们之前认识么?或者说,我认识你么?”
男子勾唇:“沈助理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簇拥而上的存在,自然是不认识我的。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向生,是海外FS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同时也是国内永安世创的创始人。”
他好看的眉梢一扬,眼含笑意,压低了声音:“我也21,没谈过恋爱,有心仪的对象,可惜心仪的对象嫁做人妻了...沈助理,你说等他们婚礼的时候我要不要抢婚呢?”
上挑的眼尾,含情的桃花眼,楚向生的每一眼都在有意无意的勾着沈懿慈。沈懿慈不为所动,和楚向生隔出了半米的安全距离,说:“既然已经结婚了,就说明他们很恩爱不是吗?楚先生若真的喜欢那个人,就要应该祝福他。”
楚向生几不可查地笑了下,抿了一口酒:“嗯…沈助理说的有道理,是应该祝他幸福。”
“我还有事,楚先生再见。”沈懿慈扭身那一刻,被楚向生抓住了手腕。
“楚先生?”
楚向生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明亮的光:“看来…懿哥是真的记不起我了。”
沈懿慈不明白楚向生话的意思,他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身影,“楚先生,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也许你是认错人了。”人和人之间会有相似点,也会有让人一眼记住的鲜明特点,这样的相似点和特点往往会把两个单独的个体混为一谈,他觉得楚向生犯了这个错误。
“我不可能认错。”楚向生余光扫到了不远处拿着小型摄像机的人,虽然穿着一身高档的定制礼服,没有刻意的伪装,但那小型摄像机暴露了他的职业。他拉过沈懿慈,在沈懿慈耳边低声唤道:“懿之哥。”
一刻,时间似乎停滞了。沈懿慈的心因楚向生的话感到刺痛,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在他心中迅速蔓延,那是一种意想不到的疼痛。他的思绪混乱,只留下无尽的混乱,为什么楚向生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
失神间,楚向生拉着他往前走,穿过了簇拥的人群。
他的目光落在楚向生的背影上,那是一个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一时间,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里跌撞的拼凑起来,模糊的两个身影在脑海里乱跑…下一秒,就好似是生理性的反应,心中的痛苦如同海浪一般涌起,淹没了沈懿慈的身心。
他们进了房间。
楚向生松开了拉着沈懿慈的手,看着沈懿慈眼神深邃而沉默。他的内心如潮水般翻涌,纠结与忧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他的目光最终从沈懿慈的身上移开,但心中却充满了对沈懿慈的关切。
沈懿慈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波动,抬起眼正视着楚向生:“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楚向生抿了抿嘴,一收刚才轻挑的神态,变得拘谨小心翼翼。他垂下目光,不敢直视沈懿慈的眼睛,说:“懿之哥,我们坐下来谈吧。我们已经十二年没见了,你想知道的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沈懿慈盯了楚向生好一会,他想从楚向生的脸上找出破绽。可楚向生眼里露出的情感是真挚的,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好似看见了多年未见的爱人。
他坐下了。
楚向生不敢抬头看沈懿慈。他心里明白,也清楚沈懿慈没有了儿时的记忆。他默默地低头,心里有些慌乱,本来组织好的语言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走到沈懿慈面前,犹豫之下还是坐在了沈懿慈的对面,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懿之哥,我找了你好久。”
沈懿慈看了他一眼,说:“楚先生,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楚向生情绪有些低落,难掩的落寂。他双手交叉,身子微微前倾,说:“懿之哥,我知道我的出现很突然,我接下来说的话也会让你感到不可置信。但你要相信,我不会骗你,我…”
“楚先生,我没有理由相信你。”沈懿慈心绪不宁,眼前的楚向生挖出了那段陌生的记忆,人对未知有着生来的恐惧,他对那段陌生的记忆是恐惧的…他暗暗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看着楚向生道:“你是想说我们从小相识,因为意外,我失去了记忆并且和你分开,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我。你叫楚向生,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楚向生一愣,没想到沈懿慈会这么问自己,他道:“是你。”
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话。
楚向生没有反驳他的猜测,沈懿慈心口发闷,他隐隐不安。那是他从未接触的记忆,从未打开的记忆,这几年来他从未有过对那段记忆的好奇,对他而言,也许那段记忆可有可无。可楚向生的出现已然改变了这一点,楚向生…
“这场晚宴的发起人,是你吗?”沈懿慈问。
楚向生默认。
沈懿慈提高了警惕:“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楚向生说:“两年前。我在荧幕上认出了你。”
沈懿慈仍是想要找出楚向生的破绽,追问:“我们十二年不见,为什么你可以一眼认出?不止我一个人的发色是白的,如果你把发色作为你认出我的理由,我不接受。”
“…”楚向生苦涩一笑,撑起眼帘:“懿之哥,你的左脚腕上有一块被烟头烫伤的烙印。那烙印很浅,你拍戏的时候会用粉遮上,但你拍谍战戏的时候,没有盖住那个烙印。你不会以为那是胎记吧?没有哪个胎记会凹进去,烙印的周围皱皱的,大小和烟头的大小一样。”
沈懿慈听了楚向生的话,一时间仿佛被雷击中,全然无法反应。他的眼睛盯着楚向生,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出任何撒谎的痕迹,任何可以证明他的话不是真实的迹象...
然而,楚向生的表情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坚定,以至于他无法相信。
“懿之哥,你是沈壑收养的孩子。我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孤儿院,我是孤儿。你是在我六岁那年,也就是你十岁的时候,来到了孤儿院。孤儿院的院长说,你和我一样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我在孤儿院一直受那些比我大的孩子欺负,是懿之哥你一次次把我护在身后,保护我。”
沈懿慈的脑子一片混乱,感觉就像是被投入了记忆的深渊。楚向生的话,以及他流露出的真情实感,像一记重拳,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
他的手下意识抓紧了衣角,嘴唇蠕动着,却无法找到任何言语。
只听楚向生继续说:“懿之哥,你和我相处了两年。两年地每一天我们形影不离,就像哥哥和弟弟一样。你无时无刻不在保护我…直到你十二岁,沈壑来到了孤儿院,他想要把你带走,我拉着你的手,他们把你我分开,任我怎么挽留…你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后来院长跟我说,沈壑说只要你跟他走,他会资助到我成年,并且会供我出国留学。懿之哥,你一直都很聪明,不管哪方面都很优秀…我想沈壑当初带你走,也是看中了你这一点。我出国留学的前一天,院长跟我说,你出车祸了,但院长说你没事...我...”
他攥紧了拳头,“我当时才八岁,院长又是除你以外我认为对我很好,很亲的人,所以她说什么话我都是信的。她告诉我,说是你让她告诉我,让我好好读书,日后要出人头地,不再受人欺负。”
楚向生抬起眼,那双金眸微颤,水雾悄然无声地覆了上来,唇瓣蠕动:“懿之哥,我做到了…可是懿之哥,你不记得我了,你…还和贺之舟结了婚,你…对不起,我没有任何想要责怪懿之哥的意思...我…”
“我知道了。”沈懿慈哑了声,强压下的情绪险些冲破了他的理智。那从内心深处蔓延而开的苦涩和伤痛,哪怕他想不起那段记忆,但身体的记忆,感情上的记忆,深深刻在骨子里的记忆,都在告诉他——楚向生没有说谎,楚向生所说都是他遗失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面对楚向生,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选择沉默。那个儿时的玩伴,此时此刻就坐在他的对面,说着他那段遗失的记忆,脸上带着失落的苦笑,视线时而试探性地落在他的身上。